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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鬼狼驛 疑竇叢生

第一話 鬼狼驛

疑竇叢生

那小廝驚魂未定,聽得龍涯喝問幾聲之後,方才顫聲道:「是鬼狼……是鬼狼……老曾他們都被吃掉了!」
魚姬笑笑道:「說不定真有這樣一座橋也不一定,聽過過河拆橋之說,過谷拆橋也不算如何誇張。」
龍涯搖搖頭,將那袍子扔在一邊,順手將被褥一揭,忽然奇道: 「怪哉,那袍子不過隔著中衣穿過,就凍成那般。這被窩被人睡過,按理也會有濕熱之氣,這等寒氣侵蝕,為何沒有結冰?」
龍涯笑道:「看來那老曾為討好姓蕭的遼人,倒是花了些本錢,有這樣一隻巨大的火盆烤著,無怪西廂如此暖和。」說罷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朝下一看,只見窗下是一隻兩尺寬三尺長的木雕龍頭,剛才燈籠撞上的正是此物,再左右看看,只見旁邊並排還有幾隻,分別對應那幾間浴房,龍涯微微思索,豁然開朗,心想這裏既然有幾個浴池,必定也有各自的排水口,想必都設在龍頭裡。於是蹲身巡視浴池。果然在正對龍頭的一邊發現杯口般大小的一個圓孔,在伸手一探,只覺同樣炙手,只是圓孔內另有填充之物,想必是封水的塞子。
懸在樑上的自是先前失蹤的耶律不魯,只是此刻已然四肢分家,各自掛在樑上隨風搖擺,適才的敲門聲便是殘肢撞擊大門所發出的聲響!一干遼人也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人物,只是面對這等詭異恐怖的情形也不由得心生怯意,這等懸屍門前自有警告之意,所有人都不敢造次,慌忙手忙腳亂地關閉前門,退回飯堂,一個個渾身沐雪,只是更為慘白的而是一張張絕望的面孔!尤其是聽到四下傳來怪叫咆哮之後,更是慌張無措。
「此間的氣候果然惡劣,這袍子貼身穿過帶上點熱氣,被雪風一刮就成了這樣。」魚姬嘆了口氣。
那西廂雖窗口大開,但依舊甚是溫暖,原本燈光柔和,而今加上這個燈籠,也亮出許多來,燈光過處可見窗外雪花紛飛,朔風漫卷,而那被固定在對面山崖之上的卓國棟的屍身此刻也大部分被席捲的雪花覆蓋,就像一個花花白白的破舊布偶,不似先前才見到一般凄厲嚇人。
蕭肅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倘若不是老曾進言讓所有人搬去飯堂,只怕此時被鬼狼所害的便是他自己。蕭肅雖心有惴惴,但依舊是沉聲道:「事已至此,而今天色已黑,這裏也不安全,還是先回飯堂再作打算。」
魚姬會意一笑:「看來這位卓大人根本就沒有進這個被窩,一直窩在床邊烤火。」
魚姬笑道:「自是與龍捕頭一併留下,想來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可保周全。」
「看來確如那姓蕭的所說,這卓國棟果真是被來人自窗口掠出去的。」龍涯走到床頭,伸手拎起被褥中夾著的卓國棟的外袍,只見邊幅上破損了四條長九_九_藏_書長的痕路,正如猛獸的爪痕一般。而里襯的皮毛上早結了不少細碎的冰粒。
「不是不信,而是真是什麼鬼狼的話,之前可以連續捕殺十余個伙夫,對付先前這樓里的幾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方才我們和後院的侍衛一起上來的時候,說不得這樓里早沒活人了。」魚姬語氣甚是篤定。
雖說人們警覺性很高,但第二天夜裡,還是出了事情!
不多時,只聽得後院傳來幾聲凄厲的慘叫!
時至五更,外間天色漸明,是以房中未掌燈,也可勉強看清,只見床榻邊的窗戶大開,外面的寒風夾著飛雪正往屋裡灌,滿地的窗欞碎片。而床榻之上被褥凌亂,離床不遠的兩個火盆倒扣于地,傾出不少炭渣灰燼。
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遼人包括耶律不魯、蕭肅夫婦在內,只剩下三十人,蕭肅常年帶兵,見過不少陣仗,損兵折將也只是尋常事,但無論如何慘烈的殺戮都不如這一回來的兇險,兇手是一頭傳說中怪物,來無影去無蹤,殺戮之後只剩遍地血腥,無聲無息,就連屍首也不知去向,這般詭異之事,難免心中惶然,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己方的人也越來越少,而身邊還有個病弱嬌妻牽挂,漸漸地也心浮氣躁起來。
眾人不堪其擾,齊集門后,自門縫裡望出去,卻沒看到任何人,一個個手持兵刃嚴陣以待,小心開得前門,只見那門廊頂上懸著幾件裹雪的物事,再定眼一看,不由得齊聲驚呼,些個膽小的早癱倒在地,褲襠盡濕!
對後院的遼人而言,昨晚的事所產生直接結果就是防守措施更為嚴謹,之前的三班輪換直接重編成兩撥,各三十餘人,當值的固然是兢兢業業,就連不當值的也神情緊張,刀不離身。而以往都不露面的蕭夫人和茗香也和眾人一道,苦苦等待那長達半月的暴風雪過去,也好早日逃離這等不祥的是非之地。驛站中人也相應的多加提防,小廝們也是同出同入,從不放單,老曾更是弄來不少香燭紙錢在飯堂的佛像前焚燒禱告,誠惶誠恐地請求神靈庇佑。
龍涯心頭一熱,心想萍水相逢,她居然將自身安危交託我手上,得她這般信賴,別說是一頭鬼狼,就算是竄出來一群三頭六臂的羅剎惡鬼,橫豎也得一一打殺了。無論如何,也不容旁人傷她分毫……
蕭肅雖心中也生懼意,但此時卻不得不強自鎮定,一面招呼手下自柴房取來柴火堆在飯堂前後門口,取來燈油澆潑其上,各自燃起一大堆火來。似乎這等驅趕野獸的老法子也頗為奏效,當火焰高漲的時候,那怪叫聲便在遠處徘徊,而火焰減小的時候,則聲聲在耳,教人心膽俱裂!於是遼人們只得不斷地在火里添加燈油,在高揚的火焰后求得一時安寧……
剛剛趕來https://read.99csw.com的遼人們聽得此言,不由得人人色變,拔刀四顧,唯恐那吃人的怪物從左近撲將出來。蕭肅沉聲道:「在何處?速速帶我等前去!」
自蕭肅等人搬離閣樓以來,也都不再如之前一般來前院飲食,一日三餐均由驛站中人送至後院,人人自危,也無什麼心思打理菜色,飲食上比之先前兩天自是簡樸不少,不外乎是些饅頭燒雞之類,酒也沒人再有心情喝,都是胡亂果腹。唯有禦寒的火盆木炭比先前供應得更足,只因守夜的人頗多,院里迴廊上縱有瓦遮頭,但外間風雪漫卷,少了火盆自是不成。
龍涯見得這等景象,心想這伙韃子不明不白地折損過半,卻對鬼狼之說深信不疑,可見腦筋糊塗之至,最初分批行動尚可分擔風險,而今全聚在一處,若有什麼閃失,只怕是要被人一鍋端了。
龍涯本就滿腹疑竇,聽得老曾言語,只是咧嘴一笑:「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有什麼鬼狼妖怪,自是奔那人多的地方去。何況我皮糙肉厚,不中吃。」他本就有心要留下調查一番,豈會這個時候離去?言罷轉頭對魚姬笑笑:「不知姑娘如何打算?」
龍涯將燈籠遞出窗外一照:「要真有拆橋這回事,那能支撐兩人體重的橋拆起來動靜必定不小,下面山谷里也應該留有痕迹殘骸。可是剛才一到此處我便看過下面,只見白茫茫一片,不見半點雜色。」言語之間外間朔風飛卷,那燈籠一歪,裡邊的燭火登時將燈籠紙皮點燃,龍涯惋惜地嘆了口氣,一鬆手,那燒著的燈籠已然化作火球墜落窗下,撞到樓下窗外一個黑黝黝的物事,而後滾落山谷,霎時熄滅。
就在此時風裡傳來一陣可怖的咆哮,蕭肅心知耶律不魯無幸,唯有考慮保全餘下之人的性命,於是招呼眾人回來,緊閉大門,一干人撤回飯堂之中。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忽而聽得有人在拍打前門,聲音凌亂急促。
那耶律不魯一路狂吼飛奔而去,眾人自是緊跟其後,穿過飯堂、前廳,只見大門半開,門外風雪漫卷,前門門廊上一串腳印蜿蜒而去,直至遠離門廊數丈之外處,腳印便已然終斷,就像是耶律不魯一出門廊便飛天遁地了一番!
「這是……這是……」耶律不魯嘴角抽搐,面色死灰:「這是本官先前的住處……」
「此人雖投敵賣國,死不足惜,但落得這般下場,也甚是可憐。」 龍涯嘆了口氣:「想必那兇嫌必是對此人恨之入骨,要不然大可一刀結果了,而不是開膛破肚懸屍山崖之上。」
言語之間,一干侍從早已去蕭肅夫婦和耶律不魯房中取了隨身細軟,搬去眾人聚居的後院,耶律不魯在此間吃了驚嚇,自是走得比誰都快,而蕭肅自是扶了妻子,攜了九*九*藏*書茗香緊跟其後。
龍涯笑道:「這等天寒地凍,哪有舍了高床軟枕不睡,反而脫了袍子守著火盆熬更守夜的道理,這裏的景象就這一點極不合理。如果不是姓卓的一直沒上床歇息,半夜自己偷偷溜了出去,就是這屋裡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做出來的假象,只是真是有人布下此局,窗戶破損之時這麼大的動靜,自是將這樓里所有人驚將起來,蕭肅和耶律不魯兩人都從各自房裡出來,豈有不會撞見之理?」
龍涯微微皺眉:「不過這也太過匪夷所思。古有壯士斷臂一說,卻是為保存性命不得已而為之,為了唬人而自殘身體到這個地步,除非是不覺疼痛的瘋子。我看老曾心眼活絡,既貪財又苟且,市儈得再正常不過。」
魚姬伸手在浴池的銅邊上一碰隨即飛快地收回手來:「好生燙手,只怕是打只雞蛋,頃刻也煎得熟透了。」
蕭肅神情凝重,揚聲招呼下屬前去將其追回,自己也快步跟了過去,院里的人頃刻間走了個乾淨,只剩龍涯一人仍立於房中,滿腹疑竇。
老曾小心張羅一切,眾人也紛紛離了閣樓,轉眼見龍涯仍杵在那裡,於是上前言道:「這位客官,現在天還沒亮,形勢兇險,大家還是待在一起比較安全一點。」
魚姬嘆了口氣:「這事確實有些摸不著頭腦。既然這樓里也都看過了,外面天色也亮了,咱們還是回去再從長計議。我總覺得這事還只是一個開始。」兩人心事重重,並肩離了閣樓,人去樓空,閣樓里燈火已燼,在黎明的曙光中顯得有些陰森。
「就算他自己偷偷遛了出去,也不可能光著腳,只著內衣就出門吧,外面天寒地凍,不用一盞茶時間就可凍他個半死。」魚姬沉吟道: 「假如有什麼法子可以讓窗子不用動手也可以自己碎掉,我倒比較相信後面這個假設。」 龍涯微微頷首:「看來魚姬姑娘是確實不信那怪力亂神之事了。」
「而今只發現這個疑點,看來還得去問問那幾個關鍵人物才成。」 龍涯言道,頓了頓又頗有些遲疑:「魚姬姑娘,你信不信世上有人會自殘一臂,毀壞容顏來編故事唬人的?」 魚姬轉眼看看龍涯:「你是說老曾?」
龍涯心裏一沉,人早已飛掠出去,蕭肅、耶律不魯領了手下侍衛緊跟其後。龍涯腳程頗快,幾起幾落已然進了後院,驀地迴廊轉角處撞出一個人來,神情驚懼,渾身是血,卻是先前隨老曾一道來這後院的幾個小廝中的一人!龍涯見狀自是將其一把拉住:「老曾何在?!」
「回個屁回!老子不要留在這鬼地方等死!老子現在就走!」耶律不魯歇斯底里地狂吼一聲,抓著手裡的鋼刀頭也不回地奔門外而去,眾人皆是不防,轉眼間,他鐵塔似的身形已然轉出院去。
龍涯魚姬自是不信read•99csw•com那鬼狼之說,依舊回各自房中安歇,除了每晚聽得風中傳來一陣怪叫起身查看未果外,倒也無其他怪事。龍涯本就對老曾起疑,然而這段時間內從旁監視,卻依舊是再正常不過。每晚龍涯潛伏于飯堂之外,都只見得老曾焚香禱告,而後便與一干小廝睡在一處,一個個大被蒙頭,瑟瑟發抖。這也難怪,那飯堂里除了老曾全是十來歲的孩子,遇上這等兇險之事固然是怕得要命。見無異狀,外間天寒地凍滴水成冰,龍涯也不可能通宵達旦地監視下去,回來將所見說與魚姬,卻依舊是不得要領。然而後院遼人依舊是每晚都在折損,任憑如何嚴加防範,都在一陣怪叫之後,無聲無息地消失,只留下一地的血跡…… 這般人心惶惶,自是猜忌心起,口角鬥毆不斷。蕭肅雖一向治下甚嚴,但一干侍衛面臨此等來自未知事物的死亡威脅,平日里奉行的軍法軍令也早成過眼雲煙,尤其是再要分派人手守夜警戒,都一個個不肯接令。那耶律不魯更是驚懼之餘歇斯底里,搞得局勢越發混亂!
「這山間的雪也下得太大了,從發現屍體到現在也不過兩盞茶時間,就被包裹成這樣。只怕得等到來年開春,冰雪消融才可把他弄下來。」龍涯沉吟道:「如此看來,他遇害的時間應該是在被發現之前不久,要不然以這等風雪,早就看不清面容了。只是要將他從閣樓移到對面的山崖,也確實頗為詭異。」 魚姬轉眼看看龍涯,開口問道:「難道龍捕頭真的相信鬼狼之說?」 龍涯搖頭道:「自是不信,若是信了,此刻我早和那群遼人一道躲後院去了。只是此事的確過於匪夷所思,這山谷足有數十丈高,距離對面山崖也有十丈之遠,要在頃刻之間將姓卓的背下谷去,再攀上半高的懸崖,這天下只怕沒人做得到。除非是在閣樓與山壁之間架一座肉眼不能見的橋樑,只是那等神跡比之鬼狼之說更為荒誕。」
老曾一面張羅安頓一干遼人,一面點了幾個稍稍年長的小廝一道再去後院回收火盆,此時雖近黃昏但天色未黑,料想也沒什麼大礙。龍涯在一旁負手目送老曾等人離去,心想見他夜裡怕得要死,現在倒是自告奮勇,轉頭對身後的魚姬悄聲言道:「此人這等行徑,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魚姬嘆了口氣:「只怕是催命葯吧。」
魚姬微微頷首:「確實如此,對了,樓上北廂應為案發之地,不如也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龍涯笑道:「魚姬姑娘所言甚是,姑且上去看看。」說罷兩人先後上了樓,進入北廂。
一干侍衛多是少見市面的少年,面對這樣詭異恐怖的事物不免惶惶不可終日,一到入夜便人人自危,不知那無妄之災會落在何人的頭上。耶律不魯更是如驚弓之鳥,多日難九-九-藏-書以入寐,以往都是獨佔一間上房悠哉游哉,而今是每晚叫上五六個侍衛進房守衛,便是如此得一刻安息,一閉眼也是噩夢不斷,幾天下來熬得兩眼通紅,形容枯槁,哪裡還是當初那飛揚跋扈的模樣。驛站中人也全都搬進飯堂,打上地鋪,一個個枕戈待旦,稍有風吹草低便一同起身。
就這樣,四天、五天、六天……
龍涯聞言眉頭微皺,轉眼看看正在飯堂用膳的一干遼人,只見一個個也不是先前那般惶恐模樣,想來是信了佛像可保平安的說法,放下心頭大石。
老曾循例往後院送木炭飲食之物時見得這般景象,於是上前向蕭肅進言道:「這些天來這後院的官爺如何堅守,都擋不住那鬼狼的侵襲,而小的們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在飯堂暫住卻秋毫無犯,想來是因為那飯堂中有佛像庇護之故,大人若不嫌棄,不妨紆尊降貴與小的們暫留一處,只等躲過這幾天,風雪住了,大伙兒也可一道逃生去也。」 蕭肅也覺言之有理,於是勒令一干侍衛將必需之物俱搬去前院飯堂。
那小廝眼見這許多人帶刀而來,也壯了膽氣,領著眾人轉過迴廊,到了院中一處廂房前,只見門窗破損,朝里一看,只見屋內地上牆上赤紅雜亂,遍地家什的殘片,破損的窗欞還有半截耷拉在窗下,上面幾個血紅的手印。就和以往的慘事一樣,這裏沒有一具屍體,除了地上牆上殘留的已被朔風凍結的血痕冰渣之外,什麼也沒有!
龍涯魚姬冷眼旁觀,注意得最多的還是那老曾,雖說那一系列思慮無根無據,但疑心一生便揮之不去。老曾的行為越符合常理,似乎也就越叫人起疑。
老曾見兩人神情,也不多言,只是拱手一禮便退了出去,偌大的閣樓里只剩龍涯魚姬二人,而外間風雪呼嘯,也只是比先前更猛烈而已。龍涯自花廳的檐下取了一個燈籠,便與魚姬一起再至二樓西廂。
三更天時候,侍衛們依例換班,不想後院守在上閣樓的長石階旁的迴廊里的六名侍衛不見了蹤影,只見遍地血痕,兵器盔甲扔了一地!第三天,又失蹤了六個。
「看這驛館雖不見得如何奢華,但這浴房的設施倒是比汴京最大的浴肆更為考究。」龍涯喃喃道,眼光放在窗外的龍頭上,而後看看對面山崖上正對此處的卓國棟的屍身,只見白茫茫一片,早蓋住了那一幕血腥場面,唯有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那是什麼?」龍涯奇道,兩人一道出了房門轉去樓下,推開西廂下方正對的房間,只覺得一股熱浪襲來,放眼望去,只見房內數門關閉,卻是閑置的浴房,其中正對樓上卧榻的那間浴房門卻開著,雖不曾掌燈,但內有紅光,仔細一看,只見浴房正中的包銅浴池裡密密匝匝地排列著十余只大火盆,裏面炭火旺盛,不時啪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