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夠亂的呢……晴美蹲下身去，撿起了那把手槍。

「話雖這麼說……」晴美依然自說自話。

「不好。」石津也終於明白了此刻的狀況。他趕忙回過身向著莉莎的背影追去。片山也站起身來，緊跟著石津衝出了包廂。

「您是說石津？他在包廂里睡覺呢。」

就在這時，真理走進了包廂里。

「看樣子，歌劇似乎已經結束了呢。」真理說道。

「太晚？」片山盯著少女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不是，」晴美笑了笑，「我哥是刑警。」

「太好了！」

這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敲響。少女一愣。

但剛走出兩步去，他又回頭說道：「片山現在人在哪裡？」

晴美的怒火讓人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我也不清楚。畢竟這些錢都是臨時籌集到的，而且袋子里還裝了些寶石和值錢的東西。」

「可是——」

「不良少女……剛才和你一起的那大塊頭是你男朋友？」

「啊，快看那邊！」真理突然高聲叫道。

片山知道晴美是無法籌集到什麼大錢的。

「哇！」栗原跳了起來。

「這事用不著你管。」

莉莎甩開栗原沿著樓梯衝了下去。

「你現在大概只有十六七歲吧？」

雖然子彈沒有打中任何人，但下邊也已亂作一團。

比起片山的親妹妹，真理反而更為片山擔心。

真理不住地喘著粗氣：「有個女的……」

「要是能回趟賓館，我倒還能拿出一些來，」晴美說道，「只不過，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旅行支票。」

「對啊，」栗原點頭，「我們就用在日本遇到類似案件時的辦法去處理就好了。喂，那大塊頭呢？」

包廂里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座位上也全都空著。

「晴美！」片山本打算一把抱住妹妹，但晴美卻冷漠地瞪著哥哥。

「不。只不過，那包廂離我所在的包廂挺近的。」聽到晴美的詢問，彌生連忙解釋道。

「知道了。」

「怎麼了？莫非是我哥他誤闖了其他的包廂？」

「哇——」栗原被莉莎突然撞開，重重地摔了一跤，「別讓她跑了。」

「總而言之，要是不帶些錢過去……」真理說道，「但是，這麼著急，我們到哪兒找錢去啊？」

「沒事，我不動，」片山坐到地上，背脊靠在隔開相鄰包廂的牆上，「歌劇似乎還在繼續啊！」

福爾摩斯喵地叫了一聲，便把頭扭向一旁，似乎在說：「我又不是專門為你照看他的。」

「哦？那倒挺可憐的，」栗原絲毫不以為意，「這麼說，罪犯是福爾摩斯發現的吧？」

下邊傳來了慘叫聲。晴htｔps://ｒeaｄ.99ｃｓｗ•coｍ美睜大了眼睛——大概有人摔下去了，只見一個男子正頭下腳上地倒在觀眾席上。

「真是抱歉了，」片山搖頭道，「你失算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真理搖了搖頭，「只不過，那女孩似乎是個混血兒，穿著牛仔褲，看起來挺年輕，估計年紀也就十六七歲吧。總而言之，那女孩用手槍指著片山先生，讓我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又說如果我們不照辦，片山先生就沒命了……」

一旦有了這種猜測，就會開始懷疑事情背後必定有什麼隱情。這是晴美個人的一種惡習。

福爾摩斯輕盈的腳步和片山沉重的腳步在樓梯上響起。片山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說約翰？不是。他是個好人，他是我哥唯一的朋友。」

「我哥？」

「啊，你也在找福爾摩斯啊？」

「剛才那姑娘感覺只是個小孩啊？」栗原站起身來，拍著屁股說道，「維也納真是不大太平啊。」

「已經晚了，」少女扭曲著臉笑道，「太晚了。」

歌劇結束之後，估計會有人進入這包廂里吧？至少，那件毛皮外套的主人應該會回來。

音樂響起。

「那手槍是……」栗原看著晴美說道。

「我叫片山晴美，就是裡邊那個片山的妹妹。我把能籌到的錢全都帶來了。」

「那是因為有人請我幫忙辦事，就把那酒店的費用當成謝禮，所以我才會住到那裡去。讓我自己掏錢的話，我是住不起那酒店的。我只是個窮酸警察罷了。」

「你逃不掉的。你的同伴已經被抓住了。眼下，警察大概正在到處搜尋你。就算你能從我這裏撈到些錢，之後你怎麼離開這裏呢？」

「我哥他們上哪兒去了？你看到沒？」

同時面對兩三個人的時候，少女是無法冷靜地應對的，因為她還不習慣這樣的事態，片山心想。

「嗯，歌劇這東西雖然不錯，但一直這麼看，倒也挺累人的。坐在包廂里有點犯困，所以我就跑出來散個步……發生什麼事了？」

「你稍微打開一點房門，把東西塞進來，」莉莎說道，「只開一條細縫，聽到沒有？」

敞開著的三號包廂的門內傳來管弦樂的強大聲浪。緊接著，「棒極了——」的聲音和掌聲響徹全場。

「沒事。行動順利。」

晴美的臉色變得鐵青。但幸運的是，此時第二幕的間奏曲恰巧結束，觀眾席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指揮向著包廂里那名率先站起身來的日本人微微一笑，點頭致意。

「它叫『福爾摩斯』嗎？真是只有意思的read.99csw.com貓，」彌生微笑道，「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呢，就像是人心都被這貓徹底看穿了一樣。」

或許這是一把很容易走火的槍。手槍掉到地上，砰的一聲射出了子彈。

片山坐在地上，點了點頭。

「哎，怎麼了？你到底上哪兒去了啊？」

「沒事，他死不了！這一點一直讓人感覺遺憾。」晴美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好燙！」

晴美那傢伙……她到底想幹什麼？

「十七。」

晴美就像是隨時可能一腳踹上來。

「可我沒聽到槍聲啊，」真理說道，「好奇怪。觀眾席那邊似乎也吵吵嚷嚷的。」

「不知道啊。」片山搖頭道。

「他在演奏的中途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回包廂，」晴美說道，「也不知是上哪兒去了。」

「不清楚啊……」片山扭頭看了看林。他本以為觀眾們的掌聲會吵醒林，但林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晴美突然感覺福爾摩斯在自己懷中掙扎。

「喂，晴美！林還在包廂里呢！你去把他叫醒吧！」

「你說什麼？」

「他那人什麼都不喜歡，」晴美輕描淡寫地說道，「尤其是女性和屍體。」

「呀！」莉莎驚得往後倒去，而那支手槍也從她的手裡彈飛，滑到了座位下。

「手槍？」晴美眨了眨眼。看樣子，似乎有些棘手呢。

有人開過槍！但是是誰開的槍？什麼時候開的槍？

與此同時，房門突然打開，石津從門口沖了進來。但是，因為包廂里光線昏暗，所以石津沒能立刻看清莉莎。他一個箭步衝進包廂，之後便停下了腳步。

「挺年輕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弄錢來想做什麼，但就這樣把大好的青春浪費掉的話……」

「我知道了。」

栗原打著呵欠，悠閑地走了過來。

「下邊一樓的三號包廂里。」真理說道。

「呀——」這聲音並非慘叫，而是福爾摩斯在幾人腳邊發出的焦躁不安的叫聲。

聽到片山開口說話，少女一愣。

莉莎站起身來向外邊衝去。

「是嗎？」少女瞪著片山說道，「你這話算是說對了。」

突然間，她皺起了眉頭——這槍上散發著火藥的氣味。只要把槍口湊近鼻子，就能聞到很濃的火藥味。晴美輕輕用指尖碰了碰槍口，吃了一驚。

「不管哪裡的警察，全都一樣。」

「你還不快追！」

「我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石津緊緊追在莉莎的身後。

「真是的，到底跑哪兒去了！」晴美嘆息著說道。

「下邊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我說……」

「什麼嘛，根本就沒人ｈtｔｐｓ://ｒｅａd.99cｓｗ•com嘛，」晴美喃喃道，「哥他不會是睡糊塗了吧？」

「你們要是敢胡來，我就一槍打死這人。」

「怎麼辦呢？要不我們報警吧？片山先生萬一……」真理的話剛說到一半。

晴美低頭一看，是一把手槍——是那女孩落下的。

「別動！」她用雙手握緊了手槍。

「有多少？」莉莎問道。

「對。但現在我也不管什麼日本人奧地利人，反正我只是個不良少女。」

寶石？片山吃了一驚。那傢伙把寶石拿出來了？

晴美向著樓梯走去。

「我哥他怎麼這樣啊！」

不管今晚的歌劇如何精彩，這些人一起出現在這裏。這樣的事，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話說回來，對方到底是怎麼想的？既然目的是要錢，怎麼會選擇片山做目標？」栗原不解地說道，「但是，既然他被人監禁起來就必須得想想辦法。」

「痴心妄想。」

「死了？」栗原也湊到扶手邊，和兩人並肩往下望去。

莉莎用雙手打開了布袋——就在這時，「喵！」福爾摩斯突然從布袋裡跳了出來。

「這貓是挺特別的，」晴美輕輕地抱起了福爾摩斯，「話說回來，你有沒有看到我哥？」

「啊，林還在裡邊，」晴美探頭往包廂里看了看，「林先生？」

「嗯？歌劇結束了嗎？」石津搖了搖頭，站起身叫了一聲。

就在這時，真理沖了過來。

掌聲經久不息，少女一臉不安。

她對音樂的理解，也就只是這樣的程度。

要是感覺對音樂有點厭倦，觀眾們完全可以看看舞台上的裝飾，看管弦樂團，再或者看其他的包廂。光是那些裝飾，就已經讓人百看不厭了。

她低聲跟晴美說了一句，之後便離開了包廂。

「好！賭上日本警察的名聲，安全救出片山！」栗原握緊了雙拳，「出發！」

「莉莎啊……你爸是日本人？」

晴美並非歌劇通。別說歌劇，就連她聽過的古典音樂，都是從電視廣告上聽來的……

但是，在這樣的劇場里，在這樣的包廂里，和在四疊半的公寓里聽到的錄音機喇叭里傳出的音樂感覺完全不同。

「怎麼了？」她把福爾摩斯放到了地上。就在這時，真理腳步匆匆地衝上了樓梯。

「是嗎？你是住在維也納吧？我是日本的……」

「夠了。別再廢話了。」

晴美根本不顧片山的安危，反而自顧自地發起了火。馬上就要奔三的人了，而且還是堂堂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居然會讓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綁架！

「這不是《波萊羅》嗎？」

「站住！」是栗原的聲音。

「你說什麼？九_九_藏_書」聽到這話，獃獃地看著眾人的彌生突然叫出聲來。

真理似乎也有些在意：「說不定是在哪兒迷路，正不知所措呢。我去找找看吧。」

「我們什麼都不會做，你可別殺我哥。求你了。」晴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片山的心裏稍稍有些感動——好傢夥，果然是我妹妹！

「莉莎。」少女說道。

「關門。」莉莎說完之後，房門便關上了。

「片山他怎麼了？」幾人身後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怎麼了？」栗原也走了進來。

「喂，怎麼，這事是真的？」栗原睜圓了眼睛。聽完真理的描述，栗原臉上泛起了紅暈。他目光閃爍，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你給我老實待著！」

「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這樣子讓我怎麼安心嫁人！」

「是掉落在這裏的。但是……」晴美終於明白了，說不定，林是被人用手槍打中之後才摔下去的。

「那女的用手槍指著他，還讓我拿錢去贖片山先生。」

少女已經全身是汗。片山心中不但沒有覺得害怕，反而同情起眼前的這名少女。

「是嗎？」片山終於回想起來，「對了，先前我在聖斯德望主教座堂里見到過你，怪不得總覺得眼熟。」

「屍體？」彌生皺起了眉頭，「此話怎講？莫非他是為人辦喪事的？」

「這歌劇到底有幾幕？」少女問道。

晴美急匆匆地回到包廂里，搖醒了正在不斷打呼的石津。

「你不是因為喜歡歌劇才到這裏來的嗎？」

晴美連忙把石津拽出了包廂……

但是，眼下這裏卻聚齊了月崎彌生、安西兼子、林，還有岡田太太……這些和柳美知子有關的人，全都聚集到了這裏。說句實話，無法保證真的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晴美繼續盯著舞台看了一陣，但這種事，一旦開始擔心，就再也沒法安心。

「槍掉在地上。似乎有人剛剛開過槍。」

「我生平最討厭的人就是警察。」少女的話語當中，蘊藏著深深的恨意。

「你哥？沒看到啊，」彌生搖了搖頭，「剛才幕間休息的時候還見過他。」

「晴美小姐，這是……」

莉莎小心翼翼地走近布袋，伸手把布袋拽到自己跟前。

少女輕輕地挪到房門旁。敲門聲再次響起。

真理一臉哭相地說：「怎麼會這樣！你們在這裏悠閑說話的時候，片山先生隨時會被人給殺掉啊！」

「好了，把袋子塞進來。」莉莎從房門旁退開一步。房門打開了一條細縫，從外邊塞進一隻布袋。那隻布袋鼓鼓囊囊的，感覺挺沉。

「搞什麼啊，居然被這麼個小妞給要挾了！真夠丟人的！」

「把片山先ｈtｔpｓ://read•９9ｃｓw•cｏm生拽進了包廂……」

「沒錯。當時你跟我說你住在帝國酒店，所以我想你應該挺有錢。」

真理走到包廂的扶手旁看著下邊的觀眾席。

「我知道了。喂，福爾摩斯，走吧。」

「我哥似乎讓人綁架了。」

「有個女的？」

「結束了？」少女問道。

「他自己也知道他看起來不像警察。」

「用不著你管。」

「怎麼？」

「你還有個哥哥？」

「喵——」只聽福爾摩斯叫了一聲。

晴美感覺坐立不安，也離開了包廂。包廂里最後只剩下正呼呼大睡的石津，沉浸在這高級的歌劇催眠曲中，酣睡不醒。

以防萬一，晴美還是走進包廂里看了看。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腳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

慘叫聲響起的同時，觀眾們紛紛向出口蜂擁而去——歷史悠久的維也納國立歌劇院里，出現了巨大的混亂……

少女突然睜大了眼睛。「警察？」

福爾摩斯悠閑地邁步走過來。晴美蹲下身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福爾摩斯的額頭。

「棒極了——」

「對。我是刑警。」

對。如果只是片山一個人，那麼即便迷路了也無所謂，可眼下卻連福爾摩斯也沒有回包廂，這一點實在讓人放心不下。當然了，在這種地方，應該也不會發生什麼事……

「嗯，也對，」晴美一怔，「也不一定非要拿真錢出來。」

「莫非……」真理說道，「不會就是林吧？從這裏摔了下去？」

「去把他叫醒吧。不管怎麼說，他也還是有一身蠻力的。」

裡邊到底裝了什麼？要是立刻就能被對方看出問題來的話，反而更危險。

「彌生小姐。你知道那包廂在哪兒？」

「誰？」少女隔著房門問道。

但是，不知何時，林、片山和福爾摩斯三人的身影從這間包廂里消失了。

「林？」晴美看著片山和福爾摩斯衝下樓梯，喃喃道，「林怎麼會跑到那裡去的？」

「啊，你跑這裏來了啊？」身後傳來說話聲。晴美扭頭一看，只見月崎彌生正衝著自己走來。

「呀！」晴美連忙丟開了那把手槍。

「這麼說來，維也納的警察的薪水應該和日本警察一樣少吧？」片山沉穩地說道，「我說，我不會害你，你還是把那手槍扔掉吧。」

「啊，栗原先生。」

「話說回來，要是片山先生有個三長兩短……」相較之下，反而是真理更擔心片山的安危。

「刑警……難道是巡警？」彌生睜圓了眼睛，「咦？真看不出來。」

「這是我頭一次聽，也是我頭一次看歌劇，」片山實話實說，「你真的是為了錢才綁架我？」

「他是不是不大喜歡歌劇？」彌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