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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五章

第一部分

第五章

「我的朋友啊,」墨里看上去感受到了壓力,「你是不是以為只要掃一眼就足以分辨這些指紋?甚至是一枚二十五年前用蘸了褪色的墨水印上去的指紋?得找到更多的共同點才行。找是能找出來,不過保守估計也要花一刻鐘。要是有半小時,就會更接近真相。現在我可以開始了嗎?」
「昂卡斯。」
「誰……呃……來介紹一下我比較好吧。」他語帶輕鬆地說。
法恩利從冷淡中緩過神來,給大家做了介紹。大家心照不宣尊墨里為這群人中的「長者」,雖說他比威爾金年輕得多。他身上有幾分長者風範:幹練決絕,卻又愛跑題。他逆光坐在桌子前面。接著嚴肅地戴上一副貓頭鷹似的玳瑁邊眼鏡,審視著眾人。
「實際上是沒什麼好笑的。你坐在這明亮的房間里,透過一整扇窗戶望去是昏暗的花園、一排樹林以及躲在每片樹葉後面低聲耳語的惡魔。要當心啊。」
「我告訴你,」佩奇堅持說,「沒人敢動墨里一根汗毛!不可能。一定是瘋了才會……再說了,墨里跑到水池邊幹什麼?」
「每次我們玩捉迷藏之類的遊戲時,他總是能不出聲響地鑽進灌木叢。」
布萊恩·佩奇開始有點喜歡這個申訴人了。
「這麼說你們都知道了。我的確保存著指紋。我能否問一下,」他的語氣無比鎮定,又帶有諷刺意味,「你們當中誰認為指紋比對會是決定性測試?」
「為什麼?」
法恩利和另外那個傢伙,到底誰是騙子?佩奇搞不清楚,在過去的兩個小時里他左右搖擺了多次,不想再猜來猜去了。此外,瑪德琳·戴恩的名字好幾次在不經意的時候被提到……
夠轟動。
迎刃而解。
「謝謝,」巴羅斯說,「我不餓。」
「好吧,」墨里回答,連臉上的一圈鬍子都微微透著笑容,「既然這樣我得多加小心。你們要是擔心,可以透過窗戶密切注視我。現在,我要失陪了。」
花園的這一邊彷彿與世隔絕似的,形成大約八十英尺長、四十英尺寬的長方形區域。一側鄰近新廂房,另一側挨著一排高大的紫杉樹籬。陽光穿過長方形區域盡頭的書房窗戶,透過幾棵山毛櫸投射出一束暗淡稀疏的光線。新廂房的餐廳也有一扇玻璃門面朝花園,卧室窗戶上方則是陽台。
「怎麼樣?」法恩利問道。
他們走出書房來到走廊里,他也回手把門關上。六個人站在那裡面面相覷。狹長舒適的走廊已經亮起燈光。諾爾斯站在餐廳門口等候。這間餐廳位於這棟房子正中間向後加蓋的那排「新」廂房裡,就像字母T下面的部分,正房像是上半部分。茉莉·法恩利儘管憂心忡忡,還是盡量冷靜地招呼大家。
書房裡幾乎已黑了下來。炎熱依舊橫行,但一股微風已開始隨著日落而吹九九藏書來。風從一兩扇敞開的窗戶吹進屋裡,樹木也隨之搖擺。法恩利臉上掠過一抹陰鬱……一絲十分令人不快的微笑。他點了點頭,從兜里掏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金色的袖珍鉛筆,撕下一頁紙並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後他把紙折起來,遞給了墨里。
「說到這兒我得請你寬恕。我跟一個人提起過。但是當你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我想你不會反對。他就是我的老朋友基甸·菲爾博士,和我一樣曾經是老師,你或許聽說過與他有關的偵探事迹。我路過倫敦的時候去拜訪了他。而我……呃……提起這事其實是為了給你一個警告。」儘管墨里寬厚仁慈,他那雙灰色的眼睛卻斜視著,閃閃發亮,顯出興緻。「菲爾博士可能很快就會到這裏來。你知道公牛與屠夫旅館里除了我之外還住著一個人吧,一個愛打聽事的傢伙?」
法恩利什麼都沒說。在他背後的走廊里有一扇門,通向書房窗戶正對的那座花園。他仔細打量了諸位客人好一會兒,才打開那扇玻璃門,走進了花園。
「兩個說法都對,」墨里繼續說,好像沒聽見似的,「我最初做指紋試驗就是用的小玻璃片。」他愈發神秘莫測、針鋒相對。「好啦,坐吧,作為申訴人或者說原告,你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如果你才是約翰·法恩利爵士,你應該了解,有幾件事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當年書讀得太雜了。達德利爵士……你得承認他是個開明的人……開了張他允許你讀的書單。對於那些書你從沒跟任何人談論過你的看法,因為有一次達德利爵士說的一句無心的話嘲笑了你,從此以後你打死都不肯開口說出想法了。不過,你相當明確地向我表達過。你還記得都說過什麼嗎?」
他想起來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僅為六百四十億分之一。無所謂了,臨近測試誰也沒有畏縮或退出。誰都沒有……
「因為她總是曬得黑黑的,而且經常跑到樹林另一邊的營地去跟吉卜賽小孩玩耍。」
「那個私家偵探?」法恩利突然問道,申訴人則顯得一臉驚訝。
「我們還能繼續進行下去嗎?」法恩利問道,「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沒用,這無濟於事啊,墨里先生。這麼做可不體面,而且不像你的作風。如果你有那些指紋,就拿出來吧,這樣我們就一目了然了。」
「謝謝,」申訴人隨聲附和著說,「無論我接受還是拒絕都不太好。我要找個地方抽上一根長長的、濃烈的黑雪茄,然後再去瞧瞧裏面的墨里是否安然無恙。」
「這麼說你也注意到了?」墨里說,「那人是蘇格蘭場的官方警探。這是菲爾博士出的主意。菲爾博士認為掩飾官方警探身份的最佳辦法就是喬裝成私家偵探,」儘管墨里極其愉悅,但他依舊目光如炬。「依照肯特郡警察局長的說法,蘇格蘭場似乎對去年夏天這裏的維多利亞·戴利小姐死亡一案比較好奇。」
「我們來聊聊read.99csw.com鄰里的孩子們吧,」墨里繼續說,「比如現在的法恩利夫人,就是當時我所認識的小茉莉·畢索。你自稱是約翰·法恩利,那麼你當時給她起過什麼特別的外號?」
一時之間,兩位對手都愣住了,誰都沒有說話。一開始兩人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回應,然後才分別有了反應。法恩利稍稍聳了下肩膀,彷彿參与的不再是一場爭論,只是點點頭、揮揮手示意一下,笑容還有些僵硬。墨里的聲音里充滿著威嚴。至於申訴人,他略微猶豫之後,也沒什麼表示。他和藹地小聲問候了一下。
緊接著,布萊恩·佩奇從石凳上一躍而起,不管是瑪德琳還是婚姻全都被拋到腦後,只因聽見從身後的花園傳來一陣聲響。聲音不算大,但是從那些昏暗的矮樹叢里傳出來,清晰得嚇人。最恐怖的是一陣窒息聲,接著是腳蹭地的聲音,最後是濺起水的撲通聲。
「謝謝,」威爾金鬆了口氣說,「我想吃個三明治。」
「還有巴羅斯先生,你給他起的外號是什麼?」
就連房間里的空氣也彷彿在等待。申訴人點了點頭。男主人也點點頭,但佩奇覺得他的額頭隱隱閃著汗珠。
「先生,」墨里上下打量著他說,「我可不是那種喜歡——」
花園這一側的盡頭有張石凳,被房前的月桂樹籬遮擋著。他坐下來,點著一根煙。他儘可能坦誠地追溯著記憶,他承認自己對這世界的些許抱怨來自瑪德琳·戴恩這名字的反覆出現。瑪德琳·戴恩……一頭金髮和苗條美麗的外表透露了她姓氏的來源……在佩奇的腦海里這名字和《英國首席法官的一生》以及所有其他思緒混淆不清。他想她想得太多,已到了有害的地步,眼看就要變成古怪暴戾的單身漢……
「好了,各位,」墨里說著站了起來,「我想我們可以開始對比指紋了。我這裡是當初的指紋記錄本,大家看,太舊了。這裡是印台,還有兩張白色卡片。你們只要——麻煩可以幫我把燈點亮些嗎?」
「夠了,」墨里不置可否,「那麼你極度討厭的書呢?」
「你們不覺得最好吃點什麼嗎?」她說,「我讓人準備了些冷盤。畢竟,日子還是得照常過下去啊。」
「我想我有這份自信,」申訴人邊回答邊詢問似的望著周圍的人,「我朋友帕特里克·戈爾後來才說想起了這件事。但他的印象似乎是,你當時是用玻璃片採的指紋。」
這又讓他聯想起另一件更加不喜歡的事。單是花園、幾片樹籬、灌木、花和泥土倒不至於讓他感到不安。也許是因為每個人的心思全都貫注在那間書房裡,就像燈箱玻璃上的飛蛾那樣盤旋著。當然,認為墨里會出事太荒唐了。這種事很難得手,沒那麼容易。只不過是多嘴多舌的申訴人隨口一說罷了。
墨里睜大眼睛然後又眯起來。他像被激怒了似的。
「但願如此。總之,這是我在向菲爾博士提到這次辨別身份的九*九*藏*書小任務時順便聽說的。他對此很感興趣。」墨里的聲調又變得尖銳起來,而且如果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乾澀。「嗯,小約翰——」
佩奇這時也說不上是怎麼回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也都處於異常焦慮的狀態。法恩利不知為何在驗指紋之前果斷挽起袖子,就像要輸血似的。佩奇很高興注意到,兩位法律代理人都張開了嘴。連申訴人也迅速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後來到桌子近前。但是讓佩奇印象最深刻的是,兩位對手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佩奇突然有個瘋狂的想法:萬一驗完發現兩個人的指紋一模一樣呢?
「沒錯。好了,墨里先生,我的當事人——」
「我沒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他違心地說,「我只知道什麼都不可能發生。」
「簡·奧斯汀和喬治·艾略特寫的每一句死氣沉沉的話。所有關於『學校榮譽』這類讓人哭哭啼啼的校園故事。所有教我們如何製造或操作機械的『實用』書籍。所有動物小說。容我再補充,總之,現在我的觀點依然如此。」
「戴利小姐是被一個流浪漢殺害的,」巴羅斯說,「後來流浪漢在逃避警方追捕的途中自殺了。」
「我一點都不覺得有趣。」
還有佩奇發現自己落了單。眼前只剩威爾金一個人,只見他站在燈光昏暗的餐廳里優哉游哉地吃著魚子醬三明治。佩奇的手錶指向了九點二十分。他稍作猶豫,然後跟著法恩利走進陰涼幽暗的花園。
佩奇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他看不見水池,因為被樹籬擋住了。不過此刻房子后牆盡收眼底。老管家諾爾斯正從書房上方一扇亮燈的窗口往外瞧,茉莉·法恩利則在她卧室外面的陽台上。
「那麼請告訴我,在那些書里你最喜歡的是哪本?讓你印象最深的是哪本?」
他瞥了一眼氣呼呼的茉莉,微微一笑。
一臉煩躁的納撒尼爾·巴羅斯做了個曖昧的手勢。
「不過,」佩奇差點說出聲來,「我想我還是繞到窗戶那邊去看看。」
墨里環顧眾人。
「老朋友嘍。」墨里說著輕輕拍了拍記錄本。「好了,各位。按說『滾印』的效果比平印要好,但是我今天沒帶滾輪,因為我想複製當初的條件。我只需要你們左手拇指的指紋,要對比只需印一次就行。這條手帕的一頭浸過汽油,可以擦掉手上的汗。擦擦吧。然後……」
「吉卜賽人。」申訴人當即就答出來。
他繞了過去,馬上抽回身,喃喃地罵了一句,因為發現還有個人也在探頭往裡看。他沒看清那個人是誰,只見那人迅速在書房窗外的山毛櫸樹叢掩護下跑開了。不過佩奇看見肯尼特·墨里在裏面,背對著窗戶坐在書桌前,似乎正要打開一本淺灰色的書。
「喂,出事了!」巴羅斯說。
受威廉三世國王的漢普頓宮廷啟發,十七世紀時的法恩利用大量排列曲折的紫杉樹籬將這座花園分隔開來,幾條寬敞的砂石小徑穿梭其中。那些樹read•99csw•com籬有齊腰高,看上去特別像建造了一座迷宮。雖說在花園裡不大可能迷路,不過仍是個少有的適合玩捉迷藏的地方(佩奇時常這麼想),你只要往樹籬下一蹲就行了。花園正中央是一大塊開闊的圓形空地,環繞著玫瑰樹叢,中間有一座觀賞水池,直徑大約十英尺,池座非常低矮。從屋子透出的微弱燈光與殘陽的光輝相互映襯,顯得光影朦朧,使得花園成為一個芬芳神秘之處。然而不知什麼原因,佩奇一向不喜歡這座花園的氣氛。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罷了,」巴羅斯轉過來耐心地解釋,臉色發白,「快來幫我把他拉出來吧。我不確定是不是死了,但是他的臉泡在池子里,我十分確定他已經死了。」
佩奇此時感到一陣輕微的噁心。
的確,書桌旁的這群人籠罩在一種異樣的氣氛當中。
威爾金顯得十分得意,心想由他主導來切入正題的時機終於到了。
「答案正確。」墨里表示認可。他看著申訴人。「先生,你呢,能回答出同樣的問題嗎?」
「記得很清楚。」申訴人說。
墨里拿出一支舊鋼筆。他在兩張白色(無光)卡片底下草草寫上雙方的名字和記號。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墨跡擦乾,兩位對手跟著把手指按了上去。
「撒謊!」申訴人說。
茉莉走過去,把門旁邊的電燈打開。書房裡有一盞鍛鐵的枝形吊燈,曾經插滿蠟燭,現如今裝上了小燈泡,並非都起作用,因此光線並不太亮。但總算驅走了這個夏日夜晚的黑暗,燈泡在窗玻璃上反射出千百束光,只是高高的書櫃里書籍看起來依舊髒兮兮的。桌上擺滿了墨里的各種物件。最先映入眾人眼帘的是那個指紋記錄本。那是一本快要散架的小冊子,灰色封面隨著使用的磨損已經變薄。書名是紅色字體,底下是一枚紅色的大拇指指紋。
墨里眉頭一皺。
「我絕不會被難倒,」法恩利說,又問,「這個答案正確嗎?」
白擔心一場。
「謝謝。現在輪到你了,爵士。」墨里轉向法恩利,注視對方的眼神彷彿在提醒他把領帶扶正。「我不希望讓人覺得我在玩貓捉老鼠的把戲。因此,在我開始對比指紋之前,我只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事實上,這個問題在我看到指紋的證據之前就能決定我的個人判斷了。這個問題就是,《艾平的紅書》指的是什麼?」
他不願相信真的有事情發生了。他根本不相信。可他還是把雪茄往草坪一扔,一腳踩滅,然後以近乎奔跑的速度朝屋子走回去。他離屋子還有一段距離,在捉迷藏似的小路里轉錯了兩個彎。起初他不知身在何處,感覺空無一人,緊接著就看見巴羅斯高大的身形朝他走來,同時一道手電筒的光線越過樹籬照在他的臉上。他走近到足以看清燈光背後巴羅斯的臉,頓感整座花園的涼爽和芬芳都消失不見了。
巴羅斯眨了眨眼。「可是你難道不能……我是說,你不打算告訴我們……」
「畢索小read•99csw•com姐和巴羅斯先生我當然認識,」他說,「威爾金先生我略有耳聞。正是在他的慷慨相助下,我才能夠享受這期待已久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假期啊。」
一時之間他真不想轉過身去。
「好了!要是現在你們給我一刻鐘的時間就好了,來讓我認真研究這件事。原諒我先失陪一下,但我的這件事和各位的事同樣重要。」
「晚上好,墨里。」他說。布萊恩·佩奇非常清楚學生對自己以前的老師會有怎樣的反應。突然間他感覺天平的托盤傾向法恩利一邊。
「我聞到了血腥味。」申訴人說。
「確實如此。」墨里說。
申訴人第一次顯露出猶豫。從法恩利看向墨里的表情佩奇無法讀懂。他直接示意要筆記本和鉛筆,法恩利遞給了他。申訴人僅僅寫了兩三個字就把紙條撕下來交給墨里。
申訴人低聲笑了起來。
這時的情景彷彿回到了往日,申訴人似乎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並且想請求墨里的原諒。但是他忍住了。臉上的表情舒緩下來,再度顯現出一貫的嘲諷。
「這個嘛,」墨里表示贊同,「的確是事實。我把那本指紋記錄本帶來了。」他把手伸進短外套內袋裡摸了摸。
「理由是什麼?」
「哦,嘖嘖嘖!」墨里相當不耐煩地說,「像老達德利爵士曾說的那樣,讓我先喘口氣再聊。」他似乎真是想喘口氣,因為他深呼吸了幾次,環顧房間,然後目光落在兩位對手身上。「然而,我必須要說的是,看起來你們是陷入了非常糟糕的大麻煩里。這件事還沒有公之於眾吧?」
佩奇快步走開,來到涼爽的花園裡。他繞著圓形水池踱步,抬頭看見天上有顆分外明亮的星星(瑪德琳·戴恩給它取了個富有詩意的名字),就在新廂房的煙囪群上方閃耀著。他從低矮的樹籬迷宮中穿梭,帶著煩亂的思緒走向了花園的另一頭。
「沒有,」巴羅斯說,「你呢,當然也沒對誰說起過吧?」
「令人期待啊,」他說,「但是我給你提個醒,這麼做可不明智。我聞到了血腥味。你將要被人謀殺。不,別生氣嘛,換作二十五年前的你,應該會樂在其中,並且陶醉於自己的重要性啊。」
他的聲音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布萊恩·佩奇突然發現,申訴人在溫和而狡黠的外表下隱藏著剛烈的性格。
「那麼,我們這麼說吧,我這裏還有一種說法。你是用指紋記錄本給我採集指紋的。這樣的記錄本你有好幾本,都是在湯布里奇威爾斯買的。那天你采了我還有我哥哥達德利的指紋。」
「樂意之至,」申訴人抬起眼皮回答說,「福爾摩斯全集。愛倫坡的所有作品。《患難與忠誠》《基督山伯爵》《綁架》《雙城記》。所有鬼故事。所有和海盜、謀殺、破敗古堡有關的故事,還有——」
「墨里?」對方瞪他一眼,說道,「為什麼說是墨里?誰說是墨里了?是法恩利啊,老弟,約翰·法恩利。我趕到這裏時就已經發生了,恐怕現在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