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章 死者的賭注 5

第二章 死者的賭注

5

說完,有惠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陣歡聲笑語多少緩和些現場的壓抑氣氛。
「沒問題,」晴美說道,「你看,連我哥哥都能當警察,何況是你……」
「塔?」片山反問道,「哦,你是說那座主塔啊。如果躲在那裡……」
「胡說!」紳也說道,「那都是叔父的妄想。」
「好的。」
聽了晴美的話,片山才睜開眼。
「鐵處|女」中空無一物。
「塊頭那麼大,人卻那麼害羞。你不要踩到我的腳哦。」
「什麼都沒有哦。」
「石津那傢伙。」
「霧啊!我們現在就像誤入霧中。不清楚前面有什麼,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潛藏著。」
「我和英哉先生——不對,叔叔上一次相遇是很久前的事了,當時覺得他是個很棒的人。」
「石津,我們也來跳吧。」晴美牽起石津的手提議道。
「怎麼說?」
「嗯,」永江和哉點了點頭,「不過內人隨後也跟了過來。至於她待了幾天,我就不記得了。」
「對不起,但是——」
「放放看。」
「嗯……對不起。」
福爾摩斯走到麻香腳下,喵了一聲。
片山發現,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跳到了走廊上,因為他之前一直注意腳下不要踩踏,所以並不知道到底在往哪裡走。
「包在我身上。」說著,石津用力舉起大鎚。
「居然在上帝的腳底下使用這種東西。」永江說道。
晴美看向腳下。只見地板上的腳印上有污跡,那正是自己的足跡。
恐怕她是在說英哉的事吧。圭子喜歡英哉。而英哉則只把圭子當作是不幸的侄女溫柔對待。
「嗯。當時有警車停在城堡前,我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決定暫且折回去。當天住在附近的民宿里,次日到警局,聽說了一切。我猜他應該受到很大的衝擊,應該沒心情見其他人。」
「嗯?」
走出居館,片山戰戰兢兢地左顧右盼。
「呃,可是我……」
和哉開口說道:「我的確來過這裏。不過我一年中會來杜塞爾多夫好幾次,只能說是巧合。」
「那麼是誰的……」麻香低語道。
「嗯。不過等三秒。」
「抱歉,」晴美說道,「還好嗎?」
圭子像是沒有聽見片山的問話,一個人輕快地打著拍子。
「喂,你這話什麼意思啊!」片山瞪著自己妹妹說道。
「你會擔心這個啊。」紳也挖苦道。
「沒關係。」片山被圭子猛地一拉,差點摔倒。
「你想問什麼?」和哉看著片山問道。
片山光是想象就已經頭暈目眩。
「恕我無法奉陪。」梶本鄭重其事地拒絕道。
雖然十分惱怒,片山對自己的缺點還是挺有自覺的。
九_九_藏_書「沒有。途中耽誤了點時間,又語言不通,沒想到城堡是在遠離城市的地方,根本找不到。」
「這裡是?」
「即便如此,也不一定是我乾的啊!」
「片山先生。」圭子喊道。
石津大喝一聲,舉起一把大鎚。應該是用來破門而入的吧!
「懂了,」晴美說道,「你們見面了嗎?」
晴美一面點頭一面說道。
「為了什麼事?」
「現在是關著的,」晴美好不容易擠出一句,「不過,還是有點可怕。」
「是嗎?」
「為了來這裏。」
屋內出乎意料地明亮,一塵不染。石津終於爬了起來,一個人嘀嘀咕咕道:
「不要說這種令人不安的話。」有惠皺了皺眉。
「八九不離十,」和哉點了點頭,「那個叫什麼什麼的玩意兒在哪裡?」
眾人穿過中庭,在禮拜堂前停下腳步。站在距離入口五六米遠處,戰戰兢兢地望向禮拜堂門口。
「我好歹也是女人。」

「你跟著我的步子走就行。」圭子心情愉快,面露微笑。為了安慰一下這個孤獨的姑娘,片山決定忍耐一下——反正自己一年到頭都在出洋相!
「快吃飯吧。」
圭子有著旺盛的食慾,以不輸給石津的速度,風捲殘雲般解決著眼前的食物。
「於是,就沒有見面。」
「你沒事吧?」神津麻香關心道。
「好像沒有,英哉似乎沒來過這裏。」
「照英哉先生所說,您是案件發生一周前來這兒的……」
「晴美小姐!小心!」石津連忙跑上前,一把抱起晴美,在遠處輕輕地把她放下。
用餐時的氣氛陰沉到不行。當然,石津是例外。除了他,其他人都沒什麼食慾。
「好,那就把門——」
「哦,給你。」片山把插在腰間的短劍遞給石津。石津走近「鐵處|女」,把短劍插|進正中央的裂縫,用力撬開。
「雖然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但溫柔這一點很像。我很高興上次你幫我說話——」
此言太晚,石津陡然失去平衡,摔了個四腳朝天。眾人哄堂大笑。
「真的會哦。」
「我只到達城堡外面,恰逢那天發生了可怕的案件……」
「嗯。身上的錢也快花完了,原先就預定了回程的機票。雖然改簽其他日子也行,但心想叔叔總會回日本一次,等到那時再見好了……」
「是我自己打工賺的,花了半年時間,掙了七八十萬日元,就是用這筆錢。」
「明白。片山前輩,短劍借我一下。」
「根據英哉先生所言,夫人智美遇害的時候,在場諸位都有來過德國。這是真read.99csw.com的嗎?」
「不是血嗎?」麻香說道。
一瞬間,眾人都沉默不語。
唱針一落下,留聲機便傳出雜聲,接著流瀉出溫暖人心的華爾茲旋律。
「但我說的是事實啊。」圭子心平氣靜地說道。語氣冷漠刻板,讓片山很是在意。
「回屋裡去吧。」片山說道。
「到底裝了什麼機關呢?」晴美說著邁步走下暗室。
「真是萬分抱歉!」麻香漲紅了臉,「說了奇怪的話。」
片刻間,無人應答。
紳也邀請了神津麻香,被無情拒絕後,便與自己的繼母翩翩起舞。
「我只是——」
「那麼,你準備怎麼調查?」
有惠故意轉開視線,對紳也說道:「紳也,給我酒。」
片山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踩到圭子的腳。
片山立馬閉上眼。萬一有血淋淋的屍體之類的東西翻滾出來……自己百分之百會當場暈倒。
「這種霧天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啊?」紳也一邊給有惠倒酒一邊說道。
「沒錯。雖然沒有正式入口。但是一定可以進出那裡。如果不是這樣,就無法解釋昨晚襲擊我的男子消失到哪裡去了。」
再有箭矢飛過來就躲不掉了,可似乎沒有這種跡象。
太危險了!她大腦里的某顆螺絲鬆掉了吧!
這點和我很像嘛!片山心想。不過,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活著嗎?
眾人繃緊的神經舒緩下來,梶本把湯端給圭子。
「就是在這裏?英哉先生的夫人就是在——」麻香說道。
「不必道歉,能誠實地說出來就行了。」
片山認為圭子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只見她一邊說一邊微笑。
「問題可能出在那座塔上。」晴美說道。
「不,沒關係,」石津一邊站起來一邊說,「你說得很對……不過,不可能直接能打開。」
「沒錯,」神津麻香說道,「我覺得圭子小姐很有魅力。」
「你們看,他從霧裡出來了。」
圭子說完,踮起腳尖,吻了片山一下——那是個有點長的吻,大概持續了四秒半。
「對不起,從一開始就撒了謊。」圭子向片山鞠了一躬。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推讓聲,一行人依次走出居館。
「嗯。」
晴美向圭子走去,冷不丁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啪的聲音響徹整個餐廳。
「你這人還挺機靈的嘛,」晴美說道,「即使在一流酒店裡工作,應該也混得下去!」
「無所謂……錢是怎麼來的?」
「我們兩個要不也參与一下?」
「就是智美被殺那天吧?」晴美探出身來。
「那裡,」晴美說道,「你們看,祭壇旁的牆壁有一道縫。」
福爾摩斯搶先一步進入屋內。
九-九-藏-書說完,他便用力去推那道門。很輕易地便推開了!石津滾入門內。但是這次沒有一個人笑。大家都覺得真的是太對不住石津了,讓他一個人打頭陣。
「這地方陰森森的,」紳也說道,「上帝竟然能忍受待在這種地方。」
她是指上次在東京第一次碰面的時候吧?
石津走到禮拜堂門前大喝一聲,高高舉起大鎚。就在此時——
霧氣變稀薄了。不過室外依舊有些濕漉漉的。冷風吹過,不禁讓人要打個寒戰。
「那它到底為什麼射過來?」
福爾摩斯也喵地叫了一聲,大家立刻嘩然。
「那個,」神津麻香說道,「在破門之前,何不試試能不能直接打開?」
晴美慢慢走上前,輕輕用手觸碰了下裝在內側的刀刃。
晴美的身體一僵。
「才沒有這回事。」
「就是這個?」石津問道。福爾摩斯慢慢靠上前去,喵地叫了一聲。
「在這裏,我沒辦法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片山說道,「不過回到日本一查便知。所以還是說實話比較好,省得到時費工夫。」
「嗯,並無大礙。」圭子微笑著說道。
「我討厭霧,總感覺會有東西忽然從裏面竄出來。」
進入房間的梶本驚訝得睜大了眼。和哉見了,問道:
「你只要和我說一聲,我就會給你啊。」
一時間,禮拜堂內鴉雀無聲。
圭子臉色發白,注視著晴美,然而臉上卻無憤怒之情。
「我們來跳支舞吧。」
「那不是古董留聲機嗎?還能不能用?」
「誰?」晴美問道。
「那夫人您呢?」片山轉向有惠,問道。
「北村先生理所當然是跟您在一起的?」
「咦?」
「呃,可我完全不會跳。」
「咦?箭沒了?」
不用多想,片山都可以想象石津的醜態。
這裏就是英哉妻子喪命的地方。
「但你最後還是成功抵達這裏了吧?」
「好,上嗎?」石津問道。
「嗯,瞞著你們真的很對不起。」
只見牆壁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慢慢開啟,「鐵處|女」映入眾人眼帘。
「不用客氣,你先。」
「我看到了女人的身影,肯定有人在裏面。」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紳也說道。
她額頭上貼著紗布,看上去惹人憐惜。
「把梯子架到中間的入口上。只有這樣才能進去。」
和哉說道:「聽說他去了巴黎,但我一次都沒見到。」
「小心腳下,」晴美說道,「注意有沒有腳印。」
「好像隨時會打開似的,好討厭。」麻香搖了搖頭。
「也對。紳也先生呢?」
「我長得既不漂亮,又胖,腦袋還不好使。」
「我九_九_藏_書贊成!」石津用力點了點頭,「愛好食物的人肯定不會是壞人!」
隨著石津爆出哈哈大笑聲,眾人都揚聲大笑起來。片山則生著悶氣,低頭猛吃自己眼前的料理。
或許是彈簧裝置的作用力,鐵處|女以驚人的速度向兩側迅速打開。
「那麼,你是一個人跑來德國的?」和哉驚訝地問道。
「片山先生,」圭子說道,「我現在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吧。我那時來過德國。」
「什麼真的?」紳也問道。
我也是如此啊,因此才不抱有幻想。對這個女子來說,我只是英哉的替代品。片山心想。
片山喊道。
「但是,我沒錢來歐洲……聽說叔叔結婚了,怎麼都想見上一面,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兩個人住在什麼地方。」
「可能有人在裏面?」晴美說道,「石津,想辦法把它打開,用那把——」
「我不要,這是我自己的旅行。」
「怎麼了,小貓?你也想跳?」麻香說著,一把抱起福爾摩斯,「那麼,走啰,一、二、三——」
「我有些事想問下諸位。」片山走上前一步,說道。
「片山先生,來跳支舞嗎?」圭子原地轉了一圈,問道,「在這種古城堡里跳什麼舞好呢?來一支小步舞曲、快步舞曲,還是華爾茲?」
「叔叔想要對殺害妻子的人復讎,我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圭子說道,「雖然我不贊成濫殺無辜,但也不認為兇手值得原諒。如果有人殺了我所愛的人,我也會想要親手制裁那人。」
有惠手拿酒杯,聳了聳肩。「我不記得了。」
或許因為單純,才能不被周圍氣氛左右,也可能和出發前迅速吃光梶本的炸雞有關。
「承蒙誇獎,」梶本一臉嚴肅地說道,「可是我長得有些嚇人。」
「我自己的事情我最清楚了,」圭子微笑著說道,「但是以此為恥可不行,我要如實面對鏡中的自己。」
圭子突然的發言,令眾人都嚇了一跳。
「你要爬到那種地方去?」
「是哪裡沒關係。」
「快,你們看!」晴美站起身,說道。
晴美本想拔出射到門上的箭矢……
「但是……你們看……」
房間內傳出什麼東西啪嗒倒下的聲音,隨之響起晴美的笑聲。
「你先請。」
「是……是嗎?」
「沾有血跡,還沒有干透!」
「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裏?」麻香大吃一驚。
「福爾摩斯很能幹嘛。」晴美笑道。圭子也笑出聲來。
問題並沒有那麼簡單。英哉行蹤不明,是否就代表他想要把眾人趕盡殺絕?
只要有石read•99csw.com津在,什麼事情都能和吃扯上關係。
片山能夠理解她當時的感受——很多少女都會在某個時期覺得放蕩不羈的人特別有魅力。
然而片山的心情卻有些複雜:難道我的作用就是逗人發笑?
「我明白的。好人的為難之處就是對任何人都很溫柔。所以有時我會誤把那種親切——只是親切哦——當成是愛。為此我哭了好多次,才明白這一點。」
「我真的去了巴黎。」紳也賭氣道。
「誠實的人,消化功能也好。」
「誰知道?我們先走吧!」片山喊道。
「是這個嗎?我這就去把它打開。」石津走過去,手放在牆壁上。
「謝謝你。」圭子開心地說道。
「放我下來!你在幹什麼啊!」晴美滿臉通紅地嚷道。
「哎,肚子還是餓啊,」圭子嘆了口氣,說著,「但再吃又要胖了,不吃了。」
「好。」
圭子突然揚聲笑了起來,是那種嚇人一跳的尖銳的笑聲。
「這是……什麼?」
「那麼你呢……」片山問由穀圭子道。
片山自然而然地隨著圭子停下舞步。
誰都沒有說話。「鐵處|女」彷彿一個人發出笑聲一般吱吱作響。
「我沒碰到紳也。」
「鐮刀在哪兒?」石津木訥地問道。
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由穀圭子出現了。
「我們進去吧。」片山說道。
「是啊。事後想想,當時再多等幾天,能見上叔叔一面就好了!我一直是這樣,永遠事後追悔莫及。」
「好像沒問題——走吧!」
「實際上卻再沒有回來。」
他曾說過,自己可能會被殺害。被複仇的執念附身,揮舞寶劍,滿身浴血的英哉,實在難以想象。
「把人當傻瓜嘛!」
「不可能。」永江自言自語道。
「這個地區本就多霧,」麻香說道,「跟地形和氣流也有關係。」
「片山先生和我叔叔有些地方很像。」圭子邊跳邊說道。
這個時候應該積極地聊些案件的解決之道比較好,讓模稜兩可的不安持續下去是最糟糕的。
「喂,晴美,」片山說道,「你看,有腳印。」
「掉在你腳下,」石津撿起來,說道,「這箭沒有箭頭?」
漆黑的木頭和鐵塊——雖然明白它沒有生命,然而它就像沉睡了幾百年的魔女,隨時會睜開眼睛發動攻擊,令人不寒而慄。
咖啡來了,室內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讓我瞧瞧,」和哉也離開座位,「我對這類東西很有研究——很不錯啊,還能用。」
「死神啊。他正舉起鐮刀,打算砍下我們的頭。」
「石津先生!小心啊!」晴美忍不住喊道。
「還有唱片。」
「你覺得我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