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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騷亂之夜 3

第一章 騷亂之夜

3

「一樓的——從這兒往裡走,106。」
女人也稍稍來了精神,感謝道:「謝謝!我叫梅原伸子,剛才睜開眼,發現女兒榮子不見了……她是不會自己隨便開門跑出去的。」
只留下晴美一個人站在噴水池前。
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腿一軟,打了個踉蹌。
「謝謝你們!幸虧有你們,榮子才撿回條性命……」
「快追!」晴美跟著沖了出去。石津則手忙腳亂地落在最後。
如果那個手持利刃的人當真要奪去晴美的性命,晴美恐怕在劫難逃——然而幸運的是,他並無此打算,在把晴美嚇得人仰馬翻之後,只聽見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了。
竟然對這麼小的孩子下如此毒手,絕不能饒恕!
嘿,他都想哪兒去了。
晴美越想越生氣,怒火中燒。她這火爆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旦上頭,就什麼危險都看不見了。
「是的。您的孩子不見了?」
晴美來到休息室。因為搜尋對象是個小孩子,所以她連沙發背後都沒放過。
「福爾摩斯!」
正在這時,地上的砂石突然發出沙沙的響聲,把全神貫注的晴美嚇了一大跳。
往石板凳上放下孩子后,石津解開孩子的粉色睡衣,貼著胸膛仔細聽了聽:
是誰?晴美屏息凝神聆聽對方的動靜,腦中聯想起那個浮在水裡的孩子——這不是一起意外!水池的邊緣那麼高,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自己跌進去?一定是有人把她扔進池子里的。為了確保孩子溺水身亡,這段時間里那人一定不會走遠,只是見到我們來了才慌慌張張地躲了起來。
「嗯……」
「石津!快過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是孩子差點遇害了!」晴美氣沖沖地說道,但片山不知所云。「孩子?誰的孩子?不會是你的吧?」倘若這時候開這種不靠譜的玩笑,一定逃不過晴美的怒罵。
「沒有,我連廁所都找了。」
梅原伸子九九藏書驚訝得睜圓了眼睛,隨後放下懷裡的孩子說:「還是得謝謝她。」接著,她一絲不苟、端端正正地跪坐在福爾摩斯面前:「真的非常感謝!」向著福爾摩斯深深地磕了個頭。
絕對不可能!晴美愛輕易下結論的老毛病又犯了。
「石津——」晴美試圖求援,可這會兒石津早就走遠了。
「晴美——」石津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它好像有什麼事情,石津。」
這不就是剛才「幽靈俱樂部」的故事里死於車禍的男人嗎?後來查明他叫楠本什麼的,但起初大家都以為他叫梅原。
石津托起女孩子,狼狽地出來了。
「你認錯人了吧?」晴美定了定神,「我是來找貓的。」
那個叫榮子的孩子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呢?
於是晴美緊貼著灌木,靜候對方的下一步行動,要是你敢逃跑,就正好被我逮個正著——她壓根兒沒想過對方要是不打算跑呢?
「喵——嗚!」福爾摩斯回應道,原地轉身彈跳一下后,又昂著頭喵喵叫起來。
銀白色的水銀燈下,不僅有中央的大理石雕塑,還有——
晴美這姑娘,既任性又好管閑事。天生的,沒辦法。
於是,晴美向發出聲響的地方躡手躡腳地靠了過去。
女人見到晴美,先是一愣,緊接著立刻拉下臉快步貼上來,一把抓住晴美的胳膊。
「行,沒問題,」石津說著掏出記事簿,「孩子走失的時候穿什麼衣服?」還備好了筆候著。
晴美意識到自己正一點一點捲入事件的漩渦中。若換作片山,或許會唉聲嘆氣,但晴美卻瞬間鬥志滿滿。
正當晴美準備起步的時候,卻停住了腳步,彷彿受到莫名的牽制。
「別這麼說,要謝的話就去謝福爾摩斯吧,是它給我們捎的信兒帶的路。」
沙沙——又一記聲響,有人躲在灌木叢后!
先不說別的,那個名叫梅原伸子的女人發現孩子不見后,並沒https://read.99csw.com有聯絡酒店方面,反而一把抓住晴美,責問她把女兒藏到哪兒去了,可見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有人會對孩子圖謀不軌。這背後一定還有故事。
「真拿你沒辦法,跟緊上!」福爾摩斯叮囑般扭頭看了看石津,又朝酒店方向跑去。石津則懷抱著孩子緊隨其後。
把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小孩子扔進水裡不管不顧……這是人干出來的事兒嗎!
「啊,真不好意思,」梅原伸子紅著臉低下頭,「請問福爾摩斯先生是哪一位?」
梅原、梅原榮子……等等,梅原?好像在哪兒聽過,是在哪兒呢?
這時,石津跑了過來。
跑著跑著,一不留神,福爾摩斯從晴美的視線里消失了。
沒等晴美說完,匆忙趕到的石津已經目睹了一切,「糟了!」
「嗐,你誤會了。它是一隻貓,喏!」說著,晴美伸手指了指福爾摩斯。
而追在後面的人呢,自然是不會這些的,腳步聲噼里啪啦動靜很大,還不時喊著「等等我」,呼呼喘著粗氣——能不掉隊已經不錯了。
「那麼你還是回去吧。幾號房?」
出了陽台,福爾摩斯沿兩側如裙擺般鋪開的樓梯噠噠噠地一路小跑,下樓后一個剎車,催促般地喵了一聲。
她回頭查看——雕塑、水池,沒有任何異樣,只有水池中的水仍因石津的魯莽泛著小小的漣漪。
「好,要是榮子回來了,你也待在屋裡別動。等我們找完一遍,會去你那兒集合。」
「孩子多大了?」
「這樣,您先去那邊的沙發上休息。」
「對不起……對不起……」
「小心!」晴美連忙伸手去扶。
兩個人都姓「梅原」,又同住這家酒店——會是巧合嗎?
至於路過哪裡、去往何方,晴美已完全沒了方向,只一味跟著福爾摩斯。
只有片山一人摸不清狀況,直愣愣地在一旁看著這情景……
這個女人,外表看四十歲上下,能住這樣https://read.99csw.com的酒店,經濟條件應該不差,但眉宇間卻籠罩著不幸的陰影。
揣著些許不安又拐過一個轉角,意外地來到了剛才與石津二人小憩的地方——庭院的中央,噴水池。
「好的。」石津快步走去。
還有她的母親——好像叫梅原伸子來著——一見面就沖我吼:「你要對一個孩子做什麼!」想必真的有人企圖加害女孩。
「說的也是。」
「這裏也沒有——啊,快看!」
被池水澆個正著的福爾摩斯怪叫一聲躲開了。
只見福爾摩斯以箭一般的速度竄過灌木叢中的小徑,遇到左右拐彎時,前爪綳直,后爪使勁兒一蹬,伴隨著飛起的小石塊,柔韌的身體如彈簧般劃出一道弧線完成方向轉換,繼續全力飛奔。
「可我……」梅原伸子似乎心有不甘。
「晴美,你怎麼了?她欺負你嗎?」
有人!
「好吧,那我們一起找,人多力量大嘛。」晴美鼓勁兒道。
「萬一中途榮子自己回來了呢——房間里還有其他人嗎?」
儘管她留神克制著腳步聲,但既然自己能聽見對方的動靜,對方照理也能聽見自己的才是。不過自信的晴美不斷說服自己,「這點聲音聽不見」,就這樣來到了灌木叢旁。
「不,我也要找。」
只見休息室通往陽台的法式落地窗帘下開了條縫,從底下探出一個褐、黑、白三色的小腦袋朝屋裡張望。
「你把我的孩子——榮子,弄哪兒去了!」
「快讓她躺這裏,還有呼吸嗎?」
「你幹什麼?」晴美被這股氣勢嚇住了,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孩子在哪兒?你要對一個孩子做什麼!」
「那趕緊把她送回去吧。福爾摩斯,還是你帶路!」
聽見聲音,福爾摩斯仰著頭輕快地走過來,彷彿在問:「是你叫我嗎?」剛才因為石津的莽撞濺了她一身水,像是才抖落乾淨。
福爾摩斯怏怏不樂地「喵——」了一聲,像是在抱怨——但僅靠石九九藏書津一人,萬一迷了路,豈不壞事?
「行,別客氣。」
「催她吐了幾口水,現在好多了,人也恢復了意識。」
「怎麼樣,找到沒?」
「七歲,身上穿的大概是粉色睡衣。」
「知道了。石津,你沿著走廊往裡找,我去休息室那邊看看。」
「去庭院看看,走!」
梅原伸子低下頭:「那就謝謝你們了,我等你們消息。」
「喲,你又是怎麼回事?游泳去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不管了,先找孩子,孩子!
真不知這傢伙是打哪兒看出來的——晴美心想——算了,現在這節骨眼上,多一個石津總比沒有強。
話音剛落,福爾摩斯便沖石津猛一齜牙,發出威嚇聲。石津見狀,連聲道歉:「開玩笑,開玩笑的。」
晴美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只見水池裡一個白色物體——不,是一個女孩子,一個穿睡衣的女孩子浮在水面上。
「那你們……」
「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吧。就你現在這身衣服,也不適合到處跑呀!」
「晴美!你回來了。」石津全身濕漉漉地走了進來。
「福爾摩斯!你跑哪兒去了?」
女人猶猶豫豫地答道,又用強作鎮定的眼神看了看晴美,忽然猶如全身失去支撐一般塌下肩膀,鬆開了手:
「還好,還有呼吸,只是灌了幾口水。」
晴美顧不上理會片山,焦急地問:「孩子怎樣?」
「什麼?」
他片刻不停,大步上前,踩著水池邊緣嘿的一聲臨空一躍——但這畢竟不是游泳池,水深不過一米,於是石津的登場掀起了響亮的水聲與絢麗的水花,池子里的水更是嘩地溢了出來。
這裏的灌木叢,與日式庭院里那種疏朗通透的灌木不同,這裏枝繁葉茂,足有三十厘米寬,再加上兩米多的高度,倘若沒有超能力,是絕對看不到對面的。
「沒有,就我和女兒兩個人。」
「喵嗷——」
「那就好。」晴美放心地撫了撫胸口。這時,門口出現了孩子的母親九九藏書梅原伸子,懷抱剛醒不久的孩子前來致謝:
片山察覺到晴美的情緒不太對勁:「你怎麼啦?該不會是被石津那傢伙……」
福爾摩斯見狀,不好意思地扭過臉,咳嗽了兩聲——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只見它昂頭望著天花板,一副毫不知情的淡定狀。
「貓?」
「該不會是找到條小魚高興的吧?」
「啊……得救了!」晴美坐在地上,情不自禁地感嘆道,「大家都把我丟下了……」這還真怨不得別人。
「我想起來了!」晴美不禁失聲嚷道。
「不用搞這些,就這一會兒工夫,孩子應該走不遠。」
想著想著,晴美不由得火冒三丈——酒店還沒到,火氣已不小了,真是個暴脾氣。
「喂,我說你剛才上哪兒去了?」剛走進休息室,正巧迎面碰見片山,「一轉身你就沒了影兒,擔心死我了,要是出門散步,至少也得……」
若排除自己不慎落水的假設,最大的可能是被人扔進池子里的。
對自詡名偵探的晴美來說,這個場面實在不光彩,但畢竟保命要緊。無奈石津這會兒剛剛抱著孩子趕回酒店,而福爾摩斯即便耳朵再靈,相隔這麼遠,恐怕也聽不見。
「說什麼呢?這人的孩子丟了,你快幫她找找。」
「你呢,我想了想,還是回房間等著吧。」晴美說。
就這樣坐了一會兒,晴美站起身,撣撣沾上的塵土,向酒店走去。也不知道石津跟著福爾摩斯到了沒有——她邊走心裏邊琢磨:那個被救的孩子頂多六七歲的樣子,究竟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沙沙沙——這回聲音是從灌木叢發出的。「咦,怎麼回事?」晴美大氣不敢出,「難道他還想從裏面鑽出來不成?」
突然,從距離晴美五六厘米的灌木叢里猛地閃出一件銀色的利物,是一把刀!尖銳的刀刃有二十厘米長,直指晴美而來。晴美嚇得哇的一聲大叫,當場仰翻在地,「殺……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