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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意識的生活史 三

一個意識的生活史

我因此產生了兩個想法。
我讓奧坎坡聊得越久,我挖掘到的情報就越多。
錢德勒號的控制權落在我手上已經好幾周了。我早就可以嘗試逃跑,但我需要把你的情報帶回去,我還需要你的證詞。你要回家啦,奧坎坡國務卿。
「什麼意思?」
「但這並不能解釋為什麼現在就是最後一個階段了,」亞克·巴依把話題拉回正軌,「它只會讓殖民聯盟當我們的替罪羊。」
嗯,我當然是。因為我非常小心,百分之百按照規定執行訓練任務,免得軟體出錯,他們進入系統平台排查修復。我編製的藍藥丸系統相當穩健,但何必試探命運呢?
就在這時,哎呀呀,你猜是誰忽然上線了。
另外,我也很好奇,缺少生殖腺是否意味著我會硬不起來。
我絕對沒有聽厭,我對他想,但我明白我一定佔用了你太多的時間,我已經感激不盡了。謝謝你,奧坎坡國務卿。
關於平衡者。
奧坎坡再次微笑,從桌上拿起手持終端。視頻信號搖晃了一下,嘗試在被拿起來的同時穩定畫面。「亞克·巴依,你知道這是什麼吧?」
謝謝你們來見我,我同時對奧坎坡和布里格斯想,感激不盡。
「激發憐憫。」
「不,」奧坎坡指著諾夫說,「你來計劃。」他又指著亞克·巴依說,「或者你。你們的位置都更有利於成事。我不在乎究竟由誰執行。重點在於無論你們誰來計劃,看起來都明顯會是出於殖民聯盟的授意。殖民聯盟知道羞辱高將軍險些毀滅了種族聯合體,他們也知道高將軍要求大家忠於他,而不是種族聯合體。殺死他就會摧毀這種忠誠,殺死他就會毀滅種族聯合體。」
沒關係。我安慰他。
我離你越遠,通信延遲就越久,我忍不住指出,光速限制依然有效。
奧坎坡點點頭。「殖民聯盟明白飛船被劫持意味著什麼,」他說,「他們知道除了一名駕駛員,所有人悉數被殺。他們不會認為我的下場有什麼不同。」
艦橋外傳來了一陣響亮的鏗鏘雜訊,緊接著響起的似乎是叫喊聲。也許是錢德勒號艦上廣播系統的揚聲器在作怪,也許另有原因。
「我記得上次在這裏的情形。」奧坎坡說。
「我說不清我對這件事的感覺。」最後我說。
你們什麼時候讓我執行真正的任務?
本來就是我的用意。假如那些飛船上還有其他的缸中之腦,那他們也不該死在我手上。
「你似乎分心了,奧坎坡國務卿。」德胡說。視頻里是個小會議室,一張桌子佔據了大部分空間,桌邊有十二個人,所屬種族幾乎都各不相同,德胡在弧形會議桌的下首。
「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百分之百確定,」奧坎坡說,「不過就像早些時候咱們說到過的,既然我為咱們這個組織、為咱們的目標做了這麼多,我認為我已經為我的看法贏得了一些分量。我的看法是:不會構成問題。等一切都塵埃落定,這些事不會構成任何問題。」
因此,我非常熟悉奧坎坡的手持終端。只要他連接上了錢德勒號,我就知道如何操控它,如何查看裏面的東西,如何複製其中的文件。
幸運的是我還有幾十枚導彈可供使用。
大體而言,控制告訴了我,我們在一顆小行星上,距離它繞行的恆星很遠。
我還知道奧坎坡肯定會把各種各樣有意思的文件存儲在手持終端上。原因很簡單,否則他還能放在哪兒?他離開錢德勒號時只有這個運算和存儲工具,他肯定比我更不熟悉勒雷伊人的科技。因此符合邏輯的推論是他會留著手持終端,會把個人數據存儲在裏面。我記得奧坎坡和特萬如何談論薇拉·布里格斯。奧坎坡有許多事情瞞著那個可憐的女人。奧坎坡喜歡把他的秘密藏在自己心裏。
「奧坎坡國務卿要我們推遲任務開始時間,等他抽出時間向你告別,」控制說,「應你的請求。」
「也不盡然,」威爾遜說,「等克隆體長成,我們會把你的意識轉移進去。你會離開這顆大腦,進入一顆新的大腦。」
「如果我沒看錯,這是一台個人數字助理。」亞克·巴依說。
為馬虎三呼萬歲吧。
好的,我想,不過,要是能知道任務的大致性質,也許會有所幫助。我可以朝那個方向做一些模擬訓練。
我駕駛錢德勒號躍遷,在距離鳳凰星空間站大約十公里處回到正常空間,空間站上所有的近場警報器同時鳴響。不過我要的正是這個;我不希望他們看漏我。
對。
是的,你看得出我最近很忙,我用錢德勒號的外部攝像頭窺視基地,對比奧坎坡手持終端上的信息。
輝煌。
首先,我認為這些信息都和殖民聯盟的軍事力量有關係——不僅僅是普通的殖民防衛軍,還有特種部隊和他們的兵力,信息包括有關艦船的情報,它們的武力和備戰狀態。
「我他媽怎麼可能。」奧坎坡說。
然後,第三個想法:奧坎坡的自大狂(或者天曉得什麼毛病)已經害死了幾千人。
「他們依然認為我和其他船員一樣失蹤了?」我說。
我想到我的軍火庫——幾十枚導彈和高強度粒子束,能夠致盲對手的通信系統和進犯的導彈,然後我又想到了我的防禦系統——和錢德勒號還是商船時相比,沒有任何顯著的改善。
「你打算在什麼地方釋出?」
「洛諾克戰役之後,你似乎並不贊同針對高而發動的兵變。」亞克·巴依說。
換句話說,假如你打算攻擊殖民聯盟,對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那麼你需要的所有情報就都在這裏面了,或者說我認為你需要的。我不是專家,不過看起來就是這樣。
「我們不會遇到任何問題的。」控制說。
「不,」奧坎坡還沒來得及開口,加迪斯就說,「地球已經相信殖民聯盟襲擊了地球空間站,目標是削弱我們並迫使我們依賴他們。獲得證實就意味著雙方進入戰爭狀態。」
「什麼?」奧坎坡重複道。他顯然沒聽懂。
有關所有殖民聯盟星球的簡報,包括人口、防衛力量和有可能造成最大傷害的目標清單,傷害包括對人口的、對基礎建設的和對產業能力的。
「最近他恐怕只能和防衛軍情報部門打交道了,」威爾遜說,「更重要的是,目前他也未必有能力和任何人說話。」
「有可能他們在其他星系備有無人機或飛船,一旦無法聯繫基地就前來查看情況,」威爾遜說,「那些渾蛋用抓來的人質建造艦隊。他們多半料到那些駕駛員中遲早會有人嘗試發動襲擊或者帶著人回來找他們。」
「這件事越來越難成功了,」德胡說,「不是每艘船的船長都像錢德勒號的船長那麼好騙。」
「你不能這麼做。」奧坎坡說。
好的,我對控制想,真是個好消息。我的任務是什麼?
艦橋揚聲器里響起了控制的聲音。「奧坎坡國務卿。」它說。
聽說過「獨角戲」嗎?被俘虜的主角哄著壞蛋說個沒完,爭取時間掙脫束縛,就是那個獨角戲。
「比那個更快,」控制說,「差不多是你們的八小時吧。」
簡而言之:一個渾蛋。
謝謝你,先生,我心想,現在我什麼都想不到。顯示屏上,我看見奧坎坡明顯鬆了一口氣;我可以就這麼放他脫鉤了。這就給了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空間。不過,以後我想請你幫我做件事。
還有另一個原因:趁著控制不注意的時候,我一直在錢德勒號的娛樂庫里看視頻和聽音樂。這麼做幫助我保持清醒,而沒有沉溺於我與全人類徹底切斷了聯繫的現狀而無法自拔。保持神志清醒有助於擊中訓練標靶,這似乎沒什麼好奇怪的。
於是我哄著他繼續說,並用程序複製了一份他的手持終端。裏面有所有內容,包括他用來和我交談的通信程序。回頭我可以慢慢整理那些數據,包括加密的文件。
「讓我考慮一下。」我說。
嗯,我的情況不太一樣,因為我依然是一顆缸中之腦,第一次被派去執行任務多半就會死掉。然而獨角戲還是獨角戲,奧坎坡一打開話匣子就再也關不上了。
「而且看上去毫無可疑之處?」加迪斯狡黠地說。
「你認為他們不會懷疑你?」加迪斯說。
我不想佔用你太多的時間,我想,我知道你們二位肯定很忙。另外,控制說我只有十分鐘可以和你們道別。
「需要多久?」
「我明白。」
謝謝,我心想,非常感謝。這個感謝嘛,確實是真心誠意的。
「我覺得你多半會覺得噁心,但這隻是我的看法,」威爾遜說,「作決定的不是我。聽我說,拉菲,你是對的。該有的證據我們都已經有了,我們有人名,我們有數據,只要你願意用理性去審視這一切,就會意識到殖民聯盟不該為此刻強加在頭上的許多罪名負責。但在此之前,展示你來打動他們的情感和道德心也沒什麼壞處,我們需要你。」
還剩一枚導彈。
新情報。
「她不會的。」加迪斯說。奧坎坡聳聳肩。
三枚導彈都擊中了目標,打殘但沒有完全摧毀飛船。
馬虎。
「我們所有的行動,」奧坎坡說,「我們徵集的所有飛船,無論來自人類還是種族聯合體。我們在殖民聯盟和種族聯合體星球挑起的所有爭端,所有的襲擊,包括摧毀地球空間站的最近這一次在內。所有情報都經過篡改,讓它們看起來像是出於殖民聯盟和殖民防衛軍的指使。所有情報都經過九-九-藏-書雙重驗證,既有我的安全密鑰,也有我前老闆也就是現任國務卿的安全密鑰。」
一個意識的生活史
「什麼意思?」亞克·巴依說。他是艾爾人。艾爾是種族聯合體的成員,這是我在查看奧坎坡帶走的文件時知道的,他們是種族聯合體內一個越來越不高興的成員。
除了錢德勒號,還有三艘飛船停泊在平衡者的空間站:一艘和錢德勒號一樣,也是翻新的殖民聯盟護衛艦;一艘似乎是專為商用建造的貨運飛船;還有一艘的樣式我不認識,多半屬於某個外星種族。我猜它們的處境和錢德勒號相同,正在為了實現平衡者為它們各自打造的混賬計劃而接受改造。
一枚導彈瞄準基地的通信陣列,讓他們更難向外傳播消息。他們無疑會試圖發射躍遷無人機,但我已經設置好了我的粒子束武器,在它們有機會靠近躍遷點之前擊毀它們。將光速導致的跟蹤滯后考慮在內會很棘手,但我最近有很多時間可以練習。
帶你回殖民聯盟?我問,哦,我能。哦,我會的。事實上,這就是我一直等著要做的。
「讚頌殖民聯盟對抗種族聯合體的行動有一點諷刺之處,那就是假如沒有那場戰鬥,我們也不會認為殖民聯盟應該和種族聯合體一起被摧毀。」烏特·諾夫說。諾夫是艾爾普利人。在此刻之前,我都不知道還存在一個名叫艾爾普利的星球。
關於這個組織。
「沒關係,」她說,「反正這正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分裂會削弱種族聯合體,而殖民聯盟會認為他們構成了切實的威脅,採取行動去摧毀它。」
重點在於:奧坎坡作好了長期計劃。
大部分會議記錄都很乏味——比方說基地的維修情況,這裏似乎有黴菌的問題,對幾個種族的呼吸系統造成了刺|激,我忍不住心想:哦,太好了。
我的請求?
有關殖民聯盟商船隊伍的情報——往返于星球之間的幾千艘貿易和貨運船隻,包括哪些是純粹為商業而建造的,哪些是防衛軍飛船改造而來的,還有它們近期的貿易路線。
「你不認為這會構成問題?」
「我覺得這個計劃不錯,」加迪斯說,「甚至覺得有可能讓它按照我們的意圖得到結果。」
奧坎坡罵了一聲,掏出手持終端。他又罵了一聲,因為他無法連接基地。手持終端登上錢德勒號后,自動連接上了飛船的網路。錢德勒號的網路不管怎麼看都像是中斷了。
「還有他們往往會信任認識多年並引為知己和盟友的那些人,」奧坎坡繼續道,沒有理會我在畫面外的嘲笑,「加萊諾國務卿並不軟弱可欺,但她很看重忠誠。多年前我就贏得了她的信任。我從沒做過任何有可能讓她懷疑我的事情。」
我通過奧坎坡的手持終端得知了以下事情:
「討論終局的時候到了,」奧坎坡對房間里的所有人說,「我們的終局。」
你保證?我問。誰叫你一句話末尾說「假如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呢?
他們不該體驗降臨在他們身上的任何一種恐怖。
「這段時間里我只能困在錢德勒號上?」
「應該不會太久,」威爾遜說,「事態發展得很快。我們已經落後一個星期了。我們通過秘密渠道向種族聯合體傳遞消息,這會兒正在安排會面。和地球方面也一樣,他們的一些人同樣捲入了這些事,因此情況變得非常複雜;另一方面,平衡者依然在外活動,你的逃跑很可能加速了他們的日程表。我看很多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咱們談談未來吧。」哈利·威爾遜對我說。
「你說了這麼多,」亞克·巴依說,「計劃了這麼多,制定了這麼多戰略,奧坎坡國務卿,我們還是不知道你的終局到底是什麼。」
「該死,拉菲,」他說,「對不起。」
負責我的模擬訓練的人,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只讓我叫他們控制。
我猜房間里響起的怪聲大概等於笑聲。
到目前為止。
我當然也不認為他會知道這一點;他並沒有所謂的「程序員」臉,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他更像是程序員的老闆,受到每一個程序員憎恨的人,害得他們節假日加班的罪魁禍首。
現在哪個都無法通信,我對他想,艦橋工作站已經從指令循環中切了出去。所有系統都轉接到歸我控制的虛擬艦橋。
「為了取回你的身體。」
「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亞克·巴依。」奧坎坡說。
「什麼?」
一陣短暫的沉默,控制去證實這句話了——沒錯,我在模擬系統里什麼都沒幹。說話間,艦橋門上的敲打聲變得更加激烈,拳頭似乎換成了槍托。
奧坎坡聞言微笑:「希望不會太久。」
奧坎坡的表情不知是微笑還是畏縮。
我已經知道了這一點,但控制不知道我知道,控制從沒告訴過我。
知道這個我很高興。我心想,然後和平時一樣等待指示。
「你們要把我的大腦放進一個克隆身體?」
六枚導彈瞄準平衡者基地的武器陣列,因為我不希望他們有機會用一枚擊中目標的導彈擾亂我的逃跑大計——或者兩枚,或者十枚。
除此之外,外面這套系統對我來說很可能徹底陌生。我懷疑我們處在勒雷伊人控制和管理的某個地方,而奧坎坡無意之間向我證明了這一點。我完全不懂勒雷伊人的電腦系統、設計思路和編程語言。很可能存在某種殼層,供人類設計的操作系統運行,還有什麼軟體可以轉換兩個操作系統創建的文件。
「請隨便說。」奧坎坡說。
「又多了一個理由要快刀斬亂麻了,」奧坎坡說,「我們一直是個小而強有力的組織。小並不是問題,我們的行動能力才是關鍵。」
「很高興看見兩個人類意見相同。」諾夫說。我注意到冷嘲熱諷似乎是智慧種族的共同愛好。
「帶上我就能改變這一切?」
「是的。」
就在他對我說話的時候,我在他的手持終端里翻騰,把上面的所有文件都複製到了錢德勒號的存儲器里。
「那就找控制!」奧坎坡吼道。
「誰能控制?」
我希望他覺得我有興趣知道,對他如鯁在喉的話感到好奇,儘管我的處境如此不妙,我依然覺得他是個好人。
「所有地方,」奧坎坡說,「所有地方,同時。」
「為什麼?」
十二顆導彈陡然出現在控制的感測器上,我好像聽見它驚訝得嘎嘎怪叫。
「你明白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他最後說,「我正在做的事情絕大多數都是機密。我的同事也許正在監聽這次對話,因此向你透露任何秘密都是不安全的,而且就算他們沒在監聽,我也不能告訴你,因為秘密就是秘密。」
好吧,要是我能笑,此刻我肯定笑得前仰後合。
奧坎坡環顧艦橋的各個工作台:「哪個負責通信?」
「而這會觸怒我們之中不希望人類出現在聯合體內的那些種族。」烏特·諾夫說。
我已經沒有卵蛋了,但依然感同身受。
就這麼說吧,我對此並不怎麼喜歡。
「等我考慮好了前面那件事就告訴你該怎麼做。」我說。
好吧,我的意識。
「比用自然手段製造身體快得多,但還是需要幾個月,」威爾遜說,「實話實說,用來讓身體準備好接受意識的時間越長越好。」
我立刻開始準備。
「另外,要是你答應,咱們就是同事了,」威爾遜說,「你和我還有哈特·施密特。他非常擔心你,正在生悶氣,因為上頭還不允許他和你交談,而我什麼都不能告訴他。給你一個建議,等上頭覺得沒問題了,你不妨立刻讓他進來見見你。」
「什麼時候開始?」我問。
奧坎坡於是開口了。他談及人類以及殖民聯盟,他簡述殖民聯盟的歷史,殖民聯盟第一次遭遇智慧外星種族的情形——對殖民聯盟來說不是好事,幾乎摧毀了這個年輕的政體,永久性地給他們打上了咄咄逼人、疑神疑鬼和好戰的標籤。
謝謝,我想,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履行我們交易中我這一邊的職責。
加迪斯將注意力轉回奧坎坡身上:「但這不等於計劃沒有風險。首要的一點就是殖民聯盟必須相信你已經死了,而且在死前忠於他們。假如他們認為你還活著,成了一名叛徒,你知道他們不會停止搜尋你的。」
「我不是作家。」我說。
不,自大狂不止他一個人。他不是單槍匹馬在戰鬥,但他肯定做了不少流血流汗的臟活。
「不太記得了,」奧坎坡說,「我,呃,」他頓了頓,「那天發生的事情比較多。」他說。
「哈啰?」奧坎坡說。我意識到從他的角度來看,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他還在等待控制的回應。
「等你接近躍遷點,我們會向你下達任務簡報。」
很快,他們就會要我去做更多的這種事了。
你說你必須問一問自己忠於誰,是殖民聯盟還是人類。你說兩者之間有區別。
「你在模擬中的表現不錯。」控制說。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變成一顆離體大腦已經三個多月了。
不行。時間不夠。
「我不會妄想加萊諾有可能會原諒我,」奧坎坡說,「她當然不會。我只希望等到時機來臨,她能理解到我這麼做的必要性。」
你說了算,我想,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其他飛船呢?」我問,「我指的是像我一樣的飛船。」
比方說,有一項記錄來自我們抵達基地后兩周的某一天,開始於九九藏書勒雷伊外交官庫·特里阿·德胡發現奧坎坡心不在焉。
有關殖民聯盟和每一個已知非人類智慧種族目前關係的簡報,還有和作為一個政治實體的種族聯合體以及地球的關係的簡報。
「不,」加迪斯說,「沒有地球就不可能。因為無法補充士兵和殖民者。」
這是我一直在逃避的一個話題。我還活著,但我不認為我的家裡人能心平氣和地接受我此刻的情況。
我有兩個小時可以為任務作好準備。
「對不起,拉菲。」
「未來。」我回到現實之中。
「在恰當的時候,我們會刺|激他們採取相反的行動,」奧坎坡說,「我們之前就做過,這次會同樣有說服力。」他朝房間外打個手勢,我猜他指的是錢德勒號正在接受改造和武裝的船塢,「除非誰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利用我們擄獲的這些飛船。」
「度假的二號人物,」奧坎坡說,「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我不僅僅是個倒霉的平民。」
「我參与此事已經好幾年了,」奧坎坡說,「我一直在向平衡者輸出情報。假如他們要抓我,早就在我出發前動手了。」
「你會得到身體的,」威爾遜說,「事情已經在辦了。殖民防衛軍授權培育一個你的克隆體。」
因為我剛把一枚他媽的導彈塞進了它的食道,就是因為這個。
「什麼?」
是的。
呃,那肯定有人在控制。
「我保證。」奧坎坡說。我相信了他。
控制在場的時候,我從未表達過這些念頭,甚至連想都沒想過。
當時我甚至不允許自己這麼想。
船長顯示屏上的通信窗口通常和棺材釘一樣了無生氣,此刻忽然亮了起來。我把其中的信號源放到虛擬艦橋最大的一個顯示屏上。
第一,毫無疑問,奧坎坡早就知道他要逃跑。他存了整整一個庫的娛樂內容——幾千部視頻,從地球的經典電影到鳳凰星的最新連續劇都有,同樣數量級的書籍和音樂,還有相當可觀的電子遊戲精選,不過基本上都是十來年前的了;看來一個人忙著管理宇宙就沒時間追所有的新東西了。
「行啊。」我說。
我想了一會兒,最後問:「多久?」
對,我答道,這就是我的計劃,返回鳳凰星空間站。我猜那兒的人應該對奧坎坡的辯詞很感興趣。
「對,但你已經死了,」亞克·巴依說,「至少殖民聯盟認為你死了。讓他們繼續這麼認為符合你的——還有我們的利益。」
事實證明,奧坎坡唱獨角戲的慾望堅持的時間比我所需要的還長十五分鐘左右。聽他說出「唉,你肯定聽厭了吧」,我知道他總算結束了,因為這就是自戀者嘴裏的「我說夠了」。
假如飛船上有船員,他們應該能阻止導彈的進攻。但假如飛船上只有缸中之腦,而且沒有得到飛船的控制器,那它們就是射擊標靶了。
「人類,也許吧,」亞克·巴依說,「但我說的是你這個人,奧坎坡國務卿。你和你的終局,它和平衡者的終局不是一碼事。」
「你做到了,」控制說,「你也許樂於知道,從完成訓練目標的角度說,你已經是我們最優秀的駕駛員之一了。」
「我們要給你一個任務。」一天早晨,控制說。反正自從我來到平衡者基地之後,我把一天中的這個時刻當作早晨。
我想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對他想。因為你我都無法逆轉已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許你能告訴我一些理由,讓我理解其中的邏輯,免得我認為我無緣無故就失去了身體和自由。
「除非地球改變主意。」庫·特里阿·德胡說。
「我們發現了殘骸,」威爾遜說,「它們是像你一樣的飛船還是普通飛船就看不出來了。」
「你在幹什麼?」奧坎坡問我。
但我有視頻信號,因此我看見紅色逐漸在奧坎坡的臉上擴散。他至少還有足夠的良心,為是他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而感到羞愧。
我剛剛襲擊了平衡者的基地,我對他想,十二枚導彈,全都命中目標。夠他們忙到咱們抵達躍遷點的時候了。
我明白。我心想,我只是著急而已。
這一枚瞄準我猜測中控制最有可能所在的位置。
「你是國務院的二號人物。」諾夫指出重點。
躍遷剛結束,我就開始廣播,聲稱奧坎坡國務卿在船上,我有外星人襲擊的重要情報,這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不到一小時后,錢德勒號上擠滿了殖民防衛軍的人員,奧坎坡和布里格斯被帶下船——奧坎坡去鳳凰星空間站監獄的醫務室,布里格斯去向高層人員彙報情況——然後防衛軍努力琢磨該怎麼處理我。
「對,」威爾遜說,「我們發現了救生艙,正在回收屍體和通知家屬。有一個救生艙被摧毀了,你知道的,我們當然可以告訴你父母說有些人的屍體還沒找到。就此而言,本來也是真的。」
「這話什麼意思?」
奧坎坡發出嗷的一聲慘叫,打斷了後面的話,因為薇拉·布里格斯走完兩人之間的幾英尺距離,惡狠狠地一膝蓋頂在她前老闆的卵蛋上。
「你有一些人為你效力。」蘇說。
考慮到已經發生的所有事情,看到這兒,我險些暫停播放,細細品嘗這句話里醇美的諷刺感。
「『困』是有相對性的。」威爾遜說。
你沒殺死他吧?我問。
換句話說,我覺得奧坎坡只是覺得孤獨,懷念人際交流了。
我希望他這麼想,是因為就在他對我說話的時候,他與錢德勒號連接在一起。更確切地說,他的手持終端與錢德勒號連接在一起。
「那方面的事情我不該告訴你的。」威爾遜說。
也就是從現在算起的兩三天以後了。我想。
更像是錯引,但沒錯。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打聽戰術和戰略,先生。我想問這背後的哲學,肯定有些你能告訴我的東西。
奧坎坡思考了一分鐘,有可能他是在考慮後勤安排問題,也有可能是在琢磨該怎麼推辭。「好吧,」他最後說,「我們會來的。」
當然了,我不至於在他對我說話的時候瀏覽文件,我必須保持專註,讓他繼續說下去。要是我流露出一丁點兒他說得我都快炸顱而去(比喻意義上的)了的徵兆,他大概就會切斷連接。
你們一直在訓練我,你也說過我做得不錯,我已經準備好去執行任務了。
但還有其他的東西。
「好的。」我又說。
「未來我的願望是擁有身體。」
鳳凰星空間站的結構藍圖和防衛評估,它是殖民聯盟政府的所在地,也是人類最大的太空樞紐。
「對,」威爾遜贊同道,「所有的事實我都知道了。我認為他們還想知道除此之外的一切,拉菲,你不是遭到平衡者這麼對待的第一個人,這一點我非常清楚。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必須把其他人也放回身體里,說出你的經歷也許會有幫助。」
我不知道,我想,是你在控制飛船。你告訴我。
「平衡者基地呢?」我問,「你們派飛船去了嗎?」
這個我能理解,我也很孤獨。
「你開玩笑對吧?」
按照奧坎坡的闡述,他本人扮演的是個不情願的催化劑或槓桿支點的歷史創造者角色,這個人並不希望親手來推殖民聯盟這麼一把,但他認識到了這件事的必要性,因此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惋惜嗎?當然;英勇嗎?也許吧——為了全宇宙種族的利益,主持推這一把的重要工作。
另外,手持終端里還有多得令人震驚的有關殖民聯盟的秘密情報。
「因為我做過這種事。」他說。後來我向他彙報情況時他解釋了那是怎麼一回事,我把我的經歷告訴了他,並把我手頭的所有情報交給他。
「你把自己隔離在了艦橋上。」控制說。
這並不是因為自從錢德勒號上的那一天以來,他是唯一一個和我交談的人類。我沒那麼喜歡他,然而當然了,我更不希望他知道這一點。
「沒錯。對,我記起來了。」
「但我逃走了。假如他們早有計劃,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確實怒不可遏,我承認,百分之百的真話。就算到了現在,我也不能說很滿意我目前的處境。你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麼。
大體而言,我在這個情境中扮演誘餌。
「所以你在控制飛船!」
奧坎坡顯然皺了皺眉頭;我通過艦橋上的一個攝像頭看得分明。薇拉·布里格斯默不作聲,瞪著盛放我大腦的箱子,眼神里透著驚恐。勒雷伊人,我看不透它們的表情。和外星人打交道就有這個麻煩。
整個拷貝過程花了近兩個小時,我就哄著奧坎坡講演了這麼久,幾乎不需要我的鼓勵。
「對。」威爾遜說。
我明白。我心想,奧坎坡國務卿,我知道我在扮演什麼角色。「我的職責不是詢問理由,而是要麼戰鬥,要麼死亡。」
他談到殖民聯盟決定封鎖地球,有意拖慢地球的政治和科技發展,把它變成收割殖民者和士兵的養殖場,殖民聯盟因而有了它急需的人口資源,成為一方霸主的速度超過了其他智慧種族的預料和處理能力。
「你想履行你對我們的義務?」控制說。
「只可能是你。」
「你計劃暗殺高將軍!」諾夫叫道,聽懂了奧坎坡的言下之意。
「我不確定你為什麼想和我談話,」奧坎坡說,「如果我是你的話——媽的。」
「對,直接向我報告的那些人。」
「當然,」威爾遜說,「要是可以,最好這幾天就能給我個答覆。」
「沒必要,」控制說,「我九*九*藏*書們希望你在任務開始后把精神完全集中在任務上。」
「為了表示對他的尊重,我們會這麼做。此刻他有別的事情,等他結束了就會來找你。你們有十分鐘可以互相告別,這一切都將在接下來的兩小時內完成。」
一枚導彈瞄準平衡者基地的能量發生器,因為我覺得假如他們忙著操心為什麼周圍變得又黑又冷,大概就沒時間關心渺小的我或者錢德勒號了。
「你不明白你在做什麼。」奧坎坡說。
控制什麼都沒有說;我看得出它已經切斷了通信。正合我意。
首先(不是第一次了),奧坎坡確實是一號人物。
信息還包括有關殖民防衛軍兵力的情報,他們的歷年傷亡率;有關聯盟與地球中斷聯繫如何影響到了防衛軍的備戰狀態——簡而言之,假如你無法補充兵員,你每失去一名士兵就會少一個單位能夠動用的兵力。
奧坎坡抵達此處后得到的各種資料——順便說一句,此處曾經是勒雷伊人掏空了小行星建造並使用的一個軍事基地,直到最近他們和殖民聯盟以及其他勢力發生衝突后才撤離,撤得很遠很遠——還有他抵達后創造的各種情報。
「你排出了除艦橋外所有地方的空氣,」控制過了好一會兒說,「你殺死了兩名勒雷伊人。」
「殖民聯盟對種族聯合體艦隊施行的打擊促成了那場兵變,」奧坎坡反駁道,「我想說的重點是,亞克·巴依,今天我們之所以會坐在這裏,原因就是人類的所作所為。假如我們把我們在偉大事業中的重要性看得很高,那是因為我們自己贏得了這個地位,而不僅僅是妄自尊大。」
「他媽的搞什麼?」奧坎坡問。
他解釋說種族聯合體——幾百個智慧種族的聯盟——能夠成立,一部分原因就是殖民聯盟,種族聯合體的領導人塔瑟姆·高將軍意識到比起其他的種族和政府來說,殖民聯盟的發展模式最終會讓它完全統治附近空域,對其他智慧種族有意無意地造成種族滅絕。種族聯合體因而只有一個解決手段:吸收殖民聯盟進入聯合體,把它變成眾多聲音中的一個;或者與之對抗,因為種族聯合體對殖民聯盟來說龐大得無法戰勝。
現在看起來應該不太一樣了吧,我對他想,比較空。
「不客氣,」控制說,「咱們開始今天的模擬訓練吧。」
「狗娘養的。」布里格斯終於退開。
「用不著,」控制說,「你很快就會忙得不可開交了。」然後它打開了一個模擬訓練,要我同時和三艘殖民聯盟護衛艦作戰。
現在我已經大致理解了為什麼控制只能「聽見」我對它想的那些念頭——為了提高溝通效率,讀取腦波的軟體能辨認出有意識的溝通行為,過濾掉所有大腦每時每刻都存在的胡思亂想和內心獨白。軟體將我自己的念頭留給了我自己,然而你肯定記得你在人生中有多少次不由自主地大聲說出了你不該說出口的話,結果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塗,那麼你就明白當控制在場的時候,我為什麼要盡量放空大腦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寶拉·加迪斯說。
奧坎坡搖搖頭。「假如殖民聯盟和種族聯合體針鋒相對就肯定會失敗,」他說,「但他們不會那麼做。他們在洛諾克摧毀聯合體艦隊時就不是這麼做的,他們沒有派遣戰艦與種族聯合體艦隊短兵相接,他們派遣刺客——特種部隊——潛入戰區,在所有飛船上安裝反物質炸彈,然後同時引爆。結果不但造成了實際損失,也帶來了心理打擊。這就是殖民聯盟的風格。他們會再次這麼下手。一名刺客,一次偷襲——徹底毀滅。這次將會發生的就是這個。」
「好的。」
我無法進入控制用來接入錢德勒號的操作系統。假如錢德勒號企圖調用那套系統的資源,肯定會被注意到。那套系統很可能會記錄所有的請求,他們遲早會搞清楚是誰在搞鬼,然後我就完蛋了。
「啊哈,很好,」奧坎坡說,「我只有你的音頻信號。他們沒有給我視頻信號,天曉得為——」他忽然停下,因為他想到了沒有視頻信號的原因是我沒有身體可以讓他看,只有一個透明箱子里的一顆裸|露大腦。
「你不需要是作家,」威爾遜說,「我們會找個人來整理成文稿的。你從頭到尾說一遍就行,剩下的交給我們。」
「他們已經開始培育你的身體了,」威爾遜說,「要是你願意——只要你願意,誰也不會反對——我們幾周內就能準備好。但你是一個已經存在的意識,需要導入一顆新的大腦,這麼做不是最理想的。他們更希望慢慢地培育身體,預處理新大腦,讓它準備好接受你的意識。這麼做,轉移就會更加順利。」
「嗯,取決於你,」威爾遜說,「我想和你談的就是這個。」
「別客氣,」奧坎坡說,「實話實說,我很高興能離開那塊石頭——」
控制告訴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抵達躍遷點,於是泄露了我們所在位置的一些信息。這個基地在一個質量較小的天體上,附近沒有質量較大的天體,例如行星或衛星。
由於我知道控制已經做過許多次這種事了,所以應該不是說走了嘴,而是因為控制認為說不說都無所謂。我猜控制覺得無所謂有兩個可能性,有可能他們認為我已經被調|教得只會按照他們想要的方式作出回應,也有可能他們根本沒指望我從任務中生還。
我希望他認為,我覺得他的想法都金光閃爍,他睿智的話語彷彿金塊,請繼續說。
沒過多久,這個時候就到了。
「錢德勒號在移動,」控制說,「解釋原因。」
奧坎坡再次微笑,但笑容並不怎麼和藹。「我理解你的顧慮,」他環顧眾人,「我很清楚在你們很多人眼中,就我們在事態中的重要性而言——既是整體而言的事態,也是這場特定的行動——人類,作為個人和作為種族,都有著過於巨大的影響力。我也明白,你們很多人覺得我一向是個甩不掉的討厭鬼。」
我希望他說,說下去,再多說幾句。
奧坎坡倒地呻|吟。布里格斯瞄準他的胸腔和面門又踢了幾腳,不怎麼專業,但足夠有熱情,最後他不再動彈,躺在地上蜷成一個球。
「什麼意思?」
「確實,」奧坎坡說,然後開玩笑地說,「但你有多少時間呢?」
哦,所以不是在錢德勒號上,不過反正都一樣,今天嗎?我問。
此刻告訴我這一點,說明控制要麼說走了嘴,要麼覺得無所謂。
後來事實證明,所有東西都是直接輸入終端的,因此在虛擬拷貝的手持終端里打開文件就等於按原樣打開了它們。
我做不到。他們沒有給我聯繫他們的能力,我必須等他們聯繫我。
「相信我,我非得要他活下去不可,」布里格斯朝他吐口水,他甚至沒有躲閃,「在我背後搞叛國勾當,害得我這幾年像個傻瓜。殺死一整船的人,問我願意死還是願意被綁架?逼著我當你的同謀,去殺死更多的人?不,達昆先生,這個渾蛋必須活下去。我保證要讓殖民聯盟知道我知道的所有事情,所以你快點送我們回家,你送我們回家,我保證接下來的全都交給我了。至於你,」布里格斯對奧坎坡說,「在到家之前你敢動一根毛,你就會祈禱我還不如踢死你算了。聽懂了嗎,先生?」
「我的天哪,」奧坎坡顯然暴跳如雷,「不是我!不是我在控制飛船!是你!是你在搞鬼!殺人的是你,不是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關係,我心想,我只是想聊聊,要是沒問題的話,要是你有時間。
「但我們依然有那些證據,老天在上,你們有奧坎坡!讓他出來說話。」
他要來看我?我問。
我就這麼做了。
我花了兩秒鐘才明白他的意思。奧坎坡待在他自己的小箱子里的畫面浮現在我眼前。
「你百分之百確定?」
他們很快就會讓我去執行任務了。我第一個真正的任務,不會是他們用來訓練我的模擬任務。到了那天,假如你和薇拉·布里格斯能來送我一程,對我來說會是意義非凡。
「你會加上什麼?」德胡問。
「除了這個,」加迪斯指著手持終端說,「還有你為平衡者做的其他所有事情。」
所以,好吧。「不會生還」的可能性比較大。
「而所有行動的第一步就是釋出你那玩意兒里的情報。」亞克·巴依指著手持終端說。
「和平衡者的終局是一回事,」他說,「種族聯合體的終結。殖民聯盟的終結,我們這一塊小小宇宙的超級霸權的終結。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我們這個在黑暗中行走的組織也將永遠融入陰影。我們返回各自所屬的星球。」
他朝寶拉·加迪斯點點頭,她就是我見過的另一名人類,監督武器系統安裝的那個女人。她也朝奧坎坡點點頭。
「我這位同事代表著地球上幾個政府的利益,」奧坎坡說,「她會樂於告訴你們這些政府是如何對殖民聯盟的利益漠不關心。說到底,殖民聯盟並不等於人類,它只是一個政府。假如殖民聯盟覆滅——它也必將覆滅——地球最終會崛起並領導曾經屬於殖民聯盟的那些星球,那些星球也可能自己組成新的聯盟。人類會存在下去,人類會作為新的平衡狀態的一部分存在下去。」
以上就是結果。
「意思是此時此刻,你和他有許多共同之處。」威爾遜說。
因為,這傢伙活該去九*九*藏*書死。
「你是說咱們要回去了?」薇拉·布里格斯說,「回家?回殖民聯盟?」說真的,這是我記憶中她第一次說出完整的句子。
「就算不順利,你的身體還是在等著你,」威爾遜說,「儘管萬一不順利,你恐怕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享用它了。」
「你會在這兒待一陣的,國務卿,」德胡說,「你會有時間的。」
其次,他向我講述的人類和殖民聯盟的催淚故事完全是瞎胡扯。
「不。我們今天還有事做,但很快了。」
「我不明白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快廢棄一個基地,我破壞了他們的通信系統。」
「我知道,」威爾遜說,「要是有用的話,我想說我也經歷過這種事,轉移后你還是你,我保證。」
奧坎坡和布里格斯都跳了起來。兩個勒雷伊人用它們的語言交談了兩句,然後拔出武器。其中一個向奧坎坡和布里格斯伸出手,示意他們待在艦橋上,然後他離開艦橋,出去查看情況。
殖民聯盟政府的平民部門的詳盡檔案,尤其是國務院,考慮到奧坎坡的身份,這倒是不足為奇,但殖民聯盟官僚機構的各方各面似乎都有詳細得令人疲憊(我承認我大量跳讀了)的無數文件。
「暫時如此。」奧坎坡說。
「是的。」
「怎麼是你?」我問他。之所以能問他,是因為他直接用腦伴——也就是他腦袋裡的電腦——連接著我。
我給了每艘飛船一枚導彈。
他被我逗樂了。「那麼,你腦子裡有什麼事?」他問。我看見他的臉又紅了,因為他意識到這句話對我來說象徵著什麼。這次他總算沒有試圖逃避。
「對我的才智有一點信心好不好?」奧坎坡說。
對不起,奧坎坡國務卿,我對他想,控制這會兒恐怕沒法回答你了。
而且我知道如何在他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做到這些。
如果我說這不是首要原因,那其實是在撒謊。我想。究其根本而言,這也是實話。
「不,」控制說,「啟程和隨後的短時間內,錢德勒號會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接下來的航程已經設定好了。躍遷結束后,你將完全控制飛船。在此之前,你只能監控系統的運行情況。我們會保留一個通道,假如有問題,你可以通知我們。」
所有導彈都擊中了目標。
「不,」奧坎坡說,「不是下一個階段,而是最後一個階段。」他晃動手持終端以示強調,視頻又變得模糊,「請記住,來自殖民聯盟的每一份資料都準確且可驗證,全都是發生過的事實。它們將充當保護傘,掩蓋我將會加上的東西。」
「那你們應該發現一些什麼吧。他們不可能憑空消失。」
「開門。」奧坎坡對我說。
「廢棄是什麼意思?」我說,「你們趕到的時候已經廢棄了?」
「管理這個前哨站的是勒雷伊人,今天是它們的一個宗教節慶日,」奧坎坡說,「今天我什麼事都沒有,所以才有時間和你聊聊。」
我在。我心想。
「對,」奧坎坡說,「它裏面有殖民聯盟國務院和殖民防衛軍過去十年間幾乎所有的資料;有關於殖民聯盟所作所為和衝突戰鬥的幾乎所有秘密檔案和報告;有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或者想掩蓋隱瞞的所有情報;有出賣盟友的所有行徑,無論是完成了的還是計劃中的;有他們在自己星球上的每一次軍事行動、每一次暗殺、每一次『失蹤』,全都是真的,全都可驗證,全都能夠嚴重打擊殖民聯盟。」
我對此並沒有看法。如我所說,他顯然知道他要離開很長時間,而且身邊多半不會有像樣的人類伴侶。我想說的不是我自己肯定不會這麼做,而是想說色|情|片的數量遠遠超過了其他任何一種娛樂。
「我不明白。」奧坎坡說。
我覺得這個名字傻乎乎的,但他們並沒有給我投票權。假如邀請我來命名,我多半會叫他們「渾球聯盟」,因此我猜他們大概不會在乎我的意見。
「有點……令人不安。」我說。我的原裝身體只剩下了這顆大腦,現在他們居然說我連這個都要捨棄。
實際上卻讓錢德勒號發射了十二枚導彈。
「別介意。」他對加迪斯說。
我等待著,直到奧坎坡發育不全的道德義務感插手干涉。
我明白,我答道,再說我認為我也應該啟程了。
奧坎坡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不著急,給他時間慢慢思考。
明白了。謝謝你,控制。這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但完全操控這套系統恐怕就不太可能了。就算有可能,我也沒有時間和資源來迅速做到這一點,而且多半會在嘗試時被發現,然後遭到折磨和殺害。
明白了,我說,意思是我能控制飛船駛向躍遷點嗎?
接下來是我的個人感測器叮咚響了一聲,這個信號應該發送給安裝在箱子里我大腦旁的炸彈。
「假如一切順利,那麼我的身體就等著我了。」
「你做得不錯,因此我們同意了你的請求。」控制說。
我什麼也沒幹,我答道,我還沒得到飛船的控制權呢。
艦橋門上傳來砰砰敲打聲。勒雷伊人想回到艦橋上。
怎麼可能?我叫道,你自己看!我待在模擬系統里,什麼都沒幹!
這時候威爾遜露面了。
「沒問題,」威爾遜站起身,「還有最後一件事。國務卿要我問你願不願意把經歷寫成文字。算是一種個人史。」
「達昆先生,你在嗎?」他問。他在看自己的手持終端鏡頭,背後似乎是個卧艙,比他在錢德勒號上的那個還小。
「他們不可能去任何地方,」我說,「既然你們發現了殘骸,那就是他們的飛船。」
「白痴,我們被鎖在這兒了,」奧坎坡說,「另外,我注意到我的勒雷伊衛兵在門的另一頭。你到底要幹什麼?」
「好吧,達昆,我知道我害你落到了這個糟糕的處境里,」他說,「我知道他們答應會把身體還給你,我知道他們說到做到。他們以前做過這種事。但在此之前,假如我能幫你做些什麼……」他沒有說完,他在暗示他願意為我做些什麼,但沒有真的說出口,我猜他以為我一定會給他個台階下。
「我已經把有關平衡者的情報全都交給你了,」我說,「相當有說服力。」
「你告訴我們坐標后,我們幾乎立刻發射了無人機,緊接著是幾艘戰艦。」
「對,」奧坎坡說,「其實我們現在都該往回走了。我堅持要和你道別就已經讓他們很生氣了。」
船上響起低沉的隆隆聲,錢德勒號的引擎從待機狀態切換到了推進狀態。
一個勒雷伊人發出清喉嚨的聲音,這是全宇宙通用的非語言提醒手段;當然了,前提是你有喉嚨。
他解釋說這個想法從理論上說多麼了不起,但在實際生活中,殖民聯盟已經險些摧毀了一次種族聯合體,要不是高將軍個人決定寬恕殖民聯盟,聯合體內的所有種族早就同時向殖民聯盟開戰了,結局會像一列火車碾死鐵軌上的一隻老鼠。他解釋說一旦高將軍不再掌權,殖民聯盟就會成為攻擊目標——以及其中的所有人類。
最近要我扮演誘餌的情境不止這一個。
這個消息非常有意思。躍遷航行能夠讓我們在瞬息之間跨越超長距離,只有在時空連續體足夠平坦之處才能進行,換句話說,就是遠離任何重力阱的地點。
我當然明白。
就這麼說吧,我對「炸了我的腦子」戰略有著世界觀級別的分歧,這就是我對這套計劃的評論。
反正他們就是這麼自稱的。
這種事沒什麼可高興的。但我記得上次見到你時,你對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但很快我就找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記錄。
「對。」奧坎坡答道。
「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為我做事,他們獨自行動,間接聽我指揮,」奧坎坡說,「而且我在離開前收拾乾淨了手尾。」
「是的,」亞克·巴依說,「奧坎坡國務卿,你確定你沒有把你個人的終局和我們的終局混為一談嗎?按照我的理解,你現在是殖民聯盟的一名流亡者,至少在本次交鋒期間肯定如此。這可不等於平衡者必須改變時間表以滿足你的個人需要和喜好。」
「夠了。」控制說。這時我在模擬系統的感測器上看見錢德勒號已經完成了離港規程,正在加速離開平衡者基地。到了這個時候,控制別無選擇,只能想辦法減少損失,或者讓錢德勒號癱瘓,或者摧毀飛船。我很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我心頭落地的那塊石頭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
他站在錢德勒號的艦橋。薇拉·布里格斯陪著他,另有兩名勒雷伊士兵護送。
勒雷伊聖誕節萬歲。我對奧坎坡想。
「什麼工作?」
你願意給我多少我就有多少。我心想,讓這句話懸在我和他之間的半空中。
「就是扮演你。既是拉菲·達昆的你,也是控制錢德勒號的大腦的你。我們要和一些種族交涉,希望他們知道你是真實的,你的經歷也是。」
劃掉——不完全是瞎胡扯。他告訴我的是個美化版本。在這個版本里,他是為人類獻身的無私鬥士,而不是從混亂中牟利的炸彈客。我對那位亞克·巴依沒什麼好感,但他或她或它沒說錯。無論奧坎坡在轉什麼念頭,他為自己做的打算比他為其他人或其他事的都只多不少。
不,我說的是「應該」,我向他指出,飛船的控制權還沒有交給我,我要等飛船躍遷后才能獲得控制權。肯定是控制在搞鬼。
「我沒有任何消息https://read•99csw.com可以告訴你,」控制說,「等我們認為時機成熟,你就會得到一個任務。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好意思,色|情|片我似乎說得太多了是吧?
「你在通過某種方式控制錢德勒號。」
哦,對了,還有堆積如山的色|情|片。
這是我做過的某個訓練的變種。目標不是摧毀所有護衛艦,而是儘可能讓它們把火力消耗在我身上,等另外三艘飛船躍遷到附近發動襲擊的時候,它們就完蛋了。
「對,」威爾遜說,「這是最重要的。另外,我們也需要一艘飛船。」
「任何一個安全與驗證方案中最薄弱的環節都是使用者。」奧坎坡說。
「為什麼問這個?」
然後他們又繼續聊了一陣黴菌。
「——我應該說,很高興能換個風景。」奧坎坡頗為兇惡地瞪著那個勒雷伊人。
正如控制所預告的,信號源里是奧坎坡國務卿。
因為我有個難題需要解決:即便我能自由自在地鼓搗錢德勒號的系統平台,我始終都被困在這裏面。
殖民聯盟官方使用的手持終端由不計其數的廠家製造,但必須運行同一套軟體。它們必須能夠相互交談,能夠和殖民聯盟用於官方事務的所有電腦交談。管理疆域跨越幾萬億英里的政府已經標準化到了這個程度,其他的電腦、操作系統和各種技術產品都必然或者符合它的標準,或者能夠兼容這套標準。
「你是說在錢德勒號上?」
「我已經向你彙報過了。」
「這樣的行動必將失敗。」諾夫說。
事實證明,我並不需要它們。發射導彈時我離平衡者基地還非常近,目標只有十到二十五秒的反應時間,放在作戰環境中也許綽綽有餘。
「以後呢?」亞克·巴依問。
「意思是只要你願意,我有個工作可以交給你。還有錢德勒號。」
通往艦橋的加固自動門砰然關閉,奧坎坡和布里格斯在內,勒雷伊人在外。
我不認為他純粹只是自大狂發作,或者——要是我願意為他辯解兩句的話——他在憐憫被他害得變成一顆裸|露大腦的我。我不知道這裏還有多少人類;我只知道有奧坎坡、薇拉·布里格斯和協助監督重新安裝錢德勒號武器系統的那個女人。另外那兩個人,武器系統監督員每次出現時都行色匆匆,而薇拉·布里格斯,我猜她這會兒對奧坎坡恐怕沒多少善意。
我無法控制那道門。
「我沒有在控制飛船。」
當然了,區別在於我和他有一個是甘願選擇孤獨的,而另一個在被選擇陡然砸中腦門時只感到非常意外。
「以後,情況會完全不一樣。」奧坎坡說。
這一周非常忙碌。
「然後就只剩下了殖民聯盟一頭獨大。」亞克·巴依說。
「然而請允許我提醒諸位,我們起義的根源來自我們——也就是殖民聯盟——在洛諾剋星擊敗種族聯合體之時,」奧坎坡繼續道。他環顧齊聚一堂的各個種族,「你們有多少個政府眼看著種族聯合體組成,卻因為無計可施而感到絕望?」他望著亞克·巴依,「你們有多少個政府加入了種族聯合體,而不是挺身反抗?殖民聯盟——人類——只有他們血洗了種族聯合體。只有他們告訴大家,種族聯合體也可以被血洗。只有他們告訴大家,高將軍的霸權實驗也能夠被顛覆。」
奧坎坡吃了一驚,然後微笑道:「你在引用丁尼生。」
總之他隨後揮揮手,切斷了信號。
「別急,讓我說完。那方面的事情我不該告訴你的。具體來說,我不該告訴你,我們找到了基地,發現了大量最近造成的損害,完全符合你告訴我的情況,但另一方面,基地已經廢棄。」
「請停止你的行為。」
這傢伙,這位助理國務卿泰森·奧坎坡,真是一個寶貝。
是的,先生。我明白從某種意義上,對現在的我來說——這是存心插奧坎波大腦的負罪感中樞一刀——你在錢德勒號里還是外對我說再見並不重要,但對我來說非常有意義。你和布里格斯小姐現在就是我認識的所有人了,我希望能有人送我出港。我離開前上船待幾分鐘。當然了,要是你有時間的話。
「不,你不明白,」奧坎坡說,「你不明白,我們在這裏做的事情是拯救人類——」
「你在某個時候問過你能不能和奧坎坡國務卿談一談,」控制說,「我們安排好了你和他談一談。」
「需要說服的不是我們,」威爾遜說,「我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但你明白,光是我們知道還遠遠不夠,儘管我們知道他們策劃了襲擊地球空間站,他們挑動種族聯合體和殖民聯盟互相敵對。由於平衡者的所作所為,殖民聯盟已經喪失了信譽。對任何一方都是這樣。各個獨立種族不相信我們,種族聯合體及其成員也不相信我們,當然地球就更加不相信了。」
這個信號應該引爆炸彈,殺死我。
「我沒說消失,」威爾遜說,「我說的是廢棄。有許多證據表明曾有人在那裡活動,基地直到不久前還在使用。但基地里的人已經跑了,他們走得非常匆忙。」
「我們都贊同,讓權力回歸平衡狀態對所有種族都有好處,」奧坎坡說,「我們組織的名稱也由此而來。種族聯合體是平衡狀態的首要威脅,我們贊成這一點。我們也贊成,殖民聯盟在與種族聯合體對抗的過程中已經變得過於強大。但是,請不要把殖民聯盟和人類混為一談。」
「恕我直言,諾夫大使,我們意見相同是好事,」加迪斯說,「請不要忘記,在這整件事里,我的星球一直是最脆弱的。我們缺少飛船,我們缺少軍事力量,我代表的數個政府認為平衡者給了我們最好的機會,在其他人再次將視線投向我們之前建立我們自己的防禦能力,這套計劃能產出這個結果。」諾夫換了個坐姿,不太高興。
造成的混亂在我眼中非常輝煌。
「我還在找空間站上的感覺,德胡大使。」奧坎坡說。
「我他媽什麼都沒幹!」奧坎坡叫道,他指著艦橋工作台說,「這些東西根本不工作!是你在搞鬼!」
「從而逼迫種族聯合體插手。」奧坎坡說。
嗯,對,我看了不少。我只是一顆缸中之腦,但老話不是說最大的性器官就是腦子嗎?對我而言,無論從事實還是從比喻角度說都是如此。
「意思是你殺了他們。」蘇說。
然後他解釋說——只是大體上,語焉不詳地——他、一些受到信任的盟友和幾個被認為是人類之敵但實際上只是看殖民聯盟不順眼的外星種族認為,殖民聯盟即便滅亡了,人類這個種族還是能夠得救的。這個「即便」實際上等於「必將」,另外,若是沒有人朝某個特定的方向推一把殖民聯盟,那它就未必一定會滅亡了。
當然了,並不是每一份情報都是秘密,有些東西你翻百科全書或公共記錄就能查到。奧坎坡和未來會使用這些情報的人很可能無法接入殖民聯盟的數據網,所以他帶上了他需要的所有東西——或者以為他需要的。
謝謝,奧坎坡國務卿,我說,你是一個好人。
威爾遜笑著說:「也許你比他們預想中更厲害,他們必須決定是要疏散人員還是要追殺你。」
「你還得告訴我們,你要不要我們通知你父母呢?」威爾遜和藹地說。
我沒有這麼說。
接下來的行程中,奧坎坡連一根毛都沒敢動。
然而對於突襲呢?基地和飛船都毫無準備,而唯一有機會拉響警報的人忙著和非常困惑且敵意越來越強烈的奧坎坡國務卿鬥嘴呢!
在此期間我說和想的全是一個簡單句子的各種變形,這個簡單句子就是:您請繼續說。
我知道我有一次機會可以撥亂反正。錯過這次機會,情況就會忽然間變得無比複雜。
然而奧坎坡的手持終端就不一樣了,我熟悉它的軟體和硬體。
「對,」加迪斯說,「目前聯合體與地球關係良好,但依然保持一定距離,因為他們不想觸怒殖民聯盟。但假如能夠證實殖民聯盟要為地球空間站的毀滅而負責——他們自己的文件將證明這一點——情況就會朝著不利於他們的方向傾斜。種族聯合體將邀請地球加入。」
「你答應給我們這些資料,幫助我們計劃下一個階段的戰略?」亞克·巴依說。
「這麼說也行,」控制答道,「我們已經設置好了,把一個信號源接進這套模擬系統。」
一陣沉默;奧坎坡顯得很困惑。他花了一兩秒才意識到,就在他朝控制喊叫的時候,砸門的聲音停止了。
「唉,不能,」威爾遜承認,要是我能微笑,肯定會咧開嘴,「不能改變,但至少能讓我們把腳插|進門縫裡,能讓其他人至少考慮一下我們也許在說實話的可能性,至少能給我們爭取到一場聽證會。」
「不客氣。」他臉上露出一個表情。一個人對某件事產生了愧疚感,但懶得採取任何行動去解決這種愧疚感,他會做出的大概就是這個表情。
這些新情報包括會議上錄製的音頻和視頻以及自動轉換成的文稿,最後這一項的用處在於它們標出了每句話都是誰說的。這東西的用處在於會議上有些人來自我沒打過交道的種族——好像沒什麼了不起的,因為我基本上沒離開過殖民聯盟,但依然很有意義。
「我很高興咱們之中還有一個能笑得出來,」奧坎坡說,「我的意思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想找我聊聊。考慮到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你應該一輩子都不想和我說話了。你應該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