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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無常路9號

第七章 無常路9號

「我不知道!但我有感覺,她這次可能要出事了,所以我希望你們救救她!」歐陽蘭蘭越說越焦躁不安。
「你的經歷!」張之謙從後視鏡里看了看洪夕兒,她正拿眼望著車外,一言不發。
望著計程車遠去的背影,張之謙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是時候了!」
張之謙邊想邊發動起車子,駛離了陰風怒號的赤水鎮……
午飯的時候,主僕二人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張之謙和老婦人注意著談論一些輕鬆的話題,張之謙也不時地詢問她們一些國外學習生活的情況。他的目的很明確,儘力轉移開洪雪兒的注意力,讓她儘可能地開心起來。在他眼裡,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不可能也不應該承受這麼多的悲痛。不過洪夕兒的表現倒有些與年齡不相符,或許她已經明白了,無謂的傷心已經毫無意義,取而代之的是靜默。
「怎麼,你看過錄像帶了?」
「藍調與帝國大廈的關係呢?」
張之謙搖搖頭:「不好說!」
「那當然!」
在兩人的情緒逐漸穩定之後,張之謙安排白靈帶領主僕二人去停屍間看望「洪大友夫婦」,做「遺體告別」。張之謙沒有去,就算是他刻意迴避吧,他不想讓自己再一次崩潰。
「為什麼?」
「真的是德國?」張之謙喃喃地道。
張之謙指指上面:「娛樂會所吧!那裡人亂,反而安全!」
張之謙的心頭湧起一陣感激之情。同時他也陷入了迷茫之中:這會是誰呢?它怎麼會在這裏?它為什麼要救自己?
沒想到村長聽了后竟突然停住了腳步,臉色也跟著大變:「是有個,你怎麼?」
在赤水鎮的古街上行駛了一段距離后,張之謙找到了白天停車的地方,他藉著燈光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確定並無任何異物之後,關閉了發動機,熄滅了燈。他打開車門,立刻一股風吹到他臉上,風裡夾帶著刺骨的寒意,他感覺身體里的溫度突然間被帶走了。
「說明什麼?」
他被哭聲鎮住了!
村長伸長脖子吞了下口水,道:「一天夜裡,來了個女鬼打聽顧幽蘭……」
突然,他感覺脖子上的繩套鬆開了,原本死死扼住他身體的殭屍人也似乎離開了,憑著僅存的意識和最後一絲力氣,他掙脫掉了頭上的布袋。空氣快速地衝進他的喉嚨,他一陣猛烈的咳嗽。同時他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議的場面:殭屍人正在不遠處與另一個人扭打在一起,那人一身白衣,與殭屍人對比明顯。
歐陽蘭蘭漸漸平息下來,道:「前幾天,夕兒曾經與我有一次長談,其實儘管我們關係一直密切,像那樣促膝長談的機會還是很少的,我就知道談話的內容可能很重要,而且夕兒的表情很難看,精神狀態很不好,讓我擔心死了……」
張之謙想了想,道:「都有吧!」
顧長貴立刻接茬:「可不是嘛!來無影去無蹤的,我就說她是個女鬼……」
看到張之謙一臉肯定的表情,白靈鬆了口氣,嘴裏卻道:「那你得多加小心!」
「赤水鎮無常路9號!」
「好的!」
張之謙見時機到了,問道:「你先說說,那天晚上鬧鬼是怎麼回事?」
「我幫著她治好了洪夕兒的病,可她並不願意離開赤水鎮,想必這些年的經歷已經讓她對這個世界絕望了,無奈之下我只好選擇照顧洪夕兒,我要讓她做一個正常人。於是我給她找學校,讓她上學,送她去國外讀書,直到找到工作!」
張之謙忙緘口,不過這還是引起了老局長的主意:「怎麼?你認為洪七去過赤水鎮?」
「會不會是洪夕兒呀?」
張之謙的話意味深長,似乎有種特別的含義,但洪夕兒無法理解,只得嘆息一聲:「我想是吧!」
「洪夕兒與藍調模特兒公司,包括帝國大廈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太危險了!」張之謙與老婦人對視一眼。

老局長點點頭:「那倒是!」
「突突突……」張之謙聽到一陣腳步聲。
「不過,老師,我想請你幫忙!」
「他們?」看到村長身後的張之謙兩人,那張臉又有些緊張。
「是的!」
「是呀,這好像不可能,但我已經調查清楚了,洪夕兒有對洪家財產圖謀不軌的企圖,當年的帝國大廈收購案就是她一手操作的,她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正因為錄像帶里的內容對她構成威脅,她才想千方百計地找到錄像帶,然後將它毀滅,甚至連看過錄像帶的人一起毀滅!」
回到警察局,張之謙找出那份林律師曾一口認定的遺囑,走進了老局長的辦公室。
「你找我有事?」
張之謙嘆了口氣:「是呀,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張之謙正在疑惑,他的眼前又是一陣黑影閃過,同時他感覺手臂遭受了猛烈一擊,虎口一陣刺痛,手裡的槍拋落在了地上,立刻沒了蹤影。
「這應該與她在德國的經歷有關!說起來她真是挺幸運的,在德國學習的時候,她進入藍梅集團總部實習,被老總看上了,就選定她日後做中國區的負責人,一切順理成章!」
村長的臉色還是紅一塊白一塊的:「顧幽蘭的情況很特別,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
「唉!」老婦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突突突……」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嗯!因為儘管她的性格很悲觀,但她從小到大一直在努力地使自己樂觀起來,她的生活態度一向很積極的,這次談話所表露出的情緒很反常,所以我擔心她出事!」
張之謙一個側身,殭屍人撲了個空。張之謙趁機快速地扣動扳機。
「去銀行?幹什麼?」
車子駛出了赤水鎮的大牌坊,張之謙將頭探出車外,深深地吸了口氣。
張之謙從銀行里出來,手裡拿著個紙包。他沖正在昏昏欲睡的白靈道:「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
「那麼說來,洪老先生寫這首詩時的心情與當年有很多相似點了?」
「真的!」
顧長貴一臉的委屈:「別介村長,我寧肯永遠別有人登我的門!」
「我正在回局裡的路上,具體情況我們見面后再談吧!」
「那又怎麼樣?」
在強烈的好奇心的驅使下,張之謙決定下去看看。這裏充滿了太多的神秘元素,張之謙已經欲罷不能了,他甚至有些興奮,他總感覺他的每一步探索都有收穫,而每一點收穫都讓他感覺更加靠近真相一點。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但卻越來越強烈!
村長搶白道:「你不想想,要不是顧幽蘭,能有外人登你的門?」
「所以……我懷疑她……出事了……」
「嗯!」老局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將手裡的遺囑放在桌上,還是一臉的狐疑,「就憑這就斷定是假的?」
說完之後,張之謙靜靜地等待著老婦人的反應。張之謙這樣做當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因為憑著白天臨別時老婦人的那個眼神,他斷定她一定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講!而且他還斷定老婦人絕不可能像洪夕兒說的那樣非聾即啞,不僅如此,他還感覺老婦人的頭腦也很清醒,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那就是說,張之謙猜測老婦人目前的狀態全是她刻意裝出來的,而她偽裝的過程是神不知鬼不覺地,順理成章的,這誰也沒有看出來,包括她的親生女兒!既然這樣的話,她的偽裝是有原因和道理的,她可能想通過自己的偽裝來隱藏什麼秘密,這個秘密很可能就與洪家成員的遇害有關係!既然這樣,她就不可能再對張之謙隱瞞了,她總得讓自己辛辛苦苦隱藏起來的秘密有人知道吧?那樣的隱藏才有意義!
他摸出內側口袋裡的手機,將屏幕燈打開,果然出現在他面前一個黑洞洞的入口,入口下面還有半截梯子若隱若現的。這是一間地下室無疑了,它存在的目的很明顯:夾縫中的人如果感覺情況不妙可以下到裏面去,這等於上了雙保險!
回來的路上,洪雪兒依偎在老婦人懷裡睡著了,看來流出的淚水讓她疲憊不堪。
「這不好吧?」周小漁顯得很為難。
張之謙來了興緻:「好久沒有回憶過的往事?一定很有意思了?看來我得洗耳恭聽了!」
「請我幫忙?」老局長愣了一下,「幫什麼?怎麼幫?」
「那首詩你看了嗎?」
張之謙來不及多想了,撒腿就跑。
那張臉又有些不知所措。
裏面的空間不大,嚴格的說,這是一條牆的夾縫。張之謙以前聽到過這種獨特的設計,夾縫的作用很接近於過去的防空洞,在兵荒馬亂的時候可以用來防身,躲過危險。裂縫的一面有一個小洞口,應該是用作通氣和窺視的,通過它恰好可以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情景。
「真的嗎?」白靈將信將疑。
「是呀!在洪夫人去世以後,我沒少勸過兩個人,尤其是洪七,我讓他主動去找找幽蘭,可他就是不肯,而且他們兩個人的答覆幾乎是一樣的:不可能了!我還為他們遺憾了好一陣子呢!」
「哦,不!」歐陽蘭蘭忙道,「其實她很有才華,獨立性又強,我想這應該是她被德國人喜歡的原因!」
「那我怎麼去?」

「是不是感覺很壓抑呀?」洪夕兒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會的!」說著,張之謙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救救她?有這麼嚴重?」
「我找人做過技術鑒定,這份遺囑是有人模仿洪老先生的筆跡偽造的!」
周小漁疑惑地接過手槍,看了看張之謙的臉色,沒有多問。
張之謙拍了拍顧長貴的肩膀,道:「你沒什麼可怕的,那不是什麼女鬼,她就是顧幽蘭肚子里的孩子,你完成了顧老先生臨終的囑託,將真相告訴了應該知道真相的人,顧老先生九泉之下應該含笑了!」
老局長搖搖頭:「當然不會,我認識她,而且不是一般的認識,我只是在回憶一些好久沒回憶過的往事了!」

這時候白靈早聽得滿頭大汗了,她急躁地催促道:「你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孩子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呀?」
歐陽蘭蘭立刻面露喜色:「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被村長這麼一說,顧長貴的臉上又出現了些懼色,他辯解道:「我不是顧及到顧爺爺臨終前的囑託嗎?做人再怎麼嗑磣也得說話算話對不?不過現在既然小命都快沒了,也沒必要抱著這個大不了的謎糰子不肯說了!」
「去了無常路9號?」
張之謙直截了當:「村裡曾有個叫顧幽蘭的女子,你應該知道吧?」
老局長微笑著搖搖頭,顯得有些無奈:「那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聽誰說的這事?」
「是的!」
從停屍間回來后,白靈的眼皮腫得老高,足以見得現場的悲傷是一塌糊塗。
「你們都談了什麼?」一旁的白靈迫不及待地打斷她的話。
「接下來你就不會鬱悶了!」
「謝謝你帶我來這裏!」
「不會的!等不到,他自然要走了!」
「隊長,老局長在局裡等你呢!」
送別了老局長,張之謙陷入到深深地思索當中。
老婦人回過身來,沖張之謙客氣地點點頭,指著懷裡的小姑娘,道:https://read.99csw.com「這是洪先生的孫女,洪雪兒,我是洪家的保姆,洪夫人回國后就一直由我照顧小姐!我們真沒想到,才短短的幾天時間洪夫人就遭遇了不測,現在洪家……」老婦人說不下去了,抽泣起來。
白衣女子的表現幾乎與剛才的殭屍人一樣:先是被老婦人嚇了一跳,然後竟也呆立在老婦人面前,很肅穆的樣子。張之謙同樣只能看到她的側面,也沒聽到她發出任何聲音,這時張之謙發現,白衣女子的身體正不停地顫抖著,他立刻醒悟過來:她在哭!
「驚險刺|激?」老局長開心大笑,「今天我就陪你驚險刺|激一回!別說,那種激動人心的辦案場面我還真有點懷念呢!」
「嗯!」張之謙點點頭,「我們是來打聽一下洪夕兒的下落,我們已經與她失去聯繫兩天了!」
張之謙無法實話實說,只得點點頭。
洪夕兒將身體靠在後面,不再說話。
「昨天夜裡,去了哪裡?」老局長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誰?」
洪雪兒看著張之謙點點頭,眼神里滿含著信任。
「懷疑你?這怎麼可能?至少目前不會!我相信,你這麼做一定是有你的原因的!」
一旁的白靈也出現了一臉的驚恐。
車子駛入赤板城。
「其實後來我才發現,其實這些年來資助我的一直就是我的父親,而不是歐蘭風!因為他沒錢,他只是幫著把父親的錢拿給我們!不過我還是得感謝他,沒有他就不會有我的今天!」
「不好說?」老局長皺皺眉頭,「還是不能說?」
「去一個地方!」

「昨天夜裡?」張之謙搖搖頭,「不,我們沒在一起……」
洪夕兒沉浸在回憶里,沒聽到張之謙的自言自語。
「剛才雪兒的話讓我很擔心!她竟然說要幫助我?你知道嗎?洪大友夫婦之前都曾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而他們都遭遇了不測!」
「你……是誰?」
「誰?」張之謙驚呼一聲。他確定腳步聲並不遠,就在無常路前面的巷道里,他仔細地辨別了一下,確定並無他人。
「不過也沒那麼簡單,你得完成一項任務!」
張之謙來不及多想,伸出手果斷地在洪雪兒的後腦勺上敲了一下,洪雪兒立刻昏厥過去。張之謙吩咐周小漁:「快送他們上飛機!」
「有什麼發現?」
洪雪兒突然道:「張叔叔,你真的能抓到兇手嗎?」
矗立其中,張之謙突然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愈看他發現這種感覺越明顯。他閉上眼睛,仔細地回憶著……
顧長貴點點頭,道:「其實到底是不是鬧鬼我到現在還沒鬧明白!不過事實是很明白的,那天夜裡的確來了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白衣女子,她長的是沒說的,也不知怎麼來的,就像天女下凡,不過她那神情,那身裝扮,又不像是天女,倒像個女鬼!」
「真的是這樣?」老局長狐疑地接過遺囑,邊看邊道,「不過這筆跡看起來,還真的是洪七的親筆!」
「好的!」
「不用!」
「對呀!」村長也有些不耐煩了,「你繞了半天,是不是還是不肯說最主要的?」
歐陽蘭蘭一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張之謙一臉的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其實你們有所不知,之前洪夫人曾囑咐過,在沒抓到兇手之前暫且不要下葬!」
「你和顧幽蘭的關係!」張之謙平靜地道。
在這裏還會有誰在哭呢?顧幽蘭?張之謙很快排除了這個答案,她的世界已經死了,她不可能有包括悲傷在內的任何情緒了!如果不是她,難道說這裏真的還有別人?
一縷燈光!
「我還不是擔心夕兒……」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確實有我的苦衷呀!這些年來我的確為她們母女做了一些事,但我認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她們母女實在太可憐了,不應該因為無人問津而自生自滅,造成她們母女今天的悲劇縱使有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與我們當年去顧家村有著很大的關聯,我們應該為我們當年的魯莽和年輕氣盛承擔責任!再就是,這些年不論我為她們母女做過什麼我都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這樣對我、對她們母女都好!」
白靈吐吐舌頭,自覺說下去也無趣了,索性將頭轉向窗外,繼續看起風景來。
是她無疑了!可她不是生活在鳳凰公墓里嗎?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呢?難道她是尾隨自己而來的?那她為什麼要跟著自己?
洪雪兒從老婦人的懷裡掙脫出來,直直地盯著張之謙好一會兒,突然抓住張之謙的手道:「警察叔叔,你告訴我,我媽媽是怎麼死的?我爸爸還有我爺爺,他們是怎麼死的?他們為什麼都死了?為什麼?」
「顧家村?」白靈一臉的茫然,「那是……什麼地方?」
「我知道一些!」
「我當時都快嚇死了,也不敢討價還價,就說,你想問誰儘管問,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當時我的聲音可不是這樣,我一句話得說老半天……」
歐陽蘭蘭想了想,道:「應該有三天了吧?我也挺擔心她的,給她打過幾次手機,可一直關機!」

即便心急,張之謙也不好多問了,只好跟著村長來到一戶人家。村長一邊走進院子一邊問道:「長貴在家嗎?」
村長喝道:「別瞎扯鹹淡了,張隊長來找你是有正事,你可得實話實說!」
「是的!」
「什麼?」洪夕兒又坐直了身體。
白靈興趣更濃了:「那到底誰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呀?」
「是一個白衣女子,那天夜裡沒月亮,具體模樣我看不清,不過我看清楚了她的頭髮很長,估計得到腰上,臉也很白,像張白紙,總之就像電視上看到的女鬼的模樣!我被嚇壞了,明明剛解過手結果又尿了一褲子,我就站在這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那女鬼,哦,不,那女的卻說,你別害怕,我不是來害你的,是來向你打聽個人,你說明白了我就走!」
「等我!」
張之謙點點頭,道:「太感謝你了,給我們提供這麼重要的線索!」
「好吧!我就陪你走一趟!」最後老局長痛快地回答。
「是!」白靈立刻進入到整裝待命狀態。
剛才打鬥之中,張之謙的手槍已經不知所蹤了,他料定自己已經不是殭屍人的對手了,必須躲起來!他四下望了望,院落很小,他唯一的去處只有房內了,腳步聲逼近了,他顧不得多想,一頭鑽進了房內。他徑直奔進側間,卻發現側間的牆壁上竟然裂開一條縫,似乎是專為他準備的,他來不及多想,直接鑽了進去。更為奇怪的是,他前腳鑽進去,後腳裂縫就關閉上了。
張之謙感激地同他握手,道:「我們來是想打聽一個人的情況,我們邊走邊談吧!」
「怎麼,你的臉色好像很難看,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很好!」張之謙指指外面,道,「看到了嗎?周圍是我們熟悉的一切,我們又回到了這裏,看來今天我們的特別行程也到此為止了!」
「我想去看看!」洪夕兒的語氣裡帶著請求。
「張隊長,你叫我?」
張之謙搖搖頭:「不會的!我估計現在兇手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帶著這種近乎「僥倖」的想法,張之謙走回了樓梯,爬到了地面上。夾縫的門關著,但張之謙很快就找到了玄機——牆壁上有一個圓環,他輕輕地握在手裡轉了一下,牆壁上就出現了一條裂縫。這其實是預料中的,夾縫的人一定會給自己留下出路的!
他緩緩地蹲下身體,雙手捧著洪雪兒稚嫩的臉龐,用手指一下下地擦著她眼睛里流出的淚水,哽咽著道:「雪兒,對不起,叔叔沒有把你的親人保護好!不過,你放心,叔叔一定會竭盡全力把兇手抓住的,叔叔不會讓你的親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叔叔要為你報仇,就算豁出命去也要為你報仇!」
「洪夕兒!」
再有,如果顧幽蘭親臨現場甚至親手錄製的話,另一個疑問又破解開了,那就是兩位老人一直保持著親密的「情人」關係,就像洪老先生在寫給「空谷幽蘭」的那首情詩里所表達的一樣,兩人有著真摯的情感。所以就在他們感覺危險迫近的時候,兩位老人攜手錄製了「遺囑」,或許這時候在他們眼裡,除了對方之外沒有人是值得完全信賴的!
儘管這隻是一種猜測,張之謙還是有足夠的信心認定,這個人一定是存在著的,他總能得到某些神秘人提供的幫助——這便是最好的證明!可這個神秘人會是誰呢?夜哭女?黑衣人?洪夕兒?還是顧幽蘭?
張之謙目視前方,一言不發。
張之謙感激地看了老婦人一眼:「洪雪兒是洪家唯一的倖存者了,絕不能再出事了!」
張之謙立刻得出了這個結論,因為他在哭聲里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凄慘哀怨,似有若無!
「你先別著急!」張之謙打斷歐陽蘭蘭,道,「你先冷靜一下,慢慢說,你說你最近有預感,是怎麼回事?」
哭聲細弱遊絲,但在靜謐的夜色里顯得異常明顯。

張之謙鬆了口氣,轉身欲走出讓他有些窒息的夾縫,正在他走著的時候,腳下的地板突然動了下,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俯下身去摸了摸,發現地面上竟然出現了一些鬆動,他憑感覺知道,鬆動的是一塊方形的石板,它就好像臨時放在地上的。他拿手輕輕地扣了下,發現地板下好像是空的,這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要一直等你呢?」
老局長並沒出現異常的反應,表情顯得很平靜,只是長時間地沉思起來。

「你放心,等不了多久了!兇手就要出現了!」
一走進辦公室,張之謙就感到了一種壓抑悲傷的氣氛。或許是被裡面的情景影響的,也或許是他不自覺產生的一種情緒。
「需要我去嗎?」
村長的聲音突然壓得很低:「不過就在前幾天我們村裡發生過一件很嚇人的事,就與這個顧幽蘭有關係!」
「我懷疑她是捷足先登了!」
洪雪兒一下撲在張之謙懷裡,哭得更凶了。在場的人無不動容。白靈幾乎要哭倒在周小漁懷裡,而最後面的洪夕兒則緊緊地咬著嘴唇,牙齒縫裡滲著血……
「高中畢業后,我沒在國內讀大學,而是在歐蘭風的幫助下去了國外的服裝設計學院,在國外呆了四年。」
張之謙故作輕鬆地笑笑:「謝謝老師!」
洪夕兒默不作聲。
就憑這些,張之謙斷定:老婦人一定有話要對自己講!
「槍沒了!」
張之謙一陣恐慌,可恐慌還沒過,他便感到眼前一黑,頭上套下一個黑色的口袋。口袋迅速地收緊,裏面的空氣急劇地消失,強烈的窒息感朝張之謙襲來。
「我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就問她到底是怎麼了?可被我這麼一問,她竟然不說了,一個勁地落淚,我被急壞了,就一個勁兒地問她,可她最後竟然問我,人世間真正的父女關係是什麼樣子的?」
「那https://read•99csw•com你的故事就結束了?」
「取一樣東西!」
他開始四處尋找,院落不大,他很快就轉遍了,但也沒發現老婦人的蹤跡。她離開了?敞開的大門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但他會去了哪裡?會不會出了意外?張之謙惴惴不安地想著。
「我接受過完整的教育,從小學起!而這都是在歐蘭風的資助下完成的!我十歲那年,他幫我聯繫到了學校,我就開始了我的求學生涯!但儘管如此,我的主要生活還是在赤水鎮里,每個周末我都會回來跟母親一起過,那時候母親的身體很好,她的世界還是活著的,她很有興趣聽我說外面的見聞,從小學到中學,我的生活是快樂的,我們母女的生活也是快樂的!」
張之謙「撲哧」笑道:「怎麼可能?你現在去,那裡一點危險都沒有!」
張之謙決定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裏。他正要發動車子,手卻碰到一樣東西,他側頭一看,竟然是慌亂中丟棄的手槍。他沒有立刻去拿,而是仔細地看了看,確定手槍並無異樣之後鬆了口氣。丟失手槍對於警察來說是嚴重的失誤,會受到紀律處分的,不僅如此,一旦手槍落入壞人手裡,後果是可想而知的!而現在手槍卻被安然無恙地還了回來,慶幸之餘張之謙想到了夜哭女,一定是她送回來的!看來,她對自己的恩情絕不是救命之恩那麼單純了……
難道說深更半夜他一個人獨闖「鬼鎮」就不害怕嗎?這倒未必,張之謙還沒有膽量大到什麼也不怕的地步,只是他現在心裏除了恐懼還有另一種重要的情感——興奮!是即將被人告知秘密的興奮,也是越來越接近真相的興奮——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心底的興奮之情已經佔據了恐懼的位置,這反倒讓他感到異常的輕鬆。
「那你知道錄像帶的下落嗎?」
「在當年我們被趕出顧家村的時候!」

但話又說回來了,遺憾歸遺憾,奇迹還是有可能產生的;白天老婦人的眼神似乎已經透露出一條重要的信息,奇迹真有可能隨時發生!
張之謙一愣,他知道這樣的隱瞞已經毫無意義了,於是點點頭:「是的,我去過那裡了,是洪夕兒帶我去的,而且我已經見過顧幽蘭了!」
說到這裏,顧長貴的眼珠子轉了一圈,道:「不過那天夜裡,面對著女鬼,不,白衣女子的追問,我哪裡還有勇氣撒謊說不知道呢?就將真相告訴了她,不過她倒真不食言,聽完我的話后就不見了,也沒把我怎麼著!」
「發現還真不少!」說著老局長從口袋裡掏出那首詩的列印稿,攤開來,張之謙發現,上面竟有許多地方被圈住了,旁邊似乎還有一些註釋類的東西。
張之謙立刻意識到:殭屍人追來了!
「怎麼,你不會說不認識她吧?」張之謙狡黠地笑著。
張之謙正在思索先回誰的電話合適的時候,老局長的電話打來了。
風不停地在耳邊呼嘯著,白衣女子與殭屍人的打鬧聲逐漸消失了,張之謙停下來,由於速度太快,再加上剛才的遭遇,他有些虛脫。他乾脆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同時他不停地環視四周。
這時候村長緩過一口起來,催促道:「快點說,別盡整那些沒用的!」

張之謙忙道:「我是赤板市公安局的張之謙,這是我助手白靈!」
張之謙的目的地的確很神秘,因為他要去——赤水鎮!
一路上的沉默快要讓白靈崩潰了,她忍不住問道:「我們再去哪裡?」
在經過一路的打探,兩人終於到達了顧家村村口。
之後老婦人指著旁邊洪大友夫婦的墓碑,問:「先生和夫人的墓碑也做好了?」
這時候,張之謙的手機響了,是白靈。
昨天夜裡的赤水之行,張之謙無意中進入了洪老先生錄製遺囑時所在的地下室,也找到了洪老先生留下的那首情詩里所指的「無常路的第九個路口」,看起來,真相應該藏在那所房子里,老局長是這麼猜測的,可自己何嘗又不是這麼認為的?儘管如此,張之謙還是感覺自己的眼前似乎立著一堵牆,這堵牆把他與真相隔開了,讓他感覺縱使前面已經出現了各種可能,但他還是不可能伸手可得,這堵牆不僅阻礙著他的視線,還束縛著他的手腳。所以要想順利地到達真相,他必須繞開這堵牆,或者推倒它。
「他們準備什麼時候下葬?」
「突突突……」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張之謙側耳傾聽,仔細地辨別著腳步聲來源的方向。
「你並沒有把這一切告訴洪老先生?」
張之謙苦惱地搔搔腦門:「可問題是,即便在赤水鎮我感覺還是無從下手,我不知道秘密藏在哪裡?我該怎樣去尋找!」
「我保證!」看到白靈還是一臉的狐疑,張之謙繼續道,「何況,那裡還有顧幽蘭!」
「去哪裡?」
老局長點點頭:「是呀!我自始至終都沒告訴你這件事,我甚至沒有表現出與洪夕兒其實早已熟識,你不會怨恨我吧?或者,你不會懷疑我與這事有關係吧?」
「當然是真的!那種地方,白天是人間,晚上才是地獄,光天化日之下不會有危險的!」
歐陽蘭蘭點點頭:「應該有這麼一點!不過在你知道了她的遭遇以後應該會體諒她這一點的,她實在太慘了,我估計像她這樣悲慘的經歷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多少人有過!」
「洪夕兒……不見了……」
結果同剛才一樣,白衣女子站立片刻之後,並沒四處尋找甚至觀望一下,而是緩緩地朝門口走去,從她跌跌撞撞的背影里可以知道,她是哭著離開的!
他終於對夜哭女有了正確地認識:她是向著自己的!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得去找兇手,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但你至少在不斷地接近真相,這一點你確信嗎?」
聽了村長的話,顧長貴一臉的錯愕:「那麼說,你們也是來打聽顧幽蘭的?」
「你也是!」
「我想讓你陪我去一趟赤水鎮!」
顧幽蘭——當張之謙從洪夕兒嘴裏聽到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名字時,他就已經料定,這是一個神奇的名字,也是與整個故事緊密相連的名字!「午夜幽蘭」就是她,她曾經統治著洪老先生的感情世界,既然如此,她一定與洪老先生的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找到她就意味著找到了答案!可現在,張之謙完全失望了!
洪夕兒扭過頭,緩緩地道:「你說得沒錯,這裏的生活並不是我的全部!而且我也並不打算對你隱瞞!」
說到這裏他伸長脖子咽了口唾液,白靈也下意識地攥住了張之謙的胳膊。
從無常路里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古鎮入口處的汽車,他目標明確地飛奔而去。直到坐進駕駛室將車門關上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應該是這樣!而且很有可能他想告訴我們,秘密就在赤水鎮的無常路!」
「是什麼?」白靈詫異地接過紙包。
「是呀,洪老先生畢竟不是普通人,一旦成了輿論的焦點是一件很頭疼的事!」張之謙深表贊成。
「哪裡?」
辦公室里共有四個人,白靈和周小漁獃獃地站在靠門口的地方,眼朝裏面望著。裏面的沙發里坐著兩個人,一位是年齡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她正將身體側倚在身邊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懷裡,小姑娘的臉上掛滿淚痕,老婦人正在用手不停地給她擦拭著。
「你不是一直懷疑兩年前的那場帝國大廈的收購案嗎?沒錯,當時洪氏企業的競爭對手就是藍調,它背後有強大的藍梅集團,況且又是藍梅準備進軍中國市場的第一步棋,所以洪氏敗北是必然的!不過當時一手操控拍賣會的不是別人,就是夕兒!」
「還不快開門讓張隊長和白小姐進去,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大白天還鬧鬼不成?」
「這個……」顧長貴看起來有些遲疑不決。
張之謙一臉悲涼地搖搖頭:「這不好說,即便是親生母親又能怎樣?利益的趨使很容易讓人走極端!」
走進局裡,張之謙將用報紙包好的手槍交給周小漁,道:「去技術科檢查一下,看上面有沒有可疑的指紋!」
「是的!」
這時候的張之謙已經完全顧不得恐懼了,他掏出手槍,小心地朝巷道深處走去……
張之謙微笑著點點頭,又沖呆立一旁的村長道:「麻煩你回去在村裡說一聲,就說那天進入長貴院子里的不是女鬼,而是顧老先生的外孫女,她們母女都活著。別忘了重點強調一下,這世上根本沒有鬼!」
看來是看到張之謙已經恢復過來,白衣人沖他大喝一聲:「快跑!」
張之謙也陪張老局長開心地笑起來。
「昨天下午就與她失去了聯繫,昨天夜裡你也不在,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在一起,可直到現在,她還是沒出現……」
村長還是一副心虛的表情:「具體情況我也說不清楚,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他能告訴你們詳細情況!」
「等誰?」
她怎麼哭了?驚訝之餘張之謙有些疑惑,她認識老婦人?老婦人會讓她傷心,這是為什麼?
「真的?」白靈兩眼放光。
「希望能給你帶來幫助!」
憑著感覺,張之謙知道無常路到了。他蹲下身體,摸到了路邊上的石碑,然後用手指摩挲著確定了一下石碑上的字——無常路!
張之謙瞪了她一眼:「我說過,在沒找到證據之前不能瞎說!」
「是的!」

「我說當然很好了,父親對女兒的愛應該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了,它不同於母愛,它有它獨特的魅力,可她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竟然打斷我的話問我,既然這樣,在危害到自己利益的時候,親生父親會不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放過呀?」
這是張之謙熟悉的表現,從一開始與殭屍人接觸,他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有的只是無休止的冷笑。他笑聲里的含義張之謙無法參透,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這是一種陰險的甚至是滅絕人性的笑,他要在笑聲里取張之謙的性命,置他于死地。
「據說,洪夕兒母女的日子也不好混?」
果然,殭屍人闖了進來,他一身黑衣,似乎刻意低著頭,張之謙只看到他臉上白花花的一片。殭屍人顯然被石榴樹下的老婦人嚇了一跳,他竟停在了老婦人面前,與之對視而立。張之謙只看到殭屍人一個模糊的側面,也沒聽到任何聲音,看來殭屍人與老婦人只有眼神的交流,或者什麼也沒有。
歐陽蘭蘭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先上來的內容我沒大往心裏去,她老是說她的家事,她的經歷什麼的,儘管很傷感,但我都聽過好多次了,可後來她卻突然說到,她得不到任何人的關心,她對整個世界都要絕望了,她幾乎沒有了活下去的興趣了!」
「哎哎!」村長諾諾地應著。
說完,他立刻安排周小漁去買去澳洲的飛機票,越早越好。周小漁很快返回來信息,今天下午就有一班飛往澳洲的航班,他已經買好了機票。聽了周小漁的報告,張之謙沒將車子開回市區,而是直奔飛機場read•99csw•com
「對呀!不是都說赤水鎮里白天是天堂,晚上是地獄嗎?我們天黑之後去豈不更驚險刺|激?」
歐陽蘭蘭從辦公室里出來,朝張之謙和白靈走過去。
說到這裏顧長貴「嘿嘿」笑兩聲,道:「顧爺爺說,要說這都算不了什麼,真正把事情鬧壞的原因是後來發生的事,顧幽蘭竟懷了身孕,其實當時顧爺爺知道后也沒怎麼擔心,他不正好省了個挑選的麻煩了嗎?不過後來的事卻變得越來越糟糕,顧幽蘭死活不肯說出孩子的親生父親,而且她還跟顧爺爺說,就是死也不會嫁給孩子的親生父親。這時候顧爺爺才料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軟的不行來硬的,想盡千方百計逼著顧幽蘭說出來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親生父親是誰?最後顧幽蘭說出了事情的真相,據說顧爺爺回憶說當時顧幽蘭是聲淚俱下,說完后還吐血暈了過去,但顧爺爺知道后頓覺五雷轟頂,他死活也不肯接受事實,也不肯接受這個肚子里的孩子,逼著顧幽蘭將孩子打掉,無奈之下顧幽蘭就逃走了……」
張之謙感覺頭一下大了:「怎麼會這樣?」
白靈無奈地嘆息一聲,繼續將疲憊不堪的身體斜靠在玻璃窗上看著外面。

張之謙愣了愣,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叔叔一定能!」
「什麼?」
掛斷電話,張之謙道:「洪大友的女兒接回來了!」
張之謙的語氣越來越堅決,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最後幾乎要咆哮起來。他是說給洪雪兒聽的,也是說給在場的人聽的,當然最重要的,他是說給自己靈魂深處的一個聲音聽的,他是一個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也是一個已經伴隨了他很久,總是讓他心血澎湃的聲音。
而怎樣才能做到這一切呢?他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需要一個幫手!他之所以萌生這個念頭,其實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他驀然發現,這場偵破工作就像是一場舞台劇,自己無形中已經成了表演的主角,他的背後站著很多人,他們竟然連配角也算不上,只是充當看客。他必須從這個尷尬境地中擺脫出來,有些人的身份是神秘的,他絕對不可能是無聊的觀眾,他一定是隱藏了自己的身份,而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的話,他一定會成為這個「幫手」的絕佳人選!
洪夕兒莞爾一笑:「怎麼樣?有收穫嗎?」
張之謙搖搖頭:「不是很確定,但我感覺,它有可能就在顧幽蘭的老宅子里!而現在,洪夕兒也不見了!」
張之謙點點頭:「她一開始就被任命為藍梅在中國的主要負責人,這是怎麼回事?」
「就不見了?那不……真成……女鬼了?」村長哆嗦著聲音問。
「那你的猜測就是成立的了,他已經預感到自己可能的遭遇了?」
「真的嗎?」白靈臉上又出現了些驚喜。

張之謙倒頗為冷靜,他皺著眉頭問道:「孩子的親生父親,最有可能是來顧家村的城裡年輕人之中兩個人當中的一個,一個叫洪七,另一個叫歐蘭風,到底是誰?」
顧長貴眼珠子轉轉,道:「幸虧我老婆不在家,她要是在,死活是不肯讓我再提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沒有理由不低調!再就是,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與她們母女的關係,我就是不想影響到你,我擔心你知道后思想會不自覺地受到影響,尤其是關鍵時刻,思想立場出現一丁點的偏移就會造成不可彌補的後果,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我自認為與這場恩怨沒有關係,我不想卷進去!這是人之常情,我想……你應該理解吧?」
「不,我得天黑的時候才到!」
「順理成章?」張之謙皺了皺眉頭。
「那你是怎麼聯繫上她們母女的?」
「嗯,我實在害怕他們會再出問題!不過,老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在他將車子駛出城區的時候,夜幕已經開始垂落。也就是說,如果再行接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到達赤水鎮的話,那一定是深夜了。那他為什麼非得選擇夜間去呢?他當然是有原因的。
「顧幽蘭!」
張之謙愣了愣:「什麼時候?」
恐懼感打敗了興奮情,逐漸佔了上風。但張之謙知道,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如何他也得將此行做完滿,找到「無常路9號」,找到顧幽蘭!
帝國大廈的藍調模特兒公司外面。
「這麼晚?」白靈又尖叫起來。
他睜開眼睛,眼前的場景再一次證實了他的回憶:洪老先生在那盤錄像帶中的一番話,就是在這裏錄製的!
張之謙擔心來到此地後會由於人生地不熟造成障礙,所以提前聯繫了當地的派出所,讓他們與顧家村的村委會聯繫,以儘可能地減少波折。他們在村口一下車,就有一位早就在此等候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他向張之謙做著自我介紹:「我是顧家村的村長,有什麼需要代勞的儘管說。」
「其實她的樂觀堅強就像一層雞蛋殼,一捅就破?」
「去哪裡?」
白靈打了個呵欠,道:「不睡覺能幹什麼?你什麼事都不肯對人家說,鬱悶死了!」
說著顧長貴指了指大門口的方向,而村長站的位置離那最近,他嚇得忙後退幾步,結果差點栽倒。
洪夕兒看了張之謙一眼,繼續道:「你的懷疑沒錯,我的確有過國外學習生活的經歷,而且就是在——德國!」

「在哪裡?」
「還需要證據!」
看著騰空而起的飛機逐漸消失在暮色里,張之謙長長地鬆了口氣。
張之謙表情詭異地道:「是不是很想知道真相?」
村長沖他飛起一腳,道:「人家警察同志就是為女鬼的事來的,人家是來救你的,弄不好那女鬼還得來找你,把你的小命叼去拉到!」
張之謙感覺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臉色也變得煞白。
白靈鬆了口氣,問道:「那你隨後就到?」
車子在飛機場的停車場停下后,洪雪兒突然醒過來。她望著車外的情景似乎明白了許多,叫起來:「我不走,我不走……」
顧長貴一臉的不可思議:「那女鬼,不,白衣女子……真的就是那個孩子?」
白靈「噓」了一聲,而張之謙則紋絲不動。
張之謙搖搖頭:「除了認識了顧幽蘭,也沒什麼特別的收穫!她病得很厲害,幾乎成了個廢人!」
「那老局長那裡怎麼說?」
張之謙點點頭:「就憑這些,你認為她可能要出事?」
「你保證!」
張之謙站起身,道:「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她不會有事的!」
「以前?什麼時候?」
「我有種感覺,顧幽蘭老人或許並沒有得什麼老年痴獃,她是故意裝出來的,很有可能她知道真相,但又怕惹火燒身,就使出了這個權宜之計。如果你去了,她很可能就會恢復正常,開口說話!」
「我有個問題需要你對我說實話!」
「那太好了!」張之謙表現出異常的興奮,「那你準備一下,我們晚些時候就動身!」
「喂,小張,你可開機了,告訴我,你在哪裡?」
張之謙點點頭。
「去你的!」村長白了他一眼,沖張之謙道,「他叫顧長貴,是顧幽蘭一家子的堂弟,算起來,現在村裡就他能與顧幽蘭扯上關係了!」
「女鬼?」白靈無法控制地尖叫一聲。
老局長一愣:「問我?問我什麼?」
「哦?那麼說來,你是更感謝你的父親?還是歐蘭風?」
「就現在!我剛出來的時候他讓我告訴你一聲!」
張之謙的心「咯噔」一下,道:「很嚇人的事?什麼事?」
洪雪兒顯然放心了,不過她卻道:「叔叔,我想幫助你!」
就在這時,門口又闖進一個人。張之謙定睛看著:來者一襲白衣,臉部也被白紗包裹著,從來者的步子看起來,應該是個女子!張之謙立刻意識到,剛才就是她救了自己!白衣女子是跌跌撞撞地闖進來的,她的一隻手握著另一條手臂,看樣子受了傷。張之謙心頭掠過一絲感激,但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繼續獃獃地看著。
「我明白你的意思,無常路,很明顯說的就是現在顧幽蘭在赤水鎮住的地方,但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是說,就在當年洪七與顧幽蘭訣別的時候,洪七就寫過類似這樣的一首詩,他還托我轉交給了顧幽蘭,我還記得當時詩里的一些內容,這首詩在那一首的基礎上做過一些改動,很顯然是洪七在不久前作的,他把當年的顧家村改成了無常路,而空谷幽蘭也是當年洪七給顧幽蘭起的綽號。他從我嘴裏知道了顧幽蘭的下落,聽說了無常路,所以就有了這首詩!」
聽了他的話,歐陽蘭蘭也一臉的吃驚:「怎麼,你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我還以為你們一直保護著她,所以就……」
「我就來!」
是夜哭女!
「哦?」老局長摘下老花鏡,一臉地疑惑,「你怎麼知道?」
張之謙的心下一驚:「幫我?哦,不,叔叔不需要你的幫助!」
說到這裏,老局長的表情變得沮喪起來:「其實,也沒過了多久,洪七就出事了!」
「我想應該會的!」
張之謙從笑聲里聽出了明顯的敵意,他立刻斷定來者為誰了:「殭屍人?你怎麼在這裏?」
聽隊長這麼一說,長貴將門打開了,嘴也裂開跟著笑了一下,道:「村長你還別說,我還真的怕撞見鬼!」
白靈勉強地點點頭,道:「把這交給她就行了?」
張之謙屏息凝視,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離別的傷痛,對嗎?」
張之謙深吸一口氣:「不好說!我現在腦子裡東西太多,你說的話我都記下了,得靜下心來好好地理理!」
洪雪兒還有話要說,老婦人忙打斷她的話,道:「雪兒,我們回去吧!你放心,我們把任務交給張叔叔,他會很快抓到兇手的!」
「那麼說來,洪老先生並未與顧幽蘭當面聯繫過?」
一個是因為也只有在夜間,才可能避開某些眼神的盯梢,儘管張之謙並不確定這些眼神會不會一定存在,但他相信一點,不管什麼樣的眼神,在夜裡看東西都是吃力的;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他接到了某個人的「邀請」,這個人就是白天他在赤水鎮見到的洪夕兒的母親——顧幽蘭!雖然顧幽蘭既聾又啞,但在他離開時她留給他的那個眼神里,他收到了一個信息——顧幽蘭有什麼秘密要告訴自己,而這個秘密是她不想告訴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的,包括她的女兒!那麼從這一點上來看,顧幽蘭未必就是既聾又啞之人了?但似乎這並不是個問題,張之謙認為,如果她真的將自己看成最信任的人的話,就不會有任何的隱瞞了,所以他不必絞盡腦汁地去考慮這些!
「看起來,你對那裡很熟悉了?」
張之謙打斷她的話,警覺地看看四周,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找地兒談吧!」
「為什麼?」
「這個模仿者,如果不具備這方面的特長的話,就一定是與洪老先生相當熟悉的人!」
「什麼?錢?」
張之謙終於控制不住自己了,淚水奔涌而出。他的身體在洪雪兒的手裡不停地搖晃著,心猶如九_九_藏_書被一把尖刀一下下地割著。
終於,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幅熟悉的場景:洪老先生端坐在攝像頭跟前,緩慢地說著一番話,而他的身後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雜亂陳舊的小房子,牆壁上垂著一塊破舊的布簾……
顧長貴頓了頓接著道:「顧爺爺臨終之前是這麼說的,他說對於當初的情況其實根本不像人們想得那樣,都說他是怕城裡人靠不住死活不肯將女兒嫁給那個城裡小子,事實上他哪能那麼想呢?一聽說是城裡來的,又有文化,人長得又體面,他做夢都高興哩,可問題就出在當時有兩個城裡小青年追求顧幽蘭,這兩個小青年從各方面來說都不分上下,他一時不知如何取捨了,用我們現在的話說就是當時顧爺爺給挑花眼了!」
「那天夜裡我半夜起來上廁所,去的時候也沒看到院子里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或是人,可就在我回屋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第一聲我沒在意,我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又接連叫了好幾聲,我這才止住腳步,仔細聽聽也不像我老婆的聲音,待那聲音再叫的時候我就扭過頭,結果差點把我嚇癱了,大門口那個位置竟然站著個人……」
「晚些時候?」老局長疑惑不解。
「帝國大廈!」
張之謙顧不得理會她,徑直走到小女孩與老婦人的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自我介紹道:「我叫張之謙,是刑偵隊隊長,主要負責洪家的案子!」
「嘿嘿嘿……」對方突然發出一串冷笑聲。
張之謙使出渾身的力氣掙扎,雙手拚命地撕扯著口袋,可他明顯感覺這一次效果甚微,瞬間他的嘴裏就沒有氣體可進了,窒息感猶如一雙大手撕扯著他身體里的每一處器官,擠壓著他的每一條毛細血管,難以承受的痛苦讓他絕望了。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感覺靈魂正一點點地與身體剝離。
「銀行!」
從夾縫牆壁里出來,張之謙顧不得喘口氣,就直奔院子里,可院子里的情景又讓他感覺當頭一棒:石榴樹底下的顧幽蘭不見了,只剩下那條空蕩蕩的竹椅!
「那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張之謙同歐陽蘭蘭握了握手,同白靈一起離開了娛樂會所。
「一開始是的,是顧幽蘭不讓我說,可後來我還是做通了她的工作,勸她為了洪夕兒也應該去找洪七,可能是看著我供養她們母女吃力,最終她答應了。不過效果並不好,那一次對她的打擊也很大,後來她就再也沒去過。不過從那以後,洪七就開始照顧她們母女,錢物什麼的都是通過我的手轉達的,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他出事!」
張之謙做好了一場惡戰的準備。他將子彈推上膛,然後朝著殭屍人站立的地方緩緩地扣動了扳機。當然這一切都逃不出殭屍人的預料,就在子彈出膛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縱身而起,身體猶如一塊黑紗拋向空中,還未等張之謙完全反應過來,他便衝著張之謙俯衝而下。
「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這是我對她的印象,想順便在你這裏確定一下!」

他小心地摸到石板的邊緣,將手指輕輕地探進石板下面,竟然將石板拿了起來,然後他伸出手試了試,原來放置石板的地方出現了個大洞,還有一絲陰涼的感覺,他立刻醒悟過來,這很可能是一間地下室!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它應該位於鳳凰嶺的北麓,與赤水鎮的方向恰好相反,它依山而建,是一個典型的山村。從里程錶上來看,從赤板城過來大約有五十公里的路程。
張之謙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希望是吧!」
「就是洪雪兒主僕兩人的事,我想問問你是怎麼安排的。小漁已經告訴我了,很有先見之明,都想到我前頭去了!」
「你要去哪裡?」
「她就說,我想問問顧幽蘭的事情!我就連忙解釋,顧幽蘭比我大,她當年走的時候我還吃著奶呢,不過我只要知道的一定說!結果她只問了一個問題,顧幽蘭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不過她這個問題又把我嚇住了,因為當年我堂爺爺——也就是顧幽蘭的父親臨過世的時候說過這事,他還囑咐我們當時在場的顧家的後輩們要給他保守秘密,他說他不想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里,但也不想讓外人知道,不過他囑咐我們,如果日後能遇到顧幽蘭肚子里的孩子的話,就一定把秘密告訴她,儘管自從顧幽蘭離家出走後他就再沒見過,但他一直認為她一定還活著,臨死的時候,顧爺爺一遍遍說著後悔的話……」
「什麼?」張之謙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然還不行!你還得在那裡等著!」
「不能說!」
「隊長!洪大友的女兒接回來了!」
「這個……得保密!」
「這個?」洪夕兒沉思了一下,「不好說!」
這時候車子已經駛進了城區。周圍的一切變得熟悉起來。
「是呀!赤水鎮里的空氣都是死的,已經腐爛發霉了!」
「洪夫人回國后我安排人保護她,可她還是遭到了毒手!所以你們得離開這裏,去國外,越快越好!我安排人送你們上飛機!」
門裡面是一幅與白天幾乎一模一樣的畫面:石榴樹底下坐著一動不動的洪夕兒的母親,與白天比起來,她的姿勢、眼神甚至眼神所注視的方向幾乎沒有一絲變化,唯一有變化的就是夜色已經籠罩了她的臉,屋裡點著微弱的燈。但由於光線很暗,透進院子里的很少,老婦人看上去就像一尊灰色的雕塑。
老局長搖搖頭:「不好說!」
「是的,我最近有預感,她會出事的……」
「洪七在文學方面很有才華,我們打小就知道這一點,他不僅字寫得好,還寫得一手好詩,其實這首詩我在以前就看到過……」
辦公室里,看起來老局長已經恭候多時了。
這是怎麼了?張之謙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有一點收穫,就是從白衣女子的哭聲里,他聽出了熟悉的味道:夜哭女!沒錯,今晚上他的命是夜哭女救的!
「你去找兇手?」白靈又開始擔心起來,「會不會很危險呀?」
走下帝國大廈的通天台階之後,白靈問道:「下一步怎麼做?」
「是呀,模仿得很像,簡直可以以假亂真!這就說明……」
車子逐漸駛入赤板城區。
「下午,安排我們去一趟鳳凰公墓吧,我們想去拜祭一下老爺!」吃過飯後老婦人請求。
「之後你就回到了國內,在模特兒公司找到了工作,開始賺錢養活你們母女?」
是的,就在他不停地環視四周的時候,一縷燈光進入他的眼睛。他興奮起來,因為他發現,那縷燈光正是從無常路9號的門縫裡射出來的,只是由於他剛才的速度過快,已經錯過了一段距離了。他沒有磨蹭,起身便朝透著燈光的門口跑去。
「吱呀」一聲,正屋緊閉著的門裂開一條縫,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臉。臉上的表情很緊張,不過看到是村長之後放鬆下來:「村長,你找我?」
看來村長的威嚴很有效,顧長貴立刻低眉順眼起來:「那是,那是!」
「所以他就生生地把倆人給拆散了,當時顧幽蘭是一陣好鬧,要死要活的,我們幾個小青年也幫著洪七鬧,跟村裡關係鬧得特僵,最後就被他們趕了出來。幸好很快就有了回城政策,我們就回來了。可洪七卻很慘,因為後來才發現顧幽蘭已經懷了他的孩子,這樣顧家就更不讓了,告洪七強|奸罪把他送進了監獄,那年頭,強|奸的罪名可不得了,弄不好要殺頭的,而且因為強|奸的是農民的閨女,就站上了政治罪的邊緣,在監獄里他吃盡了苦頭,據他後來說就差點死在裏面!」
「不是我找你,是他們找你!」
就在這時,白靈闖了進來,她氣喘吁吁,表情看起來很緊張。
「不過現在看起來,除了赤水鎮我們似乎也無處可查了,但願像你預想的那樣,秘密就藏在那裡!」
「顧家村!」
「所以她也是一個很極端的人?」
張之謙看看表,又看看天:「現在不行!我還有事!」
老局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能告訴我嗎?這一趟有什麼收穫?」
「沒什麼不好的!我的事情很重要,必須保密!」說完張之謙鑽進車裡,駛出了停車場。望著張之謙的車子絕塵而去,周小漁無奈地搖了搖頭。
歐陽蘭蘭沉思了片刻,道:「夕兒一直囑咐我要將這件事對你們保密,不過現在看起來,我確實不應該對你們隱瞞了!沒錯,藍調模特公司其實就是德國藍梅集團在中國的分公司,夕兒是主要負責人,也就是公司的中方老闆!」
「不過,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你就說我還在機場,讓你先回來了!」然後張之謙掏出手機,設置了轉接狀態。
「那可是她的親生母親!」

這樣一說,老局長倒不好再推脫了,再說,他一開始還做過「關鍵時刻幫張之謙一把」的承諾,現在很明顯張之謙在一步步地走向真相,他怎麼能不進則退呢?
兩位老人對即將來到的危險是有預感的!這一點是無疑的了,所以他們錄製錄像帶,留下種種可循的跡象,那他們會不會提前就知道了兇手是誰了呢?那如果知道的話,他們為什麼就不明確地指認出來,告訴警方,告訴他們可信賴的親人,讓兇手早早地落入法網,減少更多的傷亡?他們沒有說,應該是有原因的,要麼就是他們也不完全確定兇手是否就是某個人,要麼就是這個人對他們來說關係很特殊,他們不好說出來,甚至是不忍說出來。這樣說來,哪一種可能性較大呢?
「我被她的話嚇了一跳,老長時間才反應過來,不過當我想到她從小沒有父愛,親生父親死了之後就鬆了口氣,我感覺她是在說別人,她一定聽了一個傷心的故事所以才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的。她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很容易為道聽途說的某個悲慘的故事傷心落淚……」
聽到聲音后,白靈轉過頭來,叫了聲:「隊長!」她的眼裡噙滿了淚水,看到張之謙后淚水決堤而出,像個受委屈的孩子。
怎麼會這樣?張之謙的心一沉,頓時失望至極,也沮喪至極!
白靈不耐煩了,在一旁催促道:「凈扯那些沒用的幹嘛?快說,你是怎麼對她說的?」
白靈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急忙叫道:「隊長,你沒事吧?」
車子沿著蜿蜒的山路駛離顧家村的時候,白靈望著窗外的景緻嘆了聲:「這可真是個好地方!」
「不,還有那盤錄像帶!」
「你認為她有可能去哪裡?」
藉著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的燈光,他緩緩地下到了地下室的底部。就在樓梯下到底的時候,他的手觸到了一側的牆壁上有一個開關模樣的東西,他輕輕地按了下,室內果然通明一片。這是一間普通的地下室,裏面放些雜物,全被灰塵覆蓋著。空氣里瀰漫著腐朽潮濕的味道。
張之謙開始清醒自己在一個突然萌發的念頭的驅使下來到這裏,此行讓他獲益匪淺;但他有一點是不滿足的,就是房子外面的顧幽蘭老人,與之前出現的九九藏書許多人比起來,她才是與真相更加接近的「知情者」,或者說是「當事人」,她心裏一定藏著許多張之謙最希望知道的秘密,可現在以她的狀態看起來,別說闡釋真相了,開口說話都不可能,這讓張之謙感到無盡的遺憾。
終於,橫架路兩側的巨型牌坊出現在視線里,上面雕刻著的「赤水鎮」三個大字在燈光的反射下閃著血紅的光芒。儘管這幅情景早在張之謙的預料之中,但他還是忍不住望著這個古老的怪物打了個寒噤。
「好的!我帶你們去!」
「好好!」村長熱情之至。
「有點!」
對呀!這裏不是還有個顧幽蘭嗎?儘管她有些古怪,也畢竟是個人呀?既然有同類為伴,還有什麼可怕的呢?再說了,越是這樣看似恐怖的地方越不可能有人來,那還有什麼危險可言?在為自己尋找好理由之後,張之謙朝著無常路的方向邁動了腳步。
顧長貴將頭點得像雞啄米:「對對,就是這兩個名字,不過我只記住了他親生父親的名字,就叫……」
「一直到現在?」

他擦著額頭的冷汗,注視著眼前空寂的街道。道旁的建築全都籠罩在一層灰濛濛的霧氣里,遠遠看起來像一群怪獸;街道上陰風肆虐,不時地捲起成堆的枯葉亂草拋向空中,風劃過車窗玻璃發出低沉的聲音,像是野獸的嘶鳴。總之,這裏的一切給人一種冰冷入骨的恐怖感。
張之謙和周小漁一起走向停車場。
「這怎麼可能?」
看到熟悉的街道和熙攘的人流,張之謙的內心逐漸涌動起一股熱流,這股熱流共有兩種主要成分:長時間的遠離人群使他內心復甦出來一種親切感,和一種掙脫恐懼感的束縛之後產生出來的輕鬆感。當然,他還沒有時間往深了分析和體會這種複雜的感覺,他拿出手機恢復了接聽狀態。

車裡的空氣不斷地與外邊交換著,張之謙感覺心情也逐漸好了起來。
「在想!」
可後面的結果完全出乎張之謙的意料:就在他苦等片刻之後,老婦人的身上沒發生任何變化,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包括她的姿勢,儼然是一尊永遠不可能開口的雕塑!
「快說!」村長不耐煩地催促道。
手機上出現了些提示簡訊,他挨個翻看著。提示簡訊就有兩個號碼,一個是周小漁的,一個是老局長的。不用問張之謙也知道,他倆人是為一個目的來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呼」的一聲,一個黑影突然從巷道一側躥了出來,然後停在了離張之謙不遠的地方。
「是的!」
張之謙點點頭。


「赤水鎮?無常路?」白靈臉色大變,「那種地方?隊長,你不會讓我去送死吧?」
「這怎麼可能?」老局長面露難色,「其實我們也很久沒有接觸了,再說了,我們關係本來就不怎麼親密!」
「這怎麼可能?」
老局長很顯然在委婉地拒絕,但張之謙卻並不灰心,繼續勸道:「還有一個原因,現在洪夕兒藏在赤水鎮里,想要抓住她並不容易,我想得到你的幫助!」
老局長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問了!」
「突突突……」又傳來一陣,而與此同時他看到遠處一個黑影在巷道里一閃而過,似乎從巷道的這一側突然跑向了另一側,隨之黑影不見了,腳步聲也消失了。
張之謙搖搖頭,「霍」的一下站起身,道:「走!」
張之謙環視了一下四周,果然除了漆黑的夜色和陰冷的風之外並無他物,他鬆了口氣。可就在這時,猛然發現空氣里飄來一種東西,確切地說是一種聲音——有人在哭!
白靈忍不住嘖嘖嘆道:「隊長,我們今天收穫不小呀!弄清楚了誰搞垮了洪氏企業,知道了洪夕兒的身世,看起來,洪夕兒的確是整件案子的關鍵人物,可是怎樣才能把這些事情聯繫起來呢?我現在想想頭都大了,隊長,你想通了嗎?」
「隊長,你好厲害呀,很多事情早就猜到了,你是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
「那還不好說?」

「你這麼想就好了!」老局長諾諾地道,「其實說起當年我們的經歷,我現在的感覺就是,那簡直是一場噩夢!就在那個特殊的年頭裡,我們幾個知識青年來到了顧家村,其實我們是懷揣著偉大的夢想來的,可沒想到,一個女人改變了這一切,他讓我們一腔的熱情突然變成了一團胡思亂想,她就是顧幽蘭!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她的確是太美了,在美妙的青山綠水之間,她就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天女,讓我們幾個小青年一下變得神魂顛倒,不過裏面屬洪七最聰明,他竟然背著我們先下手為強,等我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流言滿天飛了。儘管當時我們都很急,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兩個人男才配女貌,的確是天作之合,再加上洪七與我們關係原本就很鐵,又是我們的老大哥,大家不僅接受了他們的關係,還祝福他們,希望他們白頭偕老,永遠恩愛什麼的。可萬萬沒想到後來還是出了問題,而問題竟出在顧幽蘭的父親身上,原來他並不看好我們這一群城裡來的紈絝子弟,認為他的女兒跟了洪七隻有喝西北風的份兒,其實也是,當時我們的能耐在他們看來就是耍耍嘴皮子,啥也不會幹,啥也干不來,你說在當時的農業大國,這不就等於三等殘廢嗎?」
「沒有,不過我有種感覺,那盤錄像帶里藏著真實的遺囑,而且很有可能,遺囑里並沒有提到洪夕兒,也就是說,洪老先生的遺產根本沒有洪夕兒的份兒!」
這個結果讓張之謙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顧幽蘭很可能就是一個正常人,她之前的狀態是故意做給外人看的,所以她才會離開石榴樹;但他又意識到,萬一她不是自己離開的而是被擄走的,那不就糟了嗎?這個想法又讓張之謙不安起來。
「坐計程車吧!不過我估計他最多送你到赤水鎮路口,你得自己走著進去,那樣倒更安全!不過還有可能,顧幽蘭正在路口等著你呢!」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洪夕兒還沒露過面,我擔心她出事了……」
張之謙忙矢口否認:「沒……沒有!我只是覺得,既然他們之前的感情那麼深,如果知道了對方的下落,應該會考慮著重溫舊情的吧?至少敘敘舊呀?」
「你認為他會不會對自己出事早有預感?」
「嘿嘿嘿……」殭屍人並不回答,還是冷冷地笑著,他的笑聲和這漆黑的夜色以及刺骨的風融為一體,使得整條無常路看起來就像人間地獄般充斥著恐怖的氣息。
老婦人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是?」
「這還得多虧了洪七!其實他從來就沒忘記過顧幽蘭,他一直托我打聽她的下落,我託人悄悄地去顧家村打聽過,才知道顧幽蘭逃走之後就沒了下落,我料定她既然選擇逃跑就一定會活著,一刻也沒停止過對她的尋找。終於蒼天不負有心人,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見到了她,當時她衣衫襤褸的跟在我身後,現在想想應該是她主動來找我的,她找我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幫她,因為她的女兒洪夕兒害了大病,再不救就要死了。」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望著東方天幕上逐漸泛起來的一抹魚肚白,張之謙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得離開這裏了。儘管老婦人不知所蹤,但看起來他是不可能找到她了。這裏危機四伏,而他必須活著回去!
張之謙將這四個名字寫在紙上,一遍遍地在心底排查著……
這個發現讓張之謙差點跳起來,很多與此有關的疑問迎刃而解:洪老先生在此錄製了遺囑,這就說明他曾來過這裏;既然來過這裏,就說明他出事前與顧幽蘭有著緊密地聯繫,而並非他一直認為的兩人一直不相往來;既然這樣,顧幽蘭一定知道遺囑的真實情況,甚至有一種可能,錄像帶就是她親手錄製的。
鳳凰公墓里秋風陣陣,不斷地將陣陣的寒意送進人的身體里。主僕二人伏在洪老先生墓前,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痛哭。
顧家村的村口。
歐陽蘭蘭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走吧!」張之謙沖白靈招了下手。
「那是一定的!在那個年代,未婚先孕的女人完全象徵著恥辱,為此顧幽蘭的父親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無奈之下她就逃了出來,因為無處可去就到了無人居住的赤水鎮!」
「算是吧!」
「所以這些年來,你一直低調地做著這一切?」
「去那裡幹什麼?」老局長一臉的驚愕。
這一叫把張之謙嚇了一跳,不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竟然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急促,也很尖銳,但卻無法掩飾女聲中的那種柔弱婉轉的味道。
「不要輕易打開!你把它交給一個人!」
蜿蜒的山路不斷地在車前通明的燈光里消失,不斷地有飛蟲衝過來打在汽車玻璃上,「啪」的一聲又被撞飛了。這是夜間在山區開車常有的情景,張之謙有過這方面的經歷,但此刻他早已顧不得思索車外面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境況了,他的眼裡只有一個目標——赤水鎮的巨型牌坊!
張之謙走到門口,朝兩側看了看,確定昏暗幽長的無常路里暫無危險,就敏捷地衝出大門,飛速地朝巷口跑去。
張之謙有些迫不及待了,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之謙輕輕地走到老婦人跟前,沖老婦人深深鞠了一躬,道:「晚輩張之謙,深夜來拜會您老人家,希望不會打攪到你!」
「那我就不耽誤你了,開始工作吧!」
「那好!其實也不光是有事,我是擔心你,老是聯繫不上你,我怕你出事!現在我就放心了!」
「在你辦公室!」
張之謙將遺囑在老局長面前晃了晃,道:「現在我才弄明白,這份遺囑果真是假的!」
「看了!」
顯然就是它救了自己!
「拿著!」
「他也從沒去過赤水鎮?」
張之謙靜觀其變。但奇怪的是,殭屍人呆立一番之後,竟然轉身沖門外跑去,瞬間消失在門外漆黑的夜色里。他並沒有四處尋找張之謙,或者他並不認為他會跑進這裏,當然也可能他已經放棄了繼續追殺的打算。張之謙鬆了口氣。
錄像帶!
張之謙繼續道:「這個故事你講得很圓滿了,但越是圓滿我越是好奇,那就是這些年來你除了跟你母親在赤水鎮生活外,你還有哪些經歷?我聽出來了,赤水鎮的生活並不是你經歷的全部!最明顯的一點,你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而這在赤水鎮里是做不到的!告訴我,應該沒問題吧?」
「啊!」白靈驚叫一聲,「就是那個故事里的顧幽蘭?她在哪裡?」
娛樂會所里人並不太多,但瀰漫著一層霧氣,使得裏面的人彼此看起來都朦朦朧朧的,帶著幾分神秘色彩。張之謙三人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位置坐下。在服務生放下飲料離開之後,張之謙開口道:「你多長時間沒見她了?」
「太感謝了!」
「砰砰!」接連兩槍,可都打了空,殭屍人似乎會隱身術,總能在子彈穿過的地方消失得無影無蹤。子彈的閃光消失之後,殭屍人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