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只有他的上半身，她仔細地觀察他臉部的細節和衣服。他臉色蒼白，頭髮正變得稀疏，可能已經七十多歲了，但是沒有很多皺紋。相反，他的臉上很有光澤。臉上有許多大的雀斑，厚嘴唇，細長的鼻子，臉頰凹陷。灰色的西服，黑色領帶，白色的襯衫，上衣胸袋上別著一枚帶有他律師事務所名字的徽章。

烏爾瑞卡盯著照片看了幾秒鐘，然後把它放在桌子上。「噢，算了，從來沒有見過他。我還以為是另外一個人。」女孩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但是索菲婭覺得她的回答並不可信。

烏爾瑞卡稍微頓了頓，從口袋裡拿出一包口香糖。同時掏出來的還有幾張五百克朗的紙幣。

烏爾瑞卡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有些難為情，但是毫不猶豫地告訴她。「我周六去酒吧了，碰到了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傢伙，於是她把他帶回家九_九_藏_書。我們喝了一瓶啡紅根，然後上床了。」

烏爾瑞卡笑了。「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做了。我是說，把他帶回家。感覺是其他人做的，不過我想自己當時醉得不輕。」

「你的睡眠如何？」索菲婭問道，「你能跟我說說嗎？」

烏爾瑞卡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挺直了腰，怒氣沖沖地說道，「那些混蛋在那個酒店裡把我強|奸了以後，四年裡，我每天都酗酒。」她的黑眼圈很重，「然後，我努力振作起來，但是我看不到這他媽的有什麼意義。我總是重新變成那個鬼樣子。」

她在辦公室里的電腦前沒用一分鐘就找到了一張維戈·杜勒的照片。她看著他的臉，心口怦怦直跳，她意識到維多利亞正試圖告訴她什麼。一個臉部瘦削、戴著細框圓眼鏡的老頭對她並沒有任何意義，她只感到胸口不適，還有對九*九*藏*書須后水的記憶。

很容易把它想成是分離性障礙。但是分離性障礙不會發生於青少年時期，它是一種兒童的自我保護機制。

索菲婭不明白她的意思，女孩的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某件東西。

「我很放鬆，」烏爾瑞卡沒有看她，繼續說，「因為跟他上床的並不是我。我有前庭炎。很尷尬，對吧？我不能讓隨便哪個人進來，但是跟他卻沒有關係，因為躺在那裡的不是我。」

烏爾瑞卡的臉色突然變得更蒼白了。「那是什麼？」

前庭炎？躺在那裡的不是她？索菲婭想到了卡爾·倫德斯特勞姆對烏爾瑞卡的強|奸。她知道，前庭炎的誘因之一就是過於頻繁地沖洗陰|部。黏膜乾燥以後會變得脆弱，神經和肌肉也會變弱，而且會經常性疼痛。

索菲婭不知道這個故事的走向，於是點了點頭，以示鼓勵，耐心地等著。

九*九*藏*書烏爾瑞卡癱倒在椅子上。

前庭炎，索菲婭想。討厭的性|交和乾燥的黏膜。這是個不知道慾望為何物、只學會了嚮往逃避的女孩，而空虛的睡眠明顯是個解脫。

這更像是對抗性行為，索菲婭想，因為沒有更好的描述方法。一種認知行為上的自我療法。

「變成什麼鬼樣子？」

被迫變成另外一個人，才敢感到渴望、親近，才能變得正常。被一個男人的所作所為永遠毀掉了。索菲婭感覺血液在沸騰。

她把照片保存到硬碟里，列印了一張高解析度的照片。

索菲婭知道這個女孩在酒店房間里被人下了葯，導致她下肢無法動彈和失禁。

她把列印出來的文件放進辦公桌上的籃子里，愁悶地嘆了口氣，然後看了看時間。烏爾瑞卡·溫丁遲到了。

「好像我的身體不是我的，或者它發出一些信號，讓人覺得他們可以htｔｐs://rｅaｄ.９9ｃｓw•com對我為所欲為。他們可以打我，可以操|我，無論我說什麼或者做什麼。我告訴他們說太他媽疼了，但是那根本沒用。」

一切都是卡爾·倫德斯特勞姆的錯。

烏爾瑞卡深吸一口氣。「空的，什麼都沒有。」

這個瘦弱的年輕女人微微一笑，作為對索菲婭的回應。她眼神空洞。

她認識到，烏爾瑞卡的問題，包括潛在的厭食症、自我厭惡、程度相對較低的酗酒，還有一幫虐待、剝削她的男朋友，這些可能都歸因於七年前的那件事。

索菲婭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該死，她想。我怎麼這麼大意？她費力地說：「那是卡爾·倫德斯特勞姆的律師，你見過他嗎？」

也許烏爾瑞卡在酒吧的行為包含著一個重要因素。一個她作得了決定、可以主導的情形。烏爾瑞卡不太適應按照自己的慾望行事，以至於她都認不出自己了。

連續幾天的酗酒read.99csw.com，索菲婭想。「你好嗎？」

她想起會用熱水衝上幾個小時，粗糙的海綿，還有肥皂的味道，但是依然無法洗掉他的臭味。

「所以，快樂對你來說就是沒有感覺？」索菲婭想到了她被磨破的腳後跟，她需要那份疼痛來保持清醒，「快樂就是什麼都沒有？」

五秒鐘的沉默。然後，烏爾瑞卡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從裝文件的籃子里拿起那張照片。維戈·杜勒的照片。

一點具體的記憶都沒有。維多利亞並沒有給她任何圖像或者文字，只有一些心靈感應。

烏爾瑞卡二話不說，迅速把它們塞回到口袋裡。

女孩默默地坐了片刻，然後說，「睡覺。」

「烏爾瑞卡……」索菲婭探到桌子上方，以強調她的問題，「你能告訴我什麼是快樂嗎？」

烏爾瑞卡·溫丁見過維戈·杜勒。

索菲婭知道烏爾瑞卡沒有工作，很難掙到那些錢。那些錢從哪裡來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