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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騷亂之夜 1

第一章 騷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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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晴美點點頭,「放心吧,和我一起來的人是刑警。」
「我就知道!在外國他連一個人走走的膽量都沒有。」可憐的哥哥,完全被鄙視了。
「是他,他襲擊了我!」說著,山邊美知子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指——指尖前方直挺挺地站著的,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片山……
「是挺安靜的。」女人傻乎乎地回應道。
「她被人侵犯了。」晴美淡淡地說。
「行啦,別挺了,小心從後頭翻下去。」晴美無奈地笑道。隨後她望向來時的方向——古宅。
「那……」晴美笑著閉上了眼睛,輕輕仰起頭,雙唇微啟。
「你怎麼啦?」晴美問,「沒事吧?這是怎麼了?」
「是他……」山邊美知子突然顫抖地說道。
「夜晚真安靜哪!」一個男人打破沉默。
「我要洗澡!現在就要,快帶我去!」美知子厲聲喊道。
那就是發出呼救的人嗎?但在晴美聽來腳步聲像是男人的,雖然她也不是非常肯定。
「你就別多管閑事了,」片山皺起眉頭,「雖然我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但你別忘了我們來這兒只是旅行。」
「噓——有腳步聲。」
一行人剛到這裏時,晴美驚喜得連連拍手叫好;石津嘛,只要晴美在身邊,即使去住愛斯基摩人的帳篷也會滿意;還有三色|貓福爾摩斯也高興得直拍爪——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也沒發出不滿的叫聲。
晴美在這種時候——哦不,即使平常看,也並非一個講道理的人,她擅長用一堆歪理來刁難哥哥。片山心裏清楚,這時與妹妹爭辯是行不通的,於是他聳聳肩。
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擊碎了四周的靜寂。
「嗯,」石津慌慌張張地抱起女子,方寸大亂,「怎……怎麼辦?要不要扔池子里去?」
「那我可全靠你嘍?」晴美用略帶嘲弄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即使有女生在眼前遇害,你也撒手不管嗎?」
「我……」年輕女子沙啞地呢喃道。
「估計趁著晚上開溜了吧。」
「她被男人侵犯了——可憐啊,蘇醒后不久又想起了這段不堪回首的經歷,不顧一切地想要把記憶洗刷掉……」
果然,晴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都昏過去了,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那你幹嗎不阻止她?」
「你吵死了!」晴美扭頭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喏,這傢伙就是我哥。你別看他這副德性,他還真是個警察。」這表達可夠彆扭的!
「對不起!」
「真是的,一點兒用也沒有!」晴美失望地埋怨,又朝昏迷的女子走去。
「你別誤會,我不是壞人。他們一個是我哥,另一個是我男朋友,我們來旅行,碰巧路過這兒。所以如果你有什麼線索,不妨……」
「別這麼大聲,石津,」片山晴美阻攔道,「還有,那不是月亮,是水銀燈。」所以看起來近嘛。
「恐怕你的——沒事,我沒那麼講究,又沒穿晚禮服。」
「您是山邊美知子小姐吧?」貞子說,「已經沒事了,您不用怕。」
但當她轉過身,就全都明白了。
石津這才恍然大悟:「可惡的傢伙!」只見他氣得滿臉通紅,「一定要宰了他!」
「別客氣。來,來,這兒坐——之前發生的事,其實我們也猜到了幾分……你還記得對方的長相嗎?」
晴美原本想說「恐怕你的手帕更臟吧」,話到嘴邊又改口。這姑娘,生性倔強,看https://read•99csw.com事物的角度有些擰巴,難怪哥哥片山義太郎常數落她:「你要是再不乖一點,就嫁不出去了!」但晴美現在並不急著嫁人,於是在心裏反駁:「這樣反倒好。」
「啊?」
「別動,就躺著吧。是不是其他部位還有傷?」晴美問。雖然目所能及的傷應該並無大礙,但她擔心會不會還有別的。
這話連晴美聽了都為之一怔:莫非我是一直這麼訓石津的?這樣下去,哪裡還能成情侶?分明就是學校的老師嘛!我可不想這樣,我也有女人溫柔的一面。
於是石津懷著發射宇宙火箭般謹小慎微的態度讓自己的嘴唇一點一點地接近晴美的……眼看就要迎來相遇的時刻了——
「回房間?可醫生馬上就……」貞子遲疑了,「你冷靜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你上哪兒了?」
山邊美知子沒有理會晴美的問話,像在找尋什麼東西似的扭轉著脖子,左右巡視。突然,她臉色大變,身體蜷縮成一團,兩手捂緊了嘴巴。
只見銀白色的水銀燈下,照出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露肩、低胸,本該是禮服打扮——但眼前的長裙已面目全非,一條條一塊塊,破損得不成樣子。
「瞎說什麼呢!送回酒店,快!」晴美大聲呵斥道。唉,一不小心又暴露了平常的樣子……
男人這話令女人分不清他究竟是開玩笑還是認真,於是她抬頭看看男人的臉。一副玩笑的表情。
古宅酒店——是一座有幾百年歷史的古老公館改建而成的具備現代設施的古樸酒店,在想要賞玩歐洲風情的外國遊客,特別是日本年輕女性之中頗受歡迎。
「我不是說過了嘛,送往其他酒店!」片山義太郎雖然料到妹妹定會回擊,但仍把話說了出來。
「你們兩個,一點兒都不了解女人!」晴美一把抱過福爾摩斯,起身斥責道。
「你沒事了吧?」晴美起身相迎道。
這時,石津進來了,注意到福爾摩斯后一愣:「喲,你也在啊。」
「你指那條被扯破的裙子?」
石津頓時如置身零下幾十度的冰窖般渾身僵硬。「晴美小姐,這……這……」
晴美抱著福爾摩斯,緩步走向連接陽台的法式落地窗,透過窗玻璃反射出的白色影像眺望著漆黑的庭院。
「喂,你又怎麼啦?別生氣嘛,說說是怎麼回事。」
「只可惜啊,當時就差了一點點。」石津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不無惋惜地感嘆道。
「我們坐一會兒吧。」晴美提議,隨後在路邊的石板凳上坐下。
「誰知道呢。不過我同男生交往的時候,從不看重他的工資。」
「我記得那個山邊美知子來的時候,還有其他幾名同伴,」晴美說,「不知道她們幾個在哪兒,得去通知她們……」
「對了,你說我哥正在做什麼?」
「現在的問題是,她當時有沒有看清那男人的長相?」晴美分析道。
罷了罷了,這麼挑他毛病,男人也怪可憐的,叫人心生同情。
晴美站在原地,目送二人離開。恍惚間,他聽到腳下喵嗚一聲,這才回過神來。
「我知道了。我的房間就在隔壁,請去我那兒吧。」說著,她扶起山邊美知子走出了休息室。
這位石津先生現在之所以這麼緊張,全因和心儀的對象——片山晴美小姐兩人單獨相處的緣故。加上時間已過深夜十一點,地點又是在異九*九*藏*書國的庭院里,周圍供人休憩的長椅上沒有東京公園裡那些擠成一團卿卿我我的情侶,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籠罩著浪漫的氛圍。
瘦高個、溜肩膀的片山長著一張娃娃臉,倒也不難看。面對下榻酒店裡的日本年輕女孩們,單身的片山多少打過小算盤,也嘗試邀請對方去酒店的吧台,但從來沒有得手過。
「沒什麼……我是怕剛才又冒犯了你。」
所以石津和晴美把那女子抬來了這裏。
「又不是每棟宅子都會發生殺人事件。」石津一本正經地說。
「德國的夜晚也很黑啊!」
「真的嗎?」石津興奮得猛一挺胸膛——真是個天真、單純的人。
「開溜?從酒店溜出來能去哪兒?語言又不通。」
「沒注意,」片山搖搖頭,「好像一直有人進進出出……實際上我剛才在沙發上睡著了,呵呵!」
嗨!那我還瞎操什麼心?反正在這酒店也就停留三兩天的工夫。
「好像只是昏過去了,」晴美試了試女子的額頭,「沒有發燒。表面看來只是些皮外傷。」
「是呀,名字叫『古宅』,但畢竟是酒店,又沒有與世隔絕,即便發生了什麼,請德國警察來不就好了。」

「就是和晴美小姐接……」話到一半,石津猛地止住了,一咽唾沫,「接……接……接力爬樹啊,還差一點就到樹頂了!」
只見福爾摩斯輕盈地跳到片山身旁,盤成一個圓乎乎的毛球,嵌在了片山的腰窩裡。
「是啊……」
所以不難想象,這次的德國之行並非她與石津二人的婚前旅行,而是加上片山義太郎以及一隻三色|貓的四人組合。
就在他們來古宅酒店的路上,途經另一座老宅,片山曾在那裡被捲入一起殺人案,吃了大苦頭,所以片山才信誓旦旦地說再也不要住宅子了。
「嗯,」石津點點頭,但仍依依不捨,「可是沒有晴美小姐離得近。」
「我是認真的,但如果你沒這想法的話——」
山邊美知子坐下后,嘆了口氣。「當時光線太暗,而且我又怕得要命……」
今年四十七八歲的貞子·格林,干起活來卻如同年輕人般手腳麻利,她時常穿梭于酒店,熟練地調度德國服務員。晴美每次見了都會由衷地讚歎「好美啊」!因為她總是一身簡約又便於活動的西裝,加上細長的體型,給人一種不論什麼事都能當即妥善處理的印象,但又不會令人覺得冷峻嚴肅,難以接近。客人一遇到難事就會找她來幫忙,或許便是對她最好的褒獎。
「啊,原來是這樣,呵呵!我說呢,怎麼看上去像是有三四個月亮似的。」
幾秒鐘的停頓后,貞子儼然恢復了專業的表情:
「啊,終於到了!」石津吁了一口氣道。
「這……這個……」石津一下子結巴了,「要是你肯留下來,德語也好,蒙古語也好,我都願意學。」
片山點點頭:「是啊,太過分了。」
「有!有!我這裏要多少有多少!」
「這到底是怎麼了?」片山靠過來,一臉的莫名其妙,「好端端地突然說什麼要洗澡……」
「不是,」晴美小心地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我想說,如果你想親我的話,我不介意……」
「什麼『一點點』?」
「喂,晴美!」片山快步上來插嘴道,「剩下的事還是交給這裏的警察吧。」
「說得太好了!https://read.99csw.com工資高低和人品好壞完全沒關係!」
「大概是衝著酒店奔去了。」晴美站起身,朝聲音消逝的方向眺望。
「在我們把她抬進來之前,可曾見到什麼人跑進來?」晴美問,因為這間休息室的陽台連著一段石階,直通外面的庭院。
這個石津,凡是晴美說的,什麼都當真。
「你要知道,咱們千里迢迢來德國,不是為了抓壞人。」
「啊,小心臟,晴美小姐。不如拿我的手帕墊一墊。」
兩人終於來到了位於庭院中央的噴水池旁——其實從一開始,即石津踏入庭院后不久便迷了路,一路上忐忑不安,擔心能不能找到。
兩人正漫步的庭院里矗立著被修剪成幾何形狀的灌木叢,竟有真人般高,宛如巨型迷宮向左右蜿蜒著,圈住了位於中央的圓形噴水池。庭院之大,足以容納大人玩捉迷藏。
「德國這地方,人真少啊。」石津這一次好不容易發出一句像樣的感嘆。
石津是東京目黑警署的刑警。個子雖高大,但膽子很小(尤其在晴美面前),脾氣溫順,四肢發達,還有「妻管嚴」的各種典型特徵。
「怎麼啦?」
「算是吧,中間回了趟房間,太無聊又下來了。」
若是一般的酒店,既已有了大堂,這樣的房間便會作宴會廳或派別的用處了,而這座古宅由於地處偏僻,集會少之又少,於是客人們漸漸把這裏當成了看書、閑聊的地方。
「別鬧了,我就隨口一說,又沒想怎樣。大概只是現在缺水吧。」晴美慌忙阻攔道。
貞子居然能準確地記住客人的名字!
「石津——」
「洗澡——」
這裡是酒店的休息室——是間寬敞的客廳,內有大理石壁爐、真皮老式沙發、精緻的傢具,配以古樸的油畫及吊燈,營造出美術館般的典雅氣息。
晴美啪地睜開眼,四處張望:「怎麼回事?」
推門進來的是這家酒店的經理,貞子·格林。身為日本人的她嫁了一個德國丈夫,管理這家酒店倒再合適不過。當初安排片山他們旅行的人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她既會說日語,又是女性,有什麼事商量起來也方便。
由於貞子的出現,晴美安心多了。她走向哥哥:
儘管有些不近人情,但這麼一想,片山心裏著實鬆了一口氣——我可不想再捲入什麼奇怪的案件了。
「刑警?」山邊美知子吃驚地抬起頭。
「真……真的嗎?」頓時,石津的眼裡閃出了光芒。
片山無奈地嘆口氣,轉身望向窗外。
另一方面,片山在工作時雖能與女性侃侃而談,但到了私底下,那些誇讚對方「漂亮」「可愛」的甜言蜜語足以憋得他滿面通紅、舌頭打結、直冒冷汗……他並不是厭惡女性,而是實在太過緊張。所以在異國他鄉邂逅一段羅曼蒂克的戀情對片山來講比處理一起殺人案還困難。
忽然,石津在晴美背後冷不丁哇的一聲大叫,這回輪到晴美「啊——」地跳起來,「你幹什麼呀?石津!」
「那我們索性在德國定居,怎樣?」
「可惜沒有水。」晴美望著水池——水池直徑大約有五米——中央沐浴在銀白色燈光下沉思的維納斯雕像說道。
「這一點我剛才也想到了。」
「不好意思,太激動了,沒控制住……但剛才聽了晴美小姐的一番話,我覺得這趟德國之行太值了!」
「啊,我——啊!」一聲彷彿喉嚨撕裂般的尖叫從她指縫間迸出。https://read•99csw•com她一把抓住貞子的手臂。「回房間——回房間,快!」
「因為考慮到她的感受,讓她就那副樣子配合調查,我說不出口。」
緊閉的雙唇、俊俏的面龐——山邊美知子看起來頂多二十二三歲的模樣。在庭院里初見她時,由於穿著禮服的關係,給人感覺成熟些。
「因為是晚上嘛。」這回女人的語氣里添了幾分同情。
所以,雖然與殺人案件「緣分深厚」,但片山可不想因這「孽緣」毀了這趟德國之旅,糟蹋在與殺人犯的周旋中。
片山一臉茫然地聳聳肩。「大概和戀人吵架了吧。」
片山表示同意。然而萬一她沒看清犯人的長相,對方又誓死抵賴,沒有確鑿的證據,想實施抓捕可不是一件易事。
「說的正是,太不像話了!走,去找經理抗議!」
「叫聲而已。」石津似乎達不到晴美那電視頻道般的切換速度,行動語言仍帶著僵硬。
「不會吧?」晴美撲哧一聲笑了,「石津,你會講德語嗎?」
這時,晴美髮現山邊美知子忽然雙目圓睜,直勾勾地盯著什麼。順著她的目光,晴美怎麼看都覺得她像是在盯著片山。對面的片山則一臉無辜相地眨巴著眼睛。於是晴美頓了頓,繼續說道:
「他怎麼了?」
大約十分鐘后,山邊美知子回來了,身後跟著貞子。只見她披著貞子的長袍,臉色比剛才好多了。
「不要!堅決不要!」
「啊——!」
「這事兒可真夠嗆的。」
「醫生就快來了。」貞子沉穩、鎮定的聲音總能讓人感到安慰。
「你醒啦,感覺怎麼樣?」晴美見狀立即關切地問。
福爾摩斯不為所動,忽然兩眼一閉,「啊——」打了個大哈欠。
「要是你在,說不定壞人已經被抓住了。」
那嘴巴降落的路線呢?會不會跑偏了落在別處?
不過話說回來,作為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片山平時就與殺人案有緣分。這一次難得有機會離開日本,大老遠地跑來德國,倘若再碰上殺人案件,一路的辛苦就白費了。
「是日本人太多了吧?擠得連氣都透不過來。」
「那麼剛才你在休息室嗎?」晴美追問。
唯一反對的就是片山義太郎。
石津稍稍鬆了一口氣,在對面坐下。別看他個子高大,卻一見貓就發怵。
「這我知道——」片山突然反應過來,欲言又止,「哦,原來她要洗澡是因為……」
「怎麼,連你也看不起我?我當時哪能知道庭院里會發生事故!」
片山悻悻地在沙發另一頭坐下。不經意間,福爾摩斯蹲坐在了他跟前,昂著頭,用「對你無話可說」般的眼神瞅著他。
「依你看,是怎麼回事?」石津問。
「是呼救聲!應該就在附近。」
「你說德國警察的工資也像日本警察那麼低嗎?」石津這迴繞到了現實問題上。
「嗯……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山邊美知子沖晴美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
「福爾摩斯……真是個可憐人。」晴美蹲下身,撫摸著福爾摩斯的脊背說道。
如此沒話找話般的感慨還是不說為妙。此刻,庭院四周的確寂靜得彷彿能聽見樹梢之間的竊竊私語,但此情此景,身處其中的這對男女還是心照不宣的好。
「嗯——我哥叫片山義太郎,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
只見石津緊張得宛如在顛簸不平的路上騎摩托,全身上下不住地顫抖。他伸手摟住晴美的腰,緩緩地將臉貼上去——咦?等等九-九-藏-書!接吻的話只要嘴對嘴不就行了嗎?而不需要對鼻子、耳朵、眼睛、肚臍什麼的?嗯,應該錯不了。
片山聽得直眨眼,完全搞不懂這傢伙在說什麼。
誰料她剛一開口,石津便說:
公館最初建造時並非作為酒店用,所以區別於美式高層酒店,裏面的房間數量少。但布置得精巧雅緻,別有一番貴族氣息。
女子睜開眼,疑惑地看看晴美,又看看貞子。
可惜四周與人等高的灌木叢把噴水池圍得嚴嚴實實,根本分辨不出聲音的確切位置。但在這堵「牆」對面,的確有噠噠噠的跑動聲傳來。
正在這時,沙發那頭傳來一聲呻|吟,昏迷的女子醒了。
石津和晴美都被這情景驚呆了——眼看著那女子向前搖晃了兩三步,一頭栽倒在地上。
「當然,一分錢沒有肯定不行,但工資低有工資低的過法嘛。」
「怎麼,連你也要幫晴美?」片山不樂意地抱起胳膊。
「我知道,」晴美噘著嘴白了哥哥一眼,「看吧,福爾摩斯,就是因為他這麼冷漠,才沒有女孩子喜歡。」說著便摟著福爾摩斯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我理解哥哥的心情,」晴美笑眯眯地說,「因為受夠了『宅子』吧?」
倘若她的感覺正確,那麼呼救的女人呢?她又在哪兒?
「喵——嗚!」
「她怎麼樣了?」
「那也吵得忒厲害了,跟雙人摔跤似的。」
「周圍真黑呀!」男人又說道。
「你為什麼要道歉?」晴美心裏咯噔了一下。
「石津,別這麼大聲……」
「你沒事吧?」晴美急忙跑上前去,「石津,快,快來幫忙!」
「可你看……」突然男人大聲說道,「月亮竟然離我們這麼近!」聲音如同立體聲的音量鈕突然壞了似的失去控制。
一方面是片山壓根兒碰不得酒,而如今的女孩子個個能喝得很,片山拿蘋果汁相陪,自然不受待見。
晴美莞爾一笑——雖然目前晴美並沒有結婚的打算,但對石津倒不反感。她知道石津喜歡自己,人品也好,儘管有時太好了反而顯得傻乎乎的,但這正是他可愛的地方。
而現在,難怪石津見了會大叫起來——拋開蓬亂的頭髮不說,裸|露的手臂和肩膀上到處是被利物割開的傷口,仔細看裙子破損處,還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我……為什麼……好痛!」剛一動彈,那名叫山邊美知子的女子便疼得連連皺眉。
發出這聲音的,自然不是石津,而是在女子昏睡的沙發旁盤坐的福爾摩斯。
晴美畢竟是女孩子,和暴力的殺人案件相比,自然憧憬愛情——雖然偶爾情況也會相反——此刻的她,在異國庭院寧靜氣氛的感染下,竟被石津飽含真情的——哦不,應該是掏心掏肺的言行打動了。若換作平時,相互間的玩笑和捉弄才是晴美表達親昵的方式,但現在,她忽然想嘗試更普通的做法。
石津也走了過來:「是不是長了虱子?」
「我已經叫了醫生,」貞子·格林朝沙發欠欠身,「他們離這兒不遠,應該很快便到……」
「啊?」
「要是沒看見就難辦了,」話音剛落,片山猛地想起一件事,「對了,她現在洗了澡,那麼犯人留下的證據不就……」
「那麼大概還在酒店裡一個人憋著。」
「就是他!」
啊,對了!片山腦筋一轉——這裏又不是東京。
這女子應該是日本人。晴美記得在酒店大堂見過她,當時她穿著整齊幹練的套裝,梳一頭柔順的大|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