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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場連環兇殺 最佳損友

第一章 一場連環兇殺

最佳損友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汪士奇打開筆記本,給鄭源看上面的照片,「一個27歲,一個28歲,男才女貌,好日子長著呢。倒霉催的,趕上就死了,你不覺得冤?」
「買兇這條線我們也跟了,這傢伙賊得很,名下沒有銀行卡,工資都是領現金,就算他收了誰的錢,一定也是放在家裡,我們一時半會兒也翻不出來。」汪士奇揉揉眉心,縱使樂觀如他眉頭也擠出了一道川字紋,「現如今只能靠笨辦法了,高通廣場攏共三條地鐵兩趟公交,這傢伙收入不高,一定是公交上下班。往東邊地價貴,諒他也住不起,那就只剩一條線了。」
那熟悉的溫度正在把他帶回過去。
「我們還是聊點正經事吧。」鄭源掐斷了話頭,「那個嫌疑人,吳匯,昨天開口了。」
「還沒去呢,剛從二十三中出來。」
「所以你就放我過去釣魚?」
鄭源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他手忙腳亂地掏出本子划拉起來:「還有嗎?快說快說。」
「其他就沒什麼了,還在保密排查,說出來我又該挨批了。」汪士奇靠回椅背,似笑非笑地盯著鄭源看。鄭源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只好投降似的舉起了手:「好好好,一切服從汪隊指揮。」
「滿意得很。」鄭源把手套丟回給汪士奇,「這才說了幾句,能有什麼感覺九_九_藏_書,不過我也跟你一樣,覺得動機有問題。」
「我又沒瞎說,誰讓人家只對你一個人開口呢。」汪士奇擠擠眼睛,笑得十分不懷好意,「哎,真不知道是為什麼。」
鄭源接過杯子:「我兒子幾斤幾兩,你又知道了。」
「所以呢?有破綻嗎?有思路嗎?有想法嗎?」
想到過去,鄭源有點驚慌了起來,眼珠子左右轉動著,想要趕快從那一塊區域里繞過去。不行,不行,他的腦子裡警報亂響,危險,不要去那裡!
鄭源一陣頭痛,彷彿是前天晚上的宿醉又回潮了。他確實什麼都不記得,好像上一秒還在盯著酒盅上的細枝梅花發獃,下一秒就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寬闊的客廳,四周明晃晃的,胸口被壓得一陣生疼。
「謝謝啊,我可沒求著你送。」
「這可不叫釣魚,叫曲線救國。再說了,你這剛回來人生地不熟的,我這是給你送業績好嗎?你知不知道多少大報等著出深度採訪?這一個就夠你吃一年的了。」
「放學后打架,欺負同學,破壞公共秩序,老三樣。」鄭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皺了皺眉——太甜,汪士奇把糖加到他杯子里了。
「你急什麼。」鄭源也點了支煙,眯起眼睛,「再說了,人也抓了,罪也認了,判也快判了,死得其所,知read.99csw.com不知道動機,有那麼重要嗎?」
「不知好歹。」汪士奇直接把手套扔了過去,被鄭源一把接住,「行,我承認,是我沒本事,還是鄭大記者厲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撬開了犯罪分子罪惡的牙關。滿意了吧。」
「抱歉抱歉,半路撞見了個搶包的,執行了個臨時公務。」汪士奇闖進咖啡廳,一屁股跌進鄭源對面的沙發,呼的裹攜進一股寒氣。「今兒怎麼樣?問出什麼好料沒有?」
「……你是狗啊,起來別鬧。」等鄭源爬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趴著的確實是狗,汪士奇養的老黑背,物似主人型,傻獃獃地瞅著他。
「二十三中?怎麼,寶貝兒子又惹事了?」汪士奇脫下手套,甩來甩去地撩對面的臉,鄭源愣了會兒,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汪士奇大笑一聲,一把抱住了他:「瞎說什麼呢你!」他的聲音貼著胸腔隆隆作響。
「我怎麼不知道,前天咱們喝酒的時候,是誰非要塞給我看兒子照片來著?」
汪士奇露出滿意的笑容:「我跟你的思路一樣,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我們查了這個吳匯的出勤記錄,風雨無阻,比我上班都準時。你說他費那麼大勁造個假身份,就為出來捅幾個人,圖什麼呀。但是看到這兩個人,我覺得我們之前的方向https://read.99csw.com可能搞錯了。」
「你沒發現少了點什麼嗎?」汪士奇挑起一邊眉毛,「動機呢?他為什麼要這麼干?我可不覺得他是在報復社會。」
下午兩點,咖啡的蒸汽從鄭源的眼前蒸騰起來,讓他憔悴的眉眼稍顯柔和。
「不是私仇,那就可能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一聽這話,對面汪士奇的臉立馬一黑。的確,要真是買兇殺人,查起來麻煩可就大了。雪松集團是市裡幾十年的老企業,地頭蛇,關係網亂得人盡皆知,論尋仇,有動機的嫌疑人估計一卡車皮都拉不完。
「你是說……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這兩個人?為什麼?有關係么?」
「你堂堂一個刑警隊長,現在跑來問我感覺?」鄭源抬手擦掉一滴不易察覺的汗,「人不是你親手抓親自審的么?」
鄭源湊過頭去,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死者的高清正面生活照,男的頭髮濃密,眼神清亮,嘴角蓄著一點笑意,女的皮膚雪白,細長風情的吊梢眼,確實長得都好。「那又怎麼樣,你還想給人家湊冥婚啊?」
昨晚上出門看到那輛熟悉的銀灰色GTI時,他就想退縮了,直到那個人抬手沖他打了個招呼。還是一身牛仔褲、長外套,黑亮的圓眼睛和弔兒郎當的神氣好像從十年前打包傳送過來的一樣鮮活。他恍惚地走到跟前,對方九九藏書的影子一下子把他遮得嚴嚴實實。
「就你兒子那斤兩還能欺負同學,可別笑死我了。」汪士奇也喝了一口咖啡,下一秒就皺著一張臉呸出聲來,「錯了,錯了,趕緊換過來。」
「719,南城。」鄭源打開手機看了看地圖,「二十幾站呢,慢慢磨吧你。」
「歡迎回來,老鄭。」
以前好歹還會把我扔在沙發上的。鄭源若有所思,但他已經十年沒見過他了,也不好多要求人家什麼,他們還能並肩在一起喝酒,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意外。
「沒事,我有的是時間。」汪士奇湊過來拍拍鄭源的肩,「反正你那邊也得慢慢培養感情不是?」
汪士奇的聲音就在這時插了進來:「不過你兒子這也算隨你,當年你那好勇鬥狠的樣兒我可還記著呢。可惜啊,誰都打不過,最後哪次不是我替你擺平?」汪士奇笑笑,點了一支煙:「哎,一直能這麼著該多好,要不是後來你和小葉……」
「哼,誰不知道你鄭老師直覺一流啊,當年考警校要不是體能測試不過關,你現在鐵定混成我上級了,哪能屈才去當記者。」汪士奇攤開一份筆記,「這麼說吧,2015年10月25日下午7:20分接到報案,高通廣場出現持刀連續殺人兇手,7:28分抵達現場,確認兩人死亡,七人受傷,其中三人傷勢較重。兇手公九-九-藏-書開作案,當場伏法,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人證物證俱在。」他將幾張照片轉向鄭源的方向,大灘的血跡看得人眼暈:「這是其中一個受害者,徐子倩,在雪松大廈側面吸煙角被害,死因是失血過多。另一個,袁佳樹,在廣場西側,他怎麼死的你已經看過了。」
視頻里那不祥的靜默又涌了上來,鄭源胃裡一陣翻湧,他趕忙拉過汪士奇的筆記壓住那些照片:「這不是挺清楚的么?還需要我問什麼?」
「女的是雪松集團的千金,男的是同公司高管兼上門女婿,你說跟一個清潔工能有什麼關係。」汪士奇掐滅煙蒂,「我倒希望能查出點私生子啊什麼的,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這還用我湊?」汪士奇噴出一口煙,「查過了,這兩個人就是情侶,確切地說,未婚夫妻。」他拿煙的手比畫了一下,翹起無名指:「鑽戒都戴上啦。十一月過了就要結婚。」
「你好像又長高了……」鄭源揉揉眼睛。
「照片?」鄭源挑眉。
「我知道,要不是為這事兒我才不稀罕來呢。說吧,你什麼感覺?」
「去問問不就知道了。」鄭源站起身,「現在就去。」
鄭源拍掉汪士奇的手:「皮又癢了是吧。」
「我說鄭老師,這才幾年你酒量就退步成這樣,以後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汪士奇難以置信地嗤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