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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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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醫生和護士來說,這就是心智健全的定義。
「嗯,瘋得很厲害。」
但在亞馬孫河,一個人悶悶不樂是不被允許的。治療不再是鋰鹽、氯丙嗪和電休克療法——也許說不全是這些。他們會運用多種療法:個人心理治療、集體治療、藝術治療。
坐在我旁邊的女孩非常普通,除了年齡之外。她明顯很年輕,我想她最多也就十九二十歲。她穿著深紅色的背心、下搭短褲和涼鞋——現在畢竟還是炎熱的夏日,氣溫完美詮釋了英格蘭的夏天是什麼樣子。每次我走出門外總會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熱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想我的內心有一部分以為天氣會根據我的心情來變化,而不是如此漠不關心、自顧自地變換四季。
「哇。」梅洛迪滿懷欣賞地點頭。和我猜測的一樣,她屬於極少數聽完這樣的故事後不會追問我為什麼要燙傷自己的人,她明白我那麼做有很多種可能的原因。「拿香煙燙自己的感覺怎麼樣?」她反而這樣問我。
我把右腿擱在左腿前面,這樣我只需要彎下身把牛仔褲腳拉起來一點就好了。梅洛迪看了幾秒鐘,看清楚了,然後說:「你也有處傷疤——在你的右手上,看起來像是燒傷的疤痕。」
我倆沉默了一會兒,靜靜地抽著煙。
我的iPod正在隨機播放音樂。我沒有精力去思考自己想聽什麼音樂,這是一道複雜的選擇題。況且聽什麼音樂不重要,這隻是我擋住外界干擾的盾牌而已。
儘管聽起來不可思議,我很快發現自己開始想念巴里醫生了。他也許是個蠢貨,但至少當他提問時,我知道怎麼回答能讓他滿意。不幸的是,巴里醫生看起來要永遠在精神病重症看護病房裡工作了,那裡恰恰需要他魁梧的身形和無論在哪兒都顯得有所欠缺的人際溝通技巧。
結束后,我好好地睡了個午覺,然後接下來的時間都在看《飄》的第一章。閱讀比起刮腿毛更難,但這是值得一試的投資,因為白班和夜班護士都注意到了我在看書,如此專心致志地看書。
就在我琢磨這些事情的時候,深色頭髮的女孩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很美妙,這種感覺持續了一秒鐘左右。但之後,我痛不欲生。傷口是那麼的疼痛難忍,以致我在計程車里都吐出來了。那是你能想象到的最要命的痛楚。」
我不是在擺出端莊的樣子。在浴室沒有門鎖的精神科病房裡保持端莊有什麼意義?但我還是要顧慮自己的形象。院子里的某個角落安裝了閉路電視攝像機,因此某人正在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至少有這個可能性。和另外一名服務使用者交談會被認為是向康復邁進一步;但露出自己的奶頭給她看明顯不是個好跡象。然而,梅洛迪看起來還是因為我的拒絕傷心了,這反應有點奇怪。「我的腳踝上也有一個文身,」我告訴她,「你可以看那個。」
「快樂還是悲傷?」
「鋰鹽,」我告訴她,「我不覺得自己能夠接受電休克治療。那也許會再次讓我發瘋。」
「算是吧,我在尼羅河待過幾個星期。read.99csw.com
我已經把iPod放回口袋。如果我不介紹自己,我就沒有義務留下來繼續和她聊天。但是梅洛迪此時做了個讓我停下腳步的動作——很可能是唯一能夠讓我停下來的動作。她拿出她的那包香煙,遞給我。裏面還剩兩根。
我用一隻手擋住嘴巴,然後直視前方。鏡子里一雙玩偶般的眼睛看著我,像石頭一樣冷冰冰、硬邦邦。我不知道要怎麼改過來。
這當然是事先計劃好的。我把鈷藍色裙子放回床邊的柜子后,並沒有睡,而是花了幾個小時來策劃我的第一步行動。
梅洛迪看著我,沒說話。
我的私人治療師是哈德利醫生。哈德利是她的姓,她的名字是莉薩。她說我也可以直接叫她莉薩。
我耍了個醜陋的把戲,但沒人打算提出質疑,就連芭芭拉醫生也沒有。我以為她一秒鐘就能看出我在演戲,但她似乎滿足於看表面現象並接受以這些作為我好轉的跡象。我覺得,不用直接對著芭芭拉醫生撒謊這點對我能成功騙過她很有幫助。她不會讓我按10分制來為自己的情緒打分。她會留意我身上發生的那些更難察覺的細微變化:我用紙毛巾折了一個書籤,而且書籤開始慢慢地往那本厚厚的《飄》的封底爬去;我的頭髮洗得乾乾淨淨,梳得整整齊齊。我不需要製造太過明顯的假象來騙芭芭拉醫生。
「我叫梅洛迪。」女孩說。
我從梅洛迪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正在想象有多痛,這也許不利於她的心理健康。但我認為一個那麼誠實的問題值得一個誠實的回答。
「嗯,多貼切的名字。」
我聳聳肩。「這要看你怎麼個購物法。我一天內花了將近一千六百英鎊——開了個酒店房間,買了條裙子,做了個乳|頭文身。」
之後我意識到,問題出在我第一步邁得太大了。我現在無法擠出一個微笑——比調整我那空洞、單調的嗓音更難。這些事情都必須要練習,一點點地重新找回感覺。與此同時,我必須從小處著眼。我應該集中注意力在我有希望成功做到的、表面上的小改變。
她示意我取下耳機。
我聳聳肩。「他們喜歡把我們歸類。」
雖然我假裝出來的康復並沒有帶來實質性的改變——我還是要住院——但我依然能說出離開精神病重症看護病房的幾個好處。首先,護士變少了。我不清楚尼羅河裡醫務人員和病人的人數比例是多少,但我肯定醫務人員比我們病人要多。至於我現在住的亞馬孫河病房,它更像普通的醫院病房。房間里通常會有六到八名護士,到了晚上,值班的人員會更少一點。
當你一心尋死,要擠出微笑不容易。這是我在第二天早上護士送餐來的時候發現的。
取代巴里醫生的是位新指派給我的私人治療師。她的工作是幫我制定和實施個人護理計劃。所有病人都有私人治療師和個人護理計劃,https://read.99csw.com但是我們不再被稱為病人。現在我們是服務使用者——就好像這裡是圖書館或者游泳池一樣。
我盡量避免去娛樂室,但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因為在亞馬孫河,獨立行動不僅是被允許的,而且是受到鼓勵的。如果你早上九點鐘后還賴在床上,不用多久護士就會進來拉開窗帘,把你推到公共區域內。這是擁有更多自由的另一面:規矩和責任是自由的附加事項。
這裏的吸煙區和尼羅河的幾乎沒有區別。它佔用了一個小院子,三面由磚牆和樹叢圍著,剩下一面是棚架和監獄式的柵欄。不過這裏的柵欄在普通郊區房子的院子里隨處可見:鋪得平整,邊上圍著維護成本低的灌木和植物。吸煙區里有一張廉價的塑料桌和四把塑料椅子。在我來亞馬孫河的第二天下午,我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抽著我的第七根煙,聽著我從挎包里翻出的iPod。
「不行。你不能看。」
我洗澡,看書,穿自己的衣服。當巴里醫生問我感覺怎麼樣時,我不再打零分,而是3分、4分。這些分數在我看來高得不現實,但他從不提出疑問。相反,他把這些分數都記在了我的表格上,很快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康復」的證據,整整齊齊地被標記在表格里。
不過,騙過大家還是比我想的要簡單:只是行為上的幾處小變化,就能讓別人認為我毫無疑問在康復。所以,究竟是什麼在界定瘋狂和正常呢?我越思考這個問題,越覺得心智健全與否只是行為上的不同而已。心理健康的程度是由你的頭髮有多乾淨、表情有多自然和你如何處理社交線索決定的。
「這是首快樂的曲子還是悲傷的曲子?」
「什麼?」
「很好聽。」我機械地回答。
我的臉也幫了忙,它已經有重拾表達感情的能力的跡象了。我還無法擺出溫暖的微笑——更不用說開懷大笑了——但我能夠擺出一個合格的、勇敢的微笑,告訴別人我至少在努力嘗試了。
此時我判定梅洛迪是個笨蛋。我是不會把自己的倒數第二根煙讓給別人的,除非這能讓我立馬出院。況且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收到新的香煙。但既然她主動遞給我了,那我就沒法拒絕了。我讓自己已經邁出的腿上的肌肉放鬆下來。
「我能看看嗎?」

可是護士看到我的表情時明顯後退了一步,這讓我明白自己不知怎的就搞砸了。
我聳聳肩,指了指我的耳機。
如果我戴上墨鏡后看起來不會更像個瘋子,那我肯定從早到晚都戴著它,即使是在接受治療的時候,這時候尤其需要戴上墨鏡。如果我能戴墨鏡,就能永遠解決不得不和別人進行眼神接觸的問題了。
「你發瘋了?」
她對我微笑,然後說了些什麼。
我盯著這兩根香煙看了一會兒,然後看了看梅洛迪。她笑了,微微聳了聳肩。
「我叫艾比。」我說。
我飛快地偷偷一瞥,然後又把目光轉回金屬柵欄那裡,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平行線條。我意識到自己需要戴上墨鏡,這樣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看想https://read.99csw.com看的地方了:我可以盡情看她的手臂而不被她察覺。但是高牆和大樹讓院子里總是一片陰涼。我戴上墨鏡的話,看起來肯定像在隱藏什麼。
「我不想自殺。」我撒謊道。
醫務人員的比例減少帶來的實際效果當然是我們受到的監管少了。雖然浴室依然沒有門鎖,但大部分時間里我都可以在沒有任何人打擾的情況下洗完澡。不過,比這更好的是,現在不會有人看著我吸煙了。搬來亞馬孫河帶給我所有我在尼羅河無法想象的信任和特權。之前被沒收的所有個人用品——公寓鑰匙,指甲刀,打火機——通通從主接待處後面的儲物櫃回到我的手裡。很明顯我用不上公寓的鑰匙了,但我想某個地方的某位精神科專家判定歸還病人的個人用品這一舉動具有重要的象徵意義——這是在承諾我離最終出院又近一步了。
這個稱謂實在太可笑了,但我不停告訴自己必須繼續這個遊戲。
我不知道自己多久以後被調離了精神病重症看護病房——我的時間概念依然很模糊——但肯定不到一個星期。這個任務看起來實在太簡單。
我通常會對這樣敏銳的觀察力表示讚歎。人們一般注意不到我的傷疤,或者看不出那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疤痕。但梅洛迪對傷疤有眼力並不令我意外。而且她一眼就能看出是什麼疤痕組織。
「發生了什麼?」
女孩搖搖頭。「沒聽過。好聽嗎?」
我們抽完各自的煙,沒再多說什麼。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那麼,」梅洛迪讓煙灰柱就這麼垂落,隨風飄散,「他們對你作出診斷了嗎?」
後來,我在浴室的鏡子前站了幾分鐘,試圖找出自己哪裡做錯了並加以改正。我隱約記得所有靈長類動物都會笑,這不該是一項需要學習的技能。靈長類動物出生幾周后就會笑——即使是那些天生雙目失明的。所以為什麼我的笑容看起來這麼不自然?我的嘴巴感覺緊繃著,還會顫抖,就像過分拉伸的橡皮圈。不過,外人可能不會留意到這些細節。我的嘴唇至少看起來是往正確的方向形成弧線,眼睛才是大問題。我記得在哪裡讀到過,看眼睛就能知道一個人的微笑是否發自內心。
但事實證明,這隻是我的美好願望。
「急性單相抑鬱症,可能還有某種人格障礙。他們還沒下結論。你知道醫生都是什麼樣子。」
女孩身材嬌小。她留著深褐色的直發,長度剛到肩膀。她的前臂上划滿傷疤。有些是陳舊的疤痕,顏色已經變淡;有些還是鮮紅的,一看就是新添的傷口。
打火機的象徵意義更令我感動,因為這意味著他們現在信任我不會自焚或者放火傷害別人。拿回打火機后的幾個小時內,我一直把它帶在身上。至於公寓的鑰匙,我把它塞進挎包的底部。它是又一件我不希望想起的物品。
我越看越覺得她實際上在很多方面都和我相似。她就像是更好版本的我:比我年紀大點——最多三十來歲——比我高一點;比我膚色紅潤;比我有出息多了。她還比我苗條點——至少現在來看read•99csw.com是這樣的。同樣都是金髮,她的顏色比我的要好看:她的頭髮富有光澤,是像蜂蜜一樣的金色;我的頭髮最近卻變得像陰天里的稻草。
「失眠;讓自己陷入愚蠢又危險的境地;還瘋狂購物。」
梅洛迪哼了一聲,煙圈從她的鼻子里噴出。「這些事我做過很多,購物沒什麼不正常的。」
「既快樂又悲傷,」我最後決定這麼回答,「或者兩者都不是,我不確定。這是那種根據你的心情變化會帶來不同感受的音樂。」
「很美的名字。」我補充道。
我還能怎麼做?
看起來很簡單:稍微調整眼睛和嘴巴的形狀,把它們重新組合,只需讓護士知道我見到她很高興,而且感激她為我送來麥片粥。
「你在聽什麼?」她問。
「香煙燙傷的。」我說。隨著我們對話的深入,我找不出要向她隱瞞的理由。說出來會有什麼害處呢?「我喝醉了,我和男朋友有些愚蠢的爭吵。現在我都忘了那時候我倆為了什麼吵架——就是這麼愚蠢的爭吵。」我停下來,往煙灰缸里彈了彈。這個動作不是為了製造戲劇效果。我只是在判斷故事是不是說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因為梅洛迪能夠猜到接下來的劇情。她知道你要做什麼才會留下這樣的疤痕。「我在手掌里摁滅了香煙,」我告訴她,「然後我就坐在開往急症室的計程車里了。」
「看什麼?」
很快,護士開始敲門了。我選擇放棄。
說起來有點矛盾,尼羅河裡要守的規矩少得多,只有一條:沒有尖銳物品。只要遵守這條規矩,我們可以自行選擇如何打發時間。一天里除了吃飯和用藥,不會有其他事情打斷我們。時間過得很慢,像一塊巨大、空白又不定形的冰川在滑動。而且尼羅河裡沒有公共區域——在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沒有。每一張病床都可以說是一個單獨的宇宙。大家各懷心事,病房裡相當於有二十幾個私人地獄,相互之間毫無關聯。
女孩點點頭,看起來還是一臉疑惑。我能看出她沒聽懂我的話。但這不重要。我馬上就要走了,手裡的香煙快要抽到濾嘴了。我又吸了一口,然後把煙摁滅。
從洗澡開始。真正的洗澡,和之前每四十八小時做做樣子沖洗不同。用上香皂、洗髮水——完成全套動作。幾天以後,我請求借來一次性的剃刀,在護士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花了十五分鐘把腿毛刮乾淨。之所以花了十五分鐘是因為我每剃一下都必須全神貫注。我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朝我尖叫,讓我把手中的刀片往下按,越深越好,越用力越好。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那將會是一場災難。這會讓我重新經歷一次過去幾周內經歷的事。我把目光鎖定在手頭的任務上,腦子裡只想著把它做完。
「乳|頭文身。」
我還是選擇稱呼她為哈德利醫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必須一直提醒自己她是名醫生。她看起來不像醫生,更像是被分配了不合適的角色的演員。這隻是問題的開始。
如果尼羅河本質上是一座監獄的話,那麼亞馬孫河就是過渡教習所,一個庇護精神病患者安全過渡到能夠重新返回社九九藏書會狀態的地方。有時候,這裏就像是學校宿舍一樣——如果你讓自己忘記你的室友全都是瘋子的話。
我不知道要怎麼應付哈德利醫生的治療。
梅洛迪連連點頭。「不,當然不。我也不想,不再想了。我一周接受三次電休克治療。這好像讓我清醒過來了。你呢?」
「你好,艾比,」她說,「你是新來的?」
我知道,聽音樂是有風險的。它也許會把我推下危險的心理懸崖,讓我過去幾天的努力付之東流。在公共區域崩潰大哭不在我的計劃內。我下定決心,想哭的話要躲起來哭,而且儘可能控制哭泣的程度。可是,當我終於鼓起勇氣按下播放鍵時,我鬆了一口氣。我發現音樂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它只是讓我多了一個把自己和外界隔絕開來的方法,這也是我那天給自己設下的首要目標。我正在艱難地適應新環境。尼羅河裡的病人只會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最壞的情況下也就在走廊里自言自語。可這裏的人卻想從我這裏得到回應,希望我和他們有眼神接觸、打招呼、聊天。我不想和任何人說話,我也不想別人的對話在我周圍嗡嗡作響,我只想靜靜地吸煙。我認為戴著耳機能阻止一切社交互動。
「是的。不過不是在這裏。幾年前我被診斷出患有二型躁鬱症。你呢?」
「天哪。」
「噢,嗯,尼羅河。」梅洛迪輕輕點頭表示她知道那裡的情況,「你試過自殺?」我看著她。她點燃手裡的香煙,接著聳肩以示歉意。「我也在尼羅河待過一陣子。我吞過止痛藥——大概三十片吧。但我沒死,很明顯。我嘔吐,然後昏過去了。醒來后我就在尼羅河了。」
亞馬孫河病房區有十幾個房間,由長長的L形走廊連接起來。裏面有一個小廚房,廚房裡有一個燒水壺、一個微波爐和一個永遠裝得滿滿的水果籃。廚房隔壁是寬敞的用餐區,擺了兩張圓桌。護士站對面是娛樂室,裏面有沙發、雜誌和一台一直播放《拍賣屋投資》,不換台的電視。我猜這是某人對安全電視節目的理解——無害的日間節目,適合一群心智受損、脆弱的女人收看。可是,我發現《拍賣屋投資》和「無害」完全搭不上邊,而且我敢打賭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麼認為。《拍賣屋投資》里,一群自鳴得意的中年白痴在買賣房子,他們從交易中獲取巨大利潤的同時也把其餘人擠出市場。參加節目的人全都已經有房產了。他們當中很多人還擁有不止一套房子,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能從銀行里貸出一大筆錢去競拍。他們說著「增強個人投資組合」這樣的話,還一直提及社會階梯的概念。
我不得不花點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我不確定這個問題是否有意義。所有的音樂都能歸類成快樂的曲子或者悲傷的曲子嗎?還是說這種分類方式不正常?我並不覺得不正常,但我的確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在聽《電波》。」我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