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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弗蘭肯斯坦 3

第三章 弗蘭肯斯坦

3

「慢著!」
「說得好!芬泰克斯是英國高級布料,拿去乾洗也不會變形。它的特點是可以穿好幾年。」
可是——轉念一想,這種地方不可能有妖怪。片山驀地抬頭,從課桌間匆匆走過來的是——
不過,眼前發生的一幕確實很怪異。而且,這次是片山親眼看到。雖然他並沒有一直盯著看,但是茶杯碎裂之時,他看到了。
「啊——有人看到嗎?」
「還沒到越軌的地步呢。」
這算是什麼辯護!
邦子撲哧一笑。
「不要叫我阿義。」
「出什麼事了?」
「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片山站起來。邦子也跟著站起,挽住片山的手臂。
她完全以片山的未婚妻自居。
他一邊喊一邊趴倒在地。
「我不知道,但……」
他正要開始說明,剛好女秘書拿著抹布和毛巾回來了,打斷了他的話。
片山慌了。因為曾被本宮校長目擊二人接吻的事,片山很怕這種風言風語傳到栗原課長耳中。
反正都要回學校一趟,也不知道石津那傢伙排練得順不順利……
「啊!」
「你幹什麼?」片山慌忙仰起上身。說句沒出息的話,儘管對方是高中生,但每當女性接近時,片山就會下意識地想要逃跑。
「鬧鬼的事,最初是在英語視聽教室發生的。」
「學校——大家都說一定是橋本信代的鬼魂回來報仇了。」
「喂喂,會受傷的。你要收集這些?好,我幫你——對不起,請給我一隻信封。」
可是,這樣就會變成吵架了。
邦子點頭。「作為未婚妻的我,對於這一點很不安。」
「老師的桌上有麥克風,是你把音量調到最大的……」
「這種料子呀——」
這是好現象,片山想。只要邦子對自己失望,就不會再以未婚妻自稱了——通常,男性被女生討厭只會覺得沮喪,但片山卻是例外。
「這麼多夠了吧?什麼?還不夠?」
「那還是去酒店比較好?」
邦子說:「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愛之私語呢?」
「好吧。」
居然開始做起廣告了。校長似乎覺得這是炫耀自己高級西裝的絕好機會。
「我的母性本能很強的九*九*藏*書,看到你這種需要保護的人就受不了。」
片山安慰他。本宮的臉霍然發亮。
「福爾摩斯!」
「那個相框怎麼了?」
「啊,這就是校長室?很寒酸嘛。」
那才是真正的悲劇……
聞風而至的女秘書衝出去拿抹布。
「警視廳到底是怎樣進行教育的?名為來查案,實為勾引女學生。真是豈有此理!」
「我的芬泰克斯西裝……」
「做我們這行的,對事情的看法很現實。」
「真的是幽靈哦。阿義也看到了吧?」
「比如在空房間里,花瓶掉地上摔碎了,或者玻璃窗突然裂開之類的。」
片山跳起,粗暴地把耳機扔掉。
「大概掛過畫吧。」
「可是,怎麼可能——」
「喂,這樣子去學校不好吧。」
片山並非為見邦子而來。由於那出話劇已經開始在放學後排練,石津也哭喪著臉加入了練習,片山便以石津「監護人」的身份藉機來到上志高中。
「你要我怎麼做?」
「有鬼出現哦。你知道嗎?」
「喂,你幹什麼?」片山走過去。
本宮看著澆上茶水的西褲,快要哭出來了。
水桶當然隨之翻滾,裡頭的水灑了一地。
「不。和那種人交往的時候會比較有趣,但實際生活的話又不一樣了。幻想不能當飯吃。結婚對象還是像阿義這樣的人好。」
路上被擦肩而過的學生們指指點點地取笑著,片山滿臉通紅,公牛看到他的臉說不定都會朝他衝過來。
片山不悅:「對著一個快三十的大男人叫『阿義、阿義』的,像什麼話!」
邦子說。
「你們到校長室去好好給我解釋清楚!」
「我們一起去調查如何?」
「是高級面料的話,拿去乾洗,又會煥然一新的。」
跟現在比較一下……似乎也沒多大變化。
片山爬起來。「是你呀?是你發出那種嚇人叫聲的?」
福爾摩斯喵喵叫著,似乎叫他不要偷懶。
「是呀。」
「哎呀,阿義只是在執行任務罷了。」
「是幽靈!」
然後在校園裡,他被傷勢已基本複原、活蹦亂跳的邦子逮個正著,被她拉到這裏來。
邦子踮起九九藏書腳把嘴唇貼過來。片山企圖閃到一邊——卻不料連人帶桌一起栽倒在地,發出轟隆隆的驚人巨響。等他好不容易爬起來時,教室的門打開了。
「喂,我和你並沒有——」
「你笑什麼,都不認真聽人家說。好吧,我這就告訴別人說我們去賓館開房了。」
「謝謝。你真能幹。希望我們學校的女生都能像你一樣。」
片山也想抗議呢,這個學校是怎樣教育學生的?女學生居然誘惑前來查案的刑警!
來人是本宮校長。「又是你們?」
走進校長室后,邦子好奇地東張西望。
「是天線。」
「電視天線?」
「啊,糟糕。」
「那是什麼?」
我也像她這麼年輕過。片山回想起遙遠的青春時代——其實也並非很遙遠。那時候……很不開心。被女生甩,成績不好,做什麼都被人取笑。為何人生如此不公平?他每天怨聲載道。
他急忙離開邦子,走向一排排的桌子。「這個看起來很有趣。你們用這個來聽老師講話嗎?」
「鑲在表面的玻璃碎了。」
「對。為了從我這裏打探情報,必須和我搞好關係嘛。所以,他才會和我這樣的小孩子在一起的——是不是,片山先生?」
「有人看到相框被打破嗎?」
片山嘆息。為什麼我總是被人威脅?
女秘書離開后,本宮沉著臉說:
「只有這個教室發生地震?」邦子用略帶輕蔑的眼神看看片山。
片山感到有東西在碰他的腳。
那個怪物——不,石津說:「這個人是不是犯羊角風了?」
「請給我和阿義倒杯咖啡。」
邦子一把抓住片山的手腕,說:
「豈有此理!我要抗議到底!」
「比如?」
女孩子們一邊尖叫一邊起勁地談論著這種事,儘管如此,她們其實並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只不過是裝作相信而已。
「為什麼要做那種事?還有,有時還會在學校里聽到嚶嚶哭泣的聲音。」
為什麼要我道歉?心中雖不情願,片山還是噘著嘴道歉了。
本宮校長拚命擺出威嚴的面孔說。不過,那句話是多餘的,因為片山和邦子早已雙雙坐下了。
「不想說read.99csw.com了。」邦子說。
「沒有。老師鎖上門出去了。大概十分鐘后,傳來砰的一聲巨響。老師還站在教室外面,耐心地回答學生的問題。大家被聲音嚇了一跳,開鎖進去一看,鏡框表面的玻璃已經粉碎了。」
「坐下。」
福爾摩斯把前爪伸進桌面擴散的茶水裡,結果弄濕了,它連忙縮回爪子,不住揮動,然後又開始小心地收集那些飛散的碎片。
「鬼?在哪兒?」
「很遺憾,窗戶是關閉的。打開的只有通風用的小窗而已。」
「阿義你獃頭獃腦的樣子,好可愛!好想保護你哦。」
「會不會是別人的惡作劇?」
「是嗎——那一定是某種震蕩……會不會是地震?」
「瞧,果然有鬼吧。」
「可是,那不是越軌了嗎?」
如果你的心那麼寬大,能不能把我家書架放不下的書裝起來呀?片山想。
片山正要抗議,冷不防邦子撲過來說:「我是鬼哦!」
「啊,有客人嗎?」
「哎呀,不行嗎?我們可是未婚夫妻呀。」
「燙死我了!」
回到原來的位子上,邦子問。
荻野邦子叫。
的確,房間里只有本宮、片山和邦子三個人,門關著,窗戶也關著。只有上面的通風小窗開了一條縫而已。
邦子的雙眼閃閃發亮。如果不答應的話,她又會提開房的事吧,真拿她沒辦法。
「知道……知道什麼?」
不要突然改變稱呼!片山點點頭。「算是這樣吧。」
「或者用來聽外語錄音帶。」
本宮跳起來。
「再見,邦子!」
驀地出現在她眼前的,是雙眼深陷、塗白的臉上布滿可怕傷痕的弗蘭肯斯坦。
本宮說著,但邦子馬上打斷他,說:
「對吧,所以你還是應該找個更年輕、充滿幻想的男人才對。」
「今天先放你一馬。」
「這樣可以了,待會兒就幹了。」她說。
「你知道嗎?」
這次秘書又拿來水桶,仔細地擦拭桌子。
「哦……」
「嗯——可能是有足球飛進來打破的,各種原因都有可能呀。」
「好吧,好吧。」
「我會把這件事記在心裏的。作為一位身兼大任的人,必須有顆寬大的心read•99csw.com。」
片山打心眼裡佩服現在女孩兒們的膽量。就這一點來說,她已達到警視廳的警部級別了。
片山的推理實在算不上高明。「其他還有什麼東西打壞了?」
片山皺起臉。現在的孩子怎麼都這麼有力氣……
放學回家的路上,兩人並肩坐在附近公園的椅子上。同校的學生陸陸續續地經過。
本宮從椅子上起身,漲紅著臉咄咄逼問。
片山抬頭去看那個相框留下的痕迹。旁邊的牆上裝了一根細長的金屬棒。
「原來如此。那麼,還是有什麼東西從窗口飛進來把相框打破的吧。」
邦子頂嘴:「如果校長不打擾的話,我們本來進展得很順利。」
校長顯然有所指,邦子扭過臉去吐吐舌頭。
秘書先用干毛巾擦拭本宮的衣服。片山看到福爾摩斯走向桌子,敏捷地一躍而上。
「這兩個人不必了……」
「這傢伙,就會嚇唬人!」
「阿義?」本宮眨眨眼。
她在校長的桌上擺了一個與主人形象完全不符的高級茶杯。
片山渾身一震。
年紀已經不小的秘書故意顯出難為情的樣子,她提著水桶,說聲「失陪」,然後打開門。
有些路過的人這樣喊。加什麼油?片山心裏納悶。
栗原大概會怒吼:「你給我工作到退休為止!」
秘書嚇得眼珠差點兒飛出去,她低哼一聲,當場暈倒在地。
「不可能。事後大家都仔細查看過了,根本沒有找到足球或石頭之類的。」
當然,茶杯中的熱茶也不可能保持原位了。依據物理學法則,它迅速在校長的桌面上擴散流瀉。
「這是開關?有音樂聽嗎?」
他拿起桌上的耳機,試著戴在頭上。
好吧,從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入手,一舉偵破大案,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少之又少就是了。
「不是。是FM的天線。當老師講課時,聲音從衣領上佩戴的無線麥克風進入,通過那個天線送達各個座位的耳機中。」
看來他把這個當成收音機了。片山試著把音量調到最大,耳機中傳來輕微的嗡嗡聲。然後突然嗷的一聲巨響,彷彿一百隻獅子在咆哮。
「不然你說,那個擺在桌子中央九九藏書的茶杯是怎麼打碎的?」
「不是跟你說不要再叫我阿義了嗎?」
奇妙的故事。不過,似乎與殺人事件不太相關。
片山被她拽著,只好老老實實地跟著走。
「刑警做出如此有傷風化的事,豈有此理!」
突然,茶杯嘩啦一聲碎掉了。不是裂紋慢慢擴大而破裂的那種碎法,而是一下子變成了一堆碎片。
邦子向片山一步步走來。片山已到了被人稱讚可愛也不覺得開心的年紀,他連忙後退,可是夾在桌子間,沒有太多後退的餘地,很快就被邦子追上了。
「那種事我也經常聽到。」
「危險!快趴下!有妖怪!」
這種話題並不稀奇,電視、雜誌之類的,一年到頭都在做這種騙死人不償命的報道。
「可能是出於某種原因碎掉的吧。」
片山說:「總而言之,就是沒有幻想的男人。」
「福爾摩斯嗎?你發現什麼了嗎?」
「好。那回學校吧。」
邦子終於回到正題。
「怎麼回事?」
「哪裡有廉價賓館?」
不過,如果身邊人說起這種話題,聽的人自然會覺得心裏彆扭。
他邊說邊伸手拿茶杯。
「看,那塊牆壁上留下了一個四方形的白色痕迹,對吧?」
「加油哦!」
邦子辯護道。
邦子說:「這邊。」
「過獎啦。」
「好疼,你幹什麼?」
「一切都是我的錯。」
「沒有。不過呀,聽說怪事接連發生呢。」
為什麼我要聽從這「女人」的嘮叨,片山悲嘆不已。
幽靈出現。
福爾摩斯緊跟著他們來到校長室,坐在門邊打瞌睡。
片山翻白眼時,邦子咯咯大笑,好像十分開心的樣子。
片山拿來一隻牛皮紙信封,小心翼翼地把碎片一塊塊撿起,丟進信封里。
「是相框。因為老師的興趣是攝影,他去英國時拍的照片都放大了掛在那裡。他只去過一次英國,但是總掛在嘴上,真是個怪人。」
他氣得吹鬍子瞪眼,聲音顫抖。
本宮校長奮勇地揮舞著拳頭。這時,門打開了,校長的女秘書端茶進來。
「喂,阿義。」
那種所謂的視聽教室,在片山念高中的年代還相當稀奇。教室里每張桌子都有耳機,用來學習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