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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空洞的聯盟 一

這個空洞的聯盟

獻給威廉·杜弗里斯和塔維亞·吉爾伯特,還有曾在《老人的戰爭》宇宙工作過的其他有聲書配音演員。謝謝你們賦予角色以聲音。

「我不太確定我有沒有領會你的意思。」我喜氣洋洋地說。
「你的美甲師打電話,想和你約個時間。」昂曼說。
「昂曼,我在奧依的辦公室,」我說,瞥了一眼奧依,後者存心板起了一張撲克臉,「你可以想象,它早就知道了我的『美甲師』是誰。」
「要是我沒弄錯,殖民聯盟重新抓住了他,」哈度說,「假如他們的標準程序沒有改變,他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就變成了一顆懸在罐子里的大腦。」
「幾乎?」我說。
「你懷疑我在誇張?」
「都還好吧,索瓦赫評議員?」伯恩問。
「他們是想表達誠意。」我說。
「但你本來也不希望人類進入聯合體嘛。」
「我不否認我並不喜歡人類,但不等於我認為他們很愚蠢,」哈度說,「他們當然會想方設法來掩蓋他們的計劃。」
「這是一種解讀,」奧依說,「另一種是這件事馬上就要炸得他們滿臉開花,他們沒時間像平時一樣鬼鬼祟祟了。還有一種是他們在下一盤大棋,這一步是要誘使我們去他們能更有效地打擊我們的地方。」
「那我直接把消息轉給你。」昂曼說。
「你應該還記得,他們險些成功。我記得有匕首刺向他的頸部,而導彈接踵而至。」
「人口過度增長,飢餓,死亡——要我猜的話。」塔瑟姆說。
「對,」我說,「然後哈度就被綁住了手腳。他的全套計劃都基於你對人類太仁慈了,但現在你公開拒絕了一部分人類,另一部分又由哈度的種族負責保護。他今天對我說,他只關心種族聯合體是否團結;那就讓他信守承諾吧,讓他作出公開表率。他會被自己的姿態困住。」
我正想回答,手持設備忽然奏響了一段旋律,告訴我昂曼有至關重要的大事要找我。我接了起來:「怎麼了?」
「官方的還是個人的?」
「你願意跟我簡單說說,還是必須要我插上電腦?」
「從官方角度說,突然出現在家門口的匿名情報應被視為可疑,直到能夠反證為止。話雖這麼說,我們已經完成了點滴分析的文件與殖民聯盟的數據格式和已知活動有著強烈的一致性。假如是偽造的,那麼偽造的手段非常高明,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哈度說,他咽下那條尼蒂,伸手去拿第二條。
「他的計劃是什麼?」
「他們的計劃是什麼呢,哈度代表?」我問。
「聽你的說法,我們並不確定這些情報是否可靠。」
「儘管地球並不屬於殖民聯盟?」
「你應該感謝他,」我說,「我們聯合體內的每一個成員國都應該感謝他。事實上,迄今為止,將軍歡迎每一個請求加入,也願意接受聯盟條約的種族。假如任何一個人類政府願意加入我們的聯盟,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認為將軍有可能區別對待。」
「你的家人也在這兒嗎,索瓦赫評議員?」
「一小撮異議分子而已,以為他們見到了將軍的虛弱時刻,企圖加以利用。」
我笑了,這次更加友善:「拉蘭人沒有人類和許多其他種族的那種家庭結構,比較容易理解的說法是我們更傾向於社群。這裡有一個很強大的拉蘭人社群,非常令人安心。」
「他膽子倒是大,敢把它扔在你的辦公桌上,」奧依說,「他還不如在腦袋上豎一塊牌子,宣布他在策劃陰謀詭計呢。」
「我認為哈度對人類的憎恨已經近乎于純粹的種族主義了。」
「風景確實不錯,」我說,「只是並不平靜。」
「驚異你們居然不以為意,」他說,「不只是你,而是你和任何一個成年拉蘭人。要知道,絕大多數智慧種族都會拚死保護他們的幼體。」
「好的,」勞斯放下她那杯沒碰過的伊艾特,「讓我解釋給你聽。我看到了聯合體的崩潰,因為高將軍在代表大會上逼著大家投票,而他不該這麼做的。我看到了聯合體的崩潰,因為他的敵人在推動投票反制他,削弱將軍的權力,儘管每一次的輸家都是他們,但劣勢正變得越來越小。現在第一次出現了針對他以及聯合體的發展方向的公開不滿。」
「這方面我沒有任何情報,我很好奇,想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奧依說。
「這樣的話,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反對地球加入聯合體了,」我說,「加入之後,殖民聯盟就不可能再把它當作徵兵基地了。」
「當然。」
「那麼偷襲地球空間站呢?」我問,「和種族聯合體有什麼關係?」
「數量太大,看不完。人工閱讀需要的時間遠遠超過我們能接受的。我們讓電腦做語義和數據分析,提取重要的信息和趨勢,但依然需要幾個蘇爾。」
「假如答案是否定的,那麼我猜你已經想好了由誰取代他的位置,」我說,「來恢復這份『信任』。」
「怎麼了?」我問。
「謝謝你,里斯廷,」我說,「和以往一樣,我們的談論既有益又啟迪心智。」
「哈度似乎認為殖民聯盟已經找到了這個奧坎坡。」
「你認為地球會聽從這個建議?」
「他說,『此時你肯定已經見到了聲稱來自我方國務院助理國務卿奧坎坡的情報』,」我念給它聽,「『有一些是真實的,但大部分不是。後者與殖民聯盟和種族聯合體都有利害關係。我們派遣一名特使與種族聯合體討論此事,希望能在事態升級前和平解決爭端。她是奧黛·亞本維大使,你認識她,她攜帶的情報能夠澄清或否定你已掌握的那些。我們先前的聯繫足以證明我方的誠意,我請求你接見她,聽一聽她想說的話。』後面是亞本維大使預計抵達的時間和地點。」
「你知道地球各國絕對不會寬恕或參与有可能導致種族聯合體毀滅的行為。」蕾甘·伯恩說,她是聯合國派遣到種族聯合體的特使,聯合國是一個外交組織,實際上並不是地球政府,只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扮演這個角色。
「秘密情報?」我伸手拿起我的一個小零食,「恕我直言,代表先生,你關於人類的秘密情報的記錄似乎並非全無污點。」
「昂曼呼叫我安排會面時我正要呼叫昂曼,」伯恩說,「今天早晨,躍遷無人機從聯合國送來了這些情報,一方面是為了交給你——假如你還沒有收到的話——另一方面是為了否認我們參与了情報提及的那些事情。當然了,應該更正式一些才對。我會把它們送到你九*九*藏*書的辦公室的。」
「你肯定在開玩笑吧,哈芙蒂,」勞斯說,「你要麼在開玩笑,要麼忘了高將軍本身就是聯合體能繼續存在的原因。在洛諾克之後,要是沒有對他和他的聯合體理念的忠誠,聯合體早就崩潰了。也是因為這份忠誠,經過隨後的未遂兵變,聯合體才能繼續存在下去。將軍肯定知道這一點——他命令所有人發誓對他效忠。你是第一個宣誓的。」
「今天上午外交信使無人機從艾爾普利送來的,」哈度說,「一個艾爾普利日之前,他們得到了這些情報。情報顯然是大面積釋出的。假如其他人已經告訴了你,包括你們星球的政府在內,評議員,我也不會吃驚。假如它在今天結束之前正式呈交給了種族聯合體,那我就更加不會吃驚了。」
「好吧,」塔瑟姆承認道,「看上去很殘忍。」
「所以假如我們接納人類就死定了,不接納也同樣死定了。」
哈度起身,鞠躬,從碗里抓起最後一條尼蒂,轉身離開。
不過,這倒是很符合我的個人喜好。我不介意擁有地位賦予我的權力,但我本人極少會去爭奪權力。我能身居高位,主要還是因為我的能力對其他人有用,而他們湊巧一個比一個更有權勢。我向來是隱身於幕後清點人頭、提供建議的那個人。
「但我見過你的孩子。」
「對此我當然非常感謝他。」
「無所謂是不是。重要的是地球認為他們是個威脅。」
「第一次?」我說,「我似乎記得不久前還有過一起未遂兵變,起因是他決定不為我方艦隊在洛諾克殖民點的覆滅而報復人類。」
「我們有時間耍點什麼手腕嗎?」
「我想聽一聽你的解釋。」
「我說的是你有沒有看過。」我說。
「但沒有達到目標,」勞斯說,「假如高將軍被迫退位,那麼聯合體的重心就會出現偏差。這個聯盟還會存在下去嗎?也許會持續一段時間。但聯盟會變得空洞,已經存在的派系會逐漸抽離。種族聯合體將會分裂,那些派系又會繼續分裂。我們會回到原先的起點。我看見了,哈芙蒂。目前看來,幾乎不可避免。」
「然而將軍會大力支持人類。」
「種族聯合體非常穩固。」我說。
「另外他們還要我轉告你,我們派遣了一個正式外交使節團來向種族聯合體宣布地球對這些新情報的斷然反應。他們將在一周內抵達此處。外交使節團由聯合國主持,但代表來自地球上的數個政府。這個消息同樣在我即將發送給你的數據包里。」
「要不是殖民聯盟和地球都派出了外交代表團前來商談,我們本來會有的,」我說,「有一方面的人就已經夠糟糕了。兩方面的人都來,在奧坎坡情報上針鋒相對,意味著哈度和他的黨羽會有活生生的目標可供發泄怒火,說不定會利用此事提前推動信任投票。假如你以為他們會錯過任何一個削除你的聲望的機會,不認真利用活生生的人類外交官,那你恐怕就要一頭撞進他們的掌心裏了。」
「去掉了他今天攥在手裡的砝碼,」勞斯說,「他還有其他的。」她伸手拿起伊艾特,發現已經涼了,於是又放回桌上。助理昂曼把腦袋伸進我的辦公室,下一場會面的對象已經到了。我朝他點點頭,站起身。勞斯跟著起身。
「希望如此,」勞斯說,「要是可以的話,允許我最後再給你一點建議。找個機會把哈度叫來,他不會透露他在策劃什麼,但他說出的其他內容也同樣重要。哪怕和他稍微聊幾句,你就會知道我已經知道的事情。然後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認為種族聯合體有麻煩了。」
塔瑟姆微笑。「我想聽聽怎麼能實現這個目標。」他說。
「我們不需要他高興,」我說,「我們需要他明白我們面對的政治局勢。我可以說服他這麼做。」
「我不得不告訴你,我深深地擔心我們的聯盟正處於崩潰邊緣。」里斯廷·勞斯對我說。
「你別對我胡說八道,哈芙蒂。」勞斯直言道,「沒有一名大會代表不知道將軍打算賦予地球可觀的貿易和科技特權,目標是儘快把他們拉進種族聯合體。」
「謝謝你沒有因為我說你知道我的那些事情而假裝生氣。」我說。
另外,我也是必須要會見焦躁不安的政客的那個人,聽著他們絮絮叨叨說什麼萬物終結。就此刻而言,說話的人是里斯廷·勞斯,種族聯合體代表大會的議長,儘管我一直覺得這個令人敬畏的政治實體的名字從語法上說有點冗餘,然而他們的存在卻不容忽視。里斯廷·勞斯坐在我的辦公室里抬頭望著我,因為我很高大,即便在拉蘭人里也是高個子。她拿著一杯伊艾特,那是她所屬星球的一種熱飲,傳統的清晨提神飲料。她之所以拿著這杯伊艾特,是因為是我遞給她的,算是尊重習俗,也因為這是我這個蘇爾(種族聯合體的標準日)的第一個會議,而此刻的時間還非常早。
「他是殖民聯盟國務院的助理國務卿。」
「我們也一樣,」我答道,「過了一個特定的階段,在它們的大腦開始發育、意識開始湧現之後。在此之前,它們僅僅是動物,而且為數眾多。」
「因此去掉人類,我們就去掉了他的砝碼?」
「假如它們是你的後代,你也還是這麼想嗎?」
我站著是因為無處可坐;平時總是伯恩來見我,而不是我來找她,她的辦公室沒有適合我坐的高腳凳。伯恩為人不錯,為這件事而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那麼哈度就會利用你任由殖民聯盟重新收回地球這一點來攻擊你。別弄錯了,塔瑟姆。無論你怎麼做,哈度都會利用地球反對你。假如你選了第三條路——在沒有直接衝突的情況下攻擊殖民聯盟——哈度會利用你的第一場敗仗來發動信任投票。所有的選擇最終都會導致代表大會投票罷黜你,到時候聯合體就會四分五裂。」
「當然看過,」奧依說,「它附贈一個文件,重點列出發送者認為與我們相關的那些情報。我略讀了一遍。」
「異類?」我笑著說,塔瑟姆點點頭,「哎,塔瑟姆,我對你來說是異類,你對我來說也是,我們所有人對彼此來說都是。但你看,我們來到這裏,成了朋友,我們已經這麼度過了大半個人生。」
「領導聯合體曾經多麼容易啊。」塔瑟姆說。
「哪三個?」https://read.99csw.com
「我認為它能爭取到一些時間,」我轉向那塊石頭,幾分鐘前拉蘭人幼體還在那兒,此刻已經不見蹤影,但石塊上有一攤血。我不知道血跡是否來自先前被殺的那個幼體。「也許足夠我們阻止聯合體的崩潰。就此刻而言已經很好了。」
「我很好奇,哈度代表,這些情報是如何落在你手裡的?」
我朝那塊石頭打個手勢,逃跑的幼體已經回來了:「你認為我們養育幼體的方法很殘忍?」
「將軍從沒說過這種話。」
勞斯的腦袋動了動,我知道這個動作相當於皺眉。「你在嘲笑我的擔憂嗎,評議員?」她問。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翁立·哈度最近質疑過高將軍應對人類殖民聯盟的做法,他言之鑿鑿必定存在的新建人類殖民點被證明是子虛烏有——實際上,殖民聯盟從那些星球上徹底清除了它們的蹤跡,沒有留下任何過硬的證據——因此大受打擊。在高將軍的要求下,那些殖民點被悄無聲息地移除;哈度之所以會收到過時的情報,就是為了讓他顯得像個傻瓜。
「是嗎?」勞斯說,「代表大會無法剝奪將軍對聯合體的領導權,沒錯。這樣的機制本身就不存在。但你也要明白,將軍收到的每一張不信任票都會是他甲胄上的一道致命裂縫。在此之後,高將軍就不再是種族聯合體備受愛戴、近乎神話人物的創立者了,而只是又一個貪戀權位的普通政客。」
「驚異我們的幼體彼此獵殺?」我問。
「很高興聽你這麼說,」伯恩說,「我很想念家人和其他人類。這兒確實很好,但有時候你就是想家。」
我點點頭,動作很小,免得腦袋撞在伯恩房間的天花板上。伯恩的辦公室曾經是幾個儲藏單元,但鑒於讓地球以某種方式駐紮在聯合體總部能帶來一定好處,他的辦公室很快就被清空了。儲藏單元對聯合體內的大多數種族來說已經夠高了,然而(再重複一遍)拉蘭人本來就很高,而我比大多數拉蘭人更高。
「你認為我們不該和他們見面?」
「我再說一遍,我擔心的不是聯合體受到的物質損失。聯合體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的成員信任他們的領袖。將軍在能夠覆滅人類的時候寬恕了他們一次。假如再來第二次,人們就會向他提出為什麼,以及出於什麼目的的合理性問題。另外,我們還能不能繼續相信他的判斷。」
「讓他們向我們請求保護。」我說。
「目前的選擇只有這些。」
「你誤解我了,評議員,」哈度說,「一向如此。你認為我有往上爬的野心,我向你保證我沒有,從來沒有過。我想要的就是你想要的,也是將軍想要的:種族聯合體,一個完整而安全的聯盟。他的權力能夠保持這個現狀,也能摧毀它。全都取決於他如何處理人類,所有人類。」
「我們知道哈度在如何得到它這一點上沒有撒謊,」奧依說,「這些情報已經在幾十個聯合體星球出現,更多的報告正在陸續送來。各個星球之間的資料沒有差別,它甚至也出現在這兒。」
「不是秘密,只是並非人人皆知。至少目前如此。」
「還有第三個選擇。」哈度說。
「我擔心種族聯合體正在被推向毀滅。」翁立·哈度對我說。我將他迎進辦公室,還沒坐下他就開口了。
「殖民聯盟,地球空間站的襲擊者。」我說。
「你看過了嗎?」
「都想聽聽。」
「也許只是傳聞。」
「說真的,里斯廷,你有哪一天不擔心我們的聯盟不處於崩潰邊緣嗎?」我問,一邊伸手去拿我的杯子,這個杯子裝的不是伊艾特,我覺得那東西喝起來很像把動物屍體塞進水缸,然後在熾熱的陽光下發酵一段令人遺憾的漫長時間的味道。
「殖民聯盟否認與此有關。地球還能認為是誰策劃了襲擊?」
「我們必須接見他們,」我說,「至於地球本身,我們必須讓殖民聯盟無法得到他們,同時又不接納他們進入種族聯合體。」
「謝謝你沒有因為我知道你的那些事情而生氣。」奧依說。
「等你離開,」我說,「我接下來要見的就是翁立·哈度。」
「是的。」
「知道它來自哪兒嗎?」
塔瑟姆的眼神說明他對這個陳述的看法很複雜,但決定暫時不繼續這個話題。「假如他們尋求保護,」他說,「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什麼故事?」
我挺直了身體。「你知道將軍對先發制人的看法,哈度代表,」我說,「還有對種族滅絕的看法。」
我又伸手去拿杯子。「來自地球的人類還沒有請求加入種族聯合體。」我說。
勞斯瞪著我。說起來,勞斯沒有眼瞼,因此她永遠在瞪視,不過此時此刻她是有意圖的。
「什麼?」
「將軍不是代表大會的成員,」我說,「信任投票沒有約束力。」
我用眼神向塔瑟姆表達我的不贊成,他毫無怨言地接受了。我繼續道:「還有一點她也說得對,假如你在信任投票中失敗,種族聯合體就有可能分裂。已經有十幾個種族想退出,或者恢復獨立,或者組成他們認為更加可控的較小的聯盟。你給種族聯合體一個離散的機會,它就會離散。」
「假如是他們的話。」
「最近還好嗎,蕾甘?」我問,「很抱歉,我會見你和你們使節團的其他成員的次數遠不如我希望的那麼多。」
「你是代表大會的議長,」我說,「你可以阻止信任投票進入議程。」
「是啊。」我答道。種族聯合體的總部是個空間站,掏空了一顆比較大的小行星建造而成,是智慧生物最壯觀的工程之一,當然和康蘇人那些驚人的傑作還是無法相提並論,康蘇人的科技比附近空域所有智慧種族的都要發達,出於對其他人的禮貌,討論問題的時候不能把他們也算在內。
塔瑟姆看見了兩個拉蘭幼體,他們在公園小湖另一側的一塊石頭上嬉戲。「有你的孩子嗎?」他問。他在開玩笑,因為他知道我年紀太大,已經無法繼續下蛋了。
「所謂合理否認嘛,」我說,「免得有人說他沒有事先拿著情報來提醒我們其中預示的危險。他堪稱樂於助人、忠心耿耿的聯合體官員的楷模。」
哈度露出了在別人看來會是誠摯微笑的表情:「評議員,我很清楚我落入過你們為我設置的陷阱。咱們開誠布公,就別假裝不知道究竟發九_九_藏_書生過什麼了。」
「他認為這東西有可能摧毀種族聯合體?」伏納克·奧依拿著翁立·哈度給我的數據模塊說。我來到了它的辦公室,一方面是為了換個風景,另一方面是由於身為聯合體情報機構的首腦,它的辦公室比我那兒安全許多倍。
「地球的外交使團呢?」
「我沒有任何意見,」奧依用外交辭令撒謊道,「那不是我的工作。但我還是建議你先找將軍談談,想清楚他和你打算怎麼做。越快越好,我的建議是『立刻』。」
「假如人類請求加入種族聯合體——無論哪個人類政府提出請求,因為你也知道不止一個——那麼他們就會經歷其他人同樣經歷過的那套流程。」
「我也提醒了他這麼做的危害。」我說。
「我們挺好,」伯恩說,我意識到她也在用外交辭令撒謊,「我認為我們大部分人員還在找感覺和研究空間站的平面圖。這個空間站非常大。比地球上的許多城市都要大。」
「因此我們應該拒絕允許地球進入聯合體。」
「我可不會這麼說。」塔瑟姆說。
「按照我和里格尼上校還有亞本維大使打交道的經驗,應該不是這樣的。」
「你和我都知道,將軍絕對不會遊說任何一個種族加入聯合體,」我說,「他只會向他們陳述利弊,假如他們感興趣,就允許他們提出請求。」
「多快?」
一個比較大的幼體忽然嘎嘎叫著從石塊背後冒出來,用下顎裹住正在曬太陽的兩個幼體中的一個,然後咬了下去。被困住的幼體使勁掙扎,另一個匆忙逃開。我們望著比較小的幼體掙扎求生,最終失敗。過了一會兒,比較大的幼體帶著下顎里的小幼體溜走,去沒人的地方進食了。
「那麼他們答應帶來的新情報呢?」
「我猜這位助理國務卿無法親自露面吧?」
「他們有可能變成怪物。」塔瑟姆說。
「但奧坎坡情報剛好滿足了他們,」我說,「它似乎證實了人類無法被信任的看法,還有他們意圖傷害我們,至少是殖民聯盟的那部分人類。假如你依然堅持要把人類引入聯合體,翁立·哈度會利用這批情報,聲稱你將敵人領進了我們的大門。」
「從而進一步激怒殖民聯盟,讓他們變得更加危險,」哈度說,「除此之外,我們怎麼能夠相信任何一個人類呢?假如一群人類與我們交戰,而另一群是我們的盟友,你說我們有多少所謂的盟友會覺得可以鑽種族一致性的空子來挖我們的牆腳?」
「那是因為確實殘忍,」我說,又轉向塔瑟姆,「恐怖而殘忍,而成年拉蘭人熟視無睹,不會痛苦地哭叫,說明我們很可能同樣恐怖而殘忍。然而我們知道一個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故事。」
「假如你知道殖民聯盟通報過他們的一些民用飛船也遭到了劫持,應該也不會吃驚吧?」
「確實可以,」勞斯贊同道,「但我無法阻止他們發起對我的信任投票。一旦我被踢開,哈度或者某個比他更滑頭的副手就會爬上我的位置。針對將軍的信任投票無可避免,只能推遲而已。」
「謝謝。」
「那麼,說說你有什麼建議。」塔瑟姆說。
「保護,」塔瑟姆說,「不受誰的傷害?」
「我們應該已經從忠於個人的階段向前走了。將軍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我們所有人都在朝這個方向努力。」
「說說你對今天的消息有什麼看法?」
「這還用問嗎?」勞斯說,「哈度憎恨人類,但他也愛人類。因為人類也許能幫他搞到他想要的那個位置,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可惜在他能夠利用聯合體之前,聯合體多半已經崩潰了。」
塔瑟姆對我微笑。「假如這是個警世故事,哈芙蒂,那就似乎非常欠缺說服力了。」他說。
「我要先開另一個會。」我說。
「沒有公開說過,」勞斯說,「他樂於讓他在代表大會裡的朋友替他說。除非你相信我們不知道是誰在這個議題上左右布魯夫·布林·古斯的意見。將軍欠了誰的人情現在並不是什麼秘密。或者就此事而言,你欠了誰的人情。」
「你應該仔細看看,」哈度說,「不過簡而言之,殖民聯盟的一名揭發者釋出了殖民聯盟過去幾十年間所有軍事和情報行動的資料。包括在洛諾克如何摧毀我們的艦隊,如何劫掠聯合體成員的商船來襲擊聯合體的飛船和星球,如何在聯合體公民身上做活體實驗,還有如何攻擊地球空間站。」
「本來就該如此,」我繼續道,「這裏必須容納四百個種族的代表,還有他們的隨員,還有許多人的家人,外加聯合體本身的政府僱員和他們的家人,外加所有的外圍僱員和他們的家人。確實很多。」
「我怎麼可能蔑視您的擔憂呢,無論是演戲還是別的什麼,」我答道,「然而你也許可以從我的角度想一想,剛見面就說種族聯合體即將毀滅,這可沒有給其他話題留下多少空間。」
「而你是正確的,」勞斯說,「從法律角度說。但當時他也是正確的,效忠他能夠讓聯合體團結一心。現在依然如此。」
「首先,翁立·哈度,」我說,「因為地球並沒有請求加入聯合體,同時又不能留給殖民聯盟任意支配。他們向我們請求保護,我們會分配三四個成員國負責守護地球。」
然而請你記住,身為已知宇宙權勢第二滔天的一個人和任何方面的第二人都沒什麼區別,也就是說,畢竟不是第一人,得不到身為第一人能得到的那些好處。另外,我的地位和身份完全來自已知宇宙權勢第一滔天的那個人的仁慈和需要,我使用特權的能力也就……怎麼說呢?……受到了限制。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都是並非特別喜歡我的那些人在這麼說了吧?
「你有什麼想法?」
「殖民聯盟不加掩飾地前來商談,」奧依說,「很有意思。」
「實在太——」
「就算投票又能如何呢?」我放下杯子,「將軍對他能永遠擔任聯合體的領袖並不抱幻想。聯合體應該在他、還有我、還有你之後繼續存在。」
「嗯,好的。」我說。這意味著局面會變得相當尷尬,地球和殖民聯盟的外交使節將同時出現在聯合體的總部大樓里。事情必須要控制好。我皺起眉頭。
「這些情報剛開始出現,我就向他們中的一個發出了詢問請求,打聽這個所謂的揭秘者也就是奧坎坡助理國務卿的情況。你進門前https://read•99csw.com不久我收到了迴音。確有其人,至少曾經如此。他幾個月前失蹤了,他能夠接觸到這些情報。因此從個人角度說,我認為它們很可能是真實的。」
「無所謂,因為從官方角度說,你從沒和里格尼或者亞本維打過交道,對吧?」奧依說,舉起觸手要我別急著說話,「哈芙蒂,你怎麼想和我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翁立·哈度和他身邊那群人會怎麼看待殖民聯盟的這個舉動。」
「因為我知道人類的一些事情,而將軍不知道。」
「是的,有可能,事實也確實如此。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我們不但彼此殘殺,也殘殺我們遇到的每一個智慧種族。最終我們失去了我們的帝國,幾乎失去了整個種族。我們恐怖而殘忍,後來我們因此——也因為在我們屠刀下痛苦死去的所有人——而備受煎熬。」我又指著石塊上的幼體說,「我們幼體產生意識的過程中發生的一切確實無情,但奠定了我們擁有人性的基礎。我們很早就體驗了痛苦和危險,結果拯救了我們的人性。」
「好吧,」塔瑟姆說,「我建議咱們在這兒碰面時期待的可不是這個。我只是覺得這兒風景不錯,適合談話。」
「別急,評議員,」哈度說,「兩者都不是我想提出的建議。然而我想說,聯合體與人類必有一戰。他們遲早會發動襲擊,或者出於機會主義,或者因為恐懼。」他指著數據模塊說,「這裏的情報能讓事態變得十分清楚。到那個時候,假如將軍沒有任何反應,我對種族聯合體的未來就很擔心了。」
我指著數據模塊說:「我們對這些事情有多少了解?」
「可怕的並不是物質損失。儘管種族聯合體明顯更加強大,但人類的韌性令人畏懼。」
所以,沒錯,說我事實上是已知宇宙權勢第二滔天的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對。
「我讀過其中以近期事件為主的一些資料,似乎相當準確。」哈度說,「至少解釋清楚了我們為什麼會丟失商船和貨船,還有殖民聯盟是如何使用它們攻擊我們的。」
「沒想到帶著這樣的擔憂來見你會被蔑視為演戲。」哈度說。他伸手從碗里撈出一條尼蒂,然後開始大聲吸吮。我不夠了解艾爾普利人的餐桌禮儀,難以判斷他這麼做是否粗魯。
「交給我。里格尼上校和我可以安排會面,到時候交給我好了。全都在私底下進行。」
「你認為這個計劃能夠成功?」塔瑟姆說。
「我認為更像是哈度打算用這東西來罷黜塔瑟姆。」我說。
「很高興你這麼想。」伯恩說。
「我向你保證,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聯合體成員認為這些新情報使得地球披上了可疑的色彩,」我決定不提翁立·哈度如何指責這顆星球充滿了叛徒和間諜,「在我和高將軍見面之前,我想知道的是地球有沒有收到這些情報和他們對此有什麼反應。」
「完全沒有,」我說,「我在對您這位議長的勤勉表示敬意。沒有人比你更了解這個集體,沒有人比你更懂得盟約和戰略之間的微妙變化。這正是我們每五蘇爾見面一次的原因,我對此深感榮幸。我只是想說,你無時無刻不對種族聯合體的崩潰感到擔憂。」
「假如種族聯合體註定解散,至少這是個適合它開始解散的好地方。」塔瑟姆·高將軍對我說。種族聯合體的領袖站在我身旁,我坐在拉蘭人社群的公園裡。這個公園是聯合體小行星上最早的建築物之一,足以容納駐紮在聯合體總部的全部三百個拉蘭人,我們在這裏聚會、放鬆、下蛋和監控孵化的幼體成長。
「怎麼出現的?」
塔瑟姆轉向我。「每次都看得我非常驚異。」他說。
「呃,代表先生,如此開始咱們的談話也算很有戲劇性了。」我說。昂曼悄無聲息地鑽進辦公室,把兩個碗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一個離我比較近,另一個離哈度比較近。哈度的碗里盛著尼蒂,這是艾爾普利人的早餐食物,我嘗一口就會倒斃,但哈度出了名地愛吃。我自己的碗里盛著形狀很像尼蒂的小零食,不過是用拉蘭人的蔬菜做的。我並不想死在這次會面中,這個蘇爾剩下的時間里我還有其他事情。我向昂曼點點頭表示感謝,哈度似乎沒有注意到他。昂曼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消息送到了。「殖民聯盟的里格尼上校有什麼想說的?」奧依問。
「但你沒有聽。」
「第三個必須是艾爾普利。」塔瑟姆說。
「亞本維大使抵達后不要見她。公開拒絕她,這樣哈度就沒法看著你以外交禮儀接待殖民聯盟了。」
據說——我懷疑主要是並非特別喜歡我的那些人在說——我,哈芙蒂·索瓦赫,是已知宇宙權勢第二滔天的一個人。沒錯,我是塔瑟姆·高將軍的心腹和關係最親密的顧問,而高將軍統領下的種族聯合體是已知最大的政治聯盟,成員有四百多個種族,其中沒有一個種族的人員數量少於十億。同樣沒錯,既然我在扮演塔瑟姆的心腹和顧問的角色,那麼我確實有著巨大的選擇權,有資格判斷該讓他關注哪些事情;另一方面,塔瑟姆也選擇使用我這個戰略武器去解決一些不願被人知道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我可以憑藉個人判斷來解決問題,而種族聯合體的資源完全由我調配。
「他會不高興的。」
「你當然不會說出口了,」我說,「你不說是因為你是外交官,但不等於你不會這麼想。」
「高將軍還是打算把人類納入聯合體嗎?」哈度問。
「其中兩個無所謂,隨便你選。但第三個——」
奧依發出表示嘲笑的哨音。「願諸神保佑我們遠離這種忠誠。」它說。
「這個區別對哈度來說過於微妙,」勞斯說,「或者確切地說,哈度懶得考慮這個區別,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別人,因為那會擾亂他的計劃。」
「那你就錯了,因為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後果,我們早就作好了應對的準備,」我說,「我們確實迎來了人口大爆炸,但同時也開發出了太空飛行技術。這是博斯提議我們停止優選幼體的理由之一。我們很快就建立了外星殖民地,幾乎一夜之間變成了擁有二十顆星球的帝國。博斯的戰略讓我們踏入宇宙,有段時間他被視為最偉大的拉蘭人。」
但我嚴肅地回答了他的問題。「有一個應該是昂曼的,也可能兩個都是,」我說,「他和一名外交官不久前進入九*九*藏*書了生育階段,她在這裏下了蛋。看那兩個幼體的大小,應該是他們的孩子。」
「它發生在拉蘭人歷史上不太遙遠的過去,有一位名叫魯姆特·博斯的哲學家認為我們養育幼體的方式既錯誤又不道德,他說服了絕大多數的拉蘭人。他和追隨者說服我們保護所有幼體,允許它們全都成長到出現意識,享受有意識個體大量增加而產生的知識和發展的益處。我猜你認為你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吧?」
「顯而易見,摧毀種族聯合體,」哈度說,「他們在洛諾克殖民點嘗試過,但失敗了。他們正在再次嘗試,企圖用我們自己的商船來攻擊我們。」
「外交信使躍遷無人機。證書是偽造的,我們立刻就辨別出來了,但我們還是查看了它攜帶的內容。和其他人給我們的數據包里的內容相同。」
「他必須放棄地球。」
我記下一筆,要儘快抽時間找布魯夫代表聊聊;我提醒過它,別在其他代表面前做出得意洋洋的樣子。「你認為哈度會利用我們和地球的交易來發起信任投票?」我說。
我拿起那個數據模塊:「這個揭發者是如何取得這些情報的呢?」
勞斯揮揮手表示不值一提。「你沒聽懂我的重點,」她說,「那是一場兵變,企圖用非法手段從將軍手中奪取權力。然而在我看來,隨著每一次投票,將軍的權力和影響力——他的道德立場——就會削弱一點。其他人暫且不說,你知道翁立·哈度在試圖對將軍發動信任投票。事情再這麼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如願以償了。」
「當然很好。」我微笑道。伯恩還以一個勉強的笑容。我想起我的微笑在人類眼中頗為恐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個笑容出現在一個比他們高大近兩倍的怪物臉上。「等我和將軍見面,這個消息會很有用的。」
「在這個不幸的幼年階段,我也不知道哪個是我的後代,」我說,「你也知道,我們把蛋下在一起。我們去一個公共場所——我們的孵化場。我把蛋下在接生籃里,交給孵化場的管理人。管理人把它們放在一個房間里,這個房間專為那天收到的蛋而設。每天都會有三四十個雌性去孵化場下蛋,每人下十到五十個蛋。孵化需要我們日曆的十五天,五天後打開房間通往外部的門,讓活下來的幼體進入公園。我們下蛋后不會再見到它們,就算外門打開的那天我們在場,也不會知道活下來的哪個幼體是誰的。」
「個人呢?」
「不知道,」奧依說,「躍遷無人機是法紐的產品。他們每年製造幾十萬台。無人機的導航緩存被清空了,裏面沒有躍遷歷史記錄。數據本身沒有加密,是標準的聯合體格式。」
「那是因為你當時還在建立它,」我說,「你正在建立的東西還不存在時,擔任它的精神領袖當然比較容易。但現在它已經存在,你不再是個精神象徵了。現在你只是它的頭號官僚,官僚體制不會激發敬畏。」
「一個非常好的建議,」我說,「我打算很快就聽從它。」
「此刻我們可以避免一場分裂,」勞斯說,「爭取時間,甚至彌合分歧。但將軍必須放棄一些他非常想要的東西。」
「謝謝。」我切斷通話,等待消息送到。
「我還沒說完呢,」我說,「但博斯沒有看到的——我們所有人都沒有看到的是,我們在產生意識前的生活並沒有白白浪費。我們的大腦里有關於我們是如何在淘汰機制中存活下來的記憶。事實上,從一個非常確鑿的角度說,它賦予了我們理性,給了我們應有的克制,給了我們慈悲心和同理心,不但對我們彼此,也對其他智慧種族。假如你願意,塔瑟姆,不妨想象一下,幾十億拉蘭人,他們忽然產生意識,卻沒有理性,沒有限制,沒有慈悲心和同理心。想象一下他們創造的世界,想象一下他們會如何對待其他人。」
「和這些情報相關的傳聞也該出現了,」奧依贊同道,「要我去查一查嗎?」
「存在意識的那段人生。」
「但這和奧坎坡情報無關。」
「但你建議我們做的就是壓制他們。」
「我聽了,」塔瑟姆說,「但我有不同意的理由。」
「關於奧坎坡情報的看法?」我問,塔瑟姆點點頭,「我認為它非常不利於種族聯合體。里斯廷·勞斯說得對,塔瑟姆。聯合體目前的狀態非常脆弱,因為你有些操之過急,將地球人類納入聯合體這一步也是如此。我警告過你了。」
「我覺得他們認為雙方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也知道離了聯合體他們就沒有任何抵抗能力,」我說,「我們只需要做得好像他們沒有受到我們的壓制,就像他們當初受到殖民聯盟壓制那樣。」
「我認為他只會做到他對待我們任何一個種族的那個地步,艾爾普利也包括在內,哈度代表。你也許還記得投票的時候,他站在代表大會的台下如何讚頌你們的人民。」
「我同樣不希望地球重新與殖民聯盟交好,繼續向他們提供士兵和殖民者。」
計劃成功了。他挑戰將軍的權威,結果弄得像個傻瓜。然而我和將軍都低估了有多少大會代表願意繼續跟隨一個傻瓜。
「按照那個速度,等我們被他們顛覆,宇宙恐怕已經迎來了熱寂。」我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答道。
「你的秘密情報?」我問。
「你知道我們在殖民聯盟內部有內線,對吧?」奧依說,「我沒有讓你或者將軍知道得太多的那種內線?」
「隨便你。」哈度說,從馬甲口袋裡取出一個數據模塊,放在我和他之間的桌上。
「你在他們成長到產生意識后見過他們,」我說,「成年後,你可以接受基因檢測,確定你的父母是誰,當然前提是他們向資料庫提供過樣本。你見過的兩個孩子決定要查明父母的身份。我也許還有其他的孩子,儘管活了下來,但他們或者沒有做過檢測,或者選擇不聯繫我。不是每個人都想知道父母是誰,我就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