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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鳳凰公墓

第四章 鳳凰公墓

張之謙沉思了片刻,道:「那麼說來,洪老先生生前並沒有來得及立遺囑,那洪夕兒手上那份應該是假的了?」
「嗯!」周小漁點點頭,道,「他的情緒很糟糕,看來是受到了驚嚇,先讓他休息一下,再做補充!」
「可是……萬一他們想要……」
「什麼?」
張之謙的心「咯噔」一下,面對洪夕兒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掩蓋不了,便道:「你知道,干我們這一行的,必須隨時保持一顆懷疑一切的心!」
「你剛才跟誰說話?夜哭女?」

張之謙與聞華面對面地坐下,沉思了一下,道:「對不起!」
張之謙想了想,洪老先生的葬禮上的確沒有這個女人。
「有多大?」
從洪氏企業的辦公大廈出來,張之謙將車子駛向了昏暗的城市街道。洪夕兒坐起身朝向張之謙,車外昏黃的燈光使得她的面孔看上去更加的慘白。

「怎麼不可能?還有更不可思議的,這段時間我遇見過很多不可思議的人……不,確切地說,我都不知道這些是不是人,夜哭女,殭屍人,黑衣人,包括這個隱形人,我現在的感覺已經不僅僅是害怕,我被完全搞糊塗了,我搞不懂我在跟些什麼人……或者別的什麼打交道,而且極其被動,我感覺我被它們玩弄于股掌之間,看來他們對我還有興趣,或者說我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否則,它們要取我的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
「關於他被人跟蹤一事,你們就談過這一次嗎?」
「肯定有道理!」
「是的!」
這個時候那盤「遺囑錄像帶」從張之謙腦海里一閃而過,他早就有過猜測:兇手或許認為那盤錄像帶到了洪大友手裡!不過現在向老局長說出「錄像帶」的信息還為時尚早,他必須繼續隱瞞下去,於是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從這樣東西的重要性可以看出來,這應該是破案的關鍵點!」
「是的,我們現在開通了一種空中註冊業務,這是專門為不喜歡透露自己隱私的客戶設立的,客戶只需要撥打我們的客戶服務專線就可以進行空中註冊,而不需要透露自己的個人信息!」
洪大友只得繼續道:「說實話,一開始洪夕兒找上門來時我非常的憤怒,她也姓洪,這太離譜了吧?為此我還找過我的父親,我們爺兒倆進行了一次長談,就在那次長談之後我就釋然了,我覺得,一切都可以接受,而且,儘管一直以來我並不接受她就是我妹妹,但我對她並不反感,在我的眼裡,她就是一個弱女子,包括她的母親,長久地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很值得同情!」
「沒有!」
「那我是不是應該再找他談談?」
「嗯,而且種種跡象表明,殺害你先生的人就是他!」

「啊!」張之謙尖叫起來,「不行,我得快去……」
「啊?」白靈張大了嘴巴,看看洪夕兒,又看看張之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你怎麼……在這裏?」
「這麼巧?」
洪夕兒默然了,看著張之謙大義凜然的神態,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痛苦的表情。
聞華搖搖頭:「不知道!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明白他的意思!」
「怎麼回事?」
張之謙鬆了口氣,這時候洪夕兒走了過來,道:「我在這裏!」
「你在跟誰說話?」
「哦,我下午接到一個電話,說要我來這裏,我就來了!之前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張之謙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上,而他手裡的手機則一下甩在地上,剛才的亮光「倏」的消失了,黑暗像一口鍋一下罩住了他……
張之謙眼前一亮:「為什麼?」
「或許是吧!」
「對於洪夕兒,他顯得很寬容,是嗎?」
難道,她果真是異類?這個結論讓張之謙打了個猛烈的寒噤!
返回的途中,恰好路過一家24小時餐廳,張之謙提議進去吃點東西,洪夕兒沒有推辭。張之謙確實餓了,而洪夕兒看起來沒什麼胃口,吃東西的速度很慢,而且心事很重的樣子。
「他的女兒在國外念書,他的妻子在那兒陪讀!不過我並沒有見過他們!」
「可萬一錄像帶是假的呢?」
「有過了幾天,他又突然打來電話,他告訴我他感覺被人跟蹤了……」
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一個敏感的名字,如果把它藏在彼此心裏可能還會讓人輕鬆一些,但一旦說出來,就像一層被捅破的窗戶紙,兩邊幾乎未曾謀面的人突然四目相對,那種場面將不僅僅是尷尬,而是恐怖!
「那當然!」
張之謙緩緩地搖搖頭:「我對錄像帶還是一無所知。」
從這幾句話里,張之謙聽出了明顯的讚歎成分,他不由得感覺越發的有自信了,儘管少且不能完全證明自己的猜測更接近答案了,但至少與老局長的答案相當接近,而老局長的推測成功的概率一向很大,他有這個信心!
「當時我先生也在電話里安慰過我,說這應該是一場簡單的遺產之爭,警方能夠很快破案的,讓我在那邊照顧好女兒就行,家裡的事由他來處理!可這才多久呀,他也遭了毒手……」
老局長看出了張之謙的心思,他拍拍他的肩,一臉慈愛地道:「好好乾!」
張之謙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我也有種感覺,或許洪大友就是殭屍人,但現在,不好說,最起碼,洪大友不可能有這麼好的身手!」
想到這裏,張之謙在心裏重重地嘆息一聲,嘆息中包含著很大的無奈,這恰好衝擊了他心裏的恐懼感。說實話,以他過硬的心理素質來講,這樣的「約會」不會讓他產生多大的恐懼感,甚至說會帶給他更多的興奮——尋找真相所帶來的興奮!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也是最基本的,那就是對方的立場到底是善還是惡?因為這直接關係到張之謙的生命安全,說實話,憑著以往的經驗,尤其是近期這些讓他摸不著頭腦的經歷,對於這種完全未知的「生死交鋒」他並不怎麼害怕,但望著四周荒蕪一人、陰風四起的鳳凰公墓他還是暗暗地捏了把汗。
張之謙疑惑地搖搖頭,道:「我總感覺,除此之外還一定有別的可能!單純的因為遺囑而殺人,這未免太明顯了吧?」
「喂?」張之謙屏住呼吸問了聲。
「在後來的電話里,我們又談到了這個問題!當時大友告訴我,父親的遺產出了問題,他說現在有兩份遺囑,他和律師手裡各有一份,律師的那份還是父親親筆寫的,對他極為不利,而且警方的立場對他也很不利!他說的時候很擔心,可以說是害怕,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因為他所謂的手頭那份其實只是父親對他的口授而已,他並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當時我就不停地安慰他,說警方一定會相信正義的,其實當時我也很害怕,我怕的並不是大友會因此而失去遺產,我怕的是有人會趁機進入我們家族內部,那樣的話我們全家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我很了解大友,他其實是一個內心很懦弱的人,他經不起風浪,尤其是沒有了父親他會更加脆弱;而且他並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父親將洪氏企業交給他他也沒有做好,不過他的好勝心很強,他常常為此而自責,覺得對不起父親,他老是說,父親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都要敗在他的手裡了,不過他是一個好人,一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不過,為了穩定情緒,張之謙立刻找出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或許剛剛有人在此設了新墓碑,只是他完全不知曉,畢竟近段時間他還沒來過這裏!
「看來,你已經猜到我會問你什麼問題了!既然這樣的話,你不妨把你心裏那個還沒準備好的答案說出來聽聽!」
張之謙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警員周小漁。
「唉!」張之謙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懷疑呢?可他在暗處,我在明處,我很被動,不過你放心,我遲早會抓住他的!」說到這裏,張之謙眼睛里重新露出堅毅的目光。
不過洪大友的表現倒讓他著實吃了一驚,看起來他一直在等待這次會談,用他的話來說,即便張之謙不來找他,他也會安排時間主動登門造訪的!
但沮喪感還沒有讓他喪失理智和信心,在離開洪氏企業的路上,張之謙邊駕車邊撥通了行動電話局的電話。電話局的工作人員對於張之謙的電話號碼有特別記錄,所以張之謙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好,請幫我查一下這個電話的機主信息!」
「那你會不會覺得它……可能與洪大友有關係?」
「是的,我當時也是這麼問他,可他沒有說,他說怕是隔牆有耳,況且還不到說的時候,當時我也是顧慮到他的安全,就沒再問他!」
「不瞞你說,最近我在調查之中就遇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好的,請稍等!」
「這應該是我們今天第二次見面了吧?」張之謙想極力營造一個輕鬆的氛圍,以便能夠起到一定的挽留作用,免得對方不發一言而突然「煙消雲散」了。
張之謙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我就不隱瞞了!沒錯,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就是以警察的身份向你做調查!林律師的死你有最大的嫌疑,首先,你在洪老先生遺囑公布的當時,也就是在林律師的辦公室里,你曾提出過,遺囑是假的;再就是,林律師當時的態度的確很明顯,過於偏袒洪夕兒,而你當時的反應相當激烈。憑這兩點,我們把你列為第一嫌疑人,相信你能夠理解吧?」
「怎麼?這很意外嗎?」
張之謙瞪了白靈一眼:「你在這裏,她當然也要在了!」
聞華點點頭:「最早就是他發現的!儘管我父親早已經將洪氏交給了大友,但他一直對洪氏的運作很關心,就是他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洪氏的客戶在悄然撤離,業務渠道逐漸癱瘓,最為慘痛的就是帝國大廈的收購計劃,那次的競標失敗不僅使洪氏經濟上損失慘重,而且威信掃地,至此洪氏就徹底走上了下坡路!」
張之謙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目前出現的種種狀況使我們不得不往這方面考慮,想要得到遺產不惜殺害所有可能對他造成障礙的人!」
「你們還在一起嗎?」
「是的!」張之謙忙道,「不過你可得細心著點,萬一洪小姐出了事可就……」
「嗯!」白靈瞟了張之謙一眼,漠然地點點頭。
「離開酒店在什麼時候?」
「兇手太強大了,不是嗎?」黑暗裡,洪夕兒望著張之謙的雙眼不停地閃爍著,張之謙明白,她想盡最大努力給自己安慰,以緩解他內心的羞愧之情。
「有,不過應該是遇害人的!」
「是的!」
「這很正常!」
「辦公室里!」
張之謙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實在搞不明白,洪老先生是性格溫和之人,在社會上口碑又這麼好,怎麼會有得罪的人?何況此人還要置他于死地?再就是,他們整個洪家的社會關係也並不複雜,與他們有過交往的人也應該是一目了然的,那這個人怎麼會隱藏得如此深呢?」
張之謙從洪夕兒的語氣里聽出了一股酸澀的味道,他回過頭去,果然看到了洪夕兒眼中正淚光閃爍。
洪夕兒正要張嘴,被張之謙打斷了:「你對你的哥哥洪大友了解多少?包括他的家人!」
他忙道:「快家裡說吧!」
「我也說不清楚!你應該再找洪大友談談,我感覺他應該知道些什麼,或許他知道的這些對我們來說是最重要的!」
接著,張之謙說出了剛才那個讓他莫名其妙的電話號碼。
夜哭女?!
洪大友沉思了片刻,接著點了點肥碩的頭,道:「對,我能理解!」
「說說看,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張隊長太客氣了!」洪大友笑得有些詭異,「配合警察辦案是我們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不是嗎?再說了,有你這樣優秀的警察負責我父親的案子,我也備感榮幸!」
張之謙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洪大友猛然站起身,眼神凌厲地盯著張之謙:「你看過?」
「洪大友一死,那本應該屬於他的那份遺產就得由他的妻女接手了!」
「通常成年男子的腳碼最大在46到48之間,而這個足有51碼!」
在四面牆壁泛著白光的審訊室里,張之謙看到了洪大友的妻子,她正將身體斜靠在身體後面的椅子上,半閉著眼睛,臉上如同四周的牆壁,泛著冷冷的白光。她的年齡應該不到四十歲,但臉上所流露出的虛弱而絕望的神情使她看上去有種與實際年齡不協調的read•99csw.com蒼老和滄桑感。的確,幾乎就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兩位親人,任何人都是難以承受的。
於是,他蹲下身體,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屏幕燈,湊近墓碑,他屏住呼吸搜尋著墓碑主人的名字……
而對方依然保持沉默,似乎在等待什麼,這讓張之謙不由得警覺起來:對方絕不是撥錯了號碼,而是有備而來!而與此同時,洪大友也對張之謙這個神秘電話產生了興趣,他饒有興緻地望著張之謙。張之謙疑惑地與他對忘一眼,接著看了看手機屏幕,屏幕上顯示,電話還處於接通當中。
老局長拍拍他的肩,道:「好樣的!繼續努力吧,我不耽誤你了!」
「你客氣了!」
「這倒未必!」洪大友打斷張之謙的話,「確切地說,我對於她並不熟悉,至於她怎麼想的我完全不知道!」他頓了頓,又道:「也不想知道!」
「是!」
「是的,其實這裏邊還有一個原因……」
「那既然洪老先生早就有所察覺,為何不採取措施?」
「所以他才招來殺身之禍?」
「被人跟蹤?」
聞華邊回憶邊道:「就在我父親遇害的那天晚上,已經很晚了,大友給我打了電話,告訴了那個讓我震驚的消息,他很傷心,也很疲憊,我感覺那一刻他幾乎被擊垮了,其實當時我們也沒有談一些深入的問題,只是不停地相互安慰對方,畢竟父親的死很突然,我們都被搞懵了。就是後來談到了女兒,我問他要不要告訴她時,大友嘆了口氣說,先不要影響到她了,我們娘兒倆就先別回國了,他要我務必照顧好女兒!」
洪夕兒愣了愣,她眼神複雜地看了張之謙一眼,顯然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她有些不適應。
聞華一走,老局長就過來了。
洪大友肥碩的身材證明他是一位身價不錯的商人——當然具體成不成功還另當別論,而且通過他的談吐張之謙發現,洪大友的真實性格與他原本對他的定位還有一定的差距——他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靜得多!
「有!他老婆跟女兒都在國外!」
「那會是什麼?」
「啊?」張之謙吃了一驚,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負責任?」張之謙吃了一驚。
「不過她提到了兩點倒是不得不引起重視!」
「的確不太好辦!不過我倒有一點優勢,夜哭女最近一段時間總是跟在我身邊,但她總是在暗處,我連靠近她的可能都沒有,不過我想總會有機會的!」
「是的!」
「為什麼?」
在離著夜哭女有十幾米的地方,張之謙停住了腳步,腳下的小路還在蜿蜒前進,它通往一個遠離夜哭女所處位置的方向,而張之謙與夜哭女的直線距離之間,被一些錯落的墓碑隔著,所以張之謙暫時有些迷惑:沿著腳下的路走下去會不會是個好選擇?再說,此刻他正好處於夜哭女的身後,如果他再前進的話肯定會驚動她了!
聞華點點頭:「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沒有為什麼!」
「那好!」洪大友破天荒地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們警察,真讓人受不了!既然這樣,我就不隱瞞了,說句實話,從內心裡我並不反感洪夕兒……」
張之謙一個趔趄,他猛地回過頭,看到洪夕兒正站在門口,門縫裡射出的昏暗的燈光把她的身影拉得老長。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袍,披散著頭髮,樣子極為恐怖。
「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遺囑絕對是假的,因為對於遺產的分配問題,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給我授意,當然,用你們警察的話來說,口頭授意根本代表不了什麼,而且我又沒有現場證人,你們肯定會認為我在胡言亂語,前提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你放心,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證據很快就會有的,很快!」
「你……感覺呢?」張之謙盯著洪夕兒。
「那他手裡的遺囑?」
「你好,我是聞華,洪大友的妻子!」女人款款地道。
張之謙一出門,白靈就跟了出去,而等候在門口的洪夕兒看到張之謙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儘管如此,張之謙還是注意到了那雙眼睛,正直直地望著自己,眼神中的凄楚哀怨之情就像兩把冰冷的箭一下射中了他,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沒有!」
在整座鳳凰公墓大約中心的位置,正有一個白色的影子緩緩地飄動著,與張之謙大約有三十米的距離,再加上濃密的夜色,張之謙根本無法看清,但憑表面現象看起來,那就像是一塊夜色里飄動著的白紗或者是一團輕霧,有一樣東西張之謙是熟悉的,那就是那個時斷時續、若有若無的哭聲,這就讓張之謙斷定:夜哭女來了!
「是這樣!」
「是的,我感覺她是越來越關鍵了,她好像知道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和沒發生的!」
「你是說,你懷疑殺害你先生的兇手就是跟蹤他的人?」
張之謙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看到的卻是一張模糊不堪的臉,以至於使他不禁懷疑那是不是一張臉,當然張之謙也料到了,那是一張如同白紙的臉,以至於幾乎與她的一襲白衣融為一體了!
「是的!從現在開始,我們的調查就從這個人身上展開!」為了不至於使剛才尷尬甚至恐怖的氣氛再現,張之謙避開了那個名字。
「你聽誰說的?」洪大友的覺察力遠超乎張之謙的想象。
「那這就是說,我是根本不可能獲取對方的信息了?」
老局長被嚇了一跳,不僅僅是因為張之謙的話,而是因為他那種惡狠狠的語氣。
「我父親的遇害與遺囑有關!」
怎麼可能?張之謙立刻懷疑起來。
他決定換一下思路,他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已經很肯定了,你一定與洪老先生的遇害有關係,你放心,自始至終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壞人!你應該知道,我作為這個案子的負責,我的調查沒有取得絲毫的進展,這讓我很沮喪,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哪怕一個小小的線索,或是一個小小的主意為我指點迷津!我很感謝你能提供這個機會讓我說出這個請求,我希望……」
「有!不過……」
「你可得小心著點,別讓洪夕兒在你眼皮底下溜走了,她可是狡猾得很!」
眼前是林立的墓碑,張之謙藉著微弱的光線目測了一下這段直線距離的狀況,初步確定了接近夜哭女的路線,然後邁開了雙腳。整個鳳凰公墓的地勢是逐漸上升的,再加上各個墓碑之間的間隔距離有限,其間雜草叢生,亂石遍布,行走起來並不順暢,也就走了兩步,張之謙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夜哭女的哭聲開始減弱,他料到是自己驚動了她。

洪夕兒瞪了他一眼。
「看來,今晚得由你來保護我了!」
「嗯!」老局長點點頭,又問道,「最近殭屍人怎麼樣?他有沒有找過你?」
「不可能!」
「不過,這很正常,我能理解!」
「這……你就不怕嗎?」
接著進來一位年輕人,沖張之謙彬彬有禮地道:「張隊長,請!」
鳳凰公墓的設計很講究,它藉著鳳凰山南麓緩衝的山坡依勢而建,公墓的入口在最南端,所以站在公墓的入口向上仰望,基本上能夠看到整個公墓起伏的全貌。據說公墓的最初設計依據洪老先生的意思,專門加進了「人性化」的設計理念,最典型的就是在門口設立了值班室,由專人負責公墓的日常管理,這樣也不至於使來到此地的人感到過於悲涼,現在看起來,洪老先生的這個想法可能專門針對夜間來訪的人。眼前張之謙就有這種感受:如果這時候能看到有人在值班室里值班,那他一定會倍感溫馨的!可問題是,值班室里沒人,或者,這裏自始至終就沒有人!原因是顯而易見的:鳳凰公墓位於遠離城市的荒郊野外,裏面除了陰風就是陰魂,誰會來此守靈?更何況,在公墓建成的當天就發生了洪老先生遇刺案,這基本上又將這種可能降低為零了!
「你……難道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張之謙嘆了口氣:「這太突然了!相信你也有這種感覺吧?」
「嗯!」
殭屍人!這個名字突然閃現在他腦海里,他想到了與殭屍人的第一次交手,而那一次,他就從殭屍人手裡奪下了一根鐵絲,當然至於洪大友是不是死於殭屍人之手還不得而知,但兩者的殺人手段之相似是不爭的事實。「鐵絲」的確是個效率極高而且讓死者發不出聲音的殺人工具!
「那……你是知道這盤錄像帶了?」
「也就是說,兩人來之前樓上已經空無一人了?」
「唉!」一聲嘆息打斷了張之謙的話,張之謙張開的嘴沒有閉上,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地驚呆了:夜哭女緩緩地轉過身,離開了!待張之謙反應過來時,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空白,夜哭女就像一團煙霧突然被風吹走了!而張之謙定了定神:並沒有風!
「他們到底想要什麼?財產嗎?」洪夕兒有些激動。

洪大友反常地嘆了口氣:「就算是吧!」
張之謙一下蹲到了地上,地上的石塊給他造成的疼痛感他幾乎毫無察覺,他感到了一股空前的心痛和絕望。
周小漁沖門口揮了揮手,進來一個警衛,將司機帶走了。
「這倒未必!我會把所有的細節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現在!」
哭聲如怨如訴,凄慘無比,包含著無盡的委屈,流露出無盡的冤屈,很顯然,這是一種因為受到殘害而憂傷的哭訴,也是因為滿含著巨大的冤情而憤怒的哭訴……
對方還是毫無反應。
聞華的眼角泛著淚光,這讓張之謙感覺心一陣陣酸痛。
「可是,這談何容易?」老局長面露難色。
洪大友警覺地看了一眼張之謙,冷冷地道:「這個,我暫時也不能告訴你!不過有可能,我們是從同一個渠道知道的!」
說到這裏,他故意頓了頓,顯然在他看起來,張之謙這時候應該給點反應,但出乎他的意料,張之謙竟紋絲不動,一臉的平靜。
「公司幾點下班?」
「已經晚了!」洪夕兒搖搖頭。
「啊?」張之謙吃了一驚。
鳳凰公墓門口被一道鐵柵欄門攔著,張之謙貼在門口朝里看了看,確定並沒有任何異物出現,而且裏面看起來似乎一切正常,然後敏捷地翻身跳了進去,他落地的動作極輕,幾乎沒發出一絲聲音,這足以證明了他不凡的身手。
「是!那你們呢?」白靈有些不甘心。
洪夕兒搖搖頭:「不知道!」
「嗯!」老局長點點頭。
張之謙狠狠地倒吸了口涼氣:多了個墓碑?在這個結論得出后,他的心隨之一陣狂跳!
「呵呵!」張之謙笑笑,道,「不過,我可不是為了幫你解圍,我確實想和你談談!」
看著聞華遠去的背影,張之謙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有區別嗎?」
這是怎麼回事?張之謙揉了揉眼睛,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夜哭女是怎麼消失的?她去了哪裡?四周的一切盡收眼底,不可能有她的藏身之地!
「是我!」
張之謙立刻站起身:「安排她到聞訊室,我單獨與她談談!」
「可以這麼說!」
「看來,今晚上我只要在家休息就行了!」白靈的語氣裡帶著一種怪怪的味道,張之謙無奈地搖搖頭,裝作不知。
洪大友的回答以及輕佻的語氣讓張之謙倍感意外。
「沒有!林律師遇害的前後他共給我打過兩次電話,一次就是在遺囑公布之後,他回到辦公室就給我打來了電話,他當時很沮喪,也很憤怒,他說他對林律師很失望,他沒想到林律師這麼快就背叛了我們;那天夜裡林律師遇害后他也第一時間告訴了我,那時候他就變成了懊悔,他說他錯怪林律師了,他還說林律師的遇害讓他突然明白了許多事!」
「嗯,所以我想知道關於大友遇害現場的情況,你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嗯!我要去見大友最後一面,葬禮的時間我再通知你吧!」
張之謙看看車外,道:「再轉下去我們就要出城了,我送你回去吧!」
「當時我不同意,堅持要回國,他才說,兇手肯定是衝著父親的遺產來的,警方肯定會很快破案的,等父親沉冤昭雪了再安排我們回去,唉!」
他輕輕地坐起身,側耳聽了下洪夕兒卧室里的動靜,確定她正處於呼吸均勻的熟睡狀態,然後悄悄地打開房門,走進了漆黑的樓道里。
張之謙的心裏「咯噔」一下,但他極力控制著有些慌亂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一如既往的九-九-藏-書平靜。
「嗯!」
「嗯!」從老局長的辦公室里走出來,張之謙感覺信心突然變得滿滿的。
「如果讓你放棄你那份遺產,你會甘心嗎?」
老局長搖搖頭:「既然如此,你找他他也不會說的!不用太心急,要學會忍耐!」
張之謙的情緒有些恢復,因為他聽出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同時他也感覺到一股溫度——人體的溫度。他回過頭,視線里出現了洪夕兒的面孔。

聽到這裏,洪大友冷冷地看了張之謙一眼,道:「隨你怎麼想吧!」
「而且我有種感覺,這個人與那個所謂的幕後黑手以及跟蹤我的人是同一個人!」


「看來,現在就由你與洪大友的妻女來分割財產了!」
張之謙一下陷入了矛盾當中:他想到了之前那個神秘的電話!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老局長,說實話,他對於今晚上的這場「約會」著實捏了把汗,他非常想從老局長那裡得到一些鼓勵的話,如果有了老局長的鼓勵,他就會隨時有種被關注的感覺,那他就會有足夠的信心完成此行,但問題是——那個警告!這是他所懼怕的,之前他曾經接到過這樣的警告,但因為他的「違約」而讓林律師慘遭毒手,所以他現在不敢再冒險了!
半分鐘后。
「腳印呢?」
張之謙並不打算對他隱瞞,因為他知道,錄像帶是目前唯一可以把調查推向深入的導火線,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錄像帶對於洪大友絕不是個秘密。
「嗯!」
有了這種想法后,他真的躍躍欲試了,他甚至認為,夜哭女今天約他來或許就是為了向他哭訴自己的不白之冤……
「沒錯!」
「有人想搞垮洪氏?這事……洪老先生知道嗎?」
「這很好理解!因為他很明白,現在來講,光靠仇恨解決不了問題,不僅如此,還會引起警方的懷疑,所以他必須克制自己的情感!」
「謝謝你!」
兩人握手,張之謙道:「請坐!」
「該來的總會來的?什麼意思?」
「這是事實!不是我承不承認的問題!」
「你今天約我去鳳凰公墓應該是讓我看到洪大友的墓碑吧?這的確很意外,現在洪大友也死了,不過我還是謝謝你!」
說實話,洪大友的睿智表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有些佩服他了;但同時他所流露出的那種商人所特有的圓滑又使他感覺異常的不舒服,他對於自己親生父親的死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傷感,而是把這看成一場極富挑戰意義的戰鬥——戰鬥的結果讓他興趣盎然!所以,儘管今天的談話很深入,但張之謙感覺自己並沒能夠對洪大友了解多少,包括他的觀點、立場,幾乎讓他無從下手,這讓張之謙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沮喪感。

洪夕兒坐定后,他立刻打開空調的暖風,然後給她倒來一杯熱水。
她低下頭,語氣哀傷地道:「林律師死了!」
「去哪裡?」
張之謙看了老局長一眼,發現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種疲憊不堪的表情,這種表情可是他頭一次看到。在他眼裡,老局長是個不輕易服輸的人,遇到困難他總是信心百倍地迎難而上而不是選擇放棄,這也是幾年的師徒生涯里他從老局長身上學到的最可貴的品格!而今天,老局長的反應卻是這樣的出乎意料!
洪大友的話讓張之謙心裏「咯噔」一下,但他還是儘力地控制情緒,不讓對方看出端倪,他越來越發現,眼前這是個足以讓自己刮目相看的「對手」,而自己之前對他的看法太缺乏依據了,甚至說有些幼稚。
「不是不怕,而是不能怕,我是警察,而且是洪老先生遇害案的總負責,我絕對不能退縮!」
「身手很好?」
「為什麼?」
後面的話張之謙就聽不到了,他只感覺到腦袋「嗡嗡」作響,頭上陣陣撕裂般的疼痛,確切地說,洪大友的突然死亡如一根大棒將他打蒙了。
果然,哭聲徹底地消失了,就像一縷本來就濃度不大的青煙突然消失了,張之謙驚愕地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
「司機上樓?」
「還有,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會儘力而為!」
「嗯!」
洪大友瞪了他一眼:「步步緊逼?」
「找東西?什麼東西?」
老局長嘆了口氣。
洪大友仰面躺在辦公椅上,頭靠在椅背上,面孔向上,雙眼突出,舌頭咬在嘴唇里,已經變成了白色,嘴角滲著一片血跡。他脖子上纏著根鐵絲,顯然是窒息而死,兇手是在他背後下的手,所以他很想回過頭去看清楚殺人兇手是誰,可至於他是否已經看清楚了就不得而知了,想到這裏,張之謙重重地嘆了口氣。
「司機說,本來今晚上遇害人洪大友有應酬的,吃飯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所以他就提前返回了公司,為此還跟客戶鬧得不太愉快,一路上他的情緒也很反常,沉默不語,又似乎有些憤怒,司機與他有過交談都沒有成功,回到公司后他讓司機在樓下等他,說好立刻下來,司機左右等不來就上去了,結果發現他遇害了!」
「什麼原因?」
聞化愣了愣,道:「不要這麼說!的確,我先生的去世對我的打擊挺大的,但我能理解你們的苦衷,沒人希望這一切的發生!」
「確切地說是說不清!」張之謙糾正道,「你看在鳳凰公墓里,她哭得多傷心呀,就像是洪大友的親人!」
「腳印特別大!」
「她不是我妹妹!」洪大友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
「不是!」張之謙忙截斷洪大友的話,「剛才那電話……打錯了,莫名其妙!好了,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吧,謝謝你的配合!」
「也不是!」
張之謙微笑著點點頭,道:「那既然這樣,我就可以這樣理解了,如果站在你的角度上來分析,問題就出在洪夕兒身上,她設計好了一切……」
「應該是!」
「是的!」
聞華點點頭:「是的,我和大友都不止一次地勸說過父親,可他不聽,好像選擇了坐以待斃,而且他曾經還說過,該來的總會來的!」
「會有這種情況?」張之謙皺起了眉頭。
「可以理解!那我直說吧,其實遺產一直對我來說就算不了什麼,我最初的意思壓根就不想要,遺產之爭是這個世界上最傷人的紛爭,人世間最基本的親情在它面前都算不了什麼,更何況,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我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好,而一旦天上掉下這麼個大餡餅我反而不知道怎麼吃,或者根本就沒胃口了!不過現在我的想法變了,遺產,我不可能輕易放棄了!」
老局長點點頭,道:「那天在遺囑宣布的現場他的表現是真實的,他很憤怒,這很正常,而今天他看起來多了個心眼!」
「是的!」
「不,我們那一次長談一無所獲,僅僅是讓我打消了之前對於洪夕兒母女的敵對情緒!」
「嗯!」老局長點點頭,「她的確從開始就極為可疑!」
望著洪夕兒蒼白的面容,張之謙倒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他甚至有些自責起來:調查毫無進展,不僅如此,眼前幾乎已經成了一團亂麻!
張之謙無奈地搖搖頭,道:「請你隨時關注對方的確切位置,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什麼?」
「嗚……嗚……」
「儘管這件事可能不是完全因我而起,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尤其是林律師的死,他對我過於偏袒,並且不加掩飾……」
「這不是傳言,這是事實!不瞞你說,這兩年來洪氏企業一直處於虧損狀態,現在基本上只是一個空殼了!」
「變成了同情心?」
「等我?」
「看來,對於林律師的死你們就沒再談起過了?」
老局長是個工作經驗和社會閱歷都極為豐富的老者,他知道這才是他產生這種依賴性的真正原因!
「這我早就想到了,而且我也猜到你今天來找我的原因……」洪大友死盯著張之謙,讓他產生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你們懷疑到了我頭上!」
「哪兩點?」
「是呀!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如此了,其實想想,什麼財產不財產的,只有活著最重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那才叫天倫之樂!」
洪夕兒點點頭,道:「看起來,這就是你下一步的偵破方向了?」
「到公司?」
可以說,整個下午張之謙都在等待一件事——鳳凰公墓之約!
「不過,隊長!」
「應該是!司機說,來到樓下時他還專門看了看,樓上漆黑一團,所有的窗口都熄了燈!」
旁邊會客用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的樣子很狼狽,旁邊坐著周小漁,他正在做詢問筆錄,看來男子就是洪大友的司機。其餘幾個人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忙活。
張之謙揮揮手:「收拾現場,撤!」
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同時白影飄了過來,張之謙定睛一看,不禁鬆了口氣,是洪夕兒!
「洪大友的遇害現場!」說著,張之謙一個箭步邁了出去。
「包括夜哭女?」
張之謙感激地笑笑:「謝謝,我會小心的!」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告訴我,我一定會鼎力配合的!」說著,洪大友按下桌上的對講機,道,「送張隊長!」
「就因為洪大友不善經營?沒有別的原因了?」
老局長站起身,沖他道:「去吧!」
「可以這麼說!」
「對,就是這盤錄像帶!如果我找到它,一切就會大白于天下了!」
「我今天晚上有一場特別的約會,不,是……行動,我相信這會給我一定的收穫的,儘管……我現在還沒完全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當然,我還不能明確地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警方已經將洪氏企業的辦公大樓封鎖了,紅白相間的隔離線在暗淡的夜色里顯得格外刺眼,張之謙老遠的看見后,忍不住吸了口涼氣。現場負責警戒的警衛看到張之謙后老早地抬起警戒線,張之謙顧不得打招呼便匆匆上了樓,洪夕兒喘著粗氣緊隨其後。
老局長點點頭:「既然如此,你那就好好找一下,對了,洪大友的太太正好可以幫這個忙!」
「特異功能?」聞華驚叫起來。
這個時候,張之謙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他小心地撥開兩側的柏樹枝,找到一條石頭砌成的小路,這條小路蜿蜒曲折,但可以到達公墓的任何一個角落,包括任何一座墓碑跟前。
張之謙打斷她們,換做一副嚴肅的表情,問道:「這裏怎麼樣?」
張之謙忙道:「不……不需要!」
「嗯,我已經拜託過她了!」說到這裏,張之謙的心頭掠過一絲欣慰,並不僅僅是因為老局長與他的思路不謀而合,而是因為現在看起來,老局長的思路正跟著他的走!這對他來講應該是一種「勝利」,當然這也是老局長最希望看到的,因為老局長曾不止一次對他說,不要老是把他當成老師,而應該當成競爭對手,破獲一起案件的過程就是所有參与其中的刑偵人員競爭的過程,誰的思路最早接近答案就意味著誰是獲勝者,他希望有一天張之謙會勝出!而現在看起來,他的優勢越來越明顯了!
老局長點點頭:「是有這種可能!」
「你今天看起來很忙?」
這讓張之謙立刻想到了前兩次與她的「邂逅」,同樣是一言不發!
「沒有了!」
張之謙將鐵絲交給一旁的白靈,然後伸出手將洪大友的雙眼合上,這場景讓他想起了當時洪老先生遇害的場面,心頭不禁掠過一絲酸澀的感覺。
看來是疲憊到了極點,兩人走後,張之謙倒頭便睡。
「有點!」
說到這裏,聞華停下來,低下頭去。
「其實這沒什麼!只是我對於我父親墓碑的位置極為熟悉,在鳳凰公墓里我幾乎閉著眼睛就能找到,而認定是洪大友的,其實也是我突發奇想而已,因為我料到洪大友今晚上可能出事,他們約你來的目的很明確,調虎離山,對洪大友下手!」
張之謙感覺到身體里突然有種東西被夜哭女的哭聲喚醒了——那是一種對於弱者的同情感!哭聲讓他想到了慘遭毒手的洪老先生,想到了羸弱的洪夕兒!他突然有種衝動:衝過去拉住她,安慰她,讓她幽怨的哭聲停下來,轉憂為喜!
小區門衛的燈亮著,裏面並沒有人,看來值班的傢伙又找地方偷懶去了。張之謙摸索著將鑰匙插|進樓道口的防盜門的鎖洞里,就在這時他發現不遠處的角落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他瞪眼望去,不禁倒吸了口涼氣:一個白色的人影!
九九藏書之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麼說來,洪老先生一直沒有把遺囑定下來,除了突然遇害這個原因之外,是不是還與洪氏的虧空有關?」
「謝謝你給我解圍!」
「我想你應該想得到,林律師的遇害把我們的偵破工作引入一個方向……」
「什麼?錄像帶?」洪大友一下變了臉色,「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父親遺囑的錄像帶?」
「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噢,我怎麼把這茬忘了!」張之謙拍了下腦門,「好,現在我就以警方的身份向你發出正式要求,立刻鎖定這一手機用戶的確切位置!」
就在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白靈打來了電話。
「不,是我先生說的!」
一個合格的偵探,必須具備「蹲守獵物」的耐心,否則就稱不上合格!因為很多情況下,與敵人較量的不僅是你的身手,而是你過硬的心理素質!
「有沒有提取到可疑的指紋?」
「不對吧?似乎剛才這個電話……」
「我們手頭能夠取得突破的線索的確很少,不過,你還需要多動動腦筋,當然,我是不行了,說實話,這次破案我真的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狀態是越來越差!」
「薄霧」繼續飄動,發不出一絲聲響。
「我想應該是的!」
張之謙緩慢地挪動著步子,雙腳在他的控制下猶如踩著一團海綿,與地面接觸時發不出任何聲響,而且他的眼睛自始至終盯著夜哭女,將夜哭女的一行一動完全置於他的視線掌控之中……
聽了張之謙的自我介紹后,女人站起身,精神也在瞬間恢復了不少,儘管她的傷心絕望已經無法掩飾,但她還是努力地沖張之謙擠出一絲笑容。就憑這,張之謙斷定:這是一個修養極高的女人!
「關於洪老先生遺囑的,他還是咬定,林律師手上那份是假的!」
「是的!」
張之謙伸出手去:「我叫張之謙,刑警隊隊長,主要負責你先生的案子!」
「證據?噢,不,我沒有!」
站在洪氏企業的辦公樓前,回望著這座高聳入雲、輝煌氣派的建築,張之謙長長地嘆了口氣。
「張——隊——長!」
「十點二十,他專門看過表!」
這是怎麼回事?張之謙不禁犯起了嘀咕,難道是時間不合適?或者對方因為什麼原因「失約」了?這似乎都不合適。張之謙估計了一下,現在應該在九點半左右,儘管對方並沒有約定具體時間,但憑他的經驗來看,這應該是夜間約會的「黃金時間」;對方失約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是對方主動約請的,再說這樣的約會可不是亂來的,對方顯然是有什麼目的,而她達不到目的應該不會罷休的!
「是的,說實話,據我所知,現在洪氏企業的虧損很嚴重,當然,我是聽的傳言……」
「嗚……嗚……嗚……」
「我去了一趟洪氏企業,找洪大友談了談!」
「大約在四十分鐘以前,差不多在十點十分左右!」
張之謙發現,洪夕兒的身體似乎在瑟瑟地抖動著,他這才反應過來,夜裡的天氣太涼了,想必洪夕兒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怎麼會怪你呢?」
張之謙並不避諱:「你今天偷著跑出來,可把她嚇壞了!」
「是我……讓他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你是怎麼知道的?」
「啊?」張之謙不解地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張之謙正想撒謊說「恰好碰上的」,洪夕兒卻在背後率先道:「我找張隊長有點事,不好意思,沒給你打招呼!」
不僅如此,「嘎」的一聲烏鴉或者什麼夜鳥的尖叫聲騰空而起,劃破漆黑的夜色,同時還似乎跟著起了一陣陰風,讓張之謙感覺身邊的柏樹枝也跟著晃動了起來。張之謙警覺地望望四周,他敏感地覺察到整個鳳凰公墓似乎在突然間「熱鬧」了起來,他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後背也開始冒涼氣。
老局長正在翻看一些資料,張之謙看了下,是各部門匯總出來的林律師遇害案的材料,儘管詳細但並沒有任何可利用的線索。
「立刻聯繫她老婆!」
「是的,如果有人是為了財產而殺人的話,我寧肯把我應得的那份交出來,我什麼也不要!或許,我本就不該進入這場爭鬥,我不該進入這個家庭,我的出現是個錯誤,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聞華緊緊地咬著嘴唇,以防止情緒再次失控。
女人緩緩地睜開眼睛。
洪——大——友——之——墓——

「你是說,是你與洪老先生的那一次長談揭開了謎底?」
「是!」
「我不知道!」
回來的路上包括回到洪夕兒家裡,兩人都顯得心事重重,也沒怎麼再說話,很有點心有靈犀的意思。跟那天晚上的情景一樣,洪夕兒睡卧室,張之謙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和衣而卧。
「會有這事?」
聽她這麼一說,白靈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冷冷的,包括說話的口氣:「把你跟丟了,我正考慮著跟隊長這裏領罪呢!」
「什麼證據?」
「你擔心會落於他人之手?」
老局長搖搖頭:「可別這麼說!其實局裡就是怕給你太大的壓力,你已經儘力了,而且你的工作很出色,這是有目共睹的!」
「什麼感覺?」
張之謙正在翻閱各部門送過來的關於「洪大友遇害案」的資料,老局長推門而入。
「看吧,你的確懷疑到我了!」
張之謙蹙著眉頭指了指周小漁,道:「說說發現遇害人的經過!」
張之謙跟著點點頭:「兇手很高明,不會留下痕迹的!」
「嗯,那我再問你個問題!」
白靈立刻恢復到工作狀態當中,道:「還在取證,現場我們進行了還原性保護,你看下吧!」
空號!
「你怎麼在這裏?」張之謙內心裡掠過一絲說不清楚的感覺。
「我要捉住她!」
「你……怎麼了?」洪夕兒有些不知所措。
「我……」張之謙張了張嘴,將來到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他猛地站起身,道:「我得回去!」
張之謙道:「這怎麼可能?」不過他心裏卻道:「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
「你是說,洪大友他?」
服務台的提示音立刻傳來:「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當張之謙一身輕鬆地走出銀行的時候,離正式上班的時間才剛剛過去二十分鐘。在十分鐘之後,也就是剛過八點半的時候,張之謙出現在了洪氏集團的辦公樓內,他的目的很明確,找洪大友好好談一下,如果他實在不配合的話,他就只有把這次會談當成一次嚴肅的警方問詢了!
「洪大友?」
偵破工作開始以來,沒有人給他制定過時間表,包括局領導和老局長,但他給自己留的時間並不多,而且他身體里總有一個聲音不停地提醒他:一切都迫在眉睫!
「噢?有什麼辦法?」
洪夕兒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裝,張之謙第一眼的感覺是很得體,不過她的臉色煞白,透著一種讓人心疼的羸弱,看來是在涼風裡呆久了所致,當然張之謙認為應該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幾天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對她的打擊應該是猛烈而沉痛的!想到這裏,他的心頭又掠過一絲辛酸。
「那說明什麼?」
張之謙走到洪大友跟前,前後看了看,然後取下他脖子上的鐵絲,鐵絲勒得很深,張之謙用了下力才取下來,鐵絲上沾滿了血跡。張之謙將鐵絲拿在手裡看了看。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讓我們感動了!說實話,我們全局上下的確都很儘力,不過說實話,我們的進展並不明顯,敵人遠比我們想象的要難對付得多,尤其是你先生的遇害,完全是在我們意料之外的!當然這也說明,或許一開始我們警方的思路就是錯誤的!」
聲音戛然而止,張之謙感覺一股冰冷的氣體從手機聽筒里傳出來,擊中他身體里某一個神經敏感的部位,他冷不丁一個寒噤!
周小漁已經與司機停止了交談,看來他的筆錄做完了。張之謙走過去,問道:「做完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講呀?」
沒錯,就是她——夜哭女!今天的約會就是她安排的!張之謙最終斷定。
「是的!洪氏基本上是一無所有了,所以我父親絕不可能僅僅把洪氏留給大友,他還有固定資產,有存款,這些他肯定也會留給大友的!」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那裡有洪大友的墓的?你早就料到洪大友會死嗎?那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
想到這些,他決定還是要將此事對老局長隱瞞起來。
「沒有萬一!」張之謙搖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種悲憤的表情,「我們必須成功!」
洪夕兒果然說出了這個名字,這使得兩個人都不由得同時倒吸了口涼氣。兩人面面相覷,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不會的!他應該是在找什麼東西……」
「在哪裡?」
「嗯!」
「談得怎樣?」
張之謙的心一驚:「什麼事?」
「謝謝!」洪夕兒接過水杯淡淡地道。

張之謙點了點頭:「目前看,應該是這樣!」
「那麼說來,那次長談的細節對於我來講應該沒有什麼幫助!」
張之謙心裏「咯噔」一下,嘆了口氣,道:「是的,這全怪我!」
既然如此,張之謙決定開誠布公,直接切入正題。
聞華沉思起來:「你是說,這是一個身手很好,有特異功能的人?」
「我下午原本打算去找你的,看到你來了這裏,就悄悄地跟來了!」
「關機?」
「我們之間的誤會挺深的!」
「這倒不是,我知道你肯定會問我的,不過說實話我還沒準備好答案!」
「這我知道!而且,我基本上是第一時間知道的,昨天晚上我到過林律師的遇害現場!」洪大友一臉的平靜。
「那會是什麼呢?」老局長皺起眉頭。
張之謙站起身:「回去吧!」
「唉!」張之謙嘆了口氣,道,「但不論怎麼說,我的責任是無法逃避的,看著無辜的人一個個在我面前死去我卻無能為力,我是羞愧難當呀!」
「看來,跟蹤人的信息你是一點也不知道了?」
張之謙微微一笑,接著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警方就可以很大胆地猜測,殺害洪老先生的兇手就存在於你跟洪夕兒之間,可能未必是你們親手實施殺人,但你們一定是幕後主使,而你們的矛盾點就是洪老先生對於遺囑分配的本意問題,他的本意傾向於誰,誰就可以排除嫌疑,反之,就是兇手!」

「那就是說,你還是相信他了?」
「他們為什麼這樣?為了得到財產,不惜讓更多的人死去?這也太殘忍了吧?」洪夕兒越說越激動,「如果是這樣,我寧願退出!」
張之謙點點頭,道:「那恕我冒昧了!剛才你提到過,洪老先生的死與遺產紛爭有關,這是你自己的結論嗎?」
「還行,不過,收穫不大,他對於最近家裡的事基本上毫不知曉!」

「和我談?」
「果真是這樣?」張之謙皺起眉頭。
「哦?哪兩點?」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我是說夜哭女,她看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老局長臉上那絲費勁擠出的笑容讓張之謙幡然醒悟:老局長是對的!他又進了死胡同,前途暗淡,無從下手,敵人太強大了!
「可以這麼說!」
「可是,我們總不能眼看著一個個無辜的人在我們面前死去呀?這是很痛苦的,我都要崩潰了!」洪夕兒越說越激動,以至於最後她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張之謙愣了愣,無奈地點了點頭。
「看來,你懷疑到我了?」
「給!」洪夕兒已經撿起了地上的手機遞了過來。
張之謙沖周圍的弟兄揮揮手,道:「都過來,我們簡單地匯總一下!」
「不該看的東西?是兇手想要的嗎?」
「而且不僅如此,她還說這隻黑手介入了洪老先生的遺產分配問題!」
「喂,隊長,洪大友遇害了!」
張之謙無奈地搖搖頭,將手機塞回到口袋裡。
「怎麼會這樣?」他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小聲地嘀咕著。
「噢……不,沒有……」
所以他就成了今天銀行的第一位顧客!在那裡,他通過警局的關係聯繫到了負責銀行保密的工作人員,然後將錄像帶存進了警局的官方保險柜——這應該是目前錄像帶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就目前看起來,錄像帶還不是發揮作用的時候,在裏面安靜地獃著應該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銀行的保密工作是絕對可以放心的!
「這段時間,我一直被人跟蹤,甚至就在https://read.99csw.com幾分鐘之前,那雙眼睛一隻看著我進了房子,我現在甚至還不敢確定它是不是就在某個角落裡盯著我!」
夜哭女白色的背影隨著哭聲不停地起伏著、顫抖著,儘管已經近在咫尺了,但張之謙眼前看到的還僅僅是一團模糊的白影而已,說它「模糊」還因為張之謙的眼睛里竟然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團霧氣,他被夜哭女的哭聲感染了!
「哦,什麼也不需要!我只是想你……不要太悲觀,我一直在努力!」
張之謙飛速地回憶著,果真,他在聽筒那邊那個陰沉的女聲里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這不是人的腳印!最起碼……是個特殊的人!」
「說不上知道!我只是早就有所感覺!」
「那你對林律師是什麼看法?正人君子還是不法之徒?或者說,他會不會與那個幕後黑手有關係呢?」
張之謙掛斷電話,洪夕兒抬起頭來,道:「是白靈?」
「張隊長!」洪夕兒輕輕地晃動著他的胳膊叫他。
「不過,我感覺他今天倒不像是在偽裝,只是相比昨天冷靜了許多!」
「不,比這還嚴重!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是被人跟蹤了,但我卻從沒見過這個人,它就像一個陰影,從不現身卻又陰魂不散,它跟著我到任何地方,甚至是我打算去的某個地方,有時候我甚至還沒到它就已經在那裡等著我了!」
「那就好!」聞華放心地點點頭,問道,「關於洪氏企業的一些內部情況,你也應該了解一些吧?」
「既然如此,我能問一下你對於洪夕兒的看法嗎?你們有過交手,你對她應該有一定看法的!」
洪大友的語氣和表情讓張之謙很反感,但他還是儘力掩飾著自己的不良情緒,語氣平和地道:「對,你說得沒錯,我們需要的是能夠拿得出手的證據,而不是某句話!那你能明確地告訴我,你所謂的證據是什麼?錄像帶嗎?」
張之謙緩緩地回過神來,他的目光碰到洪夕兒的時候,突然怔住了。他對洪夕兒突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模糊,成分很複雜,無法說清楚,不過有一點是很清楚的,就是洪夕兒身體里所透露出的一種怪異的氣息,她是一個神秘的女子,或許自己真該好好地「研究」一下她了!
「嗯!」張之謙點點頭。
「你也別多想了,或許都還不到時候!天要亮了,你抓緊時間睡一會兒吧!」說完,洪夕兒打著呵欠進了卧室。張之謙一下將身體栽進沙發里,但他絲毫沒有困意,瞪著頭頂模糊的天花板。
「鳳凰公墓?」張之謙小聲地嘀咕道。
張之謙點點頭:「希望你回去之後把你先生的東西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可能對破案有用的東西!你暫時別回家去住了,那樣很危險,我們已經給你安排了賓館,你暫且住在那裡吧,我會專門安排人保護你的安全的!」
「今夜,鳳凰公墓,務必要來!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
「什麼?鳳凰公墓?」洪大友一下來了興趣,「怎麼,你要去鳳凰公墓?有人約你?」
老局長陷入沉思,片刻之後他又問道:「那麼,這個人跟蹤洪大友的目的是什麼?不會就是為了殺他滅口吧?」
「什麼?」張之謙很吃驚。
洪夕兒若有所思地道:「有這麼簡單嗎?這樣的話,也太明顯了!」
「看來他很會偽裝!」
這是老局長不止一次對張之謙說過的!想到這裏,張之謙甚至有點為自己的冒失和焦躁而羞愧了!他開始小心地調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頻率……
「老師……」張之謙最終還是忍不住了。
「經過我們定位系統的追蹤發現,該手機用戶已關機,暫時無法搜尋她的手機信號!」
那麼說來,電話是夜哭女打的?
聞華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很茫然:「我不知道!說實話,林律師對我父親以及我們洪氏企業都忠心耿耿,我不認為他會造假!而且他的死也證明,他並沒有背叛我父親!」
張之謙顧不得腳下了,三步兩步就跨了過去,當他確定自己已經站在了剛才夜哭女所站的位置時,他又吃了一驚,因為他發現,剛才夜哭女所俯身哭泣的墓碑並非是洪老先生的,而是他的「鄰居」!
「是呀!」老局長點點頭,道,「那第二點呢?」
「謝謝你的誠懇!其實當時我一聽到我先生遇害的噩耗時,除了傷心絕望之外就是怨恨,對你們警方的怨恨!我父親遇害的時候,我跟女兒在國外,當時我們才出去不久,女兒也就是剛剛適應那邊的生活,而且正在準備那邊學校的入學考試。他們祖孫兩人很親密,如果告訴她爺爺死了肯定會影響到她,所以我跟我先生就商量著暫時先向她隱瞞了她爺爺的死訊,因為這,我也沒回來參加父親的葬禮!」
「九點半左右!」
張之謙起身跟洪大友握手。
「沒有!」
張之謙應了一聲。他看了一眼洪夕兒,而洪夕兒則一直低著頭,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正在接電話。
「玻璃杯上只有死者洪大友的指紋,門把手上有司機的指紋,我們還提取到了另外幾枚,不過在作案工具鐵絲上並沒有指紋,由此初步斷定兇手帶著手套,所以門把手上的另外幾枚指紋很可能是公司內部人員的!」

這是張之謙在第一時間得出的結論,當然同時他也肯定了自己結論的正確性!
他首先處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錄像帶的保密問題。他能夠想象得到,當黑衣人發現拿到的錄像帶是一盤空白磁帶時會是怎樣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所以它會在第一時間捲土重來,而張之謙必須在盡量短的時間內將錄像帶放好。
「嗯!」
「你在懷疑他?」
「那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張之謙不禁尷尬地道:「又一條人命!這一次局裡沒再開會,我想是對我失望了吧?」
「是的!」
電話里終於傳來了迴音——是一種低沉陰鬱的聲音,而且,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說不清楚!」
聞華卻越發地擔心起來:「你可要小心著點,兇手很殘忍!」
「不完全是,其實我也已經習慣了!」
張之謙無奈地搖搖頭,道:「好,我們先不爭論這個話題!我的意思是,如果錄像帶能證實一切,那問題就很明顯了,一切緣起於你們倆人的遺產之爭,我想這一點你也應該想到了吧?」
張之謙忙道:「對呀,天都快亮了,快回去吧,還能睡一覺!小白,路上小心著點!」

他決定先呆在原地觀察一會兒!畢竟夜哭女在他眼裡還完全是個謎:她從哪裡來?因何而來?甚至是男是女或者是別的什麼異類?等等等等……
「殭屍人?」

「這是很多人用生命換來的,而且都是我最親的人!」
「那就是沒有了?」
顯然洪夕兒也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繞了,她獨闢蹊徑地道:「那你的意思是,兇手的目的其實很單純,殺掉我父親,然後侵吞財產?」
張之謙會心地一笑:洪夕兒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孩兒,看來他一點都沒看錯!

儘管已是疲勞過度,第二天張之謙還是準時起床,因為他手頭還有兩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都是今天必須完成的!
突然,一聲凄厲的哭聲劃過漆黑的夜色,如一支鋒利的箭一下刺進張之謙的耳朵里,他的身體無法控制地抖動了一下。
「突然失去了兩個親人,不知道他們要作何感想!」
對方無語!
「九點四十到五十之間!」
張之謙搖搖頭:「收穫不大!洪大友幾乎是一無所知!」
「的確是這樣!」張之謙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不過與此同時,眼前的一個東西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一座墓碑!這裏應該恰好是洪老先生的墓碑所在地!張之謙參加過洪老先生的葬禮,他相信自己不會記錯!
張之謙茫然地搖搖頭:「真的很抱歉,我們對現場勘察之後並沒有什麼可疑的發現,兇手沒有留下任何腳印、指紋,我們甚至懷疑殺害他的人是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
這時候周小漁走進來,道:「隊長,洪大友的老婆到了!」
「請稍等!」服務小姐彬彬有禮地道。
「那就是了?」洪夕兒眼神敏銳地盯著張之謙。
不過這種感覺最多持續了一秒鐘,因為張之謙根本沒有「害怕」的時間,他必須使自己冷靜下來,不為所動!他快速地掏出腰間的手槍,推上保險,然後再次伸出手撥開眼前的柏樹枝,循著哭聲的方向望過去。
張之謙穩定了一下情緒,道:「確切地說,我並不知道!我是從林律師遇害的現場情況猜到的,兇手很顯然在向林律師要一樣東西,而這個東西很可能就是錄像帶,因為我在此之前曾聽說過,洪老先生生前好像錄製過這麼一盤關於遺囑的錄像帶!」
老局長點點頭:「看來我猜對了!說說看,有什麼新進展?」
張之謙點點頭,道:「自從調查開展以來,我也一直被人跟蹤,而且我還多次與這個人交過手,他的身手很好,要想抓住他對我來說難度很大!」
張之謙點點頭。
「不過什麼?」
「一點是,她說洪氏企業內部早在很長時間之前就出了問題,而且這不完全是洪大友不善經營的緣故,而是有一雙幕後黑手在暗中搞怪……」
「夜哭女?」
「也就是基本沒有可疑的?」
洪夕兒眼裡掠過一絲驚慌:「有這麼……嚴重?」
過不出他所料,樓道里果真另有他人!他一出門就在漆黑的夜色里捕捉到了那個白色的影子——影影綽綽但的確存在著!不過與上次不同,夜哭女並沒有哭,只是靜靜地飄立於與張之謙對立的樓道盡頭,像一團捉摸不定的白霧。
刑偵科的人都到了,包括白靈。張之謙和洪夕兒一到門口,白靈就迎了出來。她看了兩人一眼后吃驚地道:「你們果然在一起?」
張之謙紋絲不動:「或許是吧!」
說到「謝謝」兩個字時張之謙不禁心下一驚,按照洪夕兒的說法,夜哭女明明是「調虎離山」之計,現在看起來他的潛意識裡並不贊成洪夕兒的看法。
「還有,就是關於你先生的葬禮,如果你沒意見的話就安排下葬吧,我出面幫你準備葬禮,也算是表達一下我的愧疚之情吧!」
「親人?」洪夕兒一個激靈,道,「不會吧?他還會有什麼親人?你總不會懷疑是他老婆吧?」
還是沒有迴音。
「嗯,不僅如此,我感覺大友也未必知道,或者就是他知道了跟蹤他的人的身份,之後就遭毒手了……」
「有什麼發現嗎?」
「誰?!!」張之謙驚呼起來。
白靈正要開口,張之謙搶白道:「對了,洪大友有家室嗎?」
「哦?」老局長沉思了片刻,道,「需要我做什麼?」
「一點就是洪大友的老婆,她是整個案子的局外人,希望她能夠帶給我們一些不一樣的信息,尤其是當時洪大友沒對我說明白的話,她正在往回趕,我已經派人去接應她了;再就是——夜哭女……」
「也難怪呀,出去這麼久了!」
「你到底是誰?」張之謙有些忍無可忍。
張之謙聽到了她小聲哽咽的聲音。這個場面讓他有些無法忍受,他默默地走出去,在隔壁辦公室里找到一盒面巾紙,拿回去放到聞華面前。聞華抽出幾張擦著臉上的淚水,漸漸止住了哭泣。她抬起臉,道:「有什麼話你就只管問吧,我會儘力幫忙的!」
洪大友有些憤怒,他的眼神也變得不友好起來。張之謙當然知道他出現這種反應的原因,只好作罷。
「這其實……是我們警務人員的失職!」張之謙沮喪地道。
「怎麼,想到了自己?」張之謙想要安慰她,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話,只好蹦出了這麼個問題。
是白靈。
洪夕兒正想跟上,白靈冷冷地道:「對不起,非警務人員不得入內!」說著,極不友好地瞪了她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洪夕兒只好停住腳。
「還有別的需要補充的嗎?」
張之謙搖搖頭:「這樣的理由對我來說就是借口!」
「遇害時間?」
「不!」老局長搖搖頭,「我並不是說洪大友一定是殺人兇手!你說得對,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老局長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滿意地擺擺手,道:「我說過,有你在,我從來沒有悲觀過!」
「我在等你!」
說到這裏,洪大友點著一支煙,吸起來。而張之謙九_九_藏_書,則明顯地感到一陣慌亂,他甚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恰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而接通以後,卻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可是我想!」洪夕兒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固執,「我需要負責任!」
「嗯!」張之謙點點頭。
「嗯!你這幾天也挺累的,就好好休息一晚吧!」

「他的司機……」
不過在十幾秒之後,便傳來服務小姐抱歉的回復:「對不起,這個號碼並沒有留下機主的註冊信息!」
返回住所的時候,已經凌晨了。不過由於正值秋末冬初的緣故,天還是一團漆黑。
「嗯!」洪夕兒點點頭,接著道,「不瞞你說,關於洪大友的死我早有預感,不過這並不能說我有什麼特異功能,我也僅僅是從我父親與林律師的死得出來的結論,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發現,兇手並不是洪大友!他的確想得到遺產,但他不會為了遺產而去殺人,尤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那既然兇手不是他,那他很可能也被列進了兇手的殺人計劃當中去了,那他就必須死!」
「嗯!」
「我們可以配合警方的調查通過衛星定位系統對用戶的確切位置進行鎖定!不過,我們需要警方的授意!」
「是我!」聲音很輕柔。
白色的影子輕微地晃動著,是夜哭女在轉身!
「我也去!」洪夕兒忙跟了上去。
張之謙點點頭,轉過身子指了指那座寫著「洪大友之墓」的墓碑問道:「不過,這裏呢?你好像知道?」
「嗯,的確很突然,遺囑宣布后還不到12個小時,而且我看過了,兇手的手段很殘忍!」
「可以這麼說!」
「你好!」張之謙用一種溫和的語氣與她打招呼。
「如果你肯定錄像帶是真實的,那就很顯然對你的妹妹洪夕兒不利了……」
哭聲還在繼續,而且此刻在張之謙看起來,哭聲似乎已經演變成了一種微塵,飄散在鳳凰公墓的每一個角落裡,瀰漫在冰涼的空氣里,使得鳳凰公墓看起來更加像一座「死亡之地」……
張之謙打開門,白靈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隊長,不好了,洪夕兒被我跟丟了!」
「暫時還沒想好!」張之謙心虛地躲過老局長的眼神。
「可是……這需要證據,而不是猜測!」
聞華的雙眼流露出恐懼,她繼續道:「我被嚇壞了,勸他先放下公司的工作去國外躲一躲,父親剛出了事,我真得很擔心他,可他反倒是顯得很平靜,他說跟蹤他的人不會對他下毒手的,他們可能只是想從他那裡得到什麼東西而已,再說,如果他們真的是奔遺產來的話,就更不可能把他怎樣了,他不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但那一次他的語氣很堅決,我只得勸他好好保重身體,注意安全,可沒想到才幾天他就……」
張之謙忙搖搖頭:「沒有!這些信息對我們來講都很重要!」
「那樣說來,洪老先生的私人律師林律師也參与造假了?」
「好的!」
「還有別的發現嗎?比如,血跡、痰跡或者毛髮?」
張之謙正要開口,洪夕兒道:「我看你睡著了,就出來走走,沒想到正好碰到了張隊長,就跟他聊了聊……」
「不像!對於洪老先生的遺囑,他僅僅是懷疑,並沒有證據;而對於洪夕兒的身世,他似乎也是模稜兩可,倒不是我原來想象的是仇恨使然;再就是,他看起來對發生的一切也充滿了疑問,他也在尋找證據!」
說到這裏,聞華停了下來,她面含歉意地道:「對不起,我是不是說多了?」
他決定耐心地等待下去!
張之謙漠然地點點頭:「看起來的確如此,但你要知道,這很危險的!你現在是我們的重點保護對象,我們對你保護還來不及!」說到這裏,他望了洪夕兒一眼,接著道:「你可不要說你不需要保護!他們殺死一個人就像捻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而且一旦對他們構成威脅的人,他們毫不手軟!別說你了,現在我就感覺四周危機四伏……」
還是空無一人!
他的懷疑共有兩點:一個就是,按他的本意來講,夜哭女為之哭泣的應該是慘遭不幸的洪老先生,而非別人;再就是,他清楚地記得,當時洪老先生下葬的時候,為了表達對他的緬懷之情,市政府專門在鳳凰公墓為洪老先生開闢出一塊空地安放他的墓碑,所以他的墓碑周圍並沒有其他墓碑,而現在,竟然憑空多出來一塊?說它「憑空」,是因為現在看起來那塊空白地還有,而這個墓碑則是上面生生多出來的!
「這樣說來,洪老先生應該知道這個幕後黑手是誰?」
「感覺?說實話,我一直感覺她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好像並不這麼認為!」
……
「加夜班的話最晚九點!」
洪大友的眼神一下軟了下來,他坐回到椅子里,張之謙也跟著鬆了口氣。
「第二點就是,她說洪大友之前曾給她打過電話,說被人跟蹤了!」
儘管說到最後聞華的聲音又開始哽咽,但張之謙再一次感覺到:這的確是一個堅強的女人!有了她的幫助,下一步的調查一定會充滿希望!
張之謙認真地記錄著聞華說過的每一句話,儘管他無法確定是否出自她口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但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已經完全被聞華感染了,被帶進了故事當中。
老局長看起來很吃驚:「那麼說來,你認為這個人並不是受人指使的了,他本身就是主謀?」
「那麼說,這句話只是他一時說起的了?」
「可以這麼說!」
「那他當時的一番話,你還記得嗎?」
張之謙搖搖頭:「洪大友沒說,聞華也是一無所知,不過我有種感覺,跟蹤他的人應該就是殺害他的兇手,可能是暴露了自己,然後殺人滅口!」
「什麼?」洪夕兒也坐進沙發里,而她剛才顯然是要返回卧室。
「你不覺得奇怪嗎?」
儘管如此,當他真正置身於四周烏黑一片的鳳凰公墓時,他的內心深處一直持續著的空落感沒有絲毫的減輕,對於今天約會的另一方,他儘管絞盡腦汁還是一無所獲,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甚至會不會是一種匪夷所思的生物!當然,對於對方這場約會的動機、想要達到的目的他更是無從知曉了。
張之謙愣了愣,點了點頭。
想到這裏,張之謙又想起了那個神秘的「電話號碼」,他摸出手機,撥通了。
「被人跟蹤了?什麼人?」
「誰?」他驚呼一聲。
掛斷電話后,張之謙將車開進了局裡。
張之謙只好轉變話題:「看起來,你對於錄像帶的真實性不存半點懷疑了?」
「對了,林律師的死你先生當時是怎麼對你說的?你們有沒有對他的死因進行過什麼推測?」
「還有呢,你並沒有靠近洪大友的墓碑,你好像提前已經知道了那是他的,而不是你父親洪老先生的!」
「白靈確實是個讓你放心的助手,她對我的保護簡直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我今天下午費了很大的勁才擺脫掉她的!」
「噢,不,我只是……隨便說說,」張之謙支支吾吾地搪塞著,「我也不知道……怎麼……想起那裡來了……」
張之謙陷入了沉思,不過這持續的時間很短,因為他感覺自己在瞬間就理解了洪夕兒的意思。
「你的猜測確有道理!對於洪氏企業這樣的大集團,領導的管理決策固然重要,但起著管理作用的是一個團隊,一個人的錯誤通常不會造成致命性的後果,所以一直以來我們就懷疑,有人在暗中對洪氏做手腳,就像一個大手悄悄地深入到洪氏企業內部,企圖顛覆洪氏!」
洪夕兒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地道:「這……不可能吧?」
「嗯!」張之謙接過白靈遞過的一副消毒手套,套在手上,走了進去。
「那麼,你看過這盤錄像帶?」
老局長沖張之謙無奈地搖搖頭:「毫無可利用的價值!」
「洪小姐交給我,我有話要問她!」說完兩人並肩離開了,白靈生氣地望著兩人的背影跺起了腳。
張之謙已經不想在這個話題浪費太多的時間,因為他知道老局長的讚賞和鼓勵並不是他最想要的,於是轉變話題道:「現在能指望取得突破的有兩點……」
老局長緊蹙著眉頭:「那按她這種說法,殺人兇手就是這隻幕後黑手了?」
張之謙愣了愣,擺擺手表示妥協,道:「好,就算你不承認這個妹妹……」
「林律師死了!」
「看你當時哭得挺傷心,你不會是僅僅出於同情心吧?難道洪大友是你的親人?別怪我瞎猜,我認為也只有親人才會有那種慘烈的哭聲……」
張之謙贊成地點點頭:「我感覺也是!其實當時與他交談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察出來了,他對我隱瞞了許多情況,為此我還問過他,他也並不否認,只是說有些事情還不到說的時候,讓我耐心地等一下!」

「我知道了!」
洪夕兒搖搖頭:「不知道!」
「是我,隊長,快開門!」
洪夕兒關上門,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好像在她看來,剛才張之謙是在夢遊。而坐在沙發里的張之謙則眉頭緊鎖,作沉思狀。
「不可能!」張之謙咬著牙打斷洪夕兒的話,「這不是你的錯,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遠比我們預想的要複雜得多,或許在你之前就有了,它與你無關,你不需要自責!」
雙腳落地之後,他快速地閃進門口一側的一叢柏樹叢里,然後小心地掰開兩側的枝葉,再一次審視著空蕩蕩、黑漆漆的鳳凰公墓。
張之謙深思著點點頭,道:「那麼說來,洪大友的死是無法避免的了?」
「啊?」張之謙再次回過頭,「薄霧」不見了,他滿懷失落地轉回頭,低聲道,「回屋裡說吧!」
這時候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張之謙警覺地問道:「誰?」
洪夕兒的眼神迎過來,晃了一下,她被張之謙直愣愣的眼神嚇了一跳。
最終,他還是開口道:「不是說過嗎,不要亂跑,會有危險的!」
「你怎麼還在?」白靈極不友好地沖洪夕兒道。
「誰發現的?」
張之謙沒有說話,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白靈好好談談了!
「那你能說一下,你為什麼對遺囑的真實性提出質疑?你有什麼充足的證據?」
當然,張之謙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緊張感,相反他卻有話要問。
「那你怎麼知道的?」
「不可思議?」
和上次一樣,張之謙一直處於半醒半睡之中,這是一種極為混沌的狀態——腦海里迷迷糊糊但神經卻緊繃著。半夜裡他突然驚醒過來,頭腦也一下變得異常的清晰,因為他感覺到門外出了一些變化,儘管這很像是心靈感應,但他斷定並非是受上次的影響。
「她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我在明處,她在暗處!」
「嗯!」
「嗯!」老局長點點頭,他的表情很平靜,顯然並沒注意到張之謙的異常——當然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而故意裝作視而不見。
「什麼?」老局長愕然地回過頭。
「是你……約我……來的?」張之謙忍不住打破沉默得有些窒息的氣氛。
張之謙一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這……我目前……不能說……」
「那你會不會覺得他的話有道理?說實話,我們警方當時也是這麼考慮的,從洪老先生的遺產分配入手!」
洪夕兒點點頭:「我知道!」
張之謙鬆了口氣,洪夕兒轉了個彎,並沒有問到「要害」。

「是不是故意不說?」
聞華要離開了,張之謙叫過周小漁,吩咐道:「你送洪夫人回賓館休息吧,必須要保證夫人的安全!」
「嗯!」
張之謙看了洪夕兒一眼,洪夕兒還是渾然不覺。
洪夕兒接過話,道:「張隊長你就別給白警官施加壓力了,她現在夠緊張的了,今天這事全怨我!走吧,白警官,我們回去吧!」
「毫無辦法了嗎?」
他記得很清楚,那個電話給他約定的時間是在晚上,他有必要回局裡聽一下老局長的意見,包括今天他與洪大友的一番談話,他有必要給老局長彙報一下。說句實話,這段時間以來張之謙與老局長所進行的長談加起來足以超過這些年來兩人進行的所有談話的時間總和,而現在,每當他的調查有些新發現,他都習慣找老局長進行一番分析,對於這樣的長談分析他心裏甚至產生了些依賴性了。
既然如此,張之謙決定與他開門見山。
「可她卻什麼也不說!」
「你怎麼來了?」張之謙有種說不出的喜悅感,他接過手機,眼睛盯著洪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