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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開始出現騷動。不光有那麼多車衝進住宅區,還有個女人發了瘋般地憤怒吼叫,好幾家人都探出頭來查看。身著西裝的「千金」員工們也不知道此時應該怎麼做,狼狽不堪。
「黃蜂!」鯨叫出聲來。他似乎聽說過,是殺手之一,不就是用毒來殺人的那個嗎?「那個黃蜂又是誰找來的呢?」鯨轉身向蟬問道。如今自己竟如此認真地向自己幻想出來的亡靈提問,鯨覺得這樣確實有些愚蠢,可還是忍不住要問。
「是那個啊,那個……」女人抬起頭,像是在和夜空說話。她旋轉著身體,三百六十度地看了一圈。「被我們關起來的……那兩個人。他們不見了。那對年輕男女,原本打算讓鈴木殺掉他們。」
「黃色跟黑九-九-藏-書色,」蟬的亡靈輕聲在鯨的耳邊說道,「那不是黃蜂嗎?黃蜂的顏色不就是黃色和黑色嘛。那令人噁心的顏色。」
「社長死了。」雖然還算不上茫然若失,但女人臉上已滿是徒勞的表情。雪白的皮膚似乎已經超越了白而變成了青色,青筋暴出。
「剛才的地方啊,剛才的。」
鯨想起來了。杉樹林的槍響之後,胸口流著血、呼吸已經變得不規律的蟬曾小聲說了些什麼,那些胡言亂語聽上去像是在跟自己身後的亡靈交談。那時候,他口中說出過「戒指」這個詞。
「誰乾的?」鯨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女人對面,問道。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路燈的照射下被拉得細長,在道路上蔓延。「九*九*藏*書下毒的是什麼人?」
「怎麼會這樣!」過了一會兒,女人大叫道。她惡狠狠地問著什麼,問題接連不斷,然後又像是在確認一般。具體說什麼聽不清楚,只知道最後問的是:「為什麼?他們是什麼人?」
「剛才的地方是哪裡?」
然而,女人還是伸展著雙臂,如歌劇女演員般優雅地舞蹈旋轉著。她快瘋了。「那個啊,黃色什麼的、黑色什麼的男女啊。他們……把老闆給殺了。難道……那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才跟我們回去的嗎?」她感慨著,舞蹈著,似乎準備就這樣慢慢地失掉理智。
「也不知道是不是杉樹林,但鈴木肯定會意識到,戒指就掉在那附近。可能是車裡,也可能是樓里。總之,鈴木會九九藏書再回去。」
「哪裡有?」鯨甚至已經不覺得眼前的蟬其實並不存在於現實中了。他覺得蟬的輪廓要比旁邊的電線杆清晰很多。
「我倒下的地方肯定掉了一枚戒指。是那個姓鈴木的傢伙的東西,被我拿走了,然後又掉在了那裡。」
「就是我被你殺死的地方嘛。約翰•列儂在達科他公寓,織田信長在本能寺,而我就是在那片杉樹林。」蟬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撓了撓頭,「先回那裡。」
「有啊。非常有機會哦。」
「他會來找戒指的,那個鈴木。」
這話雖不能全信,但還是有聽的價值,鯨這樣想著。反正,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
鯨知道這些情況跟自己都沒有關係了。推手不在這裏,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不九*九*藏*書管是那個女人還是「千金」,或是這片住宅區,對自己來說都已經沒用了。他轉過身,準備回車裡。
怎麼死的?不知是誰問了一句。「被殺了。是毒、毒。」女人身體搖搖晃晃,聲音微弱地回答道,「毒、毒……」她像是在念咒語一般,輕聲重複著。「他在總部,喝了被下了毒的茶水,死了。」
「誰知道呢。不過,不管是誰都希望寺原早點死,這總沒錯吧。」蟬優哉地說道,「別管這些傢伙了,趕緊走吧,去伏擊鈴木,然後跟推手決鬥。」
「什麼意思?」鯨對著站在身邊的蟬,準確地說是蟬的亡靈,問道,「我還有機會?」
丟人,鯨心想,繼續看她接起電話。女人的缺點幾乎暴露無遺。平時裝老練,裝惡人,可一到有什九九藏書麼事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咻。蟬的亡靈吹起了口哨。「寺原死了啊。這倒是不錯。」
鯨無法理解,女人的解釋。她的手下似乎也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這些一身西裝、體格健壯的男人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公司來電話了!」女人緊握著手機叫道,「如果是社長,那我要怎麼跟他解釋?」她站在那裡,完全失去了冷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四周的西裝男看到女人收起了手機,都圍了上來。鯨也緩緩挪動腳步走了上去。
鯨轉過身,順著道路走了起來。路燈下,自己的影子爬上圍牆,折成了好幾段。回到車邊,打開車門的時候,蟬的亡靈消失不見了。決鬥吧,鯨輕聲地對自己說。
「你為什麼覺得他會去那片杉樹林?」
「回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