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請求？」

「什麼？」石津大喊，「這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來，他們是把我們錯當成那兩位了？」

「如果他死了呢？」

「我不認為有人會殺公三郎和千造。」

「我在路上打電話回去，結果聽說大事不好了……」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倉持慢慢啜飲著紅茶。

「不，我不是。放開我……」片山掙扎著試圖躲開，然而對方年紀雖大，卻有一身蠻力，片山怎麼努力都掙脫不了。

「看來還是被人謀殺的，」晴美說，「兇手從一開始就戴了手套，這樣就不會留下指紋了。」

「對了，我有一個請求。」

「和這件事有關係的人？」

「原來是凶殺案，越來越好玩了！」久子慢慢點頭。

「怎麼又說起這個破事？不要管他！咱們今晚不要走了，就留在這兒過夜吧！」秀二郎伸手攬住久子的腰肢。

「這是你自以為是、自作自受的結果！」倉持冷冷地說。

「可是，這位小姐的面貌確實……」村內盯著晴美的臉猛看。

「啊，石津先生……救命啊！」

「山波和片岡都來了？」倉持大吃一驚。

「啊！」晴美想逃，然而屋子太小，實在無處可躲，結果一下子就被山波緊緊抱住了。

「老爸把公三郎的葬禮推遲了，他已經起程來這裏了。」

「笨蛋！」倉持破口大罵，「你們認錯人了！」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片山皺起眉頭。

「你父親，還有山波家老爺子，以及最重要的義太郎和晴美也許就在東京。然後還有你……」

「放手！」久子不耐煩地拂開他的手，「現在是關鍵時刻，你怎麼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呢？」

「石津，你不管我了嗎？」片山還在扭動身體，試圖掙脫片岡的手臂。

「再喝一杯，好不好？」

人高馬大的石津力道非凡，輕量級的山波被他一拉，直接從玄關摔出走廊。

「很遺憾，我是真真正正的『別人』。」晴美的表達方式雖然怪異，但她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村內踉蹌著後退幾步，抱頭呻|吟：「怎麼辦？如果山波老爺知道了……」

「為了爭奪財產發生的凶殺案，不是很像小說里的故事嗎？」

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同時有人驚慌失措地大喊：「醫生！倉持醫生！」

「哥哥，福爾摩斯的心思都在魚乾上，叫它也聽不見。」

「那就有趣了，」久子的眼睛炯炯發亮，「如果在東京又發生什麼事的話……https://read.99csw.com」

石津從後面捉住片岡的雙臂，大喝：「放手！」

「發生什麼？」

「饒了我吧！」石津擦掉額頭的冷汗。

「怎麼回事？」

「啊，石津先生來了！」晴美聽到聲音，急忙走出家門。她一出來就看到村內像跳彈床似的從樓梯中部騰空而起，然後咣當一聲摔在走廊上。

「好。」秀二郎高興地坐到副駕駛席上。久子開的是一輛菲亞特，流線型設計，小巧時尚，久子很喜歡。

「不要那麼緊張嘛！」晴美安慰他說。

他正想出玄關時，樓梯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其實，我想請你們兄妹暫時冒充他們兩個。」

「殺誰都可以。總之有殺人動機就行。」久子若無其事地說。

「被他們錯認成大小姐是我的榮幸，」晴美微笑道，「不過，把我和哥哥看成私奔的夫婦，也太可笑了。」

晴美看著倉持說：「不過，您說的故事真叫人感動。十七和十四歲的小情人攜手私奔，而這十二年來，您一直在守護著他們。」

「會不會是村內？」

「你看！」晴美對石津說，「哥哥光想著為福爾摩斯買禮物，都想不到給我買。我們哪像是恩恩愛愛的私奔夫婦啊？」

門口出現一個魁梧的紅臉男人，他一見倉持就大喊：「醫生，您先來啦？在秀二郎的公寓，瀧川把這裏的地址告訴了我……」

「那麼，指紋是在何時被人抹去的呢？」

「這個我知道，電視新聞報道過了。」倉持說。

「這個傢伙是特例。」晴美得意地說。茶水很燙，福爾摩斯不敢馬上伸舌頭去舔，只好端正地坐在杯子面前等待。

「你沒事吧，晴美小姐？」

「怎麼了？」田所久子問。

「有什麼好玩的？」

「打攪太久了，對不起……」倉持站起來。

「對不起，又來打擾！」

「是我！快開門！」

「一點兒也不好。可是他們為何要來？兒子的葬禮還沒辦呢。」

「嗯，有道理，」片山雙手抱胸做沉思狀，「喂，福爾摩斯，你有什麼看法？」

「疼死我了……」村內慘叫。

「倉持先生也來了。」

「好。不過事情也真奇怪。」

「你不知道嗎？認真的人一旦鑽進牛角尖，才是最可怕的。」久子說。

「咦，我沒告訴過你嗎？剛才我聽瀧川在電話里說的。」

到了酒吧，秀二郎先一口氣幹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又準備叫第二杯。而久子一邊用吸管攪動九九藏書著薑汁啤酒，一邊沉思。

「有個奇妙的地方。」倉持說。

「哦……是啊，反正石津的誤會也解開了。」片山的話驢唇不對馬嘴。

「喂，石津，你想想辦法啊！」

「片岡先生，聽我說……」倉持還沒說完，片岡已經一把推開他，望著呆立的片山和晴美，大叫一聲：「義太郎！」然後就穿著鞋子衝進房間，撲上前一把抱住發愣的片山，哽咽著說：「你還活著啊！我就知道你沒死！我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你啊！」

「等等，他是不是這次互刺殺人事件負責驗屍的人？」

「你不也是繼承人嗎？」

「你死心吧。好了，趕快回公寓去！」

久子望著他的臉：「你說什麼？」

「也對。不過，如果找到大哥，我能得到的那份財產就少得可憐了。」

「哪有那麼巧的事？」

「好啦好啦，別嚷嚷了。吵得我頭疼！」

「啊，就是他！片山先生，就是他騙我說你和晴美是夫婦！」

「你先把話聽完。」

「怎麼了？」

「兩位老爺聽說找到了義太郎和大小姐，立刻就坐不住了。」

「知道了，」秀二郎嘆息連連，「那怎麼辦？」

「你這混蛋！」石津出現了，「你想挑撥我和晴美小姐的關係，到底用心何在？不說實話，我就把你頭朝下扔下樓去！」

「我們很明白，」片山點點頭，「可是，實際上是不可能這樣做的。他們一查就會知道我和晴美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不，根本不用調查，他們的父親來到東京看到我們，一眼就會識破真相的。」

「哦，差點兒忘了，」片山從口袋裡掏出栗原警視送的魚乾紙包，「這是給你的禮物。」

「只要我們能力所及，您但說無妨，」晴美說著看看哥哥，「是吧？」

秀二郎將刀柄上沒有指紋的事講了一遍，久子聽得兩眼發光。

「我想也是，」倉持微微一笑，「那麼，我告辭了。」

「我不喝就堅持不住了。」

「即使再起波瀾也不稀奇呀，因為財產的繼承人還活在這個世上。」

「石津先生也太容易輕信了吧！」晴美斜睨石津一眼，石津羞愧得低下頭去。

「他們兩個不偏不倚一刀刺中對方心臟。如果是互刺，不能說完全沒有這種可能性，但是如果是謀殺的話，在沒有發生格鬥的情況下，一刀刺中對方心臟是很困難的啊！」

「什麼地方？」

「就是那個義太郎的……」

「啊？什麼時候？」片岡秀二郎握https://read.99csw.com著話筒，大驚失色。田所久子百無聊賴地看著他。

「老頭兒，放開晴美小姐！」

「嗯？什麼事？」

「我正在想呀。結果，所有和這件事有關係的人都集中到東京來了。」

晴美一驚，不由得看向倉持。

「他來東京幹什麼？」

「聽說千造少爺和公三郎少爺好像不是在決鬥中互刺而死的。」

「不會吧！他還沒吃夠苦頭嗎？」倉持說。

「哦，原來你哥哥是刑警呀，」倉持醫生聽了晴美的介紹，點點頭說，「真是青年才俊啊！」

「我知道。但是，現在故事的舞台轉移到了東京……」

「不知道。剛剛我打電話到公寓，瀧川只告訴我倉持先生來了，其他的都沒說。」

「都怪你沒有阻止你爸。」久子指責道。秀二郎聞言臉色一沉：「誰說的！我拚命阻止了，可是我爸根本聽不進去！我還能怎麼樣？我又不能透過電話綁住他不讓他來！」

「即使沒死，如果因為殺人而被捕的話也可以。」

「大哥殺人？殺什麼人？」

「這又不是小說！」

「出什麼事了？」

「啊，我差點兒忘了。」

「什麼？」

「說的也是……」倉持雙手抱胸，沉思一陣。「尤其片山先生是刑警，職業特殊，確實很難矇混過去……」他拍拍膝頭，低頭道歉，「實在抱歉，提出這種無理要求。」

「還有什麼事，當然是兩家的老爺子一同來東京的事呀。」

可惜片岡不像山波那麼容易對付。雖然他跟山波一樣，也滾落到玄關下面，不過他仍然緊緊抱著片山沒有鬆手。

「事情有了轉機，我剛剛鬆了口氣，怎麼又……」

「石津先生！」晴美慌忙上前打圓場，「冷靜點兒。這隻是一場誤會……」

倉持點點頭，與此同時大門打開了，片山忘了鎖門。

「找個地方喝一杯吧。」

「哦……倉持先生，您在哪兒住宿啊？」

「別胡扯了！這根本不可能！我大哥是個非常認真的人。」

「哪裡哪裡。沒能幫上忙，我們也很過意不去。」晴美遺憾地說。

「好像是秀二郎少爺打電話告訴片岡先生的。」

「沒關係的。反正又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晴美一邊倒紅茶一邊吐槽：「您太過獎了。我哥雖然人很善良，可惜性格太懦弱了，沒被警局開除已經是奇迹了。」

「認錯人？」這次輪到村內瞪大眼睛，「那麼，這位不是大小姐？」

「沒關係。一定找不到他們兩位的，請放心。因為東京確九九藏書實太大了。」

「我知道這是不情之請，」倉持說，「不過，我希望他們兩個能平靜地過日子，不要捲入謀殺、爭奪遺產之類的麻煩里。如果他們知道找錯對象，兩家人又會開始重新尋找。雖然我覺得不一定找得到，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如果找到他們，他們又會失去來之不易的幸福。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是想說還會再起波瀾嗎？」

「是嗎？」村內不由得泄了氣，「那麼，山波老爺和片岡先生也到這裏來的事，您也知道了嗎？」

「這個您還不知道？太好了！」

「這麼重要的事幹嗎不早說？」久子用手肘撞了一下秀二郎的側腹部。正在喝威士忌的秀二郎嗆得連連咳嗽。

「找到了？」倉持瞪大眼睛，「你們通知他們說找到了？」

話沒說完，外面傳來猛烈的敲門聲，好像要把門砸破似的。

「嗯，沒事。就是嚇了一跳……」

「我住帝國酒店。」

「怎麼？你沒有回秀二郎的公寓？」

「啊，這麼晚了。」倉持看看表，吃驚地說。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分別向晴美和片山解釋了一遍，不知不覺已近半夜。

「什麼意思？」秀二郎迷惑不解。

「如果你大哥已經死了，或者雖然找到了，但是突然意外死亡……」

「那是不可能的。我和晴美都有工作啊！」

片山和晴美兩人都發出求救訊號，石津困惑了。不過，他只猶豫了十分之一秒，就立刻做出決定。他無視求救的先後順序，上前一把揪住山波的衣襟。

「是啊，雖然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也許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倉持欲言又止。

「算了，沒事，」久子慢慢喝光薑汁啤酒，「你也喝夠了吧？」

「好了，誤會總算解釋清楚了。怎麼了？」片山最後那個問題是針對福爾摩斯的。它一直在片山身邊嗅來嗅去。

村內早就扶著腰逃之夭夭了。

久子把車開到附近的賓館。

「原來是這樣呀。」聽了倉持的解釋，片山恍然大悟。

「不過，那件案子的確奇怪，」片山把栗原的看法說出來，「那兩個人互刺而死，刀柄上卻沒有指紋……」

「好吧！」久子坐進駕駛席，「只能喝一杯哦！」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倉持接著說：「我的意思是，讓他們以為你們以兄妹相稱住在這裏，結果發覺行蹤暴露，因此兩個人又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應該不會有人碰過屍體，」倉持說，「小畑千惠子把我叫去之九*九*藏*書前，古川巡警一直守在屍體旁邊。古川去聯絡縣警時，是我在看守屍體。」

「知道了，」秀二郎放下話筒，「該死，這下糟了。」他嘟嘟囔囔著走出電話亭。

「是村內。發生什麼事了？」倉持皺著眉頭起身開門。

村內無精打采地下樓梯時，下面又傳來上樓的腳步聲。上來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見到村內就喊：

「晴美！你都這麼大了……」

「好啦，我知道了。你也要喝新泡的茶對不對？」說著，晴美取出福爾摩斯專用的茶包，為它泡了紅茶。倉持愉快地旁觀，說：「城市的貓可真時髦啊！」

「嗯，大概是吧！」秀二郎點點頭，「因為他是鎮上唯一的醫生。」

「你就知道喝酒！」

「山波！你也來了？」倉持說了一句類似凱撒大帝被暗殺前說的話。山波根本充耳不聞，一進來就東張西望，嘴裏念叨著：「晴美在哪兒？我的晴美呢？」突然，他看到晴美，大叫一聲「晴美」，就朝著她撲過去。

「我們去賓館的酒吧，這樣你就不至於酩酊大醉了。」

福爾摩斯不住摩蹭晴美的腿，撒嬌地叫著。

倉持聞聲驚得雙目圓睜。「是片岡的父親！」

聽到片山的求救信號，石津馬上站起來。就在那時，另一個聲音響起：「就是這裏！」一個跟片岡年齡相仿的乾瘦男人衝進來。

「也許事情還不至於太糟糕……」久子喃喃自語。

「你指大哥他們？」

「他是誰？」

「誠如所言，」倉持說，「所以，如果你們兩位搬離這裏，就沒問題了。」

「請你原諒他們的冒失。」

「是的。可以說純屬巧合。他們接到命令就匆匆來到東京，焦慮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那個晴美已經二十六歲了，而你比她年輕得多，按理說他們不應該認錯，只是有些人永遠搞不懂女人的年紀。」

「我不會喝那麼多的！」秀二郎氣鼓鼓地說。

「哼，名偵探也是吃貨啊。」片山苦笑。

「那你趕快喝。」久子聳聳肩。

「第二杯總算喝出點兒名堂了。」秀二郎愉快地說。

「鎮上的醫生。他是好人，我也多次承蒙他的關照。」

「而且，那個老不死的山波聽到消息，也坐不住了，聽說今晚就會趕到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