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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過來想？」蜜柑也知道，檸檬肯定想不出什麼了不起的主意，但還是追問了一句。
「你說了我也看不到。不過我覺得可能性還是有的。如果你在車上碰到了，最好當作她是。」
「我剛才不是說峰岸大少爺的死因可能是過敏性休克嘛，可能還真猜對了。」
兩人座的窗邊靠著一名中年男子，帽子壓得很低。
電話響了。蜜柑以為是自己的，但不是，而是七尾讓男扮女裝的女人交給自己的手機。上面顯示了一個他不認識的號碼。接通之後，傳來的是七尾的聲音。「蜜柑先生，還是檸檬先生？」
好一會兒七尾才回答說：「哦，我在買水呢。正好售貨的小推車過來了，而且我嘴巴也幹了。」
「沒有暴走。」
「在六號車廂的最後面，你們進去后的最後一排，靠窗戶邊有一個中年男人。他外套的口袋裡裝著照片。」
「早知道就帶個消聲器來了。」蜜柑十分後悔。他們這次沒有帶消聲器，因為事前覺得這次的工作用不上那玩意兒。
「還有個辦法，我可以從頭開始，把廁所的門一扇扇地全關上。這樣一來，就算暫時沒找到那小子，但他的藏身處會越來越少。」
「嗯，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你。不過，我還是先去跟那個大叔借一下照片，再問問他吧。」
「可以得到一名兇手。」
「蜜柑。」他回答。眼前的檸檬一臉「是誰」的表情，蜜柑於是單手握成一個圓，放到眼睛附近，做出「眼鏡」的意思。「你在哪裡？」
「我們？為什麼？」
「在車廂連接處的行李放置處的架子上。忽然就發現它在那裡了。剛才明明一直都不在。」
「在哪裡？」
「他有可能藏在女廁所里嗎？」檸檬不耐煩地說。
「因為我也沒信心可以一直逃下去，而且比起一直被你們盯著坐立難安，還是投降更輕鬆些。箱子我已經交給列車長了。估計要不了一會兒，列車上的廣播就會響，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我沒有說謊。你們到時候拿了箱子，就退到後方的車廂，好嗎？我就直接在仙台下車。這次的任務我也不做了。」
就在不久之前，兩人還沒走進王子所在的車廂，剛走出五號車廂的時候，檸檬看了看手錶說：「離仙台只有三十分鐘了。」他在車廂連接處站著沒動。
蜜柑明白了。他作勢讓檸檬換人，再次拿起了電話。九*九*藏*書「是說那個用毒殺人的殺手嗎，你嘴裏的黃蜂？」
「那就在廁所里偷偷下手，然後把他關到裏面怎麼樣？」
你怎麼不認得呢？檸檬一臉平靜地解釋道。「就是那個售貨小姐啊。她不是一直推著那輛小車在車裡來來回回嘛。」
「為什麼？」
「如果售貨推車上在賣就好了，要不幹脆求求聖誕老人吧。」
「這些完全只是你在疑神疑鬼而已。」
「啊，對了，他還提起了明智光秀什麼的。他或許是把幹掉了寺原的黃蜂比作殺死信長的明智光秀。」
「也是一個同行，不過卻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男人。他懷裡的照片似乎就是他這次的目標。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這列車上的一個女人。」
「可是，恐怕就算是那樣也比被你們盯上好。」
「喂？」七尾的聲音傳來。
「不好好完成任務，會被真莉亞罵，而且委託人峰岸會更生氣。」
「你這偷得也太光明正大了吧。」檸檬嘀咕道，「而且大叔居然都沒醒。」
「那麼，那傢伙現在什麼地方？」
「別問我。不過，當然是有可能了。眼鏡小子現在肯定也是慌不擇路，不管是男廁所還是女廁所，都有藏進去的可能。」蜜柑說道，「就算真是那樣，肯定也馬上就能找到。」
「不管什麼人，那種時候都會說是被冤枉的。這一點倒不用太在意。」
「就是那個眼鏡小子。」
「就是那個。」七尾一字一句地答道。
「哪個人？」
「用眼鏡小子的話說可是還有三十分鐘呢。」蜜柑道。
蜜柑打斷匆忙解釋的七尾道：「你先等著。我看了照片再打給你。」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怎麼啦？檸檬湊過來問道。
「真是奇遇啊，我們也在。還打電話來幹什麼啊？談判也是白談。」
蜜柑原本不明白七尾真正的意思，正準備動怒，讓他少開玩笑，可忽然又想通了。「你是說黃蜂也上了這新幹線？」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蜜柑心頭一緊。「為什麼箱子會回來？會不會是別人設下的陷阱？」
或許也只能這樣了，照片上的女人蜜柑並不認識。檸檬也湊過來看著，大大咧咧地問道：「那到底要怎樣才能打倒黃蜂，難道用殺蟲噴霧嗎？」
「喂，真的假的？我、我害怕黃蜂啊。」檸檬舉起雙手抱著頭，戒備著不知會從何處飛來的黃蜂。
「在新read.99csw.com幹線上。」
「說不定到時候站台上會擠滿面相兇惡的各路人馬。想想都叫人不舒服。」
「剛才桃在電話里說，峰岸正在召集可以前往仙台的人手。」
「但是，就算殺掉了他，搬運屍體也是件麻煩事。反正要帶到峰岸那裡去，還不如活著帶過去要輕鬆些。殺了之後挺麻煩的。」
兩人回到六號車廂，徑直穿過過道。兩個高大的男人在面前不停地來回穿梭，這似乎讓坐在座位上的乘客們心生懷疑，紛紛朝他們投以並不友善的目光。二人並不理會，直接走到了最後面的座位邊。
「是被黃蜂殺死的吧？」
列車行駛時的轟鳴聲彷彿在輕撫著自己的耳朵。「照片拿到了。」檸檬也從六號車廂里走了出來。「喂，現在很流行么？像那樣扭斷脖子。」蜜柑對著電話問道。
「不是談判。我要投降。」七尾的聲音里聽得出他的決絕。
「真正的？」這句出乎意料的話讓蜜柑的聲音稍微變大了些。
兩人剛把峰岸大少爺的屍體藏到三號車廂和四號車廂之間的廁所里。他們都不在的時候把他的屍體留在座位上，這的確令人感到不安。他們將屍體抬到廁所里，放到馬桶後方，然後又用細銅絲從外面將門鎖上。只要先將銅線纏繞到門把手的凹凸處，再拉到門外，在關門的同時用力拉下銅線，雖然需要一些角度上的調整，但可以從外面把門鎖上。「這樣就是完美的密室殺人啦。」檸檬得意地說道，接著忽然又大聲說，「以前的電影里，好像有過用巨大的磁鐵從外面把門打開的場景。」
「峰岸的手下可能會衝上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我們開槍。」
於是兩人決定徹底搜查整列火車，找出七尾。座位、行李放置處的架子、廁所、洗面台，只要滴水不漏地去找，一定可以找出來。如果廁所有人在用，那麼就等裏面的人出來。
「怎麼了？」
「如果我在那邊，肯定會先殺掉一個。」
「找到了又怎樣？」
「應該是死了。」蜜柑指著男人的脖子道。
七尾打來電話之後，檸檬曾說：「列車內可以藏身的地方很有限。那個眼鏡小子，肯定馬上就能找到。」
「是嗎？不是《暴走潛龍》嗎？」
「真識相啊。他也知道我們的可怕了。」檸檬滿意地點頭道。
雖然不知道這個叫作黃蜂的殺手平時用rｅad•9９ｃsｗ•ｃoｍ什麼器具做事，但聽說可以人為地引發異常免疫反應。第一次被黃蜂扎，其實沒有多大問題，但被扎過後在人體里形成的免疫系統，會在第二次被扎的時候產生過度反應，導致休克並且致死。這樣的生理現象叫作防衛性休克，或者過敏性休克，而據說那個叫黃蜂的殺手則刻意地誘發這種休克。蜜柑解釋完這些之後，七尾驚呼道：「原來被黃蜂扎第二次的時候才最危險嗎？」
「是的。而今天那個男的跑到新幹線上來，說過為了復讎要把那個女人殺掉這樣的話，還說要還人情。當時我也沒太在意，不過或許他的意思是要向殺害寺原的黃蜂復讎。」
「是西格爾演的那一部吧？」
「用一大堆『這』啊『那』啊這種指示代詞的小說，都好不到哪裡去。」
「我每次讀到那一段也總覺得不可思議。到底是怎麼殺的呢？」
「那，」蜜柑說，「雖然你的話不能全信，不過我就先查查這女人在不在車上吧。把車上的人看個遍雖然麻煩，但也不是辦不到。」剛說完，蜜柑忽然意識到，這或許才是七尾真正的目的。他打算在到達仙台之前盡量拖延時間。
「但是，眼鏡小子有可能在峰岸面前哭訴，說他什麼都沒做，他是被冤枉的哦。」
「今年聖誕節，我想要一個能裝在槍口上的消聲器。」檸檬雙手合十，做出祈禱的樣子。
「可是，峰岸的大少爺還沒解決。」蜜柑又將電話放回嘴邊，「按照我們的劇本，你才是殺害峰岸的兇手。」
蜜柑穿過後方的車門走出車廂，掏出手機打電話。
「眼鏡小子都說什麼呢？」檸檬在一旁歪著脖子道。
「那我答對了有什麼獎勵？」
「原來落枕太厲害能把人弄死啊。」
「其實，我剛剛找到了行李箱。」
「這個睡著了的大叔又是怎麼回事？」檸檬不滿地說，「這傢伙不管怎麼看也不是眼鏡小子啊。」
「也沒有什麼太明顯的證據。但是，那個男人十分崇拜寺原，總說他的名號是寺原給起的，要麼就是寺原很喜歡他。而寺原呢……」
「都火燒眉毛了，你倒還挺有閑心。」
「我當然知道了。」檸檬一把搶過了手機。「我以前去抓天牛，還被它追過呢。你知不知道，黃蜂是很恐怖的。」他說得唾沫橫飛。但是，電話那頭七尾的一句話讓他皺緊了眉頭。「啊？什麼意思htｔpｓ://reａd.９９ｃｓw.com，什麼叫『你說的是真的黃蜂』啊？難道你說的是冒牌的黃蜂？黃蜂還有假的嗎？」
「我的槍被他拿走了，就用你的槍幹掉他吧。」
「水分和營養這種東西能補充的時候還是要補充吧。廁所也差不多。」
蜜柑看了看廁所門上的鎖，女廁所的門上顯示正在使用。其他的廁所都是空的，這一點剛才已經確認過了。
蜜柑並沒有追問七尾是不是他乾的，而是觀察起照片來。「這就是黃蜂？」
「伍爾夫的《到燈塔去》里，有一段用勺子殺黃蜂的描寫。」
「那，這裏我來檢查，你先往前走吧。」檸檬說著，朝列車前進的方向指了指。「啊，不過，或許可以反過來想。」
「不知道。也不知道究竟長什麼樣子，不過，或許可以找到照片。」
「他就那樣。」七尾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給了個算不上回答的回答。
蜜柑將電話放到一旁，轉過臉將七尾的話簡要地總結了出來：「眼鏡小子說要投降。」
「恐怕，就是那個黃蜂扎了峰岸的兒子。如果是那樣，就算沒有醒目的外傷也不奇怪。」七尾繼續道。
在廁所前面沒等多久，門便打開了，一個身材消瘦的女人走了出來。身穿白色連衣裙，服飾裝扮看上去很年輕，但濃厚妝容下的法令紋依舊清晰可見。枯萎的植物，蜜柑腦海里浮現出了這樣的字眼。他目送女人朝列車後方走去。「這個不是啊。她不是瓢蟲。還好，挺容易分辨。」
「不知道附近有沒有什麼地方能搞到手。」
「裏面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開密碼鎖，而且根本就不知道裏面是不是有東西。不過，不管怎麼說，我打算把箱子交給你們。」
「先別開玩笑了，梳理一下大致情況吧。首先，我們要找出殺害大少爺的兇手，然後交給峰岸。」
「你為什麼覺得那個女人就是黃蜂？」
「那就是黃蜂嗎？那個大叔是誰？」蜜柑轉過身就準備回身後的六號車廂。確實，他剛才注意到有個男人一直在睡覺。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恐怕可能性很低。」
「你是說《大黎明》嗎？」那個用巨大的U形磁鐵試圖從門外弄開門內鎖鏈的場景看上去十分好笑。
「問你知不知道黃蜂。」
跟車廂內比起來，車廂連接處的震動更為激烈，四周全是列車前行時發出的聲響，彷彿在狂風暴雨中前進一般。「投降？」蜜柑ｒｅａd•９9csｗ.cｏｍ沒太聽清便反問道。旁邊檸檬的目光變得銳利。「投降？」
走進六號車廂，逐一看過車上的乘客，確定七尾不在其中之後，蜜柑也繼續朝前走去。雖然覺得沒什麼可能，但他還是留意了一下座位下方或者行李架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身影，或者，有沒有那個行李箱。幸運的是，不管哪個乘客，一眼看上去，都可以立刻分辨出不是七尾本人。因為年齡和性別明顯都不一樣。
「用勺子？那怎麼殺？」
此時七尾的聲音又斷斷續續地從手機里傳來。蜜柑沒聽清楚，問道：「怎麼了？」可對方並無回應，蜜柑再次問道，怎麼了？
「是阿蘭·德龍。」
七尾瞬間沉默了。「也不能完全否定這種可能，但箱子確實是回來了。」
「不如你們直接去找真正的兇手，這樣可信度更高一些。」
「裏面的東西呢？」
「啊啊——」檸檬拖長了聲音，他指著照片上的那張臉，略帶狐疑地說道，「這不是那個人嗎？」
「照片？或許可以？」七尾的話完全叫人摸不著頭腦，蜜柑很是窩火。「你趕緊給我說清楚。」
「你是對的？什麼東西？」
「啊，問是問不到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也對，我們是能幹的小火車嘛。」檸檬率真地點了點頭，「啊！」
「你看，就算要帶去見峰岸，我和你只需要一個就足夠了。證人只需要一個，對吧？兩個人在一起風險更大，趁早將其中一個除掉更好一些。客運列車有一列也就夠了。」
「或許我是對的。」
「這男的怎麼睡得跟死了似的。」剛說完，蜜柑就已經確定這男人的確是死了。他坐到旁邊的空位上，在他的外套上找了起來。雖然外套看上去不是很臟，但蜜柑總覺得不幹凈，用指尖捏起衣服翻找著。外套的口袋裡確實有一張照片。蜜柑將其抽了出來。這時男人靠在窗邊的頭忽然晃動了一下。脖子已斷了。蜜柑扶起男人的頭，讓其再次靠回窗邊。
「不管峰岸大少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可以說是唯一的證人。知道情況的就只有你我而已。這樣一來，我們也算是重要線索了，不可能立刻就殺掉。」
「嗯。你知道黃蜂嗎？」七尾說。
「在車上把事情鬧大可不好。」
「這麼著急地集合人手，估計也召集不到那麼多人吧。稍微有些能力的人，日程恐怕早安排滿了。」走出六號車廂時蜜柑對檸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