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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惡意

第九章 惡意

「大概兩個小時以前吧,我們幾個正在吃早飯,就發現有人往門縫裡塞進了一張紙。我們撿起一看,裏面夾了一張明信片,紙上還寫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紙和明信片我都還沒扔。」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對摺的白紙。
8月20日,星期六,11:43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兒,就是有點讓人莫名其妙。」張永海說。
「哪兒不死人啊?跟吃不吃飯有什麼關係?」
喬凱拿出一盒玉溪,抽出一支遞給慕容雨川,自己也叼了一支,點著了。兩個男人在沉默中吞雲吐霧。
慕容雨川緊張地對美奈子說:「美奈子,你給喬凱打電話,讓他找人去嫌疑犯侯富貴家,陸小棠受傷了。」
美奈子推門出來去上廁所,看見他們,睡意矇矓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那是……是我用電腦打出來的。」張永海費力地吞咽,「但是我只是想嚇嚇他。我是恨他,恨不能他出門讓車軋死。但你讓我去殺他,我根本沒有那膽子。」
慕容雨川輕描淡寫地說完話,目光直直地盯著張永海的雙眼。
現在可是白天,公園、影院、商場這些公共場所正是人群的聚集區。兇手膽敢在這樣的地方明目張胆的作案嗎?曹青不太相信。可是,慕容雨川嚴肅的神情又讓他懷疑。
「哎,哥,你的心動女生。」顧盼盼用胳膊肘捅捅慕容雨川。
恬不知恥的傢伙立刻搖著肥胖的屁股,跑到美奈子跟前獻媚,在美奈子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爬上了她旁邊的座位。
「我們還有1小時35分鐘。」
「有沒有想我啊?」美奈子撫摩著它的頭。
「你認為他們是同夥?」
慕容雨川無奈地看著曹青:「在李淑珍喉嚨里發現的那張紙上就寫著同樣的話。」
「……」
「是啊,你該減肥了。」
「他不可能不是。」
「到侯富貴家來。我在這兒——」
喬凱說:「從最初在廣播學院發現的那顆頭骨到李淑珍被殺,兇手的作案動機似乎很單純,也很直接。就像歷史上那些著名的連環殺手一樣,他在極力地為自己的犯罪佩戴鮮明的標籤。這是那些高智商罪犯的共同特徵。他們作案的手段儘管很複雜,但是作案目的卻十分簡單。在這一點上,我想你和我的看法相同。」
「你到底想幹什麼?」張永海突然發飆,伸手推了慕容雨川一把。慕容雨川也不讓份兒,兩個人推搡在一起。
冰冷的夜晚出奇的空曠。
「那麼你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比他高尚多少呢?」慕容雨川冷冷道。
「怎麼說?」
「我要知道他是這樣一個畜生,我根本不可能招他到我店裡來。因為他,我的店可能就要關門了,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風。」
「嫌疑人出現了兩個人。這和我們之前的預料不太一樣,從李淑珍被殺現場的狀況來看,兇手應該只有一個人。那麼他的同夥在這件案子里處於什麼位置呢?」
「我還真沒碰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張永海被慕容雨川氣樂了。
青灰色的煙在燈光下緩緩擴散,他們彼此間的關係也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可是車開到半路,慕容雨川讓他在廣播學院正門的馬路對面停一下。曹青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曹青的臉色立刻變了。
慕容雨川看著它,心中悲涼無限,看來也就咱們倆差不多了。
「侯富貴不是你店裡的僱工嗎?」

美奈子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說:「喬老師對學長的評價可是很高呢。」
「大九-九-藏-書本鍾暗指老百貨大樓?」
眾人立刻停車,下車,七手八腳把陸小棠抬上急救車。車頭調轉方向,開往燈火輝煌的城市。
「如果他是兇手,那昨天晚上,襲擊陸警官的人又是誰呢?」
「你怎麼說話這聲調了,出什麼事了?」慕容雨川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餐盤撞到了亞里士多德臉上。

「槍響時你聽到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擺脫了警察?」
「你是說兇手要在那裡殺人嗎?」
張永海說:「我看完那張紙上的話,才想起看看門外有沒有人,打開門時門口已經沒有人了。馬路上倒是有不少行人,我也不知道,送這東西的人在不在其中。怎麼了,有什麼重要的嗎?」
「陪我去一趟麥當勞餐廳。」慕容雨川說。
一小時后。
慕容雨川瞅著他,忽然冒出一句:「你的左胳膊怎麼了?」
這時有一個服務生說:「老闆,今天早上那件事我們要不要跟他們說?」
「現在?不如買點兒東西去組長那兒吃吧。」
慕容雨川冷不防問曹青:「現在幾點鐘了?」
「你知不知道,他人已經在公安局了。」
「但我並沒有說他是兇手。」
……
「我們並沒有確實的證據。你不是一貫相信證據嗎?」
張永海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我聽到了,我不知道背後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為警察向我開槍。我當時頭也不敢回,只知道拚命逃跑。」
「不是這樣,偷襲她的另有其人。」
冤家路窄,偏偏碰見了瀨戶美奈子正在吃飯。慕容雨川一看見她頭就大,趕忙低下頭,只顧盯著櫃檯裏面的菜。
顧盼盼和美奈子都吃驚地看著慕容雨川。
慕容雨川在路邊的荒草瓦礫間找到陸小棠的時候,她已經處於半昏迷了,衣服已經被血水浸透。
喬凱提出的問題也正是這起突發事件的關鍵。
「泄憤?」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吐了一陣煙。慕容雨川問:「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慕容雨川說:「有一點你還沒有給我們合理的解釋。你說你不知道為什麼要去侯富貴家,這個道理好像說不通吧?而且,事實上,在李淑珍被殺的案件上你比侯富貴有更大的作案嫌疑,你不知道嗎?」
「那是《聖經》里記載的古以色列所羅門王說過的一段話。這些話原意是感嘆世間一切虛空,看似善惡顛倒,惡人反在義人的壓制下,義人遭到報應,而惡人逍遙法外。但,若看穿本質,就會深信惡人終將敗亡。在兇手眼中,這段話成了行兇作惡的託詞。」
顫抖的手指勉強找出一個號碼,她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個熟人,按接通……
「開什麼玩笑。我……」
「咦?他誇獎我了?」慕容雨川感覺很意外。
喬凱琢磨了一下:「這的確沒辦法解釋。」
「我們目前只能這樣理解。」
明信片背面沒有寫字,正面是倫敦大本鍾的近景照片。
「下周才開業。」張永海說。他不認識曹青和慕容雨川,曹青也沒穿警服。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後來實在跑不動了,聽身後很安靜,我才放慢了速度,回頭看。」
「切,是……是你太遜了吧。」
張永海愣了愣,臉色一沉:「這關你什麼事?」
鍾盤上是10:10。從美學角度講,時針分針的這種排列最具視覺效果。可以想象成展翅的鳥兒,飛揚的眉毛,活潑的笑容……
「已經被抓了?」張永海抬頭看著慕容雨川,似乎想要確信。
「我……」張永海啞巴了。
美奈子望著他,等他說下九_九_藏_書去。
張永海看著他的笑容,整個人好像突然之間縮小了,急忙說:「陸警官不是我殺的,跟我沒有關係!」
「桌上那張紙條難道不是你寫的?警告他死期不遠……」
「那你昨天去侯富貴的家幹什麼?」慕容雨川突然發問。
慕容雨川仔細看,發現鍾盤上的時針用碳素筆塗長了一截,也許是閑得無聊隨便畫的。
慕容雨川的心狠狠地一抽。他望著公路,喬凱他們還沒有趕到,也沒有路過的車,一輛都沒有。陸小棠的身子越來越冷。
曹青看了看表。「現在12:15。」
慕容雨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茫然無助。丟失美奈子那天晚上的恐怖感又一次在靈魂深處蘇醒,鑽出他的軀殼,瞪著眼睛俯視他。
「紙上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住在郊區嗎,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那兒?」
「他有沒有可能就是殺死李淑珍的兇手?」
他裝模作樣亂忙一氣,一抬頭恰巧碰上美奈子的目光,他只好撓了撓頭髮,沒話找話說:「你最近跟喬凱在一起……」
「你們有誰看見了塞這張紙的那個人?」
曹青看了看手錶:「12:03。」
話一出口,他就發現說走嘴了,提喬凱幹什麼?難道說我嫉妒他嗎?
曹青跟慕容雨川不太熟。慕容雨川給他打電話說要買些東西一起去探望陸小棠,曹青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亞里士多德高興地咧開大嘴,吐著舌頭舔她,趁機吃她的豆腐,還故意裝出一副憨厚的模樣。要是沒有這兩位女士在場,慕容雨川肯定把這一盤子飯菜扣它腦袋上。
喬凱笑了笑:「你在這兒等著我吶。」
「是嗎?真可惜。」慕容雨川隨口說,「我經常來這裏吃飯,好端端的怎麼關門了?難道是衛生不過關,被工商局吊銷執照了。」
慕容雨川低頭看了看,伸手把她的衣服掀起來。
慕容雨川說:「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看看腫沒腫。」
曹青心想,我們陸組長的這個朋友也太討人嫌了。他合計著一會兒這傢伙要是挨揍,要不要去幫他。
「怎麼了,哥?」
「我害怕。我其實當時都沒看清楚追我的人是誰。」
慕容雨川倏然站起:「我們現在立刻去古北路。」
慕容雨川又拿過明信片重新看,仔仔細細、反反正正看了兩遍。
「去吃飯?」
他慌忙地在身上翻找,最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把煙捲,撕開,把裏面的煙絲撒在傷口上。然後掏出手帕按住傷口。把自己的T恤衫撕成條,在陸小棠腰上厚厚的纏好。
慕容雨川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裡,一邊用力拍打她的臉,一邊大聲喊她的名字。
「千真萬確。」慕容雨川說,「連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陸小棠說,就在她快要抓住嫌疑人的時候,遭到了槍擊。我看見過她的傷口,子彈是從背後射入,所以根本不可能是跑在陸小棠前面的嫌疑人所為,而是另有其人。」
卡片上除了那句神諭般的話語,再看不到任何多餘的字跡,只有照片里靜默的陰鬱建築。
張永海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色狼——」陸小棠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一股力氣,抬手給了慕容雨川一巴掌。
「陸小棠追你的時候你為什麼要跑?」
「我跟你提一個人,你肯定認識她。」
清醒!她命令自己保持清醒。一旦鬆懈,她就會昏厥過去。
「把他給我趕出去!」他捂著胳膊對兩個服務生喊。
「啊?」美奈子面容也變了,來不及多問。慕容雨川已經跑出了學校食堂。
「我現在走!」九-九-藏-書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背起陸小棠,深一腳淺一腳地趟過瓦礫碎石。陸小棠的頭無力地枕著他的肩膀,她喃喃低語著:「我是不是……很沉,你走得……走得這麼慢。」
轎車開上了馬路,慕容雨川才開始向曹青解釋:「除了老百貨大樓之外,C市再沒有其他地方有鐘樓。」
「哦,什麼事兒?」慕容雨川裝傻。
「你胡說!」曹青忍不住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你不是想殺了侯富貴嗎?」
「不吃飯,聊聊天也是好的。」慕容雨川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慕容雨川看了看曹青,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
「說來聽聽。」
「什麼事?」曹青問。
張永海和那兩個店員都搖頭。
而這個問題幾乎無法回答。
「公安局刑警隊的副隊長陸小棠。」
「那個伏擊的人跟陸小棠要抓捕的人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你不知道,這些天……」顧盼盼唯恐天下不亂地瞟著慕容雨川,「我哥他茶不思飯不想……哎喲!哥你踩我幹什麼!」
「寫的什麼?」慕容雨川問。
「那麼年輕的一個女人,他居然使用那種手段,這個畜生應該被千刀萬剮!」
慕容雨川接著說:「他們是同夥的假設解釋不通,那麼,我們假設他們不是同夥。那麼字條肯定就是其中一個人寫的。他既然寫這樣的話,表明他本身不會是兇手。他的目的儘管不明,但我想他不太可能想來殺掉侯富貴。如果真想那麼做,他也不會事先警告對方。而且,從這裏面,我們還可以看出一點,他認識侯富貴。想找出這個人,我們只要在侯富貴的生活區域開展一個小規模排查就能夠找到他。陸小棠跟我說,她踢了那傢伙一腳,這樣一來想找出這個人就更容易。」
喬凱繼續說:「但是陸小棠今晚的遭遇讓這件案子變得複雜了。」
「不是,去老百貨大樓。」
「別廢……話,來晚了……我掐死……你。」
「你為什麼恨他?」慕容雨川問。
張永海眨巴著眼睛,好像沒太聽明白慕容雨川的話。
喬凱,你不要這麼大度吧?難不成只有我慕容雨川小肚雞腸?
陸小棠無力地睜開眼睛瞅著慕容雨川:「你打這麼狠,是在報復我嗎?」
「至少我們可以找到那顆子彈。」
張永海力氣不小,但慕容雨川用兩個胳膊,他用一個,肯定要吃些虧。糾纏之中,慕容雨川忽然一把按在他左胳膊上,張永海立刻觸電似的一哆嗦,呻|吟著差一點坐到地上。
亞里士多德終於受不了美食的誘惑,把腦袋扎進盤子里西里呼嚕吃起來,也顧不得在女士面前保持風度了。
「誰?」
張永海坐到他斜對面,擦了擦額頭,試探著問:「請問你是……警察?」
麥當勞餐廳並沒有開業。偌大的房間里經理張永海正在跟兩個服務生聊天,看見曹青和慕容雨川進來,他們顯得很冷淡。
曹青接過來白紙打開,又拿起裏面的明信片看了看,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陸小棠靠著慕容雨川的肩膀,嘴唇發青,有氣無力地看著他,吃力地露出一絲微笑。
「李淑珍,廣播學院的教授。她就在我的餐廳里被殺的。你們不可能不知道啊?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事兒……」
「在那兒——」喬凱大叫一聲,把車裡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殺了誰?」
慕容雨川耐心地等他說,站在身旁的曹青卻著急了,他現在知道慕容雨川來幹什麼了。他看著張永海吞吞吐吐的模樣,恨不能將他大頭朝下,把他知道的統統倒出來。
「死https://read.99csw.com人啦,知道嗎?」
顧盼盼眼睛尖,一面向美奈子搖晃胳膊,一面大聲打招呼。
「坐吧。」慕容雨川斜出一撇笑意,「我問什麼,你說什麼。說得越清楚,你的麻煩越少。」
「去找陸組長嗎?」曹青問。陸小棠住院的急救中心就在古北路。
「我說的是真的!」張永海抬高嗓門。
慕容雨川點點頭。
「過來這兒坐,亞里士多德。」美奈子擺手招呼狗。
「難道不是嗎?」

兩個中國男人為了一個日本女人掐架真是有損國體,如果讓慕容雨川罵喬凱的話,那可是張口就來的。
慕容雨川打了個寒戰。他猛然站起來,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準是誰閑得沒事幹,才寫這個。」曹青說著把紙和明信片遞給慕容雨川。

「哦。」張永海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我最近課業比較多。」美奈子撒起謊來也蠻像那麼回事。
「反正今天不營業,請你們到別家去吧。」張永海不耐煩了。
美奈子看見她,點頭示意。
「你傷到哪兒啦?」慕容雨川問。
美奈子點點頭。
被他這樣一問,張永海的反應出人意料,他神色不安地看著慕容雨川:「你,你問這個幹什麼?」
「……」
長長的醫院走廊里冷冷清清,飄浮著消毒液的氣味。
世上有一件虛空的事,就是義人所遭遇的,反照惡人所行的;又有惡人所遭遇的,反照義人所行的。我說,這也是虛空。
「我請客。」
「你猜呢?」慕容雨川笑得像只狐狸。
「腰。」
「……」
舅舅和舅媽去朋友家做客。慕容雨川懶得做飯,帶著顧盼盼和亞里士多德去學校食堂吃晚飯。
「我只能這樣猜測。」
「到底是怎麼回事?」喬凱問。
「美奈子姐姐,你最近怎麼不到我家來了呢?」顧盼盼問。
你永遠預料不到明天會發生什麼,你也常常無法分辨你所經歷的是幻覺還是真實。
「喬,喬凱……」慕容雨川越緊張越說不出來。他跟喬凱素無往來,認識之後,就好像命中的對頭,一見面就掐架。
喬凱拍拍慕容雨川的肩,輕聲說:「要不要出去抽支煙?」
慕容雨川點點頭,兩個人悄悄走出了病房,負責照顧陸小棠的美奈子躺在陸小棠對面的空床上睡得正香。
子彈在陸小棠的后腰穿了一個洞,索性只擦傷了肝部邊緣,沒有造成體內大出血。
陸小棠顫抖著手從衣兜里拽出手機。血水模糊了鍵盤,她看不清數字,深深地吸一口氣,疼痛鑽進了骨髓深處。
張永海遠沒有他想象中鎮定,他用笑來掩飾驚慌。
張永海壓了壓火,從冰櫃里拿出一罐飲料,放在慕容雨川面前:「服了你了,算我請你的,喝完了就請離開吧。」
「就像你說的,我其實只是想報復他,我認為他很可能就是兇手,我們店裡不可能有其他的人作案。現在社會上犯案的都是像他那種沒家沒背景的外來務工人員,他們嫉妒那些比他們生活好的人,仇視社會,總要想辦法報復。頭幾年,那個殺人的大學生,不也是窮山溝里出來的嗎?因為打撲克就能想到殺人,真是心理扭曲,死不足惜。」
喬凱點頭,問道:「另外一個就是槍擊陸小棠的那個人?」
「不知道。即便不是,也和這個案子有直接的關聯,否則,他不會那麼清楚地知道陸小棠的動向。」
「什麼?」喬凱吃驚地看著他。
張永海頓時張口結舌。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陸小棠在抓捕嫌疑人時https://read.99csw.com被偷襲了。」
「……」
曹青一聽腦門子就冒汗。這不是來找茬兒打架嗎?
陸小棠忽然安靜了,可能是沒有力氣了。
車前燈的光芒里出現了一個電單車,上面坐著兩個人,前面的是慕容雨川,他把陸小棠綁在了自己後背上。
終於,張永海猶猶豫豫地說:「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
「明天技術科的人會去槍擊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慕容雨川望著病床上沉睡的陸小棠,默然生出了某種難以割捨的情結,那是一種從懵懂的兒時便開始糾結的恩怨。說不出,道不明。譬如你的家人,你的姐妹,她們也許有壞脾氣,有事沒事給你找麻煩,你討厭時想把她們扔到月球上,距離你38萬公里。可是,當她們需要你時,你又不顧一切地守護在她們身邊,生怕她們受到一點傷害。你恨她們就像恨你自己,你愛她們也像愛你自己。
「你現在不是見到了?」慕容雨川很坦然。
顧盼盼不等他把話說完,生拉硬拽把慕容雨川拖到美奈子那張桌。慕容雨川只好作出假惺惺的笑容,美奈子禮貌地還以微笑,倒是很自然。
「不是你殺的?」慕容雨川看了看曹青,點頭暗示,曹青似乎有點兒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把他趕走?」
「是被人打的嗎?」慕容雨川不動聲色。
慕容雨川笑笑:「趕緊的吧,那麼啰唆……」
他又看那張紙,紙上有一行列印字:
喬凱坐在120急救車副駕駛位置,眼神緊張地注視著前方,車前燈把沉沉的夜色劈開一塊刺眼的缺口。美奈子和其他醫護人員坐在後面。
人生像一場戲,也像一場夢。陸小棠矇矓的眼睛看著慕容雨川和美奈子漸漸模糊的臉,心裏面想起這樣一句話。
張永海嚇得渾身一抖:「沒有,絕對沒有!」
照片里顯示10:10,兩者之間似乎沒有任何關聯。
「那你去他家,把他家砸得一塌糊塗,還留下紙條恐嚇他。這樣做究竟為了什麼?」
「命都快保不住了,走點兒光算什麼。喂,你別亂動!」
「這個人可就說不準了。」慕容雨川皺起了眉頭,「他躲在暗處,陸小棠連對方是男是女都沒看到。不過,既然有槍,至少說明了這個人身份很危險。」
「他殺了人。」
慕容雨川直抽冷氣:「這是槍傷啊,該死的。」
慕容雨川用力吸口煙,提起精神:「首先,假設他們兩個人是同夥。侯富貴家的字條就是他們留下的。他們為什麼要寫『你的死期不遠』這樣的話呢?這句話的弦外之意是認定了侯富貴就是殺害李淑珍的兇手。如果這兩個人才是殺死李淑珍的真兇,他們就不可能寫這樣的話。如果他們並不是殺害李淑珍的兇手,那麼他們僅僅是由於一時激憤,想對侯富貴進行報復,也不至於帶槍來殺他,更不至於朝陸小棠開槍。」
「大本鍾上的時間是上午10:10。」慕容雨川說,「但是你仔細看,時針被人為畫長了一截。按照時針短於分針的說法,對方暗示我們的時間,就變成了1:50。也就是說在1:50時,會發生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張永海臉色果然變了:「你這人胡說什麼。你難道沒聽說這裏出事了嗎?」
慕容雨川這時胸有成竹地往座位上一坐,問道:「張老闆,先不忙著動手。有件事我先問問你,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小螳螂?」電話那頭卻響起了慕容雨川懶洋洋的聲音。
兩個服務生看了看虎著臉站在一旁的曹青有點猶豫。
「嫌疑人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