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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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關月青立馬打斷，「還有比這更糟的。」
「你剛才說從現場看可能不是自殺，我想如果是他殺的話，兇手選擇在放學后動手，目的就是避開人群，很可能是希望隔天才發現屍體，而你突然冒出來就意味著打亂了兇手的計劃。雖然只是一種可能，但你在學校還是多留點兒神。」
「沒有，那邊是實驗樓，除非做實驗，平時都沒人過去。」魏立行推了推眼鏡。
「咦？」
「他們發現了什麼了嗎？」肖馨關切地詢問。
就在他出神遠望的時候，一道黑影從他眼角一閃而過。魏立行驚奇地轉過視線，剛才那個影子是從實驗樓那邊閃現的。
肖馨拿起輪刀，在比薩上用力橫豎劃了兩下。這家的培根比薩是她的最愛。
「你在家休養了半年多，剛剛開始工作，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現在肯定會遇到很多問題，別急著否定自己，也別給自己設限，等你將來適應了說不定還會喜歡上這個工作的。」
「你只是覺得剛一上班還不適應，這種情況誰都會遇到，更何況你學校還出了這種事，任誰都會頭疼的。」
兩小時前，肖馨正在專業課上昏昏欲睡，腿上一陣發麻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她拿出手機看到關月青的簡訊，「五點鐘在老地方見」。
「他平時在學校怎麼樣？」
魏立行手執粉筆，噼噼啪啪地在黑板上快速寫下生物方程式和知識要點，口中滔滔不絕地做出講解。
「等久了吧。我今天下課晚了。」
「有小男生喜歡你？」
從紛亂的思緒回到現實中，講台上的魏立行拍了拍手，試圖喚醒昏睡的學生。
「你說得很對。」關月青驚訝于朋友的敏銳。
「但如果真的不是自殺，那你學校就太可怕了。」肖馨喝了口酒。
「就像警察能一眼看出來人群中哪個是小偷嗎？」
「都大概說說吧，學習啊以及其他什麼的都行，全部介紹一下。」
「才不是呢。」
聞言，關月青輕吐一口氣。她放下纏好意麵的叉子，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直視著肖馨，「先不說這個了。你猜我上班第一天遇著什麼事兒了？」
經過一上午的調查，柴原已經掌握了一些信息，但要為事件定性還為時尚早。根據早上的鑒定報告，韓立洋的確是死於高空墜落，血液中沒有發現可疑的藥物成分，死亡時間是在下午五點半到六點之間。他死前最後一次被人看到是在五點鐘放學的時候，之後他一個人離開了教室。從那時到墜樓的五點半，在這三十分鐘內發生的事情和他的死有很大的關係。血液中沒有安眠藥的成分，也就不存在被人迷暈后從天台推下去的可能。然而這還不足以證明韓立洋就是自殺。畢竟至今都沒有發現遺書之類的東西，而且現場的另一處細節也讓柴原傾向於非自殺的可能。
「學校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息事寧人嗎？」
「不過，不管怎麼說，好事上門了，我們就得慶祝一下。」
「應該不會吧。我抬頭看了一眼，上邊沒人。」
「男生呢，總有十分要好的朋友吧。」
「死了的學生不是我班上的，不用我操心。家訪是因為我班上的學生被打了，他和死者生前關係不好，被懷疑和死人的事情有關，所以被死者的兄弟打了。」
「請問⋯⋯他是自殺嗎？」見二人準備離開，魏立行追問了一句。
簡短的自我介紹完，兩人和魏立行相對而坐，柴原立刻打開了話題。
「可不是嗎。學校怎麼可能主動承擔責任。不過學生家裡不接受，還報警了。那就只能交給警察了。」關月青捲起意麵，送入口中。
「不少。除了上課還有導師的課題。我的畢業論文也要開始準備了。」肖馨喝了一大口水。
「他們搗亂了？不九-九-藏-書聽課？」
既然唯一的通道已經被鎖住，那麼剛才看到的又是什麼呢？魏立行深信自己不會看錯，那個黑影消失的姿態不可能是鳥類。
從一開始就是柴原在提問，魏立行瞄了眼坐在一旁的年輕警察，他只是在安靜地記錄。
「我教他已經兩年了，自己的學生就這麼死了，難道我不能有所觸動嗎，這是任何一個老師都會有的感想。」
「被打的那個學生今天沒來上課，但我根本沒注意到。後來教務處的老師找到我說明情況，雖然他只是在轉告我事情的經過，可我心裏卻在自責。我覺得自己不夠關心學生。這幾天講課也讓我發現個問題，我還沒找到管理這些學生的方法，想想咱們當初上學的狀態，好像已經不能用在這一代學生身上了。」
不過，肖馨是以一個局外人的心態看待這件事，王珺則是以一種職業本能來規避風險，這兩者間還是有本質的不同。
老地方指的就是這裏。大學時，她們經常光顧這家餐廳。
「為什麼？」
「不清楚，不是我班上的學生，我只負責安撫情緒，學校另有處理吧。」關月青淡淡地說。
「是啊。」關月青咀嚼著意麵。
「是啊。」
關月青以班主任的身份去看望本來就極具安撫性，學生家長也不能將怒氣發泄在一個年輕老師身上。
「下午沒課，但是去做家訪了。反正也沒什麼事兒了，我想過來和你一起吃頓飯。」關月青說，「這次找工作多虧了你，今天我請。」
「我覺得他自己很難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要是和朋友在一起倒是有可能。」
等學生準備就緒，魏立行轉身在黑板上寫出了題目。有默寫定義，也有實驗題，都是遺傳學相關的內容，只要理解掌握了孟德爾定律，這些題目便可以迎刃而解。
「我正要去。」
「你指哪方面？」
雖然柴原看上去不動聲色，但一定在意這個細節了。
教室里很快安靜了下來，趁著學生專心解題的空當兒，魏立行踱步到窗戶邊，悠閑地向外面眺望。
「聽說上午就來了，剛才教務主任過來說警察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在接待室那裡。」
「你班上的學生闖禍了。」
「如果真是自殺，學生家長只能接受。可要是不是呢？」
「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韓立洋在學校的情況，你是班主任，應該知道得多一些。」
關月青露出疑問的表情。
「本質上是。但是並不直接地表現出來，所以我不能隨便就用老師的威嚴去教訓。」
關月青點點頭，把氣泡酒喝光了。肖馨拿起酒瓶想要為她再斟一杯，但被關月青拒絕了。本來今天就沒有喝酒的打算。
「我哪談得上什麼能力啊，是正好有人離職了，所以說你這信息提供得非常及時。」關月青舉起杯子，象徵性地在空中往前一伸，算是碰杯致謝了。
「就像大部分的男生一樣，愛玩愛鬧。」
「我問你件事兒。」關月青雙肘撐在桌子，直勾勾地盯著肖馨，「你說我適合當老師嗎？」
「那他也應該教生物吧。」
「那是當然。」
所有人乖乖地加快了動作。因為是班主任的課，沒有人願意帶頭反抗。
魏立行擠出一個微笑。「我明白了，你是問女朋友吧。我不覺得他有女朋友，平時總看見他和男生在一起。」
「那你也不能用常規手段，必須給小孩子們一點兒顏色。」
「啊？」魏立行被這個警察搞得有點不知所措。
「那就找出兇手。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傷得很嚴重？」
「先等一會兒。有件事兒得和你說。」
「我覺得還好。怎麼問我這個？」
「可惜了。」肖馨正好吃完一塊比薩，輕輕地吮著手指。
「和班上很多男生關係都不錯，經常看到他和其他人九九藏書有說有笑地走在一起。」
聽到這樣的回答，柴原又問關月青「書包在不在死者身上」，當聽到的是肯定答覆時，柴原的眼皮動了一下。
魏立行本來還在擔心早上出行的問題，沒想到一夜過後就是風和日麗的天氣了。
魏立行拿起紅筆，開始批閱剛才收回來的測驗。要是在往常，最多五分鐘就能批閱完，可現在魏立行卻心煩意亂，難以集中精神。
「打人學生的班主任是魏立行。」關月青突然調轉了話題。
外面裝飾不明顯，西餐廳內部也算不上豪華，兩層加起來也不過十二張方桌。只是由於味美價廉，吸引了不少學生前來用餐。肖馨略一掃視就看見關月青正獨坐在窗邊的位子上發獃。
魏立行實在聽得不耐煩，借口有早自習離開，結果他彷彿是要安慰魏立行似的，湊上前說實驗樓通向天台的那道鐵門已經被鎖起來了，讓他放心。
「已經平息了，學生先歇一天。」
「我也講了一上午的課，你們就這麼睡過去考慮過我的感受嗎？都精神點兒，既然我講你們也沒力氣聽，那咱們就做幾道題。」
「這也沒什麼。只要這件事沒有傳得太遠，把事情的影響控制住，學校的聲譽不會有什麼損失。」
「研究生畢業之後去的嗎？你問他本科畢業之後去哪兒了嗎？」
儘管嘴上這麼說，魏立行自己也沒底兒。說是班主任，但他真正了解的僅限於學習情況，生活情況究竟怎樣，老師是很難察覺到的。
肖馨略作思考。「我猜不出，你快說吧。」
關月青把發現韓立洋墜樓的前後經過講了一遍。肖馨安靜聽著，從頭至尾一言不發。
「這個，現在還不能下結論。有自殺的可能，也不排除是他殺或者意外。」
肖馨搖搖頭。「搞不懂現在的小孩兒。」
「你這口氣倒是和我們校長差不多。」
「要扮演嚴厲的老師角色？」
柴原模稜兩可的說法打消了魏立行繼續問下去的念頭。走出接待室，兩名警察告辭離開，魏立行獨自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看上去沒什麼不一樣，當然這隻是從外表看。老師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關注自己的學生，他的內心活動我無法去揣測。」
今天早上到學校時，魏立行剛好碰到保安。若在平時，兩人連眼神交流都不會有，但現在因為韓立洋的關係，魏立行竟然被主動搭話了。
現在魏立行視線所及的地方只有天台的灰色邊緣，沒有半個人影。然而這並不能說明什麼，站在四樓的位置仰望對面的六樓樓頂本來就存在極大的視野盲區。
說完，關月青呷了一口奶茶。
整個上午，關月青都在做著與教學無關的工作。結束了與柴原的談話，關月青回到了辦公室。沒想到，一個皮膚暗黃的中年男人正在等著她。關月青這才從這位教務主任口中得知學生打架的事情。
「嗯。」柴原沉吟著，「那麼他最近有沒有情緒低落的表現？」
「不用這麼客氣。我只是提供了信息，最終能順利應聘還是要靠你自己的能力。」
肖馨叫來服務員，要了一瓶粉紅氣泡酒。「酒錢算我的，喝不完我要帶回宿舍。」她對關月青說。
「是的。」
「他沒讀研。畢業就到這學校了。」
「我也是。」
魏立行回到辦公室時，馬震正在批改作業，見魏立行進來他瞅了一眼手錶。
沒過多久，公交車緩緩進站。車上只零零散散坐著幾名乘客，關月青隨便找了個四周沒人的座位坐下。從早上到現在忙碌了一天，關月青感到有些疲憊，她把腦袋靠在玻璃窗上，腿斜伸到過道，望著外面的夜景。街上的霓虹在玻璃上映出暗淡的影子，關月青彷彿又看見了黑暗中的螢火蟲。
魏立行當然知道警察的來意。既然韓ｈtｔｐｓ://rｅａd.９9ｃｓｗ•ｃoｍ立洋的父母已經做出了預告，現在警察來了沒什麼可意外的。
「具體是怎麼個活躍法兒？」
五月十五日，事發后的第二天。
大概是還沒睡醒，學生們像是慢動作一般，一邊嘆息一邊開始行動。
「他有沒有關係特別好的朋友，你懂我的意思。」柴原的表情變得有點曖昧。
「他要好的朋友也都是差不多的學生嗎？」
之後，兩人又聊起了最近大學里的瑣事。聽肖馨說起系裡幾位老師的人事變動，關月青略感唏噓。自己已經走上了教育崗位，過去不在意的一些事情現在聽起來竟然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覺。
這時，那位年輕的警察拿出了筆記本和圓珠筆，看樣子要開始記錄了。
柴原看上去有點失望。年輕警察依舊沒有說話，在這談話的空當兒，他正翻著一雙死魚眼看著魏立行。
「沒什麼想法？」
這時，服務員送來了菜單和檸檬水。
「沒事兒就好。」
「我覺得也有我的問題。」關月青搖晃著玻璃杯，裏面的奶茶所剩不多。
「警察肯定也注意到了。」
關月青沒再說什麼，心裏已經寬慰了許多。
看到學生們仍然無精打采，魏立行再次催促：「動作都快一點兒。幾道題而已，馬上就能寫完。」
「這⋯⋯」該怎麼回答才好，警察是打算根據韓立洋生前的行為判斷是不是自殺，可在自己也不了解的情況下貿然回答，會不會讓警察對事件的判斷產生偏差呢？
服務員帶著氣泡酒和兩隻鬱金香杯，分別給兩隻杯子倒上酒，一片小氣泡附著在剔透的杯壁上。兩人各自拿起杯子在空中碰了一下。
墜樓事件已經過去兩天，朝夕相處的同學忽然消失並沒有引起太大關注，每個人還都是按部就班地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
「可熱血了。我班上的學生寡不敵眾，最後慘敗。家長看見身上的傷今天直接找到教務處了。」
學生寫出的答案什麼樣子都有，自己上課時明明已經講得非常清楚了，現在卻又答得一塌糊塗。魏立行心中的不悅止不住地慢慢變大，直到溢滿整個胸口。
「有人死了。」
但多虧這場雨，今天的氣溫居然降了幾度，好像又回到了涼爽的四月初。魏立行把視線移到遠方，現在地面已經幹了，遠處的球場上有正在上體育課的班級。看樣子他們正在打比賽，對陣的兩邊踢得十分激烈。體育課安排在最後一節，即使放學，意猶未盡的學生也會自動進入「加時賽」狀態。只有在體育課上才不會昏昏欲睡，魏立行心想。
已經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了，前面幾節課的消耗和臨近中午的飢餓讓每個人看上去都軟趴趴的。學生的注意力很難再集中，放眼望去，大約有一半的人都東倒西歪地趴在課桌上，什麼姿勢都有。零星幾個不時張望黑板的學生還在做著筆記，但一看那生硬的表情就知道根本就是機械的抄錄。
也許他們還以為缺勤是因為病假什麼的，很可能再過幾天就發現不對勁兒了。若是這時候大聲宣布韓立洋已經死了的消息，他們肯定會嚇一大跳吧。
肖馨剛一坐下就急忙道歉。
「為什麼？」柴原繼續問。
「咱們系那個？」肖馨略微有些吃驚。
「心細，有耐心。你覺得不行嗎？」肖馨追問。
沒有看菜單，關月青點了一份番茄意麵和奶茶，肖馨則要了比薩和冰橙汁。菜很快就上來了。
兩年前，肖馨重回學校讀研，見到了不少已經將要畢業的老同學，唯獨不見魏立行的影子。後來她也問過院里幾位相熟的導師，但老師們只知道他沒來報到，對他的去向一無所知。肖馨一直都以為魏立行是被別的學校挖去了，或者是乾脆去了國外。想到這，魏立行的樣貌一點一點浮現在肖馨reａｄ•9９cｓw.ｃｏm的腦海里。短髮，戴著一副板材眼鏡，給人一份很可靠的感覺。畢竟不是同班，這是她對魏立行的全部印象了。
魏立行把教材和收齊的測驗紙隨手放在桌子一角，端起水杯喝了起來。馬震擱下紅筆，低聲說：「警察來了。」
「和工作無關。」
「這種事兒一定會刻意迴避班主任的。」
「我也沒到多久。」
現在距離下課還剩下最後幾分鐘。
也只有如此了。關月青默默點頭。
「我也挺吃驚的。他說沒去讀，直接工作了。可能是有什麼事兒吧。」
「還有一個問題。他以前去過天台嗎？」
「原來是熱血高中啊。」
果然，辦公室內空無一人，大家一定是出去吃飯了。魏立行不覺得餓，現在食堂一定人滿為患，與其去排長隊不如先做點別的。他回到座位，不禁活動了一下脖子，頸骨發出輕微的咔咔聲。
從學院教學樓出來，就看見校園內到處是三兩成群的學生。平時肖馨也會像這些人一樣，下了課直奔食堂，但今天她轉過身拐進了一條向西的林蔭小路。
過了大約五分鐘，已經有動作快的學生答完題了。他們像往常一樣，把測驗交上來后便收拾東西自行放學。
「提前放學？」
「哪裡好？」
「當時我也沒察覺出什麼，等到警察走後我也發覺這樣好像挺不正常的。要自殺的人應該是了無牽挂地走吧。」
「每人拿出一張白紙。」
「實在不敢當。作為班主任，我認為自己有失職的地方。」
「警察可能不會認為這是自殺。」關月青一邊撥弄著盤中的意大利麵一邊說。
「那也不能瞎承擔責任，等警察調查出結果再做打算才行。你也別急著表達意見，你現在是老師，學校的聲譽也關係到你的工作。」
工作五年，魏立行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不論上下午，最後一節課都比較難上，這早已是所有老師的共識，但身為教師能做的就只有講好課。
「最近課很多嗎？」
時間接近正午，陽光變得有些晃眼，天上飄著幾朵白雲彩，在陽光的照射下好像在反光似的，同樣讓人無法直視。昨天晚上，一場陣雨意外降臨。原本以為下一會兒就停，沒想到這場雨綿延到了凌晨時分。
「韓立洋平時有沒有和誰關係很不好，學生或者老師？」
一對情侶一樣的男女在他們鄰桌坐下了，不知不覺二樓的餐位已經滿了。
平心而論，他專業課學得十分紮實，沒能在學術領域有所發展，的確是個遺憾。
「你下午是去安慰悲痛中的家長？」
好不容易批閱完畢，魏立行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經接近一點了。他站起來打算出去隨便吃點什麼。剛走到門口，正好撞見迎面而來的教務主任。
魏立行笑著說：「如果兩個人戀愛平時在一起的時間就比較多，上課也會頻繁地傳紙條發簡訊，一般都是通過這些直觀的表現判斷的，可是我沒發現韓立洋最近有過類似的行為。」
「這麼一說倒真是這樣。」肖馨沉吟著，彷彿正在細細琢磨一個自殺者的心情。
「那你去學生家結果怎麼樣？」
「趙老師。」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會突然間招人呢。」肖馨撇了撇嘴。
因為出汗，教務主任大腦門上泛著光，焦黃的皮膚都顯得比平常光亮了。
「我只是覺得⋯⋯」
「猜不出。我不了解教師的工作。」
「是啊。一起去食堂？」
「有個事兒得跟你提個醒兒。」臨別，肖馨開口道。
關月青明白話里的意思。「也不一定，可能是不小心摔下來的。」
「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不用上班嗎？」
「可以的！」肖馨露出一抹壞笑。
「有可能。不過這件事就交給警察，你現在應該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肖馨在比薩邊九九藏書上擠上番茄醬，這是她一貫的吃法。
魏立行沒有敲門，直接扭動了門把手推門而入，房間內兩名身著便裝的男子正坐在簡易沙發上。一見到魏立行，兩人一同站起身。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看上去有三十五六歲，他自稱柴原。站在他身旁的年輕警察並沒有報上姓名。
對方似乎對韓立洋的死充滿好奇，主動問起了韓立洋尋死的原因，魏立行當然沒法回答，只是隨口說了幾句含糊的話。為了讓對方死心，魏立行還透露了以後可能得由警察接手的事情。沒想到，這句話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興趣。那個中年保安突然興奮起來，先是眉飛色舞地描述了事發當天的情況，然後又竭力吹噓了一番主動保護現場的明智決斷。
肖馨抬手看了看表，指針顯示是下午五點十分。她快步走著，大約過了十分鐘，一家毫不起眼的西餐廳出現在眼前。肖馨推門進去，直奔樓梯上了二樓。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大家合上書。」
靠在桌子邊上才放鬆了幾秒，魏立行卻突然彈了起來：「什麼時候？」
「我是說為什麼你覺得自己失職了。」柴原詳細說了一遍問題。
「嗯。」柴原點點頭，「那你認為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嗎？」
「今天上午警察來學校了。因為我是第一個發現的人，所以找我問話。問了好多，還讓我描述一下發現時的情景。我說那個學生趴在地上流了好多血，書也散落一地。」
肖馨拿起一角比薩，咬了一口。她用詢問的眼光望著關月青：「話說回來，你剛才說去家訪是為什麼？」
「怎麼會去學校當老師呢，他當年可是保研的啊。」
「那還挺好，能照應著你。」大概是感覺有些發熱，肖馨停止喝酒，重新添了幾塊冰，她又開始喝起了橙汁。
「我就這麼一說，我也希望什麼事兒都沒有。」
沿著走廊朝初中樓的方向一直走，最裡面的一間就是接待室了。房間並不大，若是用來做辦公室的話頂多隻容得下四個人，但是處在建築夾角，兩面牆上都開了窗戶，無論採光還是視野都相當好，因為和教室離得比較遠，這裏也更加安靜。平時，不少老師都半開玩笑地坦露過想要搬去那裡辦公的想法。
「我就是覺得太無情了。」
柴原和身邊的警察交換了一下眼神，那名年輕人隨即合上了筆記本。
「好事兒壞事兒啊？」肖馨有點不明所以了。
「你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忽然聽到老師聲調高昂的召喚，睡眼惺忪的學生面面相覷。
從餐廳出來，天已經黑了。肖馨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挽著關月青的胳膊，也不管路人好奇的目光，邁著大步陪關月青去車站。
魏立行本以來是要談警察問話的事情，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超出了他的預料。
「沒發現。」
「耍無賴啊。」
「不管多麼隱蔽，男生女生如果有戀愛的傾向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哦。」柴原淡淡地回了一句。
「出手傷人的那幾個呢，學校要怎麼處理？」說著，肖馨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關月青一展笑容，深知好友性格的她只有從命。
「不是好事兒。」
與此相對的，下面的學生沒幾個在認真聽講。
剛才和警察談話的時候魏立行瞥了一眼做記錄的本子，在記錄他的話之前也寫了不少字。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已經和別人談過了呢，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天台上的人影應該就是警察，警察來做調查的事不知道王珺聽說了沒有。她真的一點兒都不介意嗎，這件事最後會不會如王珺說的那樣不了了之呢？
魏立行乾咳了一聲：「學習是中等水平，但還算穩定，平時比較活躍，有點兒小聰明。很多老師的看法是只要他肯用功成績應該還能提高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