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臉哪，活著的人哦。」

「然後呢？」

「我相信什麼取決於你的坦白和證據。到目前為止，你所說的話，沒法開脫你自己的嫌疑。」

「要救我。」

「我姓陸，這一位姓慕容……」

陸小棠說：「不過，有一個問題我沒弄明白。你在10月15日那天被人挾持，那個人目的就是想殺你，為什麼他不立刻就動手，而要等待兩天，今天才動手呢？」

「不是我想騙他。我原本想跟他約定一個地點見面，把一切都告訴他。可是在我離開家時，我就被人劫持了。」

「你就一點兒不感覺奇怪嗎？」陸小棠提醒他。

邱詩嫣又打了一個寒戰：「我就知道他不會放過我的。」

「多毛症病人需要長期服用抑制激素分泌的藥物，必要時還要進行手術。」

「就是這個人？」

邱詩嫣求救似的望著慕容雨川。

「毛？」

邱詩嫣覺察到了。

慕容雨川又仔細地在房間里搜索一遍，特別是衣物。

慕容雨川打斷：「他受了傷嗎？」

邱詩嫣點頭。

唐健俯視著那群人走上台階，走在頭前的人正在推門，但門已經鎖上了。

「等等。」慕容雨川一把抓住美奈子的手。

「沒有，但我直覺地感到，晶晶正在陷入一個大麻煩里，跟婚外情沒有關係。我從來就不相信趙海成會殺她。」

「他教唆那些人去送死，教給他們各種自殺的方法，卻給自己起了一個刑具的名字，他是否通過隱喻來嘲弄那些自殺者呢？」

製作臉部模型的原理十分簡單，頭顱的印模選用柔軟而堅固的塑料製成，然後用成型的軟塑泥粘貼在外表製作肌肉和皮膚。五官的具體形狀根據解剖學和製作者的經驗定奪。最後，把人造眉毛和鬍鬚粘貼上去，套上假髮就完成了。

陸小棠沒回答，她反問：「為什麼論壇版主會給自己起這個名字，聽著也很怪，隨便起的嗎？」

「不是的，她們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給唐警官打電話，就是想救她們。」

「你什麼意思？」一聽到批評自己演技，邱詩嫣騰地從床上坐起來，「你一個外行有什麼資格貶低我的演技，怎麼不說是你不懂欣賞？我已經很努力啦！」

「讓我意想不到。」

邱詩嫣讓陸小棠看得越發不自然，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她的眼睛里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陸小棠很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可她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情緒。

11:34。在急救車趕來之前，慕容雨川和陸小棠仔細搜查了房間。

「受害者？」陸小棠嗤笑。「我知道你是演員，雖然我一直覺得你不會演戲，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我見過的那些罪犯，絕大部分都比你的演技好。」

「你找出那個人了？」陸小棠馬上問。

「人臉怎麼會長這些東西。」

「很吃驚吧。我和小棠剛看見時也吃了一驚呢。」

「真安靜呀。」陸小棠打量著客廳，「我們前腳走她就出門了，去哪裡了？」

「那他為什麼不治療呢？」

「因為，因為，我有跟她們在網上聊過。」

「那你今天上午怎麼又有機會給唐健打電話求救了呢？」

陸小棠轉臉看慕容雨川，慕容雨川正在撓腦袋。他把手停下了。

「她說，趙海成是在最近一個月左右莫名其妙對她變冷淡了。」

鐵鑄女人？邱詩嫣？

四根塑料管從瓶口伸出，彎彎曲曲伸到床上，一端的針頭插在她兩隻手臂和兩隻腳背的動脈里。四條蜿蜒的紅線在白色床單和白色皮膚的映襯下彷彿正在蠕動……

也許每個演員的性格里都雜糅了許多表演成分，你很難像看待普通人那樣看待他們。在他們眼淚背後可能隱藏著得意，在他們微笑背後可能隱藏著憤怒。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齣戲，演員的人生是戲中有戲。

「我也不知道多毛症的患者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只是從網路上找到了一些照片，真假很難分辨。不過，就我們眼前的案件來看，在林晶家裡發現的白色毛髮和在邱詩嫣家裡發現的毛髮並不是寵物身上的毛，而是特殊的人毛，它跟正常的人體毛髮不同，卻又長在人的身體上。」

陸小棠冷笑。

「演得爛怎麼還會有那麼多人找我拍戲？」

「好像是？」陸小棠皺眉，「她沒看見那個人的臉嗎？」

邱詩嫣雖然嘴上說得客客氣氣，卻是外熱內冷，她並沒有想跟陸小棠多聊的意思。

門開了，一位麗人出現在門口。

「在趙海成和林晶家我也看到過這種毛。」

「又讓我撬門壓鎖。這可是名人家，被監控拍下來，我可就慘了。」

它代表著城市的力量，代表著的文明。

「你沒有給公安廳的人打過電話嗎？」

陸小棠和慕容雨川交流目光。

「因為，你根本看不到他的臉，他的整個一張臉，不，是整個一顆頭都纏著紗布，他在外面帶上假髮。所以，當他背對你站著時，你覺察不出異樣。可是，一旦他突然轉過臉看你，能把你嚇個半死。」

「長長的毛。」邱詩嫣露出厭惡而恐懼的表情。

這一次他們等待了更久的時間，女明星似乎有意刁難他們。

「什麼意思？」

「我一開始就感覺那是一個不祥的東西，晶晶卻不以為然。你們可想而知，誰的臉上要是真長了那麼嚇人的毛，或者得了什麼怪病，肯定連家門都不敢出，很怕叫別人看見。她可倒好，給人家拍下來了。」

陸小棠一把揪住她的病號服，把她整個從床上拽起來。邱詩嫣嚇得連連大叫。

「你嘴裏所說的兇手是誰？殺死林晶的人？」

「雨川，你有沒有聞到……」

「是什麼。」

「我已經鎖定自殺論壇的版主——鐵鑄女人的手機號碼了，那個號碼是用實名制購買的。」

陸小棠注意到牆壁上的貓眼探頭扭向了一個古怪的角度，她之前來時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是嗎？你是不是想讓我欣賞你今天早晨的傑作啊，讓上百人從413米的高度同時跳下來。」

陸小棠似乎聽到了詞語，她問慕容雨川：「她在說話嗎？」

邱詩嫣的房間太乾淨了，乾淨到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他走過去，站在她身後一看，立刻就全明白了。

「你跟她們聊什麼，教給她們自殺方法？」

「我有什麼嫌疑？」

慕容雨川從枕邊找到了兩粒膠囊，把粉末倒在掌心看了看。

慕容雨川說：「真遺憾，我還想親眼目睹一下那個怪人呢。」

「什麼？」唐健好像沒聽清。

慕容雨川說：「如果林晶手機里的照片真的是別人刪除的，那個人就可能看到發送照片的記錄，就知道有多少人看到過那張臉。」

「你這樣確信你的朋友是被謀殺，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陸小棠追問。

說著，她別有深意地瞧著慕容雨川。

「報警？」邱詩嫣訕笑，「你們會相信嗎？還不把我當成瘋子？我也是公眾人物，也得考慮影響吧。再說，我手裡又沒有真憑實據。」

「對，畢竟是公眾人物，千萬不能弄錯了。沒有問題吧？」

「所以你根本不相信趙海成因為感情問題殺了林晶？」

慕容雨川把邱詩嫣的頭髮撥開，在黑色長發的映襯下，白色細微的東西也能看見。

邱詩嫣愣了一下，那種不安的神色再次掠過。

「當然，當然沒問題啦。」美奈子裝作不以為然，心裏卻不託底，她再次打量著照片里那顆嚇人的腦袋。

「你記得住他的長相嗎？」

慕容雨川盯著那張人臉，眼睛里發出了異樣的光。

「好像是。」

美奈子的手指靈巧而細膩，輕微的運動中帶著難以形容的韻味。慕容雨川看著看著，漸漸發了痴。

「因為什麼呢？」

「什麼？」

「你，你能不能鬆手，我上不來氣……」邱詩嫣告饒。

「到底是什麼秘密？」

陸小棠說：「邱小姐，你先告訴我鐵鑄女人是什麼含義？」

「你想讓我去查訪一下？」

陸小棠走到她病床前，聲音冷冷地說：「睜開眼睛吧，我都看見了。」

鐵鑄女人不僅對別人殘忍，對自己也同樣殘忍。

「因為，我們這幾個人，包括趙海成在內，都有一個共同的聯繫。」

邱詩嫣心有餘悸地說：「他手裡拿著槍，逼著我回家，我只好順從。唐健給我打電話時，他就坐在我旁邊。我只有撒謊來搪塞唐健，然後那人讓我向公司請假。他又給我注射了什麼東西，我渾身都使不上力氣，想跑也跑不了，就被他囚禁在家裡。」

邱詩嫣目光閃爍，接著說：「不過，我一直感覺，殺死林晶的人，殺死周宇的人，和想殺我的都是同一個人。」

牆壁上有大幅藝術照，正中間是邱詩嫣甜美的笑容，環繞周圍的是她出演過各種影視的小劇照。

「不知道？」

「她說不知道。」

「說不好哪裡怪，我就是覺得不太舒服。」

慕容雨川說：「他在你手腳插上膠皮管，想把你的血放光，製造成你自殺的情形。不過老實說，自殺現場相當唯美。」

碧水花園小區。一棟，二單元，401公寓。

美奈子只好把目光重新落在屏幕上。她這才看清，紗布下裸|露出來的並不是血肉模糊的傷口，也不是蛤蟆皮一樣的疤痕，而是一簇白色的毛烘烘的東西。她仔細看，竟是一層毛，長在臉上的毛。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沒聽過這個名字？」

「一定是被刪除了。」邱詩嫣說。

「你的眼睛告訴我的。」陸小棠說。

「我們一走，他就對你下手了？」

邱詩嫣攥緊床單。

慕容雨川聳聳肩：「她現在心情不好，你還是少惹她比較好。如果你是男的，她早就把你拆了。」

「沒問題吧？」慕容雨川探尋地望著她。

她像一尊白玉雕塑靜靜地安放在藝術家的藏室中。

「我，我的罪行？」邱詩嫣吃驚地張大眼睛。

陸小棠目光閃動。

美奈子偶爾抬起眼睛，奇怪地看著慕容雨川傻乎乎地蹲在面前，嘴巴半張，眼神色迷迷。她忽然來了調皮，把手裡的軟塑泥按在他的鼻尖上。慕容雨川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陶醉的樣子很像亞里士多德。

「你是沒說話，都快把人家手攥脫皮了，是不是很爽啊？」

「……」

「跟蹤？你看清那人的長相嗎？」

門鈴按了很久才有人慢慢吞吞過來開門。

她的雙眼沒有焦點，空洞地看著前方，嗓子里發出虛弱的呻|吟。

她「啊呀」一聲跳出老遠，嗔視著慕容雨川。

「慕容？」邱詩嫣好奇地看了看慕容雨川，嫣然一笑：「還真有人姓這個姓，我還以為是小說里編的呢。」

美奈子滴下一大顆汗，捧得越高摔得也越重。

在這一點上，邱詩嫣的直覺與警方的偵破結果是一致的。

慕容雨川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張漂亮的臉，卻很難真正憎惡這個女人，即使明知道她害死那麼多人。

「噢。」陸小棠恍然，「照片，他知道林晶把那張照片發給你了。」

邱詩嫣眉梢搐動，不情願地重新睜開眼。看來她的演技果然夠爛，連外行都識破了。

毫無徵兆，在她眼前隱現出錢敏的眼睛，那個女中學生一雙羞怯而緊張的眼睛，兩個人的眼睛慢慢重疊。

陸小棠也湊過來看，可她除了慕容雨川的手指頭什麼也沒看見。

她禮貌地向陸小棠伸出白|嫩的手：「你好。」

「你的手機有沒有借給什麼人用過？」

「怎麼可能？」慕容雨川點開屏幕里一張照片，放大到滿屏，「好了，請公主殿下過目。」

「當然，就是用生鐵鑄成女人形狀的模子，可以打開把人塞進去，塞進去的人基本上沒有活動空間。模具的另外一半裏面按照人體的結構分佈著長鐵釘，把兩半模具合璧，鐵釘就會穿透裏面的人，但會避開那些致命的部位，受刑者不會立刻死去，通常要等到兩三天之後，受盡折磨才能喪命。」

「就這樣走了？沒說自己為什麼來這裏，為什麼這個模樣？」

「什麼？」

「她說一個多月前，有一天中午她拍完廣告回家，走出電梯時，發現有一個人站在她家大門前，臉沖大門，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像個石頭一樣，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裡多久了。她問那人找誰。那人問，這裡是不是趙海成家。她問那人有什麼事，那人就不肯說了。」

「他就在我身後，躲在玄關的牆角後面，你們看不見他。我不敢亂說話。他說，只要我說錯一個字，他就開槍打死我。」

「你什麼意思？」慕容雨川立刻警覺。

陸小棠看了看慕容雨川，的確跟婚外情沒有關係。林晶是被https://ｒｅad•９９ｃｓｗ•ｃｏｍ其他人謀殺的，案發前那天晚上跟蹤她的人是周宇，還是K先生，或者是第三個人……

「那是恐懼。她剛才的眼睛里隱藏著恐懼。」

「鐵鑄女人。」他咬牙切齒，「你還敢給我打電話！」

邱詩嫣臉上露出不安。

「我不肯定。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很邪門，現在連我也牽扯進來了。」

最困難的部分已經完成了。她興緻高漲，慕容雨川給她打下手。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陸小棠問她。

「……」

邱詩嫣緊閉的雙眼霍然睜開。

邱詩嫣點點頭：「我們都是因為林晶聯繫在一起的，所以林晶死，我們也活不成。當我在報紙上看到，林晶的所謂情人周宇自殺的消息時，我就感覺到危險離我越來越近了。」

「男人。」

「雨川——」陸小棠忽然在隔壁房間喊。

這個討厭的傢伙總會時不時變出一些花樣來欺負她，然後再哄她。

慕容雨川用指尖拈起了什麼，湊到眼前觀察。

她的聲音已經變調了。

她看見慕容雨川站在另一邊，趕緊拉住他的手，梨花帶雨地望著他：「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清白的。」

「你找我來是想複製他的臉？」

「當然有，皮膚超級好，像豆腐，跟美奈子有得一拼。眼睛瞟人的時候特別嫵媚，身材么……哎喲，你又打我，再打我我可翻臉啦……哎喲喲……」

陸小棠看著眼前這個嬌弱做作的女演員，估計著兩者之間的關係有多大。

邱詩嫣的眼神里驀然閃出驚恐，剛剛恢復血色的嘴唇又變得蒼白。

「她之前吸毒了。」

「你覺得她有可能是鐵鑄女人嗎？」慕容雨川總算問了一句正經話。

「我們也不願相信，但已經有很多登陸這個論壇的人真的自殺了，就在今天早晨還有很多人想要從電視塔上跳下去。」

「有這種事情？」邱詩嫣顯得驚訝。

「自殺論壇？」邱詩嫣忽然露出嘲弄的表情，「你們警察真的相信那個自殺論壇？」

她在印模眼窩裡填上聚苯乙烯製成的眼睛，然後在印模重要的解剖點上轉出一些小孔，插上一些小木棍，長度基本等同於該處皮肉的厚度。最後在印模上貼附軟塑泥，軟塑泥的厚度與木棍的高度一致。

邱詩嫣點頭。

「他把我的手機拿走了。」

她的眼睛里掠過深深的嘆息。

邱詩嫣沉默了片刻，回答：「是我。」

「什麼？」

慕容雨川不明所以。

他告訴手下：「趕緊給我鎖定這個手機號，查出在什麼地方？」

「我們給邱詩嫣的演藝公司打過電話詢問，說她這幾天請了病假，在家休息。」

「他的動機呢？」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裡正在做的事。四周正有人往這裏趕。他們都抬起頭，仰望著聳立在身邊的巨大建築，沐浴在清晨的光輝里。

公安廳刑事偵查局，刑偵技術科實驗室。

邱詩嫣急了：「你還是不肯相信我，我真的是受害者。」

「她怎麼能，怎麼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流幹嗎？」陸小棠難以相信，這個看上去嬌氣的女人竟會有如此殘忍的個性。

邱詩嫣臉色一變。她努力保持鎮靜。

「你們被騙了。」

慕容雨川趕緊把腰板挺直。

美奈子不想細看就問：「這個人受傷了嗎？」

「你和那個自殺論壇的關係。」

「這，這，這是什麼東西？」

麗人點頭，打量著面前兩個人：「你們是……」

「他的臉上是不是長滿了白色的毛，所以才用紗布把整個頭都包裹起來。」

「奇怪？」

慕容雨川和陸小棠都屏住呼吸，看著邱詩嫣。

「趙海成非常寵愛林晶，他無論如何也不像是能做那種事的人，再說林晶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情人。雖然我一直不太贊成她嫁給一個大她那麼多的男人，但她還是很在意這份感情的，她是打算跟趙海成過一輩子的。」

「一小組就位，報告完畢。」

邱詩嫣用力瞪了他一眼，她生氣樣子也一樣討人喜歡。

「恐怕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

慕容雨川說：「多毛症，從病理的角度大致分為七類，腎上腺性多毛、中樞性多毛、卵巢性多毛、葯源性多毛、胰島素抵抗綜合征、特發性多毛以及家族遺傳性多毛。主要病理原因是由於內分泌嚴重失調，以及性腺素分泌異常造成的。通常患者在幼年時期癥狀不太明顯，到了青春期之後，全身毛髮開始瘋長。」

「你們都被騙了。」

「你怎麼這樣肯定？」陸小棠問。

她到底在隱藏什麼呢？怎樣一種情緒？欺騙？得意？暗示？憂慮？

陸小棠盯著她：「你不是要告訴我，那些人都是被謀殺了吧？」

「只能問她自己了。」

「那The Choice Of Sisyphus論壇是怎麼回事？」

「既然如此，你肯定看見過版主鐵鑄女人發的帖子了？」

「林晶？」陸小棠猜。

陸小棠疑惑道：「這裏也沒有寵物狗呀。」

「是。」

慕容雨川抽|動著的鼻子，他想聞的可不僅僅是化學香料。法國著名小說《香水》上說，最名貴的香料取材於少女的體香……

「你也有看到過嗎？」

「哦？」

「的確還有原因。」邱詩嫣蜷縮起來，把自己抱緊，慢慢地說，「就在案發前那天晚上，我跟晶晶除了談她跟丈夫的矛盾，還談到了另外一件事。非常離奇。」

「徹頭徹尾被騙了。」

陸小棠打斷他：「你說那通求救電話是怎麼一回事？如果說打電話的人就是鐵鑄女人，她既然已經掌控了一切，為什麼還要向唐健求助呢？」

陸小棠解釋道：「我們唐處長剛才接到了一個求救電話。我們順著號碼查找，發現是從你的手機打出的。」

「我苦苦哀求他，他無動於衷，又給我注射了一針，我眼前變得蒙朦朧朧。我只知道他把我抱進房間放在床上。看不清他手裡拿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也不知道他在我身上鼓搗什麼。我就知道，他一定想讓我死，還不讓別人發覺出來。」

「那為什麼呀？」

慕容雨川把美奈子招呼到電腦前：「我叫你來是想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你知不知道，我忍了你很久了！」

再次語出驚人。

唐健站在比鄰電視塔的廣播電視局大樓里，關注著樓下的情形，報話機里頻繁傳出急促的應答聲。

「林晶九-九-藏-書看到了？」

「是男人還是女人？」

「哎喲，我一句話都沒說，你還打我。」慕容雨川似乎挺委屈。

「公安廳，你們是警察？」邱詩嫣臉上的不自然一閃即逝。

美奈子睜開眼睛正對著屏幕，只看見一個白森森的東西。

「那個號碼是著名影視演員邱詩嫣的。」

窗外一朵雲遮住了陽光，病房裡幽暗下來。

那人左邊顴骨往下的紗布鬆脫了，露出了裏面的肉。

陸小棠忽然抬頭。

「當然。我現在還是單身呢。」

「她拍攝時那個人有發現嗎？」陸小棠問。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相信。」邱詩嫣恨恨地說。

慕容雨川打量著美奈子的「傑作」，不住皺眉。

邱詩嫣看著一臉錯愕的陸小棠，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味。

S市人民醫院，急救中心，監護室。

「他最後找到了？」

「如果她真有外遇，我怎麼會不知道？她瞞得了別人瞞不住我的。我們從上大學時起就是無話不談的閨蜜。」

這的確是一個太明顯的矛盾，陸小棠想不明白，慕容雨川也想不明白。

「哦？是嗎？」

5分鐘后，門鎖發出咔噠一聲輕響，慕容雨川做出OK的手勢。

「不知道？」

他的確聞到了某種與眾不同的氣味，但那味道有些古怪，帶著淡淡的金屬的腥氣。

沒等陸小棠反應，慕容雨川一把攥住了邱詩嫣的手，熱情洋溢地回應：「你好，你好……」

「你知道？」

「毛？臉上長的？」陸小棠難以置信。

慕容雨川嚇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陸小棠皺眉：「她昏厥了嗎？」

美奈子聽話的把眼睛閉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不會是屍體吧？」

「我趁他上廁所時打的電話。他給我注射的東西可能是毒品什麼的，弄得我昏昏沉沉，沒說清就把電話掛了。」

她換了一身乳白色的睡衣，修長的四肢裸|露在外，動人的曲線保持著完全靜止，波浪般的長發散亂在枕頭上。

「這是真的嗎？」她吞咽一下。

「9點了。」

「你是說她現在很享受？」

站在周宇從站台墜落的位置，正對著那個監控無法拍到的死角。難道周宇是被人逼迫墜落的？

房間一片幽靜，風從落地窗吹進，柔軟的撩動窗紗。一股異國情調的甜香繾綣在空氣中。

瀨戶杉男在20年的刑偵生涯里設計了不少小發明。絕大部分美奈子雖然了解，卻不知道具體能有什麼用處。二維照片轉化成三維輪廓就是其中之一。

她寧可一死也不願認輸。也許，從她創建The Choice Of Sisyphus那天起，她就時時刻刻準備著今天的到來了，或早或晚而已。

「來，先閉上眼睛。」

慕容雨川嘀咕：「嘁，明星架子還真大。也不過就是庸脂俗粉而已，難道會比劇照上還漂亮？」

「那個人一言不發地走了。」

「四小組報告，他們已經走向電視塔大門了。」

邱詩嫣嫵媚的眼睛像狐狸那樣轉動，偏偏賣起了關子。

邱詩嫣說：「他不只想殺我，他還想從我手裡要東西。」

「邱小姐，這間公寓是你一個人住嗎？」

慕容雨川退出廚房，看見陸小棠一動不動地站在一間卧室門口。

陸小棠說：「你剛才有沒有注意觀察她？」

「我心裏亂極了，我怕你們懷疑我就是兇手，而這也正是兇手希望看見的。」

「刪除？應該不是林晶自己做的吧。」

陸小棠和慕容雨川同時睜大眼睛注視著女明星，好像確認她不是在演戲，或者精神失常。

「誰問她長相，我問你她的表情。」

慕容雨川想起周宇墜下地鐵的姿勢——後退，後退，後退，踩空，墜下……

文藝圈很多人住這個小區，附近有不少家演藝公司。

陸小棠將信將疑，審視著她。

她很想在腦門繫上一個「必勝」字樣的髮帶激勵自己。

邱詩嫣忽然道：「他並沒有都拿走，在床頭燈的燈罩里還有一個U盤。」

「你說吧。」

急救中心的醫生趕到，七手八腳把邱詩嫣抬上擔架。

「三小組就位……」

陸小棠回想著邱詩嫣的眼睛，那欲言又止、躲躲閃閃的神情。

「二小組就位，報告完畢。」

邱詩嫣深吸一口氣，才說：「就在晶晶出事前的那天傍晚，我們在東浦步行街一家咖啡店閑聊。她當時的氣色非常差，我們一整晚都在聊她和趙海成。」

陸小棠鬆開手，邱詩嫣驚魂未定地癱在床上，不停地捋著胸口，好半天她才說：「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們才是，你們救了我一命。」

「一定有什麼原因吧？」陸小棠問。

陸小棠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對面，蹺起二郎腿，掏出紙筆：「現在老老實實交代你的罪行吧。」

美奈子震驚。「你是說這個人就是殺死林晶的真兇。」

「我跟那些人自殺沒有半點關係。我也是通過媒體新聞才知道有這麼一個教人自殺的古怪網站。而且，還聽說趙海成臨死前也登陸過那個論壇。於是我就登陸上去，想看一看是怎麼一回事兒。」

「好像是。」

「我不知道。」慕容雨川說，「她看上去柔柔弱弱，誰知道心裏是怎麼想的。她是一個演員，騙人手段一定也不會差。或許她扮成鐵鑄女人做這些事情只是覺得好玩，把現實當成了拍戲。她可以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來掩飾，暗中操縱，把那些自殺的人，把我們這些警察，統統當成一群傻瓜。」

慕容雨川來到床前，翻開她的眼皮，看了一眼瞳孔。

她的笑容裡帶著幾分憔悴。

「The Choice Of Sisyphus論壇里，是嗎？」

力氣也發泄光了，她一頭栽到床上，眼淚嘩嘩往外流。

「她把那個人的臉用手機拍下來了。我看過照片。」

「我就在現場觀看呢，只可惜你導演的自殺大片沒能按期公映，讓你失望了。」

「是這樣啊……」陸小棠打量著邱詩嫣。

「我當然要找你。」

慕容雨川像觸了電，連連點頭：「是，是，這麼漂亮的人怎麼可能……」他忽然發現陸小棠正虎視眈眈地瞧他，趕緊補充，「還是配合警方調查比較好。」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陸小棠在電梯里就開始警告慕容雨川：「一會兒我跟她說話時，你不許多嘴多舌。」

「你聽我繼續說啊。他撓得很用力，不小心把臉上的紗布扯開一塊，你們想象不到她看見了什麼。」

「給自己ｒeaｄ•９９ｃsw.ｃoｍ起這樣的名字，絕對是一個陰狠毒辣的角色。」慕容雨川說。

「你們娛樂圈的潛規則誰不知道？」

「我怕你給我丟人。」

「怎麼樣，你們不相信吧。」邱詩嫣說，「這就是我不想說的原因。各種各樣的報紙鋪天蓋地，連篇報道林晶的死因，說她怎樣怎樣跟丈夫不和，怎樣怎樣有外遇，情人怎樣怎樣，統統都是胡說八道。」

邱詩嫣好看的眼睛再次瞪大。

陸小棠問：「即便你是林晶的好友，兇手就因為這個原因殺你也太牽強了吧？」

「我再鄭重地宣布一次，我從來沒有被潛規則過！」邱詩嫣差點從床上跳到地上。

「是什麼毛呢？」

對方的電話已經掛斷了，唐健一時陷入了迷霧。

「嗯。大概流出800cc的血，再晚來一會兒血就流幹了。」

美奈子坐在電腦前，一面想著爸爸在工作筆記上的記錄，一面照貓畫虎。她先用軟體把照片裡頭像寬高的平面數據，以及五官輪廓的景深數據一一記錄下來。然後打開3D繪圖系統，按照數據設計出一個虛擬的3D頭像，考慮到覆蓋的白色紗布可能對臉部造成的改變，她把數據適當地調整了一下。對比照片，覺得差不多了，找到塑料複製實驗室的技術員，按照電腦上的3D頭像做出了一個塑料印模。

慕容雨川頓了頓說：「大概，他患的是罕見的家族性遺傳多毛症，也就是先天性遺傳多毛症，幾乎是無法根治的，也就是傳說中的返祖現象。目前認為是由於人類的遺傳基因中某些原始的類人猿的基因發生了突變，所以，也有的學者認為，先天性遺傳多毛症不應該被認為是疾病，只是人類進化過程中產生的一個變種。」

「早晚有一天我得死在你手裡。」慕容雨川嘟嘟囔囔，不情願地從兜里掏出兩根鐵絲，伸進鎖孔里。

他把針頭從邱詩嫣手腳上拔下。邱詩嫣沒有反應，血珠濺到床上，紅艷得十分扎眼。

邱詩嫣略顯得意。「可能因為我是演員吧。」

「唐警官！」一個女人的聲音。

「所以，你給唐健打電話求救？」陸小棠說。

這時，陸小棠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

邱詩嫣輸過兩袋血漿之後，臉色大為好轉。她緩緩睜開眼睛，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才長鬆一口氣。

邱詩嫣點頭。

「如果知道，我早就報警了。再說……」邱詩嫣猶豫了一下，「我只是這樣猜測，沒有證據。」

「你怎麼事前能知道有四個女中學生要自殺呢？」

邱詩嫣打了一個寒戰，手指緊緊摳住被單：「那個人沒有臉。」

這一次，她可不能讓慕容雨川小瞧。她儘管沒有陸小棠精明強幹，儘管沒有陸小棠引人注目，儘管總是成為別人的包袱，但她要證明，自己也有不可替代的優勢。

「好東西？」美奈子看了看實驗室里琳琅滿目的設備，有點兒懷疑。

「好像是寵物狗身上的。」

「因為林晶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

慕容雨川心想，早知道打這麼凶，我剛才多握一會兒了。

「她說她當時還以為碰見了鬼，嚇得都不敢動。」

擺在美奈子眼前的首要難題是，她沒有作為參照的實體輪廓，就是頭骨。只憑著一張照片來複制人臉。慕容雨川好像有意刁難她。

看見陸小棠仍然懷疑，邱詩嫣趕緊說：「會不會是誰打串號了，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啊。」

「嗯，甲基苯丙胺，中樞神經麻醉劑。最早是在二戰時期日本人發明的，用來給戰場上的士兵使用，可以讓人的神經亢奮異常，致使大腦皮層的感官神經麻痹，沒有恐懼感、疲勞感、飢餓感、疼痛感……服用了足夠劑量，就算用刀子割你，也會覺得很舒服。」

「當然啊。」邱詩嫣凄然一笑，「我跟林晶是最要好的朋友，沒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了。」

「不知道你們來找我做什麼？」邱詩嫣揉著被慕容雨川捏疼的手問。

邱詩嫣多少有些大器晚成，北影的同班同學很多已經大紅大紫了，她直到去年才奠定了一線女演員的地位。在此之前她除了演小姐的大丫鬟，就是老爺的七姨太。她只要記住幾個台詞，幾個表情就行。她夢想成為張曼玉，可夢想與現實總有差距，好在她有天然的資本，不管演技有多爛，擺在哪裡都不招人煩。最終憑著頑強毅力在花瓶眾多的國內演藝界脫穎而出。

陸小棠又給了他兩腳。

邱詩嫣、周宇、趙海成。

陸小棠說：「請問你就是邱小姐吧？」

邱詩嫣說：「晶晶說，他是在使勁兒撓臉，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她是這樣說的。」

「你來找我，我告訴你。」

「唉？」

邱詩嫣嚇得趕緊把手抽回來。

陸小棠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賠這扇門得多少錢嗎？」

「我現在正在處理那些自殺者，脫不開身，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

慕容雨川立刻推開身邊衛生間的門，沒有異樣。

「……」

陸小棠叉著腰站在他身旁警告：「你要是敢藉著這個機會偷拿人家內衣，你就死定了。」

「是個陌生人嗎？」

慕容雨川譏嘲：「死了這麼多人，是說明鐵鑄女人太陰毒，還是那些人太愚昧……」

「演得爛就是爛，長眼睛的人都看得見。」陸小棠也火了。

陸小棠和慕容雨川沿著原路返回碧水花園。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第三者是嗎？我一開始也懷疑。但那天晚上我開車送她回家時，發現有人跟蹤她，一直跟到了地下停車場……」

「真噁心。」美奈子摸著光滑的胳膊。

「哪一位？」

「當然不是。」慕容雨川摸摸兜，拿出兩個小蘋果，遞給陸小棠一個，自己那個咬了兩口，才說：「中世紀的歐洲被稱作黑暗世紀，教會掌權，他們利用殘酷的刑罰來鎮壓那些有異端思想的人，逼迫他們認罪，著名的刑罰就有炭火、睡鼠、鐵鑄女人等等。」

「還沒死。」

他的手機這時響起，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秘密？」

「行動。」

「那你為什麼騙他呢？」

慕容雨川忽然說：「等一下。」

「憤怒，羞恥。林晶偷|拍了他的照片，並把照片轉發給別人。對於這種生理有嚴重缺陷的人都是一種莫大的羞辱，他被徹底激怒了。當然，這其中也還存在一些值得推敲的地方。」

「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邱詩嫣搖頭：「我這幾天身體九*九*藏*書不舒服，一直都待在家裡，沒出去過。」

「我們第一次到你家時，那個人還在？」

10:13。陸小棠接到唐健打來的電話。

「你是說剛才？」陸小棠問。

「不是我想死，而是有人設計我自殺，就像林晶死一樣。」

「我要想活命，就得想辦法拖延是不是？」邱詩嫣說，「他問我照片在哪裡，我故意含糊其辭，他就不敢立刻殺了我。」

「嗯哼。」

美奈子憑著對照片的感覺估計鼻樑和耳朵的形狀。臉頰和前額的「肉」貼完之後，她小心翼翼地把粗糙的軟塑泥弄光滑，塗上一層膠硬化，然後把人造毛貼在眉骨上，最後帶上一頂假髮。

慕容雨川沒有回答。

「他用絲|襪套頭，中等身材。」

醫生們停住，不解地看他。

陸小棠頭疼，這傢伙一見美女，註定退化成四肢著地的生物。

「劫持？」

「鐵鑄女人？」邱詩嫣露出吃驚的表情，「什麼鐵鑄女人？這麼奇怪的名字。」

「吸毒？」

邱詩嫣沒有挽留的意思，她只是點下頭，目送他們走進電梯。

「你覺得邱詩嫣剛才的表現像不像惡作劇？」

「給公安廳的唐健打電話的人是不是你？」

「她說沒有。可是，我覺得那個人發現了，所以……」

S市電視塔。

房門一開，有人陸續走進。她趕緊把眼睛閉上。

美奈子走近了，重新看。屏幕里那個白花花的東西，原來是一圈圈的紗布包裹的腦袋。他的五官都遮擋在紗布後面，整張空白的臉上只有兩隻陰冷的眼睛從縫隙中透出。那股叵測的邪氣讓美奈子從頭麻到腳心。

從08:30左右就有人陸陸續續往這裏走，他們互相都不認識，相見之下，卻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聊得很投緣。有些不合群的，走到附近的小吃鋪，點一份早餐慢慢享用，要麼買一份報紙看看新聞。

死亡沒有什麼，就像從一個房間走到另外一個房間。

「我們是省公安廳的。」

「你既然懷疑自己朋友的死有蹊蹺，為什麼不報警呢？」

他又推開廚房門，沒有異樣。只有一盤吃剩一半的比薩，一塊餅上留著咬剩的牙印。

「好像是聽說過，上學從來沒有學過這些東西，也從來沒見過。」

乾淨的卧室中央一張乾淨的床，床上安靜地躺著邱詩嫣。

「可是我們檢查林晶的手機，沒有發現你說的那張照片。」慕容雨川說。

「那好吧，打攪你了。」陸小棠說。

「鐵鑄女人是酷刑？」

四個玻璃瓶中鮮紅的血液正在迅速升高，古怪的氣味就是從瓶口散發出來的。

這聲音他卻再熟悉不過了，他剛剛鬆弛的神經突然繃緊。

唐健發出指令，幾乎沒有時間差，從街道各個建築里紛紛湧出全副武裝的武警，以最快速度呈扇形，把那群人包圍在當中。局勢逐漸得到控制，唐健長吁一口氣。

「你沒有聽說過多毛症患者嗎？」

陸小棠冷笑：「她要先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天使再死嗎？」

「是。」

「有些透明的白色的毛。」

慕容雨川點點頭。

陽光正好投落在蝶形的觀光台上，玻璃閃閃發光，宛如深海中璀璨的珍珠。許多人的眼睛濕潤了，彷彿看到了童年的夢想。

邱詩嫣點點頭。

「沒有，什麼都沒說，他一邊走一邊還在不停地撓腦袋。」

陸小棠看出她在發抖。

陸小棠聽得瑟縮，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你認為那個人殺了林晶？」陸小棠吃驚不小。

「把門踹開。」慕容雨川建議。

美奈子看看表，已經20:36了。

「可以這麼說。」

她的嗓音跟她的人一樣甜美，好像咖啡放了很多糖。

美奈子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

「怎麼這樣說？」

「哦對了，他應該是短髮才比較合理吧。」她開始給人偶往下揪頭髮，揪不斷，就拿了一把剪刀給人偶變成的毛寸，看了看，又來了靈感，「臉頰也應該再瘦些，這樣……」

陸小棠向旁邊撤了半步，露出罕見的溫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知道這件事了？」對方略顯吃驚。

「原來如此。」陸小棠說，「不過你表演得很自然呢，我們都沒看出破綻。」

她按門鈴，隔著棕紅色高檔柚木門，她能聽見清脆的音樂鈴聲在房間里回蕩。

「你現在有權保持沉默，不過坦白交代可以在量刑上從輕處罰。」

「我給你打電話有別的事情。」

「放心吧，就算我不去也有人搶著去呢。」陸小棠瞥了一眼正在吃蘋果的慕容雨川。

「等等，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邱詩嫣急忙說，「我是受害者呀。」

邱詩嫣莞爾：「你看我現在人好好的，怎麼能給你們打電話呢？」

「表情？很親切啊。」

「那個人是誰？」

「那你剛才……」

四個大玻璃瓶擺放在床腳四周。

「有沒有可能是惡作劇？」慕容雨川說。

陸小棠一走出碧水花園小區，就給了慕容雨川一腳。

陸小棠和慕容雨川不禁重新打量起這個有些故弄玄虛的女演員，多少真實？多少演戲？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自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這其中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你們一直都沒看到。」

「她好像在說：『救救我。』」

20分鐘后，電梯門在兩人面前滑開。樓道里過分安靜，與兩人的焦躁極不相稱。

「我不知道。」

「不過眼前的首要問題是如何抓住這個傢伙，抓住他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光是拿著這張木乃伊一樣的照片沒有任何用處，我想要看到他真正的臉長什麼樣。」

邱詩嫣時斷時續地發出呻|吟。那張美麗的臉由於失血過多而愈顯蒼白，痛苦的表情令人心生憐惜。在她演過的所有影視作品中，沒有哪一次表演像現在這樣逼真。

「不好嗎？」美奈子有些心虛，舉著滿是泥巴的手，琢磨著這張有些古怪的臉。

邱詩嫣苦笑：「我一時新奇，讓林晶把那張照片發到我手機里了。」

陸小棠恨得牙根直痒痒。

陸小棠指了指牆上壞掉的攝像頭。

「你不是一直誇耀你的制模手段高超嗎？我就想看看大日本首席法醫瀨戶先生的女兒，美奈子小姐的獨門手藝。」

但她忘了對方也是女人，漂亮女人之間天生就是仇敵。

「她跟丈夫有矛盾？」陸小棠說。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怕你不信。」

「你怎麼會這樣說？」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