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二部 困境 插曲 半克朗之戰

第二部 困境

插曲 半克朗之戰

「哦,這是錯誤的答案,白痴。」泰索說。
泰索一刻不停地揮拳亂打。洛克的雙眼、鼻子和腦袋上都挨了不少下,鮮血很快就從他的鼻孔、嘴唇、耳朵和頭髮下面某個地方流了出來。泰索下手很重,但洛克仍舊發瘋似的緊緊貼住對手。苦楚的痛覺和勝利的快|感水乳|交融,在他腦袋裡直打轉。洛克放聲大笑,這笑聲高亢嘹亮、歡欣鼓舞,也許還有那麼點瘋狂。
「泰索,嗨。」洛克打了個呵欠,「我想今天你也該讓我拔拔頭籌了吧。」
「接著打吧,」洛克結結巴巴地說,「你就接著打吧。我能撐一整天。你就接著……打我吧……直到……金趕來!」
「我們試過了。他們是趁金不在的時候躥出來的。你知道我不擅長這種事。」
「多聰明的孩子啊。」鎖鏈嘟囔一句,把融化的蠟油倒在一個細小的銀質容器中,「一點都沒錯。如果在仲夏之前,那幫小王八蛋還沒哭著喊著要讓你們拔頭籌,那我會非常失望的。」
「我當然知道。所以下次要保證待在金身邊。另外多動動你那曲里拐彎的小腦袋。」鎖鏈說著開始在小蠟燭上烤化一管封蠟,「但我不希望看到過於精巧的場面,洛克。不要把守衛牽扯進來,或是祭司,或是公爵的軍隊,或是其他任何人。試著讓你們看上去就像一群普普通通的小蟊賊——我跟其他人就是這麼說的。」
「你們可是朋友的朋友,夥計們?你們可是正經人?」這幫孩子的頭兒叉著腰站在巷子口。在他身後,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孩打了幾個通用手勢,證明他們是巴薩維大佬的臣僕。
「不得不說,還是我們佔上風。」他溜溜達達朝金·坦納走去,胖男孩自始至終盯著他,圓臉龐上掛著溫和微笑。「而且這是什麼玩意?一個紅臉肥仔。馬甲口袋裡還裝著副眼鏡。你想幹什麼,小肥豬?」
當她不受控制地反彈回來時,金用一記快速右鉤拳擊中了她的身體。女孩撲倒在砂石路上。
「活見鬼!」泰索嘶聲叫道。他下手越來越狠,又是捶打又是撕咬,還吐起口水,在弱小的小男孩臉頰和頭頂施加著可怕的摧殘。
經過這番學習后,孩子們會回到佩里蘭多神廟,將自己的見聞和知識教給其他人。「這樣做,」鎖鏈說,「不是要讓你們成為十二神大主教團的候選人,而是讓你們在必要時,能穿上隨便什麼僧袍和面具,在短時間內扮作祭司,不要露出馬腳。如果你們是一名祭司,那其他人只會注意袍色,而不是袍子里的人。」
「你,」泰索怒氣沖沖地說,「到底想幹什麼?」他一拳擂在洛克右眼上方。男孩渾身一縮,但疼痛並未令他退卻。洛克把加長的袖子塞進上衣左側口袋外的一個布圈裡,迅速對摺疊好,又扯動下面的另一根細線。金縫在他衣服襯裡的多節繩索陡然箍緊,兩個男孩胸口對著胸口貼在一起。
半克朗幫分成若干小隊,試圖在紳士盜賊們分散時予以伏擊,將他們分而殲之。在大多數情況下,洛克都會把自己人集中起來,但有幾次不得不單獨行動時,洛克被揍得相九-九-藏-書當慘。一天下午,他揉著開裂的嘴唇和兩條青紫的小腿,走到金·坦納面前。
三名紳士盜賊站起身來,站在他們面前的還是那六個半克朗,臉上都掛著急不可耐的笑容。
「少做他媽的白日夢了。」大孩子說,「我現在只想先胖揍你一頓,然後把你的衣服扒下來扔進河裡。肯定特有意思。哈,你越不願意彎下膝蓋,我就越能從你身上找到更多樂子。」
「聽著,」他說,「咱們已經好幾天沒碰到泰索一根寒毛了。所以咱們要這樣做。我明天就潛伏在市場南端,裝出好像在辦什麼差事的樣子。你藏在遠處,兩三百碼應該差不多了。找個他們不可能發現你的地方。」
「有什麼奇怪的?」洛克說,「這兒距離我們的地盤比你們更近,而且兩分鐘后你就要用自己的蛋蛋當小舌頭了。」
「那麼,」洛克緩緩說道,「我們該怎麼辦?」
「這話說得可不地道,」泰索說,「看來我得用你們的腦殼弄點響動出來才行了。」
「你肯定不會相信我們今天的遭遇。」他們三人走進飯廳時,洛克說道。鎖鏈坐在女巫木餐桌旁,專註地審視一堆羊皮紙卷,用一桿削得很細的鵝毛筆,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寫字。偽造通關證件是鎖鏈的愛好,他就像別人種植花園或是培育獵犬那樣對此投入大量精力。鎖鏈有個皮包,裏面塞滿了這種東西。偶爾賣出兩張,還能賺到不少銀錢。
「你這話說得可真逗,」洛克說,「因為總數已經不同了。」他伸手往半克朗幫眾身後指了指。泰索警覺地扭頭朝背後看去,當他看到金·坦納站在後方巷子中時,不禁哈哈大笑。
轉過天去,洛克和桑贊兄弟又在下午同一時刻坐在同一處碼頭上。流動集市裡的商人們正忙著扯下防水油布,捲起遮陽篷——因為在城中噴洒了整個晚上外加半個上午的雨水剛剛停歇。
「我們是朋友的朋友。」洛克說。
「你最好打個對摺,」洛克說,「舔自己的屁|眼去吧。」
半克朗的孩子們大笑著向遠處走去。有幾個人還在揉搓身上的瘀青和扭傷,但誰都不如三個紳士盜賊傷得厲害。桑贊兄弟呻|吟著站起身,然後幫洛克爬了起來。他們提防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一瘸一拐地走回佩里蘭多神廟,從一處裝有暗門的排水管道鑽進玻璃地窖。
戰爭就這樣延續下去,白晝逐漸拉長,春季也讓位給夏日。每天過了午後一點,鎖鏈就免除他們坐在門階上的義務。紳士盜賊們開始在卡莫爾城北部遊盪,不遺餘力地搜捕半克朗幫眾。
洛克張開雙臂抱住泰索肋腹,作為額外固定措施,又將細長的雙腿盤在泰索腿上,勾住大男孩膝蓋上方。泰索衝著洛克又推又扇,竭力想把兩人分開。他發現這樣很難奏效后,又開始擊打洛克的嘴巴和天靈蓋,一記記重拳讓小男孩只覺得眼冒金星。
「你到底搞什麼鬼,洛克?」泰索現在必須支撐洛克的額外重量,說起話來也有些氣喘吁吁。最終,正如洛克所期望和預料的那樣,泰索猛地往前一撲。洛克後背著地read•99csw•com落在砂石路上,泰索就勢壓在他身上。空氣從洛克肺中迸出,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顫抖。「這太可笑了。你打不過我。現在你又跑不了!認輸吧,拉莫瑞!」
「我是洛克·拉莫瑞,」洛克說著慢慢站起身,「除了大佬以外,紳士盜賊不會向任何人屈膝。」
「那我絕對沒法及時趕到你身邊。」金說。
泰索志得意滿地走了過來,他深知洛克永遠不是自己的對手。小男孩也不示弱,直接迎上前去,動作怪怪地甩著左側衣袖。這條袖子經過金·坦納的細心改造,比原先長出五尺。泰索接近時,洛克很聰明地將它疊好摁在體側,沒讓對方看出破綻。
「紳士盜賊,」洛克說,「神廟區。」
這句話還沒說完,半克朗幫的孩子們已經朝前走來。哪怕算上女孩們,洛克也是這些人里個頭最小的。等他揮起小拳頭加入戰局,打到的多半只是空氣,而且很快就被踢倒。一個年長的女孩坐在他背上,另一個把小巷中的砂子往他臉上踢。
「我覺得如果你們足夠小心,就永遠不會被他們佔到便宜。看來你的心思是放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不需要打,也不需要跑,」他咯咯笑著說,「我改變了遊戲的規則。我只要把你困在這兒……狗娘養的。困在這兒……直到……金趕來。」
鎖鏈伸手抓住洛克的拳頭,然後引他做出揮拳擊打卡羅下巴的姿勢。「一直重複這個動作,」鎖鏈說,「直到你們遇見的麻煩滿地找牙。」
「好夥計,我們是克朗幫的後備軍,地盤在窄巷區。自稱半克朗。你們向誰效忠?」
泰索也不甘示弱,他把幫中所有人馬全都發動起來。半克朗幫是卡莫爾城最大的幫派,他們的後備軍也有著與此相當的數量,有些人還是從陰影山剛剛招募來的。但就算他們人多勢眾,金·坦納的威力仍舊無人能敵,所以戰爭的形式開始轉變。

2

「他們說要拔我們的頭籌。」
「這你交給我吧,」洛克說,「拿上你的針線包,我有點事要你幫忙。」
「女士們,」金·坦納說,「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
一副具體而微的地獄圖景在小巷中展開。三個半克朗幫男孩沖向洛克和桑贊兄弟;兩個女孩小心謹慎地靠近坦納,其中一人試圖往他臉上扔砂石。金斜跨一步,抓住她的胳膊,輕而易舉地將她扔在小巷石牆上。這是堂·瑪蘭傑拉的課程之一——在空手格鬥時,要讓牆壁和街道替你出招。
「我看你們的算術水平,還跟昨天被我們扔下時一樣糟糕。」泰索一邊說,一邊捏著拳頭。
「我很樂意,」金說,「但這不可能。他們一看見我過來,就會掉頭逃跑。向來如此。有件事我實在無能為力,那就是跟他們比腳程。」
泰索腳下打個趔趄,雙臂雙腿都不住抖動,好似一具牽線木偶的四肢被強風吹拂。他把頭一低,直接癱倒在地,翻起了白眼。
「明白了。」半克朗幫領頭的人露出友善的微笑,「我是泰索·沃蘭蒂。這些是我的人。read•99csw.com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搶錢。除非你們願意下跪,讓我們拔頭籌。」
鎖鏈以緩慢而穩定的頻率,將孩子們派到其餘十一個瑟林教會修習。老人總會找出能夠調動的關係網,或是能夠塞錢的手掌,為某個孩子換上假身份,送進某座神廟。一旦到了那裡,年輕的紳士盜賊總能以他們的優美書法、神學知識、嚴明紀律和虔誠心靈,博取高階教士的歡心。他們會以最快速度得到晉陞。用不了多久,新來的侍僧就會得到被稱作「內部儀式」的訓練,那些頌辭和儀禮知識從來只在祭司和他們的侍僧間分享。

經過幾個月的卓越表現后,這些模範侍僧都會死於突發事故。卡羅喜歡「淹死」,因為他能屏氣很長時間,而且喜歡在水下游泳。蓋多傾向於直接消失,通常是在一場暴風雨或是其他戲劇化的場面中。洛克會花幾星期時間精心準備些小騙局。有一次,他離開納拉(瘟疫女士,無所不在的疾病女神)神廟時,將扯破的侍僧袍扔在神廟后的一條小巷裡,在上面撒了兔子血,袍子里還包著他抄寫的書頁和幾封信。
洛克將一口血沫啐在泰索臉上。「我不需要跟你打,我也不需要跑。」他咧開嘴笑著說,「我只要把你纏住……直到金趕來。」
「好了,夥計們。頭籌,好嗎?趕緊說吧。」
「你幹嗎不告訴我們?」
「哦,棒極了。」洛克抱著胳膊說,此時卡羅和蓋多正用濕布替對方清洗受傷的面門,「原來這又是一項該死的考驗。」
「我昨晚去了一趟致命失誤,聽克朗幫的人說的。據說他們的後備軍可能要掃蕩周邊街區,找其他小流氓干架。」
「真的?」泰索裝出震驚的樣子,「哪怕是我們六對三?如果你的回答是『不』,那就來說兩句軟話吧。」
這些東西其實也算不上高度機密。因為任何瑟林教會的祭司都難以想象,居然有人膽大妄為到不惜冒犯天顏,假裝侍僧盜取教會入門知識。就連那些聽說過十三神這種異端邪說的人,就連真正信奉他的少數派分子,也很難相信有人會做出鎖鏈和他的孩子們所做的事。
洛克皺起眉頭。在正派人的行話里,「拔頭籌」意味著紳士盜賊團承認半克朗是更優秀更強悍的幫派,從此以後要在街上給他們讓路,還要忍受半克朗幫覺得可以施加到他們頭上的所有虐待。
時光流轉,洛克和其他紳士盜賊偶爾會得到允許,在空閑時打扮成普通人出去逛逛。洛克和金·坦納就快十二歲了,而桑贊兄弟顯然更年長些。當他們不用枯坐門階,或是出外完成鎖鏈安排的「學徒」任務時,已經很難永遠窩在佩里蘭多神廟下面。
「關鍵不是要在我挨揍之前趕來,」洛克說,「關鍵在於,明天等你趕來時,就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你要狠狠揍他一頓,讓塔里沙瑪人都能聽見他的慘叫。你就用前所未有的狠招,把他捶個稀巴爛。」
泰索倒吸一口冷氣,轉頭向四下張望。在流動集市上,有一艘小划艇正朝這邊徑直駛來。金·坦納的胖大身形清晰可辨,他正奮力划著船槳。九-九-藏-書
「嗨,」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瞧一瞧看一看。這些小混混似乎很合適。」
「拉莫瑞,」他說,「我還以為你已經學乖了呢。怎麼沒在附近看見你的朋友們?」
「哦,」鎖鏈說,「你們被一幫半克朗的孩子狠狠踢了屁股。」
「打我朋友就更不禮貌了。」金說。
但眼下這段時間他們都沒去教會修習。金·坦納正在玻璃玫瑰屋接受訓練,其他孩子待在流動集市南邊的一條短巷口,坐在一處廢棄石碼頭上等他回來。時值春季,天氣溫暖舒適,輕風和煦,空氣清新。灰白色的雲朵越聚越多,它們從西北方飄來,塞滿了半個天空,預示著暴風雨即將到來。

1

「你怎麼知道的?」
「我叫金·坦納,我是伏兵。」
「我承認你們幹得漂亮,」泰索說道,那幾個孩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後,圍成半圓形,「但我要說咱們現在是一比一平手。咱們很快還會再見。」
洛克和桑贊兄弟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去,六個跟他們年齡相仿的孩子就在後面的巷子里一字排開,其中有男有女。他們穿著打扮跟紳士盜賊們差不多,都是些不起眼的衣服,樣子普普通通。有個孩子顯然是這些傢伙的頭兒。此人留著一頭濃密的黑捲髮,梳在腦袋後面,用一根黑絲帶紮好,這對街頭劣童來說,是地位顯赫的象徵。
「誰也不是,」蓋多說,「我們就是紳士盜賊團,所有人都是。」
洛克、卡羅和蓋多正在觀賞一場鬧劇。一艘雞販子的小舟和一個運貓人的駁船撞在一起。兩艘小船碰撞時,有幾個籠子敞開了口。此刻激動的商販們正在家禽和貓咪的戰場中小心翼翼地前後移動。幾隻小雞不慎逃進水中,正徒勞無益地撲扇著翅膀,在河裡打轉,發出啾啾哀鳴。因為大自然賜予它們的游泳能力,比飛翔能力更糟。

3

洛克和往常一樣在肉搏戰中屢屢受挫。金跑過來抓住他對手的肩膀,硬生生轉了過來。他用粗大雙臂抱住男孩腰際,在對方心窩上來了一記頭錘。這半克朗幫的小子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金又直起身用後腦勺猛地撞擊他的下巴。男孩頭昏眼花地倒在地上。到此為止,戰局已定。卡羅和蓋多跟他們的對手打得不分上下。金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時(洛克跟在他身邊,努力作出兇狠表情),半克朗幫眾便手忙腳亂地退後幾步,同時把雙手舉在空中。
「最正經的那種人。」蓋多補充道,同時打出合適的回應手語。
她沒再說話,而是以左踝為軸,右腳猛地踢向金的咽喉。他認出這是被稱作柴桑的武功,一種從塔爾維拉傳人卡莫爾城的踢擊術。金用右掌擋住這一腳。女孩再度旋轉,利用第一腳的慣性催動左腿向上劃過一道弧線。但金在她發動攻擊前就欹身而入,躲過女孩的左腳,用肋部接住她的大腿,隨即用左臂將其一把抱住。趁對方揮舞雙臂保持平衡的當口,金狠狠給了她一記腎擊,緊接著輕輕https://read.99csw.com一勾她站在地上的右腿,把對手仰面撂倒。女孩疼得來回打滾。
「你肯定是沒聽清楚。」卡羅說道,他和蓋多同時站了起來,「他剛才說,只要你從我們拉的屎里撿出豆子,當作晚餐嘬乾淨,那我們就心甘情願地讓你拔頭籌。」
「我肯定是看花了眼,」泰索·沃蘭蒂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真不敢想象,你們這些腦袋進屎的傢伙,居然還坐在昨天被我們揍得屁滾尿流的地方。」
儘管在堂·瑪蘭傑拉學院接受了幾個月訓練,但金·坦納看上去跟當初幾乎沒什麼兩樣。不過洛克和桑贊兄弟都知道,在他柔軟的外表下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泰索微笑著踏入金的攻擊範圍。胖男孩雙臂一探,動作迅疾有力,好似維拉水壓機里的黃銅活塞。
「對,」鎖鏈說,「這是小流氓的遊戲。大多數後備軍都得不到真正的工作,所以他們靠跟其他後備軍干架來積累經驗,訓練自己。你們應該感到驕傲,終於有人注意到你們了。如今你們拉開了一場小小戰爭的序幕,肯定會持續到其中一方告饒為止。提醒你一句,只能說軟話。」
「打女孩是不禮貌的。」她的同伴一邊說,一邊繞著金打轉。
第二天是個陰天,洛克·拉莫瑞潛伏在一條小巷中,此地與他們和半克朗幫初開戰端的碼頭相去不遠。流動集市中人聲鼎沸,生意興隆,所有人都試圖在天降大雨之前,把需要的東西全部買好。金·坦納坐在一條小划艇里觀察洛克周圍的動靜,在喧鬧的集市中顯得很不起眼。
「哦,該死。你這小雜種。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幾分鐘后捲髮男孩站了起來,渾身顫顫巍巍,鮮血還在從鼻孔往外淌。「哦,泰索,」洛克說,「你現在願意獻出頭籌了嗎?還是要我讓金再揍你幾下?」
搶先撲向卡羅的男孩,小肚子上挨了一記鐵膝蓋,躺在地上不住哀號。泰索緊跟著躥了上來,用兇狠的右拳把卡羅打翻在地。蓋多大喝一聲,抱住泰索的腰。他們摔在地上,扭打成一團。「軟話」意味著不能使用武器,也不能用足以令對手死亡或是殘廢的狠招,除此以外的一切手段都是允許的。桑贊兄弟打架很有一套,但就算洛克能纏住自己的對手,他們也在人數上處於劣勢。經過幾分鐘的廝打、咒罵和踢蹬,三位紳士盜賊最終全都倒在小巷中央,身上沾滿泥土,被揍得鼻青臉腫。
一個男孩按住洛克的胳膊,半克朗幫的頭兒把他從頭到腳拍了一遍,尋找錢幣。「哦。一個子兒都沒有。那麼好吧,小甜點,我們明天再來找你們。還有後天。大後天。在你們下跪之前,我們會時刻盯著你們,會讓你們過得苦不堪言。記住我的話,洛克·拉莫瑞。」
洛克剛招搖地潛伏了半個鐘頭,泰索就找上門來。
「你們是誰的後備軍?」
儘管洛克沒有作為戰士的資質,但身法動作卻快得驚人。這條不同尋常的袖子前頭縫著一小塊鉛錠,以便能夠輕鬆揮舞起來。洛克把它往前一掄,正好閃過泰索的雙臂,纏在他胸口上。袖子在鉛錠帶動下繞了回來,猛然繃緊,洛克用左手一把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