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人員一轉身，艾吉趕緊掀起沉重的幕布，跑了出去。

「這是個冒牌貨！」那人又吼了一句，這次台下哄堂大笑。

面整體已經打掃乾淨。擾頻器駛向舞台區時，艾吉甚至能看清遠處穹頂和表面交界處的懸崖。

終於走到人群的盡頭，艾吉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我穿這個估計像個巨大的盧邁特糰子。」

艾吉往後退：「不……」她無力地說，但是里克斯已經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那就好。」

「靜一下，大家安靜一下。」指揮官笑容滿面地說。

艾吉懶得理她。

人群像炸開了鍋。尖叫聲、歡呼聲、跺腳聲幾乎將艾吉撕碎。她感到一陣噁心，眼睛被刺眼的光線閃得睜不開，喉嚨也哽住說不出話。台下成千上萬的人熙熙攘攘，跟開放日那天的場景一樣。

「我，阿德里安娜的安吉爾——」台下人聲鼎沸，艾吉不得不頓了一下——「此刻，在那場災難過去十周年之際，我站在這裏，是為了向你們證明，我們的生活依舊充滿希望。作為月球公司的一員，作為聯合地球的公民，我們可以實現所有夢想。我們能重建家園，恢復光明。」

「是的，這對我們來說都很難熬。雖然我們不應該遺忘它，但是我們也不能被它打倒。」他頓了一下，仰起頭來，像是在忍住眼淚。但是從艾吉的角度看過去，他並沒有流淚。

歡呼聲響徹雲霄。

艾吉跳下擾頻器，跟里克斯打招呼。在禮服的襯托下，里克斯顯得神采奕奕。

人群終於安靜下來以後，里克斯宣布：「這就是阿德里安娜的安吉爾！」

台下鴉雀無聲。里克斯在舞台上來回踱步，好像陷入沉思。

「你覺得我把這個地方建得怎麼樣？」他揮揮手示意助手退下。里克斯手裡的水晶杯中裝的是LIXR，這是月球公司主管們最喜歡的飲料。看樣子，他今晚已經喝過不止這一杯了。他倆上次見面還是在那個塵土飛揚的穿梭機里，跟那次比起來，里克斯像是換了個人。這是件好事——艾吉可再也不想見識他那天的樣子了。

晚會區越來越近了。重建完工的舞台上已經擺好了桌子，上面堆放著五顏六色的食物包裝。舞台上的巨型屏幕播放著旋轉的月球公司標誌圖案。艾吉想象自己站在上面的樣子，一定就像黑色大海中一顆微不足道的塵埃一樣，淹沒在人群中。

「聯合地球的公民們，」塞萊斯特的聲音響起，「歡迎收看來自G面的月球預報特別節目。」

「但是，我善良的同胞們。在這慶典的背後，我們決不能忘了，今天同樣也伴隨著憂傷。」

里克斯向她做了個手勢，就走下台。艾吉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人群終於安靜下來。艾吉恢復了一些自信，童年時代經歷過的採訪和演講浮現在腦海。但是她九-九-藏-書說出的每個詞語都與自己的靈魂背道而馳。她有些頭暈，但還是在努力繼續。

「這是件安吉爾戲服，看起來太廉價了吧？」艾吉吼道，主要針對的是米爾和她愚蠢的品位。

「這是什麼？」

被強光和噪音包圍著，艾吉有些站不穩。

「本來就該是這樣，不是嗎？」

在米爾和一個全副武裝的警衛的帶領下，艾吉穿過宿舍走廊，登上擾頻器。艾吉坐在中間，兩側各有一個警衛。這就是自己以後的生活了，艾吉心想，感覺自己的胃緊緊揪著。

「數十年來，月球公司始終致力於撫平世界的創傷：從格雷森·福克納的設想開始，到他的兒子亞當·福克納的偉大創舉，再到五位創始人的努力。我們一直在不懈努力，力求世界光明，空氣潔凈，產業蓬勃。盧邁特電池還有助於解決全球變暖的問題。」

艾吉停住了。電腦說出這話有點奇怪。

里克斯帶著艾吉緩緩走下舞台。工程師們趕緊跑上來，為第一支樂隊表演布置舞台。音波勇者，塞伯最愛的樂隊。他就這麼錯過了。

指揮官向艾吉伸出手，扶著她走下升降台：「歡迎回來！」

這件紫色的安吉爾戲服閃閃發光，比艾吉之前那件內部分析部工作服緊得多。里克斯帶著她走上舞台階梯時，艾吉還在不自在地扯著厚厚的衣服。這時，聯合地球的國歌《奔向光芒》響起，掌聲和歡呼聲震耳欲聾。艾吉腳下的地板都在震動，讓她想起上次站在這個舞台上的場景。她想到了丹尼，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在台下看著，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為什麼會想到這些，她也說不清楚。

現在她孤身一人站在舞台上了。

「祝你好運。」

「我不要……」

「我不能穿這個。」

里克斯指揮官從後台走上來，笑得像個自豪的父親。她做得不錯，通過了他的測試。台下的歡呼聲震耳欲聾，里克斯伸出冰冷的手拍了拍艾吉的肩膀。

艾吉瞥了一眼裡克斯，他站在黑暗中，以不屑的眼神看著台下，艾吉轉過頭來，看向那些充滿期待的面龐，他們的衣領在穹頂的映襯下反著光。

她努力保持微笑，臉頰都僵了。

他等到人群靜下來，然後開口。

國歌播完了，人群靜了下來。

「艾吉，大家都期待看到你穿上這件衣服。我們不會再失去什麼了。」米爾甜甜地說道。

艾吉伸手緩緩地拉開拉鏈。慢慢地，白色的塑料袋展開，露出一件比禮服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東西。

人群安靜下來。機器啟動，艾吉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艾吉抬著頭，努力朝眾人微笑，每走一步，都覺得有隻冰涼的手在揉捏她的心臟。里克斯滿面笑容地走在她身邊，跟那些熱情的群眾握手。他朝著大家揮手、鼓掌，跟著他們一起放聲歌唱。

艾吉看read.99csw.com向里克斯：「我會成為一個目標人物，去哪裡都有人跟著！」她徹底絕望了。

「你必須穿上它！」他緩緩地重複道，他離艾吉太近了，艾吉嗅到了他呼吸中的酒味兒，「你必須出去演講，在攝像頭面前笑得開心點。」

艾吉咬住嘴唇，深吸一口氣。她必須堅強起來。如果失去塞伯，她的人生也沒什麼意義了。想辦法把這件事情解決吧，艾吉，她在心裏對自己說。謝天謝地，那些台詞瞬間又回到她腦海中了。

「我覺得這挺好看的，」米爾假笑著說，「非常有象徵意義。」

人群歡呼雀躍。

又是一陣歡呼。

艾吉驚慌失措。她想在米爾漂亮的臉上狠狠打一拳，因為她謊話連篇，還搶走了她的塞伯。她想把里克斯推到穹頂的深淵里去。她想爬出去大哭一場。只要別讓她回到安吉爾的身份，讓她幹什麼她都願意。在這件紫色的衣服中，艾吉看到了她以後的生活，她深惡痛絕。

艾吉上次來的時候，在入口看見的薄薄的塑料棚子，已經變成了富麗堂皇的有機玻璃大廳。每個支架上都掛著照明裝置，彷彿星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巨型氣閘門上的彩虹燈會隨著員工工作服的顏色轉變。氣閘門周圍的攤位上供應各種小零食，有五顏六色的雞尾酒，還有會在昏暗燈光下發藍光的糖果。光鮮亮麗的員工們圍在攤位前，大嚼著熒光零食，嘴裏閃著若隱若現的光。

一束光打在她的背後，燙得她生疼。艾吉覺得自己要暈倒了。她的眼前閃過各種畫面，有擁擠的錄影室，熙熙攘攘的記者，還有閃個不停的相機和刺眼的光線。幕布拉開了。

「你看，富麗堂皇的環境和一點免費的食物，影響力多大，對吧？」里克斯笑著啜了一口飲料。

「棒極了。」艾吉勉強誇讚。

里克斯把最後一口LIXR的渣子吐回杯子里，朝艾吉咧嘴笑了笑：「這就對了。」

人們從警戒線外伸出手來，拚命地想抓住艾吉的紫色工作服。他們尖叫著，瘋狂地高呼著。年長的男男女女看著她，流出了熱淚。他們知道面前的這個姑娘，就是那個他們經常叫來修空調的艾吉嗎？教父說得對：在她隱匿的這幾年裡，安吉爾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象徵了——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偶像。這些人對她不只是欽佩了，而是崇拜。

「我的顏色是黃色。」艾吉轉頭對里克斯說。

「台詞呢？都記住了嗎？」里克斯點點自己的太陽穴。

台下鴉雀無聲，靜得能聽到頭頂上燈泡的吱吱聲。

「噢！感覺很棒，對吧？盧邁特越多，能為地球和家園提供的能量就越多。我想這就是值得慶祝的事吧。」

她跟著里克斯和米爾來到舞台另一端，在塞萊斯特的幫助下，技術主管們正在一大團電源線之間忙個不停。

「這https://read.99csw.com種價格適中的能源對消除貧困有很大幫助。」

「在這激動人心的時刻，聽到安吉爾的講話。請大家記住，我們是月球公司，我們團結一致，走出黑暗……」

「說得太好了。太棒了。安吉爾將與我們同在，不懈努力，將盧邁特能量送到你們的家園和心中。願聯合地球光明永駐！」

艾吉在昏暗的房間靜靜地躺著，把意識集中在呼吸上，全身上下好像都在嗡嗡作響，可怕的顛簸感從胸前一路蔓延到手指。雖然這一整天她只吃了根檸檬味兒的食物棒，可還是覺得想吐。

台下又是一陣歡呼。艾吉看到台下的警衛把一些人拖走了。他們暈倒了嗎？真是太離譜了。

她在人群中認出了一張臉。前排有一雙棕色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不是月球基地的。」里克斯醉醺醺地哼了一聲。

「月球公司的諸位員工們，非常感謝你們！在這樣重要的場合，能與你們同在真是太好了。」他展開雙臂，指著周圍閃閃發光的礦井，「我們一直在前進！」

她看著塞伯轉過身，消失在人群中。艾吉的心也跟著他走了。

另一組警衛點了點頭，打開巨大的手動氣閘門，擾頻器順利通過，駛到面上。

「嘿，阿加莎！」電腦對她打了聲招呼。

「我，呃……」艾吉結結巴巴。

擾頻器終於從服務隧道駛出，來到通往G面的寬闊大廳。艾吉深吸一口氣。她明明幾天前才來過，可這裏的變化已經天翻地覆。

「能源充足的世界，安寧祥和的世界！」里克斯頓了一下，「聯合地球的公民們，這就是我們，充滿希望的世界！」

「那麼，現在是紫色了，」里克斯眼睛閃著光，「現在你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等級了。怎麼樣？」

「打開看看。」米爾用修剪整齊的指甲指著它，假裝熱情地說道。

「安吉爾，快過來！」里克斯喊道，「我們時間不多了。」

「現在你來了，」里克斯擺擺手示意米爾過來，「我們給你準備了一點小驚喜。」

一個警衛跑到她身邊，把她扶到帳篷後面，穿深紫色工作服的醫務人員一擁而上。艾吉頭痛欲裂，心也緊緊地揪著。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在人群中看到了塞伯的臉，他受傷的表情如此真切。她得趕緊離開這兒。

她所熟知的一切都在漸行漸遠，似曾相識又大不相同，這個基地彷彿變得更加冷峻，刺眼。艾吉多希望能回到過去；回到她歡樂多彩的生活，蛋奶凍小推車，遊戲室，跟塞伯肆意地開著玩笑。但這已經毫無意義了。里克斯即將毀掉這所有的一切。

人群歡呼雀躍。

艾吉看著內部分析部的宿舍走廊越來越遠，遊戲室聚集了一大群員工，他們都穿著光彩奪目的禮服，嬉笑玩鬧著。

太空食品那甜膩膩令人作嘔的味道，酒精的味道，還有塵土中的金屬氣味融read.99csw.com合在一起，透過氣閘門滲進來。擾頻器緩緩地穿過人群，順著穹頂的弧形牆，來到一個艾吉從沒見過的入口，這裏煙霧瀰漫。

「品位是客觀的，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米爾氣得臉都歪了。

「艾吉？」溫和甜美的聲音在走廊響起，「該出發了。」

可怕的沉默蔓延著。艾吉獃獃地站在舞台上，在強光下眨了眨眼。

艾吉想開口抗議，但是里克斯緊緊地抓著她，她的胳膊都開始麻了。

「盧邁特電池無疑改變了世界，它實現了地球的聯合！」里克斯的講話激起大家的熱烈反響。艾吉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幕布后，聲波幾乎衝破她的耳膜，她覺得頭暈目眩。從兒時起，她就像個囚犯一樣，一步步走上絞刑架。繞頸的繩子就是那紫色工作服的衣領，隨時準備著終結她的生命。

「就像你對男人的品位嗎，米爾？」艾吉故作無辜地問道。她在暗示米爾，她跟塞伯的事情，自己已經知道了。

外面的人群開始吟誦月球公司的宣傳語：「我們在黑暗中熠熠生輝。」一股酸味兒從艾吉胃裡湧上來，但這聲音讓她鼓起了勇氣。

「我……」她聲音顫抖，大腦一片空白。一想到自己要做演講，就像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一樣。這不僅僅是一次演講，而是要親自講述她最不願提起的一件事：阿德里安娜。十年前的這場災難永遠地改變了她的生活。那時，由於父親的疏忽，數千人喪生，而父親也永遠地離開了她。這些台詞她已經在心中溫習多遍，但是她沒有料到會像現在這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一刻，艾吉徹底明白了成為安吉爾到底意味著什麼。整個世界都在關注著她，等著她的講話。里克斯在暗處咧著嘴笑。他早知道艾吉會這樣。這是對她的懲罰，一個試探。

艾吉慢慢抬起手，摘下隱形眼鏡，一個個地把它們彈到凌亂的地板上。今晚，阿加莎·索莫斯就要成為過去，而安吉爾則在灰燼中獲得新生。今晚，整個世界又會同她重歸於好，可她最好的朋友卻會發現艾吉一直在騙他。

艾吉往前邁一步：「這不是件禮服吧？」

她聽到人群中的咕噥聲。「安吉爾」這個詞在大廳中回蕩了無數次，尷尬不安的感覺充斥著她，甚至有人在唱《奔向光芒》的前幾句。

米爾走上前，把那件紫色的工作服從袋子里拿出來。這衣服在光線下閃閃發光，不是一般地難看。

「好了，知道了。」她掙脫開來，揉著胳膊，「我會按你說的做。」

掌聲雷動。

「阿德里安娜，」她的聲音緊張地顫抖著，「這個單詞一直縈繞在我們聯合地球每個公民的腦海中。對於歷史和人類來說，這都是一場災難。但是，公民們，我們不能被打倒，因為新的希望已經橫空出世。」

今天是阿德里安娜災難的十周年紀念會。每年的今hｔｔps://ｒeaｄ•９９ｃsｗ.ｃｏｍ天，艾吉總是一個人待著，只有回憶陪著她。而這次，她要做的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我們熠熠生輝！」人群給予強烈的回應，轟隆隆的跺腳聲像是月震一般。

米爾坐在前面，一言不發，她的禮服光彩奪目，就像拿盧邁特當了內襯似的。髮髻在腦後緊緊地綰著，一絲不亂。眼睛在藍色眼線下炯炯有神，小小的月牙形耳環在耳垂處閃閃發光。艾吉簡直能想象得到塞伯看見她時的眼神。她的胃揪得更緊了。

歡呼聲更大了。

「還有驚喜？」艾吉瞟了米爾一眼，說道。米爾已經準備好了里克斯所說的驚喜。

里克斯鬆開艾吉的胳膊，掀開幕布走向台前。艾吉留在後台，等著她的出場提示。

「阿加莎。」

艾吉走到里克斯和米爾身邊，他倆站在一張小桌子兩邊。桌子中央放著一個發光的白色口袋。這是個工具包。

「嘿，阿加莎，」塞萊斯特的聲音在頭盔的通信器中響起，「歡迎來到G面開幕晚會。」

「不。」艾吉往後退，就像那東西燙手似的，「我不要穿這個。」

艾吉抱著胳膊，想要至少強硬這麼一次。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嘈雜。

他們周圍非常安靜。艾吉瞬間明白了，這個帳篷里的每個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想直視那些人充滿敬畏的面孔。雖然知道得習慣這件事，艾吉還是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任人參觀。

塞伯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被背叛的憤怒。米爾站在旁邊，胳膊環著他的腰。此刻，艾吉只想奔下台，撲到塞伯懷裡。她多想塞伯能輕撫著她的頭髮，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她多想告訴塞伯她很抱歉，沒能告訴他真相。她應該再堅定一些的。

艾吉懶得回應。

敲門聲響起，艾吉一驚。

米爾想說話，但又吞回去了。

「冒牌貨！」台下一個聲音吼道，看樣子這人比里克斯喝的還多，頓時，人群開始嬉笑起來。艾吉看向台下的面孔，又一次寧願自己也死在那場爆炸中。

大型鑽孔機依舊聳立在未開採的礦床周圍。黛西高聳的轉盤和若隱若現的起重機上，閃爍著微小的光斑，從舞池清掃出的灰塵浮在空氣中。

「應該沒問題了。」其實沒什麼可學的，雖然艾吉笨手笨腳，但是她在學習演講方面確實有一套。畢竟以前有過經驗。

房間里的百葉窗開著，但是在月虧的周期日，太陽早早地就下了山，只有幾縷暗淡的灰色光線照進來。艾吉覺得挺好的——這種顏色跟她的心情很搭。

站在聚光燈下，艾吉全身都汗濕了。她拚命地回想背過無數次的那些台詞。

「你必須穿上！」里克斯緊緊盯著艾吉吼道。他的肢體語言不一樣了，整個人緊張得像個彈簧。「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他一字一句地低聲說，「你給我乖乖穿上這件衣服，出去做演講，播送預報。你還得看起來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