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輕型防彈裝備的外聘警員散開，命令無關人等離開。兩支武裝小組沖入車廠。

他們的車隊出發，小組的人搭乘警車，帶領八輛寶馬地王汽車開過泰恩橋，走A104朝東邊的加洛區前進。兩架外聘直升機負責空中監控，配有地面追蹤用感測器。城市交通管理AI保持他們的路況順暢，改變每個路口的交通燈顏色，讓他們能夠一路不停地往前開。他們離車廠大概一英里的時候，分成三組，從不同方向前進。

「這是大廳接待員薇姫·瑟維的私人影像記錄。聖詹姆斯會更新跟住戶以及重要客戶互動的員工智元，只要他們在聖詹姆斯的範圍里，就會進行視覺記錄，所有檔案都會在一個安全資料庫里儲存五年，以備有法務需要。這是那裡的安全標準。」

阿里開著警車轉上西大路，離車廠還有三百米。「踩到底！」席德命令。警笛聲大起，加速度讓他整個人貼上椅背。「空中小組：降落，鎖定目標；地面小組：立刻出動！」

「進來。」席德命令武裝囚車。他們把厄尼塞入小貨車車廂，宣讀他的權利。席德根本不在乎，只想把他帶到不會被來複槍一槍解決的安全場所。小貨車裡有很有效的網路屏蔽器，伊恩和伊娃開始搜厄尼身，一面手動，一面掃描。

「時間點倒是吻合。知道那架電梯是上樓還是下樓的嗎？」

直升機升起。五名車廠工作人員被警察拖了出來，逼著他們跪在前院，阿里將他們一一銬上手銬。

席德站在第三辦公室的全像亭，看著包圍著他的低解析度影像。一個很大的接待大廳，有著高聳的植物、昂貴的藍黑色九_九_藏_書大理石牆，粗壯石柱撐著挑高的屋頂。「要我看什麼？」他問。

席德早該料到沒他想得這麼容易。伊恩一到巨大的聖詹姆斯鎮樓就跟他聯絡，告訴他在那個無比重要的星期六，這裏遭受了長時間的網路攻擊，聖詹姆斯僱用來維護網路的電子維修公司直到周一中午才把罩網修好。

「來了。」伊娃警告。

「別動！」伊恩警告。他拔出手槍，激光紅點瞄準厄尼的灰色毛衣。伊娃也拔出武器，瞄準從車廠維修區探頭出來的技|師們。

厄尼桀驁不馴的表情消失了，現在看起來相當擔心。HDA護衛抓住他的兩隻手臂，把他推向直升機。

這一句讓人遍體生寒的話，擋住了席德接下來的任何抗議。他站在厄尼的爛二手車陣之中，伊娃在一邊，伊恩在另一邊，其他隊員在前院，一起看著他們的勝利消失在直升機里。螺旋槳全速旋轉，拔地而起。

「繼續說吧，寶貝，你儘管來。」席德說。

「繼續調查。找出聖詹姆斯鎮樓里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有消息後會再通知你。」拉爾夫說。

在兩人後面，一道電梯門打開，裏面有一個人帶著一個很大的輪式行李箱。三個人進去，門關起。影像凍結在一抹光中，門關起時，薇姫也轉開了頭。

厄尼·雷因特，四十一歲，紅盾幫中級成員。之前受雇於安全塔，一家合法的GE核准武裝公司。他於2134年前往希臘出任務之後被解僱。安全塔當時受聘去「調查」政治異議人士，雷因特因為執勤行為問題而被解僱，他牽涉進了許多公司設備失蹤事件，以及對兩名被調查的人士rｅａd.９９ｃｓｗ.ｃｏｍ動粗，造成傷者在醫院里躺了三個月——全部支出由安全塔負責。幫派行動組登記他的地址在南盾區。他的合法公司是一家加洛區的汽車維修廠，同時也買賣二手車，此處被註記為幫派行動提供完美掩護。除此之外還有官方檔案——因為小案子被告的出庭記錄，許多的少年犯案記錄，全都有備案，卻從未被正式起訴。

三輛巨大的黑色軍用直升機出現，低低飛入車廠後面的工業區，一架很快降落在西大路上的地王汽車之間，螺旋槳只差一點就要掃到修車廠的屋角。三名穿著西裝的男人從直升車側門跳下，跑向囚車。另外兩架直升機懸挂在天空，武器架從短短的前翼冒出，威脅地旋轉著。

可是席德的突破讓整個團隊都動起了腦筋，想出了很有創意的解決辦法。

「老大，有很多通信正朝目標的e-i送去。我不能全部擋下又維持他的跨網聯機不中斷。」

1月13日星期天的晚上九點二十七分，薇姫·瑟維正在協助一對年輕人，他們要入住聖詹姆斯的三家豪華精品旅館之一。私人視覺影像每次都會讓席德頭暈，這次也不例外。薇姫的眼珠像是蜂鳥一般閃來閃去，朝兩人微笑，低頭看她的鍵盤空間，顯示屏幕，掃視大廳尋找搬運行李的員工，回看客人，確認他們帶進多少行李，看男人久了一點，專註於他的臉（席德猜也許她覺得他長得帥），打量了一下他的衣著（應該是在評估樣式和價錢）。

「你不能這麼做！」席德憤怒地吼道。

席德皺眉，「什麼？」

拉爾夫來到武裝囚車後面，看著一臉陰霾的厄尼坐在車九_九_藏_書內的鐵網之後。「做得好，席德。」

「現在怎麼樣？」席德大喊。

「也許。那個包是夠大。」席德頗為遲疑地說。

「我們一整晚也不是白待的。」伊娃駁了他一句。

「很好。運行吧。」席德說。

全像亭的影像消失，席德走出來，面對第三辦公室整個團隊。拉爾夫·史蒂文斯也在，瀏覽著他們的結果。他的表現符合情報人員身份，當席德一大早到辦公室時，他已經在警局等著了。史克普西斯還沒出現，所以席德猜拉爾夫和HDA贏了這場管轄權之爭。

「謝了，老大。」

席德立刻派伊恩和伊娃去調查西大路上的修車廠，這一趟的目的是要確認目標動向，兩人要假裝是一對想要買車的年輕情侶，細細觀察厄尼廠里的東西，確認他本人是否在廠里，席德則同時要策劃逮捕行動。阿布納運行了一遍電子偽裝，限制西大路上的跨網通信巢。席德找來北方都會服務公司提供五十名武裝人員作為逮捕與現場封鎖小組。

「我們真的很感謝你，但是……對不起，職責所在。」

席德坐在領頭車的副駕駛座上，由阿里開車，他閉上眼睛好接受伊恩瞳孔智元的直接影像傳輸。後者跟伊娃正站在一輛車齡兩年的沃爾沃旁，身邊是厄尼·雷因特本人，正討論著耗能和維修費用。

三名穿著西裝的男人來到拉爾夫背後。席德心一沉，知道根本不用再爭。他揮手招來表情冷硬的伊恩，「把他帶出來。」

「沒辦法查，但是那電梯一定是上樓。他是要去拿屍體。」阿里說。

警笛響徹車廠時，厄尼退開沃爾沃一步，轉身要——

所有人都在看他，九*九*藏*書充滿期待。「好，運行看看。」席德說。阿布納很高調地在他的鍵盤空間里轉了一個符號。席德沒想到身份辨識結果會這麼快就出來了，但是十八秒后，已經有畫面出現在屏幕牆上，AI甚至還沒開始運行GE的主要公民資料庫：他們的嫌犯早已經存在於市場街警局網路，是幫派行動組輸入的數據。

「調查方向抓得很好。」席德告訴阿里。

「謝謝。」

嫌犯的臉出現在辦公室屏幕牆上。席德猜測他四十多歲，有著圓鼻子、髮際線已經開始往後退的黑髮、小耳朵和大嘴巴，這張臉看起來實在不太像真人的臉，但席德知道阿布納僅從薇姫·瑟維的遠處意外一瞥，就能將畫面複原到這種程度，已經很神奇了。

他們的嫌疑犯從門口出來，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席德看得出來他有多費勁，小輪子在粗糙的水泥地板上不斷抖動，整個過程他都背對著喬登的計程車。他走到臨停區的盡頭，然後繞到計程車後面，現在他們的視線被停在中間的兩輛計程車擋住。一分鐘后，車子開走。角落顯示器的時間是九點五十分。

「所以那個人的臉部模樣，我們只有接待員的視覺記錄畫面？」席德問。

「聰明。」席德努力把口氣維持在讚許而非驚訝。也許奧爾德雷德說得對，他的確沒料到三代也會有這麼出色的頭腦，「找到什麼了？」

「很簡單，聖詹姆斯鎮樓遭到網路破壞，但是那個幫派不可能預先知道他們使用的車庫會有誰進出。」

「無意冒犯，但我們的審問會比你們更徹底。我們不需要擔心律師和人權。」拉爾夫大喊，聲音壓過引擎和螺旋九_九_藏_書槳的雜訊。

「有另外一輛計程車來接一名預約客人，那時候我們的目標還停在裏面。那輛計程車的擁有人是一個獨立駕駛員，名字叫麥特·喬登，這個人對於安全和事故權責都非常小心，所以他的車有一圈智慧粉塵，而且把罩網記錄都留下了。」

「其實這是阿里的主意。」她說。

「混蛋！」伊恩朝強勁的氣流大吼。

透過伊恩的眼睛，席德看到正在滔滔不絕地解說沃爾沃上的冬季輪胎多麼耐用的厄尼突然停下，皺眉看向西大路。

「我在處理。需要很多AI影像填補，但是應該沒問題，尤其是我們有他的身高和體重。」

席德抬頭看著屏幕牆，牆上繼續播放著厄尼破碎的人生種種。「你好，厄尼。我是席德，我要來拜訪一下你了。」

「我們是HDA，這是我們的領域。請把他交給我們，席德。」

席德身邊的影像變了。他正看著一個標準的地下停車場，水泥牆和屋頂沒有塗色，柱子之間停著一排排車輛。麥特·喬登的計程車停在一扇自動玻璃門外的臨停區，玻璃門后就是電梯。

「我們計算了體積跟大小，夠大。」伊娃說。

「你聽起來很有自信。」席德說。

席德無力地看著四周，這才想到，他得要聯絡歐魯克，後者正等著確認成功逮捕人犯，好能夠辦場媒體招待會。「他媽的。」他哀咒一聲。

厄尼甚至還來不及邁開一步便已經跪在地上，雙手抱在頭后，席德的警車吱的一聲停在車廠前院。直升機盤旋在正上方屋頂高的位置，颳起的勁風逼得所有人要彎腰才頂得住，地王汽車封鎖了車廠兩邊的路面。

「一分鐘。準備好了。」席德告訴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