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是發現了，我可沒教唆你去爬。」鄭源踢了踢汪士奇的屁股：「趕緊進去吧。晚了可就趕不上好戲了。」

「那……那……謝謝啊！」郭立東終於被說服了。他一條腿跨出窗外，轉念一想又回了頭：「對了，今天那倆……到底什麼路子？」

「行了，餌已經下了，看看這次能不能撈著大魚。」汪士奇一腳油門，銀灰色的車身像一枚子彈沖膛而出，射向目標。

「丟……丟了……煥哥你聽我說，今天有兩個男的找上門來了，他們……」

「都什麼時候了，還瞎看！」胸脯的主人敲了他一把，他徹底清醒過來：「……朱美琪！」

郭立東徹底糊塗了：「你到底想幹嗎？」

「也對。」汪士奇抬手撕掉了玻璃門的封條，大踏步闖了進去。

「大哥，是你自己惹上不該惹的人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好嗎！槍都指著頭了，逼著我給你發消息，我能不從嗎？」美琪見他還愣著，乾ｈｔtｐs://ｒeaｄ•９９csw.ｃｏｍ脆拽起他往窗口推：「話先說清，警可不是我報的，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要是真這麼幹了，傳出去今後一樣被人打斷腿。」

「我哪知道啊？人家難道還跟我自報家門嗎？」美琪白了他一眼：「不過我聽見他們說話，好像是衝著你們頭兒來的……說了好幾次，叫什麼……張……張……」

「說你是個廢物還真是一點沒錯。」

這電影院是一間老式大禮堂改的，二層挑高，內里空間很大，一點輕微的動靜都能引起巨大的回聲。鄭源緊挨著汪士奇踏進其中，室內漆黑一片，手機射出的光柱只能看清腳下幾步的距離，塵埃飛舞，汪士奇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郭立東側耳一聽，那嗚哩嗚哩的動靜可就不是警車鳴笛的聲音嗎。他周身一僵：「你這是要徹底弄死我啊！」

「怎麼沒看過，地道戰，地雷戰，後來還有成龍的，十塊錢一read.99csw.com張票，翻窗進去免費。」汪士奇笑嘻嘻的：「那窗戶還是你小子發現的吧。」

「剛做的，人應該還沒跑遠。」汪士奇拔腿就追：「你在這兒守著，叫救護車！」

「噓……」鄭源側耳：「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郭立東拖著麻痹的左腿顫顫巍巍地跳上樓頂，穿過天台的時候上下一拍口袋。我手機呢？

「不想死就給我小聲點！」美琪捂住他的嘴，「警察可已經到樓下了。」

鄭源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什麼時候弄的，我怎麼不知道？」

汪士奇動動耳朵，好像確實聽到了某種有規律的輕響：嗒、嗒、嗒、嗒……他順著那點聲源朝前看去——那裡是正中央的木質舞台。

鄭源輕輕搖了搖頭：「凶多吉少。」

他恨不得捅自己一刀，可惜口袋裡只有車鑰匙，只得氣急敗壞地「唉」了一聲，轉頭跑向了停車的地方。

五分鐘前。

同一時間，美琪微笑read.99csw.com著掏出郭立東的手機，扔進了洗手池裡，揚長而去。

「你定位了他的車？」鄭源一臉難以置信：「這不太合規矩吧。」

一杯冰水兜頭蓋臉地澆到臉上，激得人反射性地一抖。郭立東頭暈目眩地睜開眼，正好對焦在一片雪白的胸脯上面。

「出門找徐燁幫忙查鄭確的時候，順便跟停車場打聽了一下。」汪士奇壞笑：「又沒壞處，不管最後誰來開走，總歸能撈著點什麼。」

隨著汪士奇輕輕一拽，帷幕轟然落下，一個倒吊的人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是郭立東。他已經失去意識，被綁住腳脖子掛在半空中，脖子上開了個血洞。他們聽到的是他的血濺在地板上的回聲。

「這邊。」汪士奇拽住鄭源的手腕，引導他跟緊自己。等踏上舞台的那一刻，他終於適應了昏暗的光線，這才看清楚面前是一大幅暗紅的帷幕，頂端已經坍塌了一半，露出背後殘破的木結構，滴答聲就是從這九九藏書後面傳來的。

「閉嘴。」那個聲音比金屬還要冷。郭立東不敢回頭，他的汗水砸在積灰的地板上。

「還活著！」鄭源上去一摸脈搏，馬上用手捂住了傷口，他抱住了郭立東的肩膀往上送，試著把人解下來。汪士奇迅速地掃了一眼四周，看見了地板上半個紅色的腳印，尖端指向後台的一翼。

汪士奇與鄭源的面前是一座廢棄的影院。

連頭兒都被盯上，這到底是惹上誰了？不管了，當務之急，先通風報信……

濃黑的夜裡，郭立東駕駛著一輛二手本田飛度，玩命地衝刺過大街小巷。

「張煥！」郭立東脫口而出，看美琪一臉「對對對就是這個人」的樣子，他忍不住罵了一聲。

尖銳的提示音響起，手機屏幕上的GPS定位小紅點閃爍了幾下，停在一棟廢棄建築的旁邊。

「為什麼不先打電話。」

「非常時期，要用非常辦法。」汪士奇不置可否：「我現在已經停職了，干這件事的不是汪警九_九_藏_書官，是汪士奇。」

褲襠里一片濕黏油膩，急拐彎的時候屁股在座椅上直打滑，呼吸一陣急過一陣，連手錶的指針似乎都比往常轉得更快。郭立東兩眼血紅，一邊暗罵著自己時運不濟，一邊加速趕往目的地。

汪士奇伸手抓住那粗糙的布料：「你怎麼看？」

「我要是想弄死你早弄死了，還用等現在？」美琪跳下床，「啪」的一聲推開廁所的氣窗。「從這兒走，爬過水管，能跳上對面的屋頂。怎麼下去你自己想辦法。」

「煥哥！煥哥不好啦！有人要找你麻煩啊煥哥！」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黑暗裡，忽然，有一點冰冷的金屬抵上了他的後頸。

20世紀九十年代的遺留產物，手繪的大幅海報已經褪色到幾乎看不清了，鄭源抬頭看了一眼快碎完了的玻璃燈泡：「咱們以前來這兒看過片子么？」

郭立東提著褲子連滾帶爬地下了車，從消防通道往上，彎彎繞繞地跑了一陣，終於衝進了一扇包著紅絲絨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