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好美！」

「哎？片山先生，你沒事了？」

「嗯，那人長得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所以……」

「這個……」婦人一臉詫異地說，「呃，大概就在那附近吧，瞭望台中央。」

靖子臉色鐵青。

有些媒人說話挺不中聽的。

「怎麼了？」片山問道。

「是馬特峰。」

「對對對，是馬特峰。」

光枝哧哧地笑著。

「我不是這意思，大嬸，」片山趕忙辯解道，「大嬸你是不會做出殺人這種事來的。只不過，查明這起案件的關鍵，掌握在大嬸你的手裡。」

總而言之，她們之間的話題永遠無比豐富。

片山他們是由采爾馬特出發，乘坐纜車路經黑湖，來到小馬特峰的。

靖子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

「說不定有什麼關係。」

「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大嬸！」片山一驚，扭頭望去，「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出發了呢。」

「我說，哪座山是珠穆朗瑪峰啊？」

「怎麼會掉在那裡？」

「不是的。她看到那人之後，臉色都變得鐵青了呢。」

「啊，不好，」片山一下子著了慌，「到外邊去吧！」

「這貓搞什麼啊？」

「不，沒有。可是，你不覺得無聊嗎？」

片山和晴美對望了一眼。

「在哪兒？再說一次吧。」

「啊！」

「啊，是這樣啊。」聽完幾人的對話之後，晴美點了點頭，「先前被你和淺井扔掉的那隻行李箱里，裝的就是他吧？」

福爾摩斯在腳邊叫了一聲。

片山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那個，晴美小姐，」靖子說道，「實穗他們呢？」

「你說什麼？」

「你沒事吧？」

但是，片山也沒有工夫去擔心靖子，因為，正在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了片山的耳朵里。

「我想大概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等一下。你說的到底是誰？」

這時候，一個人影從窗前走了過去。儘管只瞥了一眼，靖子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們也上瞭望台去吧。」

就在片山剛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福爾摩斯高叫了一聲：「喵——」

「片山你跟我姐姐有幾分相似呢。」

因為先前在少女峰上已經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而且采爾馬特本身也有一定的海拔，所以身體已經稍稍習慣一些了。

這次輪到片山擔心了。

「這樣啊……抱歉，」片山接過那條方巾，扭頭衝著那婦人說道，「先前這方巾是掉在哪裡？」

靖子看著淺井。

「忠井？那麼，實穗和淺井都沒事吧？」

這時候，大霧難以置信地散開了。它散得是那樣突然，read.99csw.com甚至讓片山在一瞬間忘記了眼前的屍體。

「那男的？」

「是兒島大嬸吧？我也見到了。」

「我手裡？」

「她是個好人吧？」

坐在山頂的這個咖啡館里，不管外邊的天氣如何，人們都能稍作休憩。從這一點上來說，瑞士不愧是個觀光旅遊國家，想得如此周到，簡直讓人感到有些吃驚。

「話說回來，這裏可真美啊。」

「呃，怎麼會……」光枝的眼裡閃爍著光芒，一臉開心地說，「真是讓人家心裏怕怕的呢！」

「啊？」光枝瞪大了眼睛，「是誰乾的？」

「稍微勉強一下，也未嘗不可，」片山微微一笑，「我完全沒有立場了。」

先前那些熟悉的面孔，也依舊和光枝在一起。

這些知識，自然是通過沼內和子的解說而了解到的。山頂上並沒有插著國旗，所以片山也無法分清哪座山是法國的，哪座山是義大利的。

「嗯。你走慢點。」

片山邁步沖了出去。話雖如此，要是搞錯了方向就很可能會從瞭望台上摔下去，所以，片山其實也就只是用手摸索著緩緩向前走去罷了。

對方卻似乎沒有摔倒，繼續嗒嗒嗒地跑開了。片山掙扎著站起身來。

「你啊，你要是把那事說出去的話，大嬸可是會大吃一驚的啊。她可是那種守舊的人。」

「這是一樁殺人案。很抱歉，或許各位還得再在這裏多逗留一會兒了。」

「讓我來吧，」靖子抓起片山的手腕，「你看，那邊有個咖啡館，過去休息一下吧。」

「大家都原地別動，」沼內和子大聲說道，「要是摔倒了，可是會受傷的。這霧很快就會散去。」

「等一下！」片山說道，「喂，福爾摩斯，你到底……」

靖子飛身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片山。

淺井一臉獃滯地說：「我……我以為是這樣的。因為當時他都不動彈了。」

「嗯，已經好多了，」片山苦笑著說，「你不如到瞭望台去看看吧。」

「要給你弄根拐杖嗎？」晴美熱心地問道。

「大嬸，其實，他已經被人殺了。」

「難得到這裏來一趟，我還想再多看看那座山呢，」兒島光枝說道，「馬特……馬特運動……不對不對……」

「是嗎？別看他這副模樣，其實人挺好的吧？」

靖子的聲音有些顫抖。片山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即便弄錯了方向，從瞭望台上摔下去——其實周圍也還有欄杆——大概也不會直接摔到山下去的。

但是，在這種地方，只要稍微湊近，對方立刻就會察覺。看到福爾摩read.99csw.com斯走到了自己的腳邊，片山低聲說道：「喂，你去聽聽他們都在說些什麼。」

晴美獃獃地眺望著四周雄渾的大山。

「你可別勉強自己。」靖子擔心地說道。

片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蹲下身去，把那個臉朝地面倒下的人翻了過來。

有人倒在地上了。

「怎麼，當時你都沒摸他的脈搏，聽他的心跳嗎？」

片山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啊，哥，我帶相機來了……但，感覺也沒心情拍照了。」

「剛剛在同一張床上……」

「呀！」

不必回頭，眾人也能知道上瞭望台來的是光枝她們。

「在哪兒？」片山吼道。

「沒人受傷嗎？真是太好了。」

「這……」

「我還一點兒都不明白。」晴美一臉不快地說。

「有人……片山先生！」

「喂，我說，剛才她似乎看見什麼人了。」

「對。當然了，男女自然有別，但你們兩個都是那種整天只知道關心別人的人。」

明白了吧，華生？福爾摩斯的表情感覺就像是在這麼說一樣。

說是瞭望台，但這裏的面積挺大的。遠處的角落裡，淺井、實穗和靖子三個人湊在一起，似乎正在談些什麼。

「片山先生！」

「還行吧。」

雖然剛剛拒絕了對方的愛意，此時心中還覺得有些抱歉，但自己也不能就在這裏倒下。

「阿義！」兒島光枝湊了過來，「怎麼回事？這人是不是暈過去了？」

「誰知道。但它就是掉在那裡了。是真的。」婦人堅持道。

「啊？是這麼一回事啊，」晴美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樣說來，那倒也確實沒辦法了。」

「先前我也是在那附近被人給撞到的，」片山點頭道，「我大概明白了。」

「哥，剛才有人。」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他這一聲叫，感覺就像是在故意通知靖子他們，說片山已經來了一樣。

靖子臉色煞白。

這麼說來，剛才撞到片山的人，或許就是忠井吧。他大概是聽到福爾摩斯的叫聲之後慌忙逃走的。

「那……當時他還活著？」實穗說道。

福爾摩斯喵地叫了一聲，稍稍弓起腰，之後嗖的一下跳上了半空。

「我差點沒氧了。」片山說道。

其實也不必特意去瞭望台，因為山頂這裏本身就像是一座瞭望台。能夠看到的自然不只是馬特峰，環視一圈，甚至還能將法國和義大利境內的群山一覽無餘。

「對。不是還有種蛋糕嗎，勃朗峰？」

「是忠井。」

片山眺望了一下窗外。

如若不然，她們也就不會更改行程了。

九_九_藏_書「對。大嬸你的一句話，或許就會關係到之後我們是否能夠抓住兇手。」

片山感覺有些憋得慌。夜裡姑且不論，這黑暗也來得太突然了。他的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終於散掉了。」光枝說道。

「那又不是毒氣。」

「不是的！是掉在那裡的。」

「嗯。那人往哪兒去了？」

儘管無法張嘴說話，但這次福爾摩斯卻難得地乖乖聽從了片山的命令，向著靖子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之前他襲擊了我。」實穗說道。

「出事了！喂，福爾摩斯，怎麼了？」

但是在咖啡館里坐下，喝上一杯加了許多砂糖的自助紅茶后，片山漸漸緩過來了。

此外，兒島光枝和那群大嬸，也全都站在一起。

嗒嗒嗒……一陣腳步聲穿過了白霧。是誰？

「喵——」

冰冷的空氣讓肌膚變得緊繃，穿過岩石而來的風也讓人感覺有些寒冷。

而唯一倒在地上的忠井，感覺就像是這一幕的主人公。

「啊！」實穗看著眼前的忠井，睜大了眼睛，「他怎麼會……」

這些事確實挺複雜。有的時候，所謂的「好人」反而會讓他人覺得苦悶不堪。尤其是在戀愛這種關係上，並非凡事都有理可循。

「是那隻行李箱？」

福爾摩斯嘴裏叼著那塊方巾走到片山跟前，抬起了頭。

「哎呀，阿義！」

「我好怕！那男的突然……」

「好大的霧！」

「你和靖子相處得挺不錯的嘛。看樣子，我先前是白替你操心了。」

「這叫做刺|激療法。我看你似乎還是有些缺氧。」

「因為……淺井先生……」

「哎，你不是說過你借給別人了嗎？估計是被你給塞到什麼地方去了吧。」

和登山電車相比，索道纜車的上升速度要快得多，氣壓不斷下降，空氣也不斷變得稀薄，片山自然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是你啊！」

山谷之間，就像是變魔術一樣，湧出了一團霧——或許應該說是雲吧。

說完，片山抓起靖子的手，走到了屋外。

晴美心情並非不能理解。要用取景框來截取眼前的景色，取景的對象實在是太過龐大了。

「挺好的，真的。但是，這一點有時候似乎也會給男性對象一種憋悶的感覺。」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白色黑暗」吧。眾人雖然還能看清眼前三十厘米左右的地方，但稍微再遠一些，就會變得模糊起來，如果相距個兩三米，那就徹底什麼也看不到了。

是靖子的叫聲。

「能看得這麼清楚，簡直就是個奇迹。」

靖子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臉擔心地看著片山。

當然了，在今天這九_九_藏_書樣好的天氣里，咖啡館里的人自然不會太多。咖啡館里只坐了一些上了年紀的團體遊客，大多數的人都到外邊的瞭望台上去了。

「對……」

「稍微休息上一陣就會沒事的。」

「嗯，只是有些在意罷了。大嬸。」

「也就是說，後來他在水裡醒了過來，從箱子里逃走了。」

「嗯，嬸嬸，」靖子也重新振作起來，「我和片山可談得來了。」

「你姐姐？」

「就是那座山吧？」

「喂！」片山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現在他真的被人殺了。這附近有警署嗎？」

靖子開心地笑了。之後，她將目光投向了朝向馬特峰的窗戶。

「抱歉，可是……」

片山的心情稍稍有些沉重。

「和我結伴同來的兩三個人……可是，我們這些人里，沒人是兇手啊。」

「喂，福爾摩斯，你是想說六和七，是吧？」

片山鬆了口氣。

可是，即便要下瞭望台，這時候大概也來不及了。隨風飄動的霧氣，就像一塊被拉動的窗帘，立刻將整個山頂包裹起來。

看到福爾摩斯回頭叫，片山也在大霧裡緩緩向前邁出了腳步。

「啊？」

「你怎麼了？」

靖子獨自一人，率先向瞭望台邁出了腳步。

那感覺就像是光亮灑到了昏暗的舞台上一樣，瞭望台上再次充滿了白晝的光芒。

片山扭頭一看。

那人正是忠井安夫。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忠井已經氣絕身亡了。

「啊——」沼內和子說道，「是霧……」

「朝這邊過來了，」沼內和子猶豫了一下，「下去吧？」

「和谷川岳比，哪個更高啊？」

晴美、石津、沼內和子，還有淺井、實穗和福爾摩斯。

「哥！」

「不清楚。大概是往靖子他們那邊去了吧。」

「是。」

「我待在這裏礙你事了？」

片山嘆了口氣。這些整天閑著沒事的大嬸，肯定會關心那起殺人案的進展。

「你沒事吧？」

「六和七怎麼了？」

「連死活都不確認一下，就把人塞進行李箱扔到河裡去？」片山臉色嚴峻地說，「這樣的行為才是真正的殺人啊。」

「受不了你！」

「嗯。」

而這座「舞台」上的那些熟悉的登場人物，也如同被導演安排了位置、下令說「別動」一樣，全都站在原地。

「我們沒事，」濃霧裡傳來了實穗的聲音，「我丈夫也在這裏。」

「嗯，真美啊，」石津抱起雙臂，一臉感慨萬千的模樣，「果然，來到瑞士就是得看山啊。」

「他應該已經死了啊！卻突然向我襲來……」

「喵——」

片山站起身來說道：「是被人殺害的。他已經死了。靖子read.99csw.com，你剛才說過，他『應該已經死了』，是吧？」

「我想到下邊的咖啡館里問你些事。」

「哎呀呀！」片山舒了口氣，「到外邊去看看吧。」

「哎呀，阿義！」光枝一拍手，「啊，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

那是馬特峰。片山本想去更正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

「快看！」這時候，光枝的一名同伴手裡拿著一條方巾走了過來，「我的方巾就是這條啊！」

「怎麼，你在這裏啊？在這濃霧裡，你大概也什麼都看不到吧？」

「確實！」

晴美伸手一指。

「不清楚，總而言之……」片山在瞭望台上環視了一圈，「剛才誰離開這裏到下邊去了？」

順著平緩的樓梯往上，就能到達一處平坦寬闊的瞭望台。片山心想，等身體稍微適應一會兒之後，自己也上去看看。

「哇！」

「晴美小姐，你都看到了？」

「肯定只是被打中頭部，暈過去了。」

也難怪婦人會尖聲驚叫，跳到半空的福爾摩斯，猛地叼走婦人手裡的方巾，轉身跑了。

「站著別動！等我！」

剛爬上瞭望台的台階，沼內和子就出現在眼前。

「啊，真是太美妙了！」石津的聲音在周圍的群山間引起了回聲，「是吧，片山？」

「嗯。」

「剛才索道上的那人，大概是個名人吧。」

靖子微微一笑。

「在這邊！有人！」

「他趁我丈夫不在屋裡，想要強|暴我。之後，我就發了瘋似的打他……」

「不，沒什麼。我大概是認錯人了。」

或許是說完之後感覺「自你還小」這表達有點不大準確的緣故，光枝又趕忙改口道：「呃，實際上也就是最近的幾年裡吧。可我——」

天氣響晴，馬特峰就像是巨幅銀屏一樣聳立在頭頂上方。

「的確如此。」片山點頭說道。

「啊，阿義！」光枝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人是我殺的？你是說，他是我這個自你還小就一直幫你到處找對象的人殺的？」

「哥，你沒事吧？」晴美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早知如此，你還不如在山下等我們呢。」

「什麼都看不到了。」

霧氣之中，朦朧地浮現出了人影。

「會送命嗎？」片山問道。

「忠井啊。忠井安夫。」

片山找准聲音傳來的方向，往前走去。突然間，有人從霧裡跑了過來，和片山撞了個滿懷。

晴美捅了片山一下。

靖子扶著片山，向山頂的咖啡館走去。

「大概是到上邊的瞭望台去了吧。」

「嗯……因為感覺有些噁心啊，這種事。」

既然先前曾多次來過這裏的沼內和子都如此感嘆，想來眾人的運氣確實算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