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敏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我知道你剛才說的那個網站。」

「這些人呢？」陸小棠焦急地挨個翻動其他三個女孩。

「我很害怕。」她小聲說。

慕容雨川把手指伸進女孩口腔。

反覆做到第三遍時，女孩胸腔深處咳出一股氣，連帶著口腔里的黏液噴了慕容雨川一臉，還有些進到慕容雨川嘴裏。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可以走了吧？」

「得立刻通知唐健和陸小棠，希望還來得及。」

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明顯比其他幾個人成熟。她的眼神充滿探尋的意味。這樣的女孩不好騙，陸小棠決定實話實說。她拿出那四張照片遞給孟嘉。

「沒救了。」慕容雨川說。

慕容雨川走過去，一拍她：「你在說什麼？」

「打給他又有什麼用？現在帶我們去微機室，把電腦里學生檔案調出來。」

陸小棠說：「叫到名字的站起來讓我看一眼。」

「哪個不開眼的敢欺負你？喂喂，說過了，不要再靠近。」

「他住在樓下吧。哪一個房間？」

「我怎麼做？」美奈子十分緊張。

「在樓上，哪個門號我不知道。」

孟嘉歪著腦袋，做出天真的模樣聽著，她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慕容雨川，居然沖他笑了一下。

四個人不多不少。

陸小棠一口氣跑上四樓，衝進走廊，女生們嚇得紛紛躲閃，她跑回416宿舍前。

孟嘉挨個翻看了一遍，又拿起自己的照片仔細端詳，道：「把我拍得好醜喔。」

「你剛才說什麼？」

她的聲音雖然小，可也足夠附近的人聽見了。四周的女生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只不過是一個柔弱小女孩而已，我才更容易被別人欺負吧。」

「是，是。」

慕容雨川小心翼翼從女孩身邊繞過，抬腿剛想跑，真野琉璃抓住他的衣襟。

「好吧，我現在給唐健打電話，你把美奈子也帶上。即使找到學校，那麼多學生排查起來也需要人手。」

有一瞬間，陸小棠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四具屍體。

有一個女生說：「她們好像住在同一個宿舍。」

慕容雨川忽然想起真野琉璃，那個調皮搗蛋的明星女孩不知從何起時起沒了動靜，好像消失了。他四下巡視，看見真野琉璃正老老實實地趴在筆記本電腦前，乖得像只兔子。

「什麼事？」

「為什麼要怕我？」

「那是你塞進我褲兜的！」

她們成功地騙過了多疑的警察，因為在那一張張純真稚氣的臉上看不到絲毫恐懼，好像她們將要做一件尋常普通的事情。她們按部就班，做手工、看電影、聊天。在接下來的某一時刻，魔咒般的，她們不約而同地停止自己手中的事，毫不猶豫地殺死自己。

急救車趕到宿舍樓下。

孟嘉接過話道：「不用想也知道，是你那個喜歡搞怪的哥哥告訴你的吧。」

孟嘉說：「看你成天老實巴交的，還盡幹些稀奇古怪的事？你說，我們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寄出去的？」

陸小棠第一個上到四樓，打聽到了416房間號，徑直走過去。

「是，是我哥哥告訴我的。」

「你哥哥？」

就在剛才，她們還是三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享受人生之中最美好的年華。然而，只在轉瞬間……化作三具冰冷的屍體。

叫孟嘉的女生放下手裡的活計，抬起眼睛好奇地看著她：「警察姐姐，能告訴我們你們來幹什https://read.99csw.com麼嗎？」

有人眼見，跟旁邊的人說：「哎，走在後面那個怎麼那麼像真野琉璃呀。」

「我，我，我沒幹什麼違法的事……」錢敏揭下剛剛敷好的面膜，臉色通紅，十足一個做錯事的小女生，垂著頭站在陸小棠面前。

「你什麼時候收到的？」

慕容雨川說著從褲腿里抽出解剖刀，他個子高，伸長手臂，割斷兩根尼龍繩。

唐健陸小棠一行人乘車趕到第五高中。

「啊？照片？讓我看看。」

她從絲|襪里抽出幾張照片。

「不用想也知道，是你那個喜歡搞怪的哥哥告訴你的吧。」

「是嗎？」真野琉璃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展顏一笑，「你是說，你拿了我的褲褲那件事嗎？」

慕容雨川說：「那個叫錢輝的難道這麼沒人緣，不是早就死了吧？」

陸小棠回頭看了看慕容雨川他們，又問小女生：「你登陸過？」

高二（三）班，王曼曼，17歲。

陸小棠看著四張照片直皺眉：「這麼年輕。」

他跟美奈子目光交流。美奈子會意，她跪在女孩身旁，雙手交疊，右掌扣在左掌上對準女孩胸腔，沖他點點頭。

她不由自主向後退，一雙手扶住她的肩膀。

「她們都是住校生。」

「我也要去幫忙。」真野琉璃不知什麼時候溜到了他們身邊。

慕容雨川接著說：「至於兩個人能不能同用一個繩套弔死，不是經驗問題，而是技巧問題。三個死者脖頸上的縊溝都嵌入舌骨與甲狀腺軟骨之間，繩套成功擠壓舌頭堵塞了呼吸道。這種壓力只要15斤的重量就夠了。她們打得又是活結，平均每個人體重在90斤左右，也就是說，壓在每個人氣管的重量可以接近180斤。所以，死去的三個女孩中，一個舌骨骨折，另外兩個頸動脈拉斷。救活的那個比較幸運，繩套並沒有完全勒住她的呼吸道，而是滑到了下顎上。大概她是這四個女孩中最不堅決的那個。這種上弔方式需要兩個人配合，稍一猶豫就不可能成功，這也恰好救了她一命。」

「他叫什麼？」

「該死的。」慕容雨川拔腿就跑。

「你們平時經常上網嗎？」

孟嘉想了想，說：「很久以前了吧，記不清了，應該是學校組織拍的。這些照片怎麼會在你手裡？」

「我是有別的事來找你的。」

四張照片，每張照片上有一個身穿白色校服的女孩，四個女孩年紀相仿，十六七歲上下。

「也還是有的，只不過罕見而已。」慕容雨川說，「清代《洗冤錄詳議》記載，在道光十九年間，山東省就發生過五個女孩結伴同時上弔的奇案。其中兩人用一條繩，兩端各一個繩套。另外三人用一個繩套。事後經過仵作和官員多方論證，的確是自縊身亡。」

「沒……沒有，我真的沒有。」錢敏漲紅了臉，急著解釋。

「什麼都沒幹，我只是好奇。」錢敏說。

「你登陸那個論壇幹什麼呢？」陸小棠問。

大概這種死亡的場面她也第一次見到，心靈的震撼可想而知。從這一點上看，她還屬於一個正常小孩。

「住手！」慕容雨川叫道，「你是不是非得讓你姐姐殺了我才肯善罷甘休？」他說話時其實心裏更擔心的是陸小棠。

慕容雨川跳起來，打開水龍rｅaｄ•９９ｃｓｗ•coｍ頭漱口。「真噁心，她是不是吃完飯還沒刷牙啊？」

「為什麼？」真野琉璃問。

「中文名是西西弗斯的選擇。」

慕容雨川喊美奈子：「你過來幫我。」

陸小棠這才注意女生身後，20平米的宿舍被兩張雙層鐵床佔據了將近一半的空間。兩個女生坐在下層一張床上，打開筆記本電腦看電影，每個人臉上都貼著一張白森森的面膜。一個女生伏在一張小方桌上編中國結，說話的就是這名女生。

值班老師眼睛瞪得像包子，哪敢再廢話，手腳麻利地把電腦存檔調出來。

坐在床上的一個女生站起來，懶洋洋又坐下，臉上的面膜就是她的表情。

「她們家人的聯繫方式，家庭住址。」陸小棠催促道。

真野琉璃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其他人，仍然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屏幕。

「這四張照片是你們寄的嗎？」

15分鐘后，四個女孩被一個個挑出。

「我沒有鑰匙。」

「哪一間？」

陸小棠說：「你們知道王曼曼、郭思雨、孟嘉和錢敏這幾個人都住在哪一個房間嗎？」

「連你也開始討厭我了，是不是？」

另一個女生問：「你們是警察嗎？難道她們幹了犯法的事兒？」

五個人下樓來到男生宿舍，又引起一陣騷動。青春期的男生可比女生直接多了，一個個把腦袋從門后探出來，帶著崇拜的目光注視著三個美女。相比之下，居然是美奈子最受歡迎。

「我也要去。」真野琉璃提起裙子跟來。

錢敏窘得更厲害。

高一（四）班，錢敏，16歲。

「你難道不知道嗎？你昨天晚上差點害死我！」

「照片儘可能列到一個屏幕里。」陸小棠說。

陸小棠眼前浮現起錢敏說話時的神態。

她抬起頭，心口挨了重重一擊。

她們懸挂的姿勢十分優美，白色的面膜上沒有痛苦。

高二（十一）班，孟嘉，18歲。

「那何必要打扮成這種怪異的模樣？」

「這麼拗口的名字，那是什麼網站呀？」孟嘉顯出了興趣。

陸小棠逮住一個賊頭鼠腦的男生，問他：「錢輝在哪間宿舍？」

值班老師二話不說，趕緊抄起電話撥校長的手機號。

過了一會兒，門后才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誰呀——」

她問旁邊納涼的兩個女生：「裏面的人出來過嗎？」

陸小棠自責不已。「衛生間里的鋼管明顯是她們后裝上去的，我如果剛才多看一眼衛生間就好了，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我怎麼能疏忽呢？」

她用力推開，看見了擋在門后的東西，四條懸在半空中的腿。

真野琉璃居然老老實實，連一句爭辯都沒有。

「好吧，謝謝你。」陸小棠掏出筆記本，撕下一頁寫上手機號，遞給她，「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打這個電話。」

「怎麼了……」慕容雨川的聲音響起，隨即中斷。

這一招果然見效，男生們不請自來，基本上都是那些明顯發育早熟的。美奈子問什麼，他們說什麼，知無不答，沒問的也說。

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每一個女孩的臉。當經過錢敏時，那個女孩不安地動了一下。薄薄的面膜掩飾了她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睛，透過那兩個窟窿，不經意地接觸到陸小棠的目光，抖了一下。

開門的是一個戴著近視眼鏡的女生，困惑地瞧著高她半頭的女警官，女警官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人。

慕容雨川他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已ｈttｐｓ://ｒｅａｄ.９９csw.ｃｏｍ經被遠遠地落在後面。

唐健、慕容雨川、美奈子加上真野琉璃，一個個把腦袋圍成一圈，瞅著屏幕上一列列照片，對比手裡的四張照片。

「喂，你怎麼看見我就跑呀，站住——」

「孟嘉。」

陸小棠敲門時，經過的女生紛紛停下腳步，好奇地站在旁邊看著。

「我還想再問一件事。」

陸小棠說：「想想剛才跟她說話時的情形，她一定在心裏做著激烈的鬥爭吧。一邊是生，一邊是死，對於一個16歲的女孩來說，這種選擇太殘酷了。她之前跟我說話時的那種眼神，分明是在向我求救……」

「他也住宿？」

敲門，沒人答應。

「錢……錢輝。」

走進宿舍區的五個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穿警服的，有穿裙子的，還有一個活潑頑皮的小女孩。

編中國結的女生揮揮手。

「可是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太難以置信了。」唐健說。

「我們現在不能確定是不是惡作劇。」慕容雨川說。

「不管是不是也得先想辦法找到她們。」

「郭思雨。你們是誰？」

「你說，那個古怪的什麼網站是幹什麼的啊？」王曼曼也不看電影了，在旁邊捅咕錢敏。

慕容雨川把女孩臉上的面膜撕掉，是那個年紀最小的女孩。

錢敏搖搖頭。

四層宿舍樓，陽台式走廊。

其他女生嘰嘰喳喳熱鬧起來。

殺死自己，就像撣去衣袖上一粒灰塵。

三根綁在一起的不鏽鋼鋼管橫在頭頂，兩端固定在牆壁上。四個女孩分成兩對，倆倆背對，分別被兩根尼龍繩吊住脖頸，懸挂在鋼管上。她們每人臉上都敷著面膜，胸前一個中國結。地上有翻倒的椅子。

「是有人惡作劇吧。」坐在床上敷面膜王曼曼插話。

……

然後是美奈子的尖叫，一絲透明的粘液從一個女孩的嘴角滑落。

房間陷入沉默。

孟嘉、王曼曼、郭思雨三人的屍體平放在房間中央，三張白色面膜的臉平靜地朝向天花板，鮮艷的中國結掛在胸前。四肢鬆弛舒展，彷彿在熟睡，看不出絲毫死亡的恐怖。

孟嘉搖頭，說：「是我們的照片，可不是我們寄的。我們就算要寄照片，也得打扮一下，哪會穿這麼老土的衣裳呀。」

美奈子驚喜：「她有心跳了。」

陸小棠走進房間，目光在女孩的衣物上飛快掃過。她側臉，看見洗手間關掩的門，燈光從門縫透出。

「這些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

陸小棠看見她們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

「警察？」

真野琉璃回過頭，沖他們吐出小舌頭。

「下午在娛樂城演出的時候。」

「警察……」

三個女孩剛才談笑風生、鎮定自若的神情，回想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嗯。」

陸小棠深深地嘆一口氣。

慕容雨川心想，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你自己看。」真野琉璃指指電腦。

真野琉璃天真地看著他，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

「我知道你們剛才說的那個網站。」

門關著，她用手推，鎖著。

「我可以單獨跟你談談嗎？」陸小棠輕聲問。

「幹嘛呀？我又不會咬你。」真野琉璃噘著小嘴走近。

陸小棠用力一拍桌子：「這四個女孩子可能現在有生命危險，用我再說一遍嗎？」

「你不是跟我說，只要有人給我寄來奇怪的照片，就告訴你嗎？」

男生只顧著看美奈子，思維明顯短路。

值班室里，老師皺著眉頭說：「這麼晚了，老師和學read.99csw.com生都回家了，等明天吧，校長來了我轉告他。」

女生比較好奇，有幾個膽子大的湊過來問怎麼回事。

真野琉璃「哇呀」一聲從床上跳起來：「你嚇死人不償命呀？」

「我……我……」

問到第十個人，沒有一個認識錢輝。

「我很害怕。」

「你叫什麼名字？」陸小棠問。

「我不是討厭，我是害怕。」

「她們全身上下只有脖頸上的繩縊傷痕，並沒有其他任何傷痕，說明她們沒有掙扎過。再者，她們死前特意裝扮過。她們還是青春少女，正處在愛美的年紀，即便選擇死，也希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希望死後的醜態被別人看到。只不過，她們沒有辦法在自己死後為自己整容，才選擇提前進行。如果是他殺，這樣做未免太費事了，而且也沒有那個時間。」

慕容雨川被她堵在一條走廊里，只好雙手合十。

不僅慕容雨川，陸小棠、唐健和美奈子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臉，看著那詭異聲音的源頭……

唐健打斷說：「沒有可能是他殺嗎？會不會有人殺害她們之後，為了方便，才兩個人兩個人吊在一起，偽裝成自殺。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兩個人套一個繩子自殺的。」

慕容雨川再吸一口氣，吹進，美奈子再壓四次。

女孩更加困惑，正要說話，屋裡有人問：「小雨，是誰呀？」

「拜託，拜託，我們和解好不好？我是怕了你了。」

陸小棠乾脆把美奈子拉到跟前。「你問他，錢輝在哪個房間，聲音越嗲越好。」

「繩套勒在她的舌骨和甲狀軟骨之間，把她的舌根擠壓進咽腔，堵住了呼吸道。」他說著用力掰開女孩的顎骨。舌頭果然已經縮了回去，淹沒在混合著唾液和胃液的黏液里。

四個女孩一起掉落，三個沒有任何反應，只有落在慕容雨川臂彎里那個輕微地抽搐一下，不動了。

「我不知道密碼。」

慕容雨川說：「只能怪她選擇的死亡方式太離奇。誰都想不到，她們會以這種方式……」

真野琉璃怔怔地看著慕容雨川，大大的瞳仁里浮現出憂傷。

其他女生都笑嘻嘻的。

「的確。」陸小棠同意他的看法，「我們剛進屋時，孟嘉正在編織中國結，面膜也剛準備好。兇手如果突然闖進殺人，不可能突發奇想，用到這些東西。」

「不知道立刻問。」

「我是。」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The Choice Of Sisyphus的論壇。」

錢敏點點頭。

真野琉璃提著cosplay的古典歐式蓬蓬裙，緊緊跟在慕容雨川身後，從賓館樓下一直追到樓上。

陸小棠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柔聲說：「你不要怕，你什麼錯誤都沒犯。我只是想來幫你。如果你遇到什麼覺得難過的事情，就可以告訴我。讓姐姐替你想辦法，你看好不好？」

站在她身旁的女生伏在她耳邊小聲說：「肯定是王曼曼去舞廳嗑藥的事。」

「王曼曼、孟嘉、錢敏都在哪兒？」

「她還沒死。」

高二（六）班，郭思雨，17歲。

陸小棠幾乎是在砸門，依然沒有動靜。她後退兩步，飛起一腳把門踹開，房間里仍然是剛才離開的景象。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女孩搐動了一下。

「慢！」慕容雨川大叫，「就站在那裡不要動了。」

「唔……是啊。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如果你不喜歡那種顏色的，我今天rｅａｄ•99ｃsw.ｃom又換了另外一種。」真野琉璃說著就掀裙子。

「鎮靜些吧，看她們眼睛和嘴都已經滲血了。」慕容雨川說。

「王曼曼。」

陸小棠找來酒店員工，經過詢問，有人認出，照片上女孩身穿的是光明路第五高中的校服。

「趕快帶我們去學生宿舍。」

床上另外一個女生站起來，解掉了臉上的面膜，圓圓的臉上帶著嬰兒肥，有些羞怯。她也是這幾個女生中年齡最小的。

「是你們幾個人中間誰寄出去的嗎？」陸小棠重複。

慕容雨川蹲在三具屍體旁邊重新查看她們的傷勢。

值班老師翻開本子看了看。

慕容雨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奶奶，老人家70歲高齡，也喜歡拎著小板凳在北京衚衕里亂竄，東家長李家短的道聽途說。

「什麼？」女孩問。

每個人的臉色都在改變。

「蒼老師是教體育的。」慕容雨川小聲告訴她。

這時，只聽真野琉璃似乎自言自語地嘟噥：「上弔,痛苦指數3，麻煩程度2，屍體形象3，牽連他人2，致死程度5……」

陸小棠忽然轉身，撥開圍觀的幾個男生，快速向樓上跑去。

「是你寄的也沒關係，總得挑幾張好看點兒的吧？」

她一推門，門後有東西擋著。

慕容雨川剛想說「不行」，又把話咽了回去。

「一根繩子怎麼可能弔死兩個人呢？你再想想辦法啊！」陸小棠有點兒歇斯底里了。

編中國結的女生瞥了她一眼，不滿地嘟囔：「大晚上穿著警服進女生宿舍，搞怪啊？」

陸小棠看了看桌上的手工，已經編好了七個。這女孩不僅長得漂亮，手也很巧。

陸小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真野琉璃不由自主地縮到了慕容雨川身後。陸小棠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陸小棠的辦法是一腳把門踹開。

「你……你又想干……幹什麼？」慕容雨川聲音顫抖。

陸小棠走過去，明顯能感覺到，那個女孩越發不安。

「你領我去就行。」

那四個女孩卻不見了，筆記本電腦播放著婉轉而感傷的韓劇歌曲，桌上的中國結也不見了。

慕容雨川把女孩嘴裏的污物清理一下，深吸一口氣，俯身吹進女孩嘴裏。美奈子跟著做了四次壓胸。

錢敏愣了一下，點點頭：「是，是我哥哥告訴我的。」

兩個都搖頭：「你們一走她們就關門了，一直沒出來，在屋裡看電影吧？」

「現在誰不上網呀？」孟嘉反問。

她面色青紫，牙關緊咬，白眼球翻出，嘴角往外溢出白沫。

「你們找誰？」

三人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誰都沒說話。

美奈子還不知道是在喊她，拉拉慕容雨川的衣袖問：「蒼老師是誰呀？我怎麼總聽人在我身邊提起。」

「錢……錢輝。」

「想找她們也不難。」慕容雨川說，「你看她們身上穿的校服，雖然沒寫校名，問問S市的人也能知道是哪所學校的學生。」

「喂，你又去哪裡？」

「在這種距離說話我有安全感。」

「他也在這所學校上學。」

慕容雨川俯下身，看著屏幕：痛苦程度3，麻煩程度2，屍體形象3，牽連他人2，致死程度5，實用性強，簡單易學，不分男女老幼。有無痛苦因人而異，上弔是從古至今最被廣泛採用的自殺方式……

「錢敏。」

醫生們帶著擔架跑上樓，手腳麻利地把錢敏抬上擔架，撤離。

真野琉璃撩開長裙，慕容雨川又是一陣緊張。

男生宿舍在一二層，女生宿舍在三四層。

「蒼老師，簽個名吧！」喊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