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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水母船(Ⅲ)

第5章 水母船(Ⅲ)

「內維爾!」
面對這些景象,威廉只是傻眼地旁觀。
「想喝你們自己喝。要暖身子的話喝酒要有效多了。」
「內維爾,你也同意——」克里斯往旁邊一看,表情頓時僵住,「內維爾?」
「為什麼?為什麼誰都不說話?教授的死法詭異,我們又在這種地方遇難——這太不正常了,一定是有人乾的好事!」
愛德華突然停下動作。他面無表情地看向紙杯。
「好啦!」威廉把克里斯的聲音當成信號,用盡渾身的力氣扯動纜繩。機體稍微靠近了些。他迅速把變松的纜繩纏上岩釘。
內維爾就像斷了線的人偶一般,摔下椅子。
愛德華臉上連微笑都沒有。「我用發動機的高溫加了熱。必要的話也能用雪水,所以水的問題目前不用愁……前提是動力還在。」
這是個好主意。克里斯和看起來依舊不太情願的琳達,都點頭贊成了愛德華的建議。
「這麼一來,該假定救援什麼時候到呢?」
時鐘已經走過十二點。沒有任何人開口。失去內維爾的衝擊——以及讓人感到陰鬱的恐懼,奪走了威廉起身的力氣。
「那麼琳達,你認為該怎麼做才好?」愛德華拋出問題,「這個吊艙里只有三間客房。廚房沒有鎖。輪機室只能從外側上鎖。若說還有哪裡能從內上鎖,就只剩操舵室了。你是要把剩下那個人丟在沒法上鎖的地方嗎?」
內維爾冷哼一聲站起身,在片刻之後拿了一瓶酒和開瓶器回來。似乎是拿出了放在廚房的存貨。
「慢著,不可能。因為,大家不是一直都在喝這些水嗎?」
糟糕——應該沒被聽到吧?
「不管是自動航行系統,還是緊急停止開關,外人怎麼可能動手腳呢!是誰,是誰做出這種事,快點報上名來!」
剛剛大家就像約好了一般對教授的死隻字不提,但是就像愛德華所說,如果那真的既不是意外也不是病故——而且,自動航行系統和緊急停止開關的異常也不是什麼故障,而是有人動了手腳。
對於內維爾的訓斥,克里斯「我知道,別總是啰唆了」地苦著一張臉。
愛德華鬆了口氣。內維爾與克里斯的嘴角也舒緩了些——可是,他們的眼睛里完全沒有笑意。
直到不久前,這艘水母船還處於嚴重的混亂之中。這段時間,誰在哪裡做了什麼,威廉無法完全掌握。
「什麼嘛,居然不喝熱水?都讓人幫你試毒了。」
沒有回應。
如果控制推力的螺旋槳不轉動,則水母船就像是巨大的風帆。雖說扁球狀的形態能在某種程度上降低氣流影響,但真空氣囊的廣大表面積所承受的風力,光靠一個成年人的臂力依舊無法支撐下去。現在的風勢和剛才比其實已經變弱不少。必須趁早弄完才行。
「琳達,你是想說『所有人都該待在同一個房間』嗎?」
「那、那麼——」
所以,現在威廉等人被迫做苦工不是因為機體的重量,而是因為強風。
愛德華將紙杯拿到嘴邊,內維爾則以九_九_藏_書輕蔑的眼神看著他。「隨你的便。如果你真的認為那些水安全的話。」
「想死就自己喝,我可不管。」

「沒辦法吧……至少沒法只靠自己的力量回去。」克里斯一邊陰沉地回應一邊起身,「那之後我在操舵室弄了半天,但無論是切換成手動航行或者重啟都完全不管用。我可以發誓,一定是整個系統被改寫了……而且,兩張預備磁碟也都沒用。老實說,現在的我們根本無計可施。」
這就是剛才威廉懷有的不安——想必除了嫌犯之外,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同樣的恐懼。
費弗教授痛苦扭曲的死相,從記憶之門的陰影中爬出。
但是,上天沒回應他的祈禱。
「既然如此,那傢伙現在在哪裡啊?」琳達激動地喊道,「為什麼我們會在這種地方?為什麼自動航行系統被動了手腳?如果那傢伙只是要用毒酒把我們全殺光,哪有必要特地把我們關在雪山裡啊!」
「克里斯,聯絡過贊助人了嗎?」
難道說,是剛才的紅酒?
內維爾的聲音和表情也帶著濃濃的倦意。在另一張桌子旁,坐在椅子上的愛德華則是累癱了似的看著地板。
不行。在這種猛烈的暴風雪中過夜,根本就是自殺。
餐廳的氣氛瞬間凍結。
這個吊艙採取的是讓家庭或親密同伴共用的設計,門鎖是只從內側轉一下的簡單構造。不能保證能夠竄改自動航行系統的人沒有準備房門的備用鑰匙。
因為內維爾剛剛所說的那些,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台詞。這壺熱水有毒,他想把我們全部殺掉——這否定了今天早上他自己那句「毒殺什麼的不過是臆測」,等於扣下了讓成員不信任彼此的扳機。
「怎麼會……」琳達表情僵硬,接著歇斯底里地對愛德華大叫,「都是你!要怎麼辦啊!要怎麼辦啊!是你對吧,是你乾的好事對吧!自動航行程序什麼的,不都是你負責的嗎!」
「哦哦,還活著啊!總之,這麼一來大家都得救了呢。」得救?
令人窒息的沉默裹住整個餐廳。
「——大約一小時前吧。」克里斯回答前停頓了一下,「雖然說不能大張旗鼓地行動,不過嘛,總不會比警察展開搜索還要晚吧。」
琳達喃喃地開口。儘管只有她沒參与力氣活,但不知是因為不安還是恐懼,她的聲音聽來比內維爾更沙啞。「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究竟是誰做的?我們接下來會怎麼樣?
琳達放鬆了下來,表情既像哭又像笑。威廉也吐出了鬱結在胸中的氣。當事者愛德華依然沉默,只是把身體沉進椅子里,像玩具的發條斷了一般。
更何況,雖然愛德華似乎故意不提,但琳達的提案還有另一道心理上的障礙。教授的遺體在客房裡。若要讓全員分別在安全的地方休息,必定得有人和教授遺體待在一起。雖然可以把遺體放在外面,但教授死在那裡造成的排斥感無法簡單抹消。
「冷靜下來,琳達九_九_藏_書。你說的那個人是誰。還不能肯定兇手就在我們之中——」
琳達伸手拿起紙杯,先後在內維爾和自己面前各放了一個。其他三人也拿起了紙杯。琳達抓起茶壺,將壺嘴拿到內維爾的紙杯上方,內維爾卻以冷冷的一聲「不用」制止了她。琳達有些受傷地蹙眉,替自己的紙杯注入熱水。她將茶壺交給克里斯,彷彿要好好感受暖意似的用手包住自己的杯子。克里斯、愛德華、威廉也依序將熱水倒入紙杯,把手貼了上去。
一小時后,內維爾的心臟永遠停止了跳動。
威廉從恍惚中醒來,花了至少十分鐘。
克里斯就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睜開眼睛,以驚人的速度抓起茶壺。琳達依然鐵青著臉,重複嘀咕著:「騙……騙人……」
「管他熱水還是什麼都好,我已經快凍僵了。」
「喂……別開玩笑。痼疾發作嗎?!」
混著雜訊的緊繃喊聲響起,威廉慌張地撿起無線對講機。
「——廉、威廉,聽得到嗎?沒事的話就大聲回答!」
「那個茶壺是?」
「內維爾,這話是什麼意思?」愛德華的聲音失去了抑揚頓挫,「你想說我在這裏加了東西?」
「不是啦,笨蛋。我才不要大家待在一起。我可不想跟殺人兇手睡在同一個房間。」
「你要怎麼證明你不是『假裝不懂』?」
「你們在幹什麼啊?快讓他吐出來!」
然而,就算躺到床上試著閉起眼睛,意識仍舊再三從深眠中被拖回來。
「所以說——」
威廉將岩釘抵在岩壁上,拿鐵鎚敲打。在猛敲數十次,確認岩釘已經打得夠深之後,他把纜繩綁了上去。
然而,琳達的回答出乎威廉意料。
愛德華的聲音重擊鼓膜。「還有拿水來,如果不清洗他的胃——」
琳達的眼神因為恐懼而瞪大。「……開玩笑的。」威廉不高興地補充,同時心臟開始狂跳。
「別鬧了,你們兩個。」威廉受不了這種險惡的氣氛,插嘴制止,「是誰做的,之後再找就好。現在應該先思考怎麼離開這裏吧?」
到頭來,他根本沒能好好睡覺。
沒有回答。
「啊?」
每個人的面前都有罐頭和叉子。一個冒著熱氣的鋁質茶壺放在桌子中央,茶壺旁邊則有五個疊在一起的紙杯。
「瑞貝卡?」
愛德華盯著手中紙杯,接著用充滿冰冷怒意的目光瞪向內維爾——
「全員待在同一間客房,每次輪流讓一人或兩人休息。只要清醒的人有三個以上,兇手應該就無法輕易下手才對。」
狀況只能用「無法理解」形容。
威廉感覺到汗珠從背上流過。
這不只是寒意的影響。應該已經修復的安心感,卻在離開大家獨處時,立刻像沙一樣崩塌。
儘管被自己的吼聲嚇到,威廉依舊從口中擠出話語:「安靜一點……還是說,要我代替兇手堵住你的嘴?」
「應該說要怎麼活到救援抵達吧。」克里斯接過話頭,「這邊方圓數公里都被懸崖峭壁包圍。就算從氣囊頂端往上九_九_藏_書爬,也沒辦法爬到懸崖上面。即使爬得上去,沒有登山裝備與登山經驗的我們,要強行從嚴冬的雪山走下去也等於是自殺。」
「看起來沒問題呢。」克里斯戰戰兢兢地開口。
「怎麼啦?快喝。」內維爾下令。
那傢伙在這之後,打算做什麼呢?
真的能平安地活到救援抵達嗎?
「就這些?真是冷清的晚餐呢。」
真要說起來,那瓶酒似乎是出發時內維爾自己準備的。只在宴席上喝酒的內維爾居然會帶酒參加航行測試,這點讓威廉有些在意——假如,酒早在搬進艇內時就已被下了毒,那麼正如愛德華所言,「兇手就在水母船里」這個前提就變得無法確定了。
「喂。」
水母船實際的重量與外觀相反,非常的輕。由於真空氣囊的浮力會抵消機體重量,所以只靠一個人也能輕易讓它移動。
「等等……這、這是怎麼回事……什麼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岩壁又高又險,應該是高度為二十多米的水母船的兩三倍。而且岩壁上段向外凸出,如果沒有特殊裝備,明顯不可能爬上去。就視野所及,也沒有看似小路的空隙。
「先等一下。」愛德華出聲反駁,「確實,建立自動航行系統和設定航線的人都是我,但是因為這樣就怪我,我無法接受。只要碰得到辦公室的電腦,誰都能竄改程序。」
「我既不大意也不傻,不會主動把那種來路不明的液體喝下肚。」

「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接下來要睡在哪裡?」
這是一片被懸崖峭壁環繞的約有一兩公里見方的平坦窪地。在夏季大概會變成一片美麗的草原吧。然而現在,窗外延伸的就只有殘酷的蒼白冰雪。
「以克里斯剛剛說的來推算,快的話大概後天吧。為了避免結凍與確保熱源,要儘可能維持動力運轉,但是燃料能否撐到救援抵達卻很難說。盡量避免使用空調,懂了嗎?」
「這樣啊。」
琳達露出笑容。那是強行將不安壓下去的扭曲笑容。
威廉將已經變溫的水喝下肚。依舊是這幾天已經喝慣的微微的金屬味。他再度將熱水倒進空紙杯。畢竟他的臉皮實在沒有厚到能向內維爾討酒喝。
是誰?為什麼?確實,我們有被人盯上的可能。然而,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理由,直到現在依舊不明。真的有什麼敵國間諜想搶走我們的研究成果嗎?還是說——
「內維爾,你不喝嗎?」
「不——不是我。我連電腦都沒接觸過!」
「我剛才不是說了。等救援到達,僅此而已。」
連讓大家把話說完的時間都沒有。
不可能。從沒聽說內維爾有這種痼疾。
琳達把目光移向窗外。在深沉的暮色里,細碎的雪花在飛舞的同時發出詭異的呢喃聲。
這回輪到愛德華閉嘴了。威廉一時之間也無法反駁,看向克里斯。「騙人的吧……這是怎麼回事?」克里斯似乎沒將琳達他們的爭執聽進耳里,只是用撐在桌上的左手頂著頭,臉色九*九*藏*書鐵青地喃喃自語。
他一口氣把水喝光,重重地將紙杯敲在桌上。隨即是漫長的沉默。
四人立刻離開椅子。內維爾沒有回應,他只是不斷地顫抖,反覆發出微弱的喘息與呻|吟。
「不要挑剔,這已經豐富到過頭的地步了。」
——毒?!
「哎,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知飛了多遠,水母船突然降低速度,滑進這片凹陷的雪原——之後,就此停住不動。
——那真的,只是單純病發嗎?
「更何況,緊急停止開關又怎麼說?那跟自動航行系統是分開的。熟知水母船機械構造的你們,不是遠比我更可疑嗎?」
她的身體抖了一下。
「你問睡哪裡,那當然……除了客房還有別的選擇嗎?」
使機體晃動的只有偶爾吹過的雪風。除了吊艙零件的摩擦聲與風的呼嘯聲之外,只有無比深沉的寂靜。
愛德華以驚訝卻倍感懷疑的眼神看著三人。「等一下——『瑞貝卡』是誰?」
快的話後天就會有人來,內維爾這麼說。可是——真的來得及嗎?
回到三號房之後,威廉鎖上門,顫抖著換好衣服。
原本已經閉上的眼睛,不知不覺間凝視著房門。躺在床上的威廉,因為寒冷之外的理由發抖。
「內維爾?」「內維爾——」「喂……內維爾,你怎麼啦?」「喂,內維爾?!」
「喂,你們回答一下啊!」
手錶指針指著十九點三十分。晚餐在一小時的休息之後。雖然要等一會兒,不過這樣反而更好。如果不消除疲勞,食物大概無法下咽。
「毒這種東西,之後再加就好。」
當水母船突然改變方向進入H山脈,極速接近山壁,到了差點撞上去的距離時,威廉腦中滿是對死亡的恐懼。
在救援抵達之前,那傢伙會老實地等待嗎?
「大家都懂了吧。教授死了,我們被關在這種地方,內維爾也死了——事情不可能到此結束的!」
寒氣彷彿會刮掉一層皮。下半身埋在雪堆里。滲進防寒衣的汗是冷的,簡直就像泡在冰水裡一樣。儘管如此,頭部卻感到非常的熱。威廉喘著粗氣,再度握緊纜繩。
緊張的氣氛在桌上流竄。琳達與克里斯盯著杯子裏面看,然後面無血色地凝視愛德華。
「啊啊,還好——」
「那麼……你認為該怎麼做?」
「哦?是這樣嗎?」
「這——」
「單純的熱水。」
琳達倒抽一口氣。
然而,在那之後水母船的走向,卻大幅偏離了他的想象。
克里斯、琳達、愛德華,每個人都精疲力竭地癱在椅子上。
結束激烈的體力勞動,坐到餐廳椅子上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疲倦感襲擊威廉。克里斯也不再是平常那副愛開玩笑的樣子,無言地趴在桌上。
從測試機迫降起已經過了將近半天。深冬的白天很短,就連正午時分都顯得有如黃昏的窗外,已經被深沉的黑暗吞沒。
「這……這樣啊,說得也是呢。」
內維爾喝的酒里究竟有沒有毒,到頭來還是不知道。
一小時后,威廉回到餐廳,另外四人https://read.99csw.com已經圍著圓桌坐下。看到沒發生什麼事,威廉鬆了口氣坐到空椅子上。
「知道了,我先喝。這樣就行了吧。」
……不對,我們沒有得救。
可是——
根據當初的計劃,威廉等人應該在今天回到UFA公司。昨天之前在檢查點買的食材已經所剩無幾。異常狀況接連發生讓他們沒辦法追加採購。艇內常備的兩天份緊急糧食,就是威廉等人剩下的所有食物。
如果要為了節省燃料而少用空調,最合理的選擇就是大家擠在同一個地方。雖然每間客房裡只有一張雙層床,但是剩餘空間要讓其他三人打地鋪綽綽有餘。
沒錯。已經沒法再掩飾下去了。
沒有人回應。
我們是被困住了。被困在這座冰雪的監獄里。
機體重新升高,彷彿在覆雪山地上滑行般地沖入山脈深處。
有人想要我們的命。兇手殺了教授,把我們關在這座雪山裡——想把我們全部殺光。
「快點去換衣服……今晚可不只是冷的程度。」
愛德華等人的努力無疾而終。
一九八三年二月八日 18:30—
「克里斯,行了嗎?」他以嘶啞的聲音喊道。
「因為,沒錯,這是她的……瑞貝卡的——」
水母船的飲用水,是從儲水槽用管線拉到廚房的。愛德華所煮沸的開水,應該也是從那個儲水槽裝的……他是想說有人直接把毒下在儲水槽里嗎?
而且,水母船沒有起飛的跡象。
「夠了……我已經,受夠了……」琳達搖搖頭,用已經哭累的聲音說道,「拜託,饒了我。我想回家。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剛才不是說過了。要等待,等救援來。這已經不是管什麼企業機密的時候了。無論是其他水母船還是飛機,總之只要有人看見我們就好。即使悲慘到沒人發現,只要我們沒回去,照理說公司還是會報案才對。」
「琳達!」
「琳達,冷靜一點兒。」就連愛德華的聲音,此刻也帶有濃濃的疲倦,「還不能確定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就連兇手是否就在這艘水母船里,也還不能肯定。」
他在地板上劇烈痙攣,兩次、三次,發出猶如脖子被掐住的呻|吟。倒地時的衝擊讓眼鏡產生裂痕,鏡片后的雙眼逐漸失去光芒。
生活用水的管線並沒有保溫功能。一旦切掉空調,艇內氣溫就會下降,用不了多久水便會結凍。熱源停止就相當於他們有生命危險。而且,時限絕對算不上寬裕。
——糟糕。
克里斯不爽地「哼」了一聲,內維爾沒有絲毫介意的模樣,拔出瓶塞將濃紫色的液體倒入紙杯。
內維爾趴在桌上,臉色蒼白,全身發抖。汗水布滿了他的額頭。他雙眼圓睜,嘴裏吐出粗氣。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過去了。愛德華的身體沒有產生異狀。
——該死。
「我覺得大家分開行動反而更危險。無論逼我們待在這裏的是誰,都不能保證那人沒辦法打開房間的鎖。」
威廉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