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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王子

「我才沒有亂來呢。我做事一直都很認真,亂來的是叔叔你才對吧。」
王子深深地嘆了口氣,滿心的期待全都幻滅了。「打個比方吧,假如哦,即便不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或許還有很多男人對女中學生感興趣嘛。只要給他個裸體的女學生抱一抱,那他也許就會去做一回偵探,幫我查查叔叔的情況什麼的。比如,叔叔的老婆對叔叔完全沒了興趣、離了婚、帶著一個可愛的孩子獨自生活、嗜酒如命,這些事情他或許都能替我查到。而我呢,或許剛好有那麼一個女生朋友,願意為我付出一切。」
「我是說假如,你也別太當真啊。人這種東西,不光為錢,還會因為各種慾望和算計而奔走,這就跟槓桿原理一樣。只要你能把握好慾望的開關,適時地按下去,那麼就算只是一個初中生也可以讓別人為他賣命。你不懂吧?而性|欲這槓桿呢,則是比較容易撬動的。」王子故意用挑釁的語氣讓對方窩火。對方越衝動,就越容易控制。「不過,叔叔,你還挺厲害的嘛。我聽說,你幾年前可是盡做些可怕又危險的工作啊。喂,那你殺過人沒有?」王子說著,視線落到自己端著的那支槍上。「你還有這種東西啊。真厲害。前面裝著的這玩意兒,是減弱槍聲的工具吧?還挺專業啊。」他將摘下來的消聲器拿給木村看。「我怕得都快哭出來啦。」王子面無表情地說。騙你的。別說哭了,光為了忍住笑就差點沒憋死。
「完全意料之中的答案,實在令人失望。」王子坦率地說道,「我繼續剛才的話題。總之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做了各種嘗試,首先就是嘗試靠自己更直接地去殺人。」
「一旦聯繫不上我,那個人就會開始行動。」
「還有一件,就算有人因我而死,我也不會有一點點難過。」
將木村的兒子帶到商場樓頂上的,就是王子等人。準確地說,是王子和聽從他指揮的同年級學生們。那個六歲的孩子害怕了。害怕,卻還不夠熟知所謂人的惡意。
「比如救救我什麼的。」
「你少亂來!」木村瞪著眼。
喂,你從那邊的柵欄朝下面看看啊。一點都不可怕,很安全的。
是初中生還是高中生呢?王子慧稍微想了一下,立刻又覺得都無所謂,沒有多大差別。不管是跟自己一樣的初中生,還是比自己年齡大,所有人都一樣,所有人的行動都在預料之中。他看了一眼右邊座位上的木村。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那些無聊之人的典型代表。
「是嗎?」王子心裏也真的在想:是嗎?自己並沒有感覺到恐懼。緊張倒是有,那是在意遊戲是否可以順利進行的興奮和緊張。「我覺得,叔叔不會立刻朝我開槍或者是拿刀捅我。」
「你在這新幹線上獨自等我,就不害怕嗎?」木村皺著眉頭道。
「一開始的時候嘲笑我說居然還有這種嗜好,但是聽我解釋完之後就很激動,還同情我呢。他還說,把我們涉害成那樣,我饒不了他。」
「什麼叫奇怪的話?跟我交往吧之類的?」
「因為你不在,我才找的。誰讓你躲起來了,學校也不去。」
「我們約好了,按照列車時刻表,當疾風號到達大宮、仙台、盛岡的時候,那個人都會給我打電話,以確認我是否安全。如果我沒有接電話,就表示出意外了。」read.99csw.com
「那個人說自己以前在銷售醫療器械的公司上班。所以,進入醫院,把接在你兒子身上的那些儀器亂搞一通,這種事應該也不是不可以吧。」
「難道這消息是你自己放出來的?」
「你小子,我殺了你!」木村雙手雙腳不能動彈,卻當即起身,打算用牙齒攻擊。
木村既沒肯定也沒否定。如果大人沉默了,那基本上就表明孩子的意見正確。
「不想我亂說,那你把我的嘴也堵上啊。」
「這倒是真難得。」
「規則這麼隨便,這算什麼!不全是行動指令了嗎?那手機要是沒信號了怎麼辦?」
「你也知道我從前做的工作很可怕,我很有可能像今天這樣帶著槍。剛才如果時機稍有差錯,我早已朝你開槍了。」
「你小子早就等在這裏了?」
「對對。」
「是一個過去打過照面的男人。」
「嗯,應該是。」
「那麼喜歡擺弄電器,你怎麼不去開家電器店?」
「為什麼不可以殺人?」王子問道。這並不是調侃或玩笑,他確實想知道答案。他希望遇見一個可以給出令他滿意的答案的大人。當然他也知道,從木村身上得不到什麼像樣的回答。「就算殺了人也沒什麼大不了嘛。」他頂多也只能給出這樣毫無建樹的意見,接著肯定又會說,「如果我和我的家人被殺了那當然不能忍,但是別人死了我根本無所謂。」
「拿稅務局來舉例的初中生最讓人噁心了。」木村苦笑,「而且,你一個小鬼能查到什麼。」
「才不是呢,叔叔的兒子應該是很想跟我們一起玩吧。都告訴他讓他不要跟著,還是跟了過來。他一直看著我們在商場樓頂的停車場交換卡片。明明跟他說過了很危險,要老老實實地待著,他卻還是搖搖晃晃地跑到台階那邊。等我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掉下去了。」
「你是想嘗試完美犯罪,還是覺得自己正思考著一些別人無法想象的殘忍問題?那種事只要不實際去做,誰都想過。『為什麼不可以殺人?』『所有活著的生命都會死去!可為什麼所有人都如此鎮定?多麼蒼白!』你所想的東西就跟這些問題一樣,是任何人都會經歷的青春期的典型癥狀。」
「第一件,只要充分注意方法,那麼就算殺了人或許也不會被懲罰。實際上,那起交通事故也完全被作為一起普通的事故處理了,沒有任何人懷疑到我頭上。」
「叔叔,可不能輕信過去的熟人哦。不管過去有過怎樣的恩情,人們都會選擇遺忘。靠互相信賴構成的社會恐怕早已消失不見啦,或許那種東西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不過,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來了,我都嚇了一跳呢。叔叔你也是太相信別人啦。啊,對了,叔叔的孩子現在還好嗎?」王子說著,又吃了一顆巧克力糖。
「叔叔,停。接下來我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聽好、聽好,因為這件事關係到你兒子的性命。你稍微冷靜點。」王子伸出雙手擋在身前,說話卻很沉著。
見木村又要大吼,王子又道:「叔叔,你不老實點可是會被懷疑的哦。」說完望向窗外。往東京方向的新幹線正從對面駛來,兩列車交錯而過。車體發出一陣顫抖。由於速度太快,外觀看得不十分清楚。這速度令王子無言地興奮起來。在這時速read.99csw.com超過兩百公里的龐然大物面前,人是那麼無力。此時即便是將某個人的整個人生堆到列車前方的鐵軌上,恐怕也輕而易舉就灰飛煙滅了吧。這壓倒性的力量對比是如此充滿魅力。我也是一樣。雖然不能以兩百公里的時速行走,但是我也一樣可以毀掉別人。這是天性。笑容浮現在臉上。
只要笑眯眯地說話,他便絲毫沒有懷疑了。
之所以會闖紅燈,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只不過綠燈總是不亮,而路上又幾乎沒有車經過,所以覺得沒有必要老老實實地等著。王子於是緩緩地踏起腳蹬,騎過了斑馬線。而身後傳來聲響就是在那之後。剎車聲、衝撞聲,準確地說,是先有衝撞的聲響,隨後再傳來剎車的尖嘯。他回頭,發現一輛黑色麵包車橫在路中間,似乎是剛停穩,留著鬍子的司機正從駕駛席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而那個男人躺在斑馬線上,隨身聽早已摔碎。
「哦,是嗎?」
「那個時候,我明白了兩件事。」
「你就胡扯吧。」
「生氣這個詞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情。」木村的話簡直像摻了血一般,王子不禁笑了起來。要讓這些不能控制自身情感的人失控真是太簡單了。「是啊,所以你就想懲罰我,是吧?於是我就想,叔叔該不會是想找到我,然後攻擊我吧。那麼就算在家裡也很危險,而且機會難得,我就去調查了很多關於叔叔的事。想要襲擊一個人、陷害一個人或者利用一個人的時候,首先要做的就是收集情報。那個人的家庭、工作、性取向和愛好,從這些事情當中就可以發現頭緒。跟稅務局的做法是一樣的。」
「是過去做事的時候認識的吧。到處找一個男學生,人家沒覺得你可疑嗎?」
那時王子還是小學四年級學生,有一天從學校回家之後,騎著自行車去買東西。他在一家大型書店買了一本早就想買的書,順著一條寬闊的馬路回家。人行橫道兩頭的信號燈都還是紅色,王子便停下自行車,百無聊賴地等待。旁邊是一個一邊聽隨身聽一邊盯著手機、穿毛線外套的男人,除此之外再沒有別人。馬路上幾乎沒有車經過,周圍很安靜,連耳機里傳出的聲音都聽得清。
「你知道我在放假的這段時間里都幹了些什麼嗎?」王子說。
滿足和失望同時朝王子襲來。看著對方迷惑的樣子不管什麼時候都令人心情舒暢,而同時心裏又有另一種感覺:又是這樣啊。「有個人正守在東京某家醫院附近,就是叔叔的兒子所在的醫院。」
「自己親手去犯罪的是傻子,對吧?我可不想被人誤以為是那樣的傻瓜。」
「『也不是不可以』,你說什麼胡話!這種事情怎麼能可以?」
木村如同惡鬼般盯著王子。
木村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快。「聯繫不上是什麼意思?」
「因為叔叔對我的仇恨光靠那樣無法宣洩。」王子聳肩道,「趁我不備將我射殺,就此了事,這樣的結果你自己肯定無法接受。至少也要先威脅我,讓我害怕,讓我哭得稀里嘩啦,難道不是嗎?」
剛才那個人為什麼會……王子剛這麼想,就立刻明白了。恐怕是因為自己騎車前進,那個男人就以為信號燈已經變成綠色了。他塞著耳機,注意力又全部放在手機上,有可能只是完全憑藉read.99csw.com眼角餘光看到王子的自行車動了,就做出了判斷。當他開始下意識地邁出腳步后,就被從旁邊轉角處出來的車撞了。前一秒還完全沒有任何跡象,這車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個問題似乎更令人在意。但不管怎樣,那個男人死了。在斑馬線另一頭的王子看來,那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耳機線如同纖細的血流般蔓延伸展。
「槍在你手上,麻煩也是你麻煩才對吧。」
木村大張著鼻孔,十分激動,但或許是在意王子口中「兒子的性命」這個詞,他又一下子坐回了座位。
「感慨的嘆息?」
「那個人是誰?你朋友?」
「一聽說可以隨意玩弄女學生,他就露出了好色的嘴臉,連喘氣聲都變粗啦。大人們是不是都那副德行啊?」王子說道。用語言的利爪輕輕抓撓包裹著對方情感的那層薄膜,王子很喜歡這種感覺。肉體可以鍛煉,可想要強化精神的肌肉卻很難。雖然表面上強裝鎮靜,但還是會不自覺地對這惡意的尖刺做出反應。
「要是我的手機響了,叔叔也要注意哦。萬一十聲之內沒有接,那可就麻煩啦。」
王子對事無巨細全憑自己想象做出反應的木村感到失望。「槍這麼可怕,我是拼了命才從叔叔手裡奪過來的。我會跟人家這樣解釋喲。」
「什麼乙醇,是酒精!」
「隨便從網路上找的小角色,能幹出什麼事來?」
「可以嗎?不會掉下去嗎?」欺騙一個這樣詢問自己的孩子,再將他推下樓去,這感覺真是痛快淋漓。
「或許是在醫院裏面。總之,他正等著準備隨時開始做事。」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對殺人產生了興趣。奪走別人的生命,或者是生命被奪走了的別人的表情,我很喜歡這些東西。」
「我怎麼會知道。」
就在這時,後方的車廂門打開了。是列車上的售貨小推車,有人叫住了售貨員正在買東西。木村轉身去看。
「叔叔,我再問你一次,你那可愛的小孩還好嗎?叫什麼來著?哎呀,就是那個,很喜歡樓頂的……」王子故意沒有說出小孩的名字,「不過,還是應該小心點哦。小孩一個人上樓頂,是很容易摔下去的。商場的樓頂上雖然有柵欄,但是搞不好也會壞的啊,小孩就是喜歡去那種危險的地方玩。」
「那麼做就沒有意義了。」
「叔叔,你不可以跟那個推車的女人說奇怪的話哦。」
王子嘆了口氣。
「可是,那個人到底還是出賣了叔叔你哦。我發現他似乎在調查我之後,就主動去找他,問他能不能替我告訴叔叔一些情報。」
從前方座位的椅背上抽出小桌板,將塑料瓶放到上面,打開巧克力糖果的袋子,拿一個放到嘴裏。車出了上野站之後,又重新回到地面上。雖然零散地飄浮著一些雲朵,可大半的天空仍是湛藍,簡直就和自己此時的心情一樣令人愉悅。旁邊可以看到一座高爾夫練習場,那如蚊帳般綠色的巨網剛消失在右側不久,一座學校又出現在眼前。幾個鋼筋水泥的立方體緊挨著排列在一起,可以看見學生在窗邊來回走動。
「附近是指哪裡?」
「要注意紅綠燈?」木村說。
木村眼中頭一次浮現出跟以往都不一樣的目光,看上去像是摻雜著輕蔑和恐懼,像是發現了噁心的毒蟲時那樣的感覺吧。他似乎是為了掩read.99csw.com飾驚恐,刻意地笑了一聲。「不好意思,越是有人告訴我不可以時我就越要去做,這才是我的人生。我就是這樣活到了現在。所以我就要抱住那個小姑娘哭訴給你看。『幫我管管這個初中生。』你不想我那樣,我就偏要那樣。」
「看樣子你還存了不少壓歲錢。」
「就是你所說的親手殺掉的那個人?」
「什麼意思?」
雖說已經被膠帶限制了行動自由,可一開始木村還是露出了兇殘的模樣。於是王子將從木村那裡奪來的槍以一種難以被察覺的角度架在他身旁,說道:「就一會兒而已,老實點。如果不聽話,叔叔,你可是絕對要後悔的喲。叔叔,你就一點也沒覺得可疑嗎?我一個初中生竟然會自己跑來坐新幹線。而且,我究竟坐在新幹線的什麼位置,搞到這種情報的時候,一般不是應該考慮考慮這會不會是圈套嗎?」
「才不是呢。」
「怎麼可能好!」
「你說什麼呢,我都已經被你綁成這樣了!」
王子斜了斜眼睛。這個男人果然還是太天真,他有些失落。被外貌和年齡左右,低估了對手的能力。「有些人只要給錢,就會替我去收集情報啦。」
「沒關係啊。一邊是患有乙醇依賴症、辭掉了保安的工作、連份穩定工作都沒有的你,一邊是初中生的我,你覺得他們會同情哪邊?」
「我才沒有躲呢。班級突然放假了,我也沒有辦法啊。」他並沒有說謊。雖然還沒到冬天,可受到忽然流行起來的病毒性感冒影響,他的班級停了一周的課。而流感威猛的勢頭絲毫沒有衰減的跡象,不得已只好繼續停課一周。對於那些對感染途徑、潛伏時間以及發病後癥狀惡化的概率等情況不做任何分析,只盲目地認可一旦缺席學生數達到一定程度便自動走程序讓整個班級停課的大人,王子表示無法理解。害怕承擔風險,為了迴避責任,就選擇服從規則。他對規則本身並無不滿,但是那些在毫無質疑的情況下就選擇封鎖整個班級的老師,卻讓人感到一種思考停滯般的愚蠢。討論、分析、決斷能力為零。
「害怕?」
「第一個人。」王子開始說道。
「把一個六歲的孩子從樓頂!」王子雙手捂嘴,誇張地做出想到可怕的場景時強忍住驚呼的樣子。「那麼殘忍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做得出來?連想都沒想過。大人真可怕!」
「你難道就是為了這無聊的課外研究活動,才把涉推下樓的嗎?」木村聲音不大,但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般鮮血淋漓,還帶著顫抖。
「是你,是你們推下去的!」
「我去查了查叔叔的事情。我想,叔叔大概是在生我的氣吧。」
「才不是呢。剛才不是說過了嘛,人會為各種慾望而行動。有的愛|女|人,有的想要錢。說出來你可能會覺得意外,還有不分善惡、什麼事都願意乾的大人呢。」
「所以,我想只要我能先下手就沒問題了。」王子從背包里掏出自製電擊槍。
「叔叔,為了讓你好懂,我就簡單地說吧。叔叔如果在這裏不聽我的話,或者,如果我出了什麼事,那麼有危險的就是正在醫院里的叔叔的兒子。」
為什麼這個中年男人要倔成這樣?王子有些意外。手腳被綁,武器被奪,力量明明已經很懸殊,為什麼他還能裝模作樣地保持這樣居高臨下的態度呢?恐怕他唯https://read.99csw.com一的依據就是因為他更年長吧。跟初中生比起來,自己多活了好幾十年,就只是因為這個事實而已!王子不禁感到一陣憐憫。比我多活了那毫無意義的幾十年又讓你得到了什麼呢?
木村的情緒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鼻孔張得老大,他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什麼也做不了,身體一軟,癱坐在椅子上。推著售貨車的女人正好路過,王子故意叫住她,買了一包巧克力糖。他看著旁邊抿著嘴、臉因憤怒而變得通紅的木村,心裏說不出的開心。
「那傢伙還有這種癖好嗎?」
「你這執著可真奇怪。」木村板臉道。
「為什麼?」
「既然叔叔在到處打探我的下落,那我就讓人放出我在這裏的消息嘍。叔叔,你是不是委託了什麼人讓他替你去找我?」
「明明嘴巴可以說話,明明可以求救,卻做不到,我想要你品嘗一下這種無能的感覺。如果塞上嘴巴,那就沒意義了。『明明能做卻做不到』,我就是想看你那種掙扎的樣子。」
「叔叔以前做那些非法工作的時候殺了多少人啊?」王子細細回味著交錯而過的新幹線所留下的餘韻,又轉身問木村道。木村雙眼充血,簡直像要拿眼皮咬過來一樣。唉,再這樣下去,就算手腳不能動,他都有可能直接撲過來啊,王子想。「我也有過哦。」王子說道,「第一次是十歲的時候,一個。之後的三年時間里又殺了九個,一共十個人。這數量跟平均標準比起來算多嗎,還是少?」木村的眼睛里露出一絲驚訝。怎麼這點程度的事就感到意外呢?王子更加失望了。「順便說一下,你別誤會,我真正自己下手幹掉的只有一個。」
「誰讓我知道了叔叔你在打探我的下落呢。」
「做事?」
木村沉默了。
「叔叔,你的聲音太大啦。要是有人來了,叔叔就麻煩了。這裏還有一把槍呢,事情會鬧大的喲。」王子故意裝出低聲說話的樣子,「太引人注目可不好。」
「你該不會是讓初中女生去給大叔投懷送抱吧。難道是抓住了她的什麼把柄?」
「為什麼啊?沒有什麼意義?」
「酒精的成分就是乙醇哦。叔叔,虧你真的能把酒戒掉呢。這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感動啦。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啊?比如說兒子要死了之類的?」
木村那布滿胡茬的下巴動了起來。「就算是殺了人,我也覺得沒什麼不好啊。」他笑道。「嗯,如果有人說要殺我或者我的家人,那我也饒不了他。除此之外的人,不管有多少,不管是殺還是被殺,都請自便。」
「可不可以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剛才也說過了,他就等在醫院附近,正等著可以開始做事的指令呢。我打個電話,告訴他『請開始工作』,這就是指令。另外,除了各個車站的定期聯絡之外,只要他打來電話,響了十聲以上我還沒有接,那也是行動的指令哦。那樣那個小角色就會跑去醫院,擺弄一下叔叔兒子身上的呼吸機。」
「如今就算是隧道里也都裝了天線,我想應該不會有手機打不通的情況,但你最好還是祈禱手機不要沒信號吧。總之,叔叔如果在這裏做出什麼奇怪的事,那我就不接那個人的電話,然後在接下來的大宮站下車,找個電影院打發兩個小時。等我看完電影出來的時候,我想叔叔的兒子應該已經因為器械故障而大禍臨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