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出了電梯，她直接跑進B區。

五星級賓館。

「你現在去把左邊那幾扇門都打開。」

唐健帶領著公安廳能調動的警力，以五星級賓館為中心，以馬路為方向，地毯式輻射搜索。

畫面里，真野琉璃神情頹然，那隻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她像個木偶，一動不動，看不到肩膀以下，似乎被捆綁著。

「你進不去屋嗎？」大眼睛忽閃兩下。

「……」

真野琉璃注視著慕容雨川，毫無徵兆，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聲音驚天動地。

她忙問：「垃圾都扔在這裏？」

陸小棠和慕容雨川神經霎時繃緊。眼下的情形已經夠壞了，還有更壞的嗎？

「從小我住在爺爺家時，因為我長得丑，爺爺、奶奶、所有大人們都更喜歡姐姐。美奈子從小生得就漂亮。我一直都很羡慕姐姐，我做夢都希望能像她那樣漂亮，惹人喜愛。」

真野琉璃瞠目結舌：「你，你是說我計劃讓別人殺死我自己？」

真野琉璃用大眼睛對望著他，她忽然說：「今天如果不是你救我，我真的死了。」

另外一個戴眼鏡地說：「我一直在聽收音機。」

她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好像是一個男人，又不十分確定。

她知道美奈子在哭，曾經自己一個人時也常常那樣大哭。她好奇美奈子哭會是什麼樣。美奈子真的被刺傷了，她並不感到十分開心。

陸小棠站在門前，望見十字路口變換不停的交通燈，一輛輛往來穿梭的車輛讓人眼花繚亂。

關上門，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在嘩嘩的濺水聲中，美奈子才能放聲大哭。

陸小棠追到路口時，那輛車已經變得很小，空氣中騰起的尾煙和塵土在慢慢消散……

「這不正好符合The Choice Of Sisyphus的理念嗎？」

慕容雨川氣得舉起兩隻大爪子，比比劃劃下不去手：「要不是看在你悲慘身世的分兒上，我非……」

她從牆壁和升降架的夾縫間，隱約看見一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夾著一個很長的黑色垃圾袋跨進窗子。

「我現在也恨你，我很想把你屁股打成八瓣。」

美奈子沒有轉身離開，她的腳像生了根。

「唉？」

「除了玻璃打碎的聲音，你當時還聽見別的聲音了嗎？」

左側的房間與真野琉璃的房間同側，每一扇門都鎖著，那個形跡可疑的人只有通過窗子進出。負責樓外把守的警員說，升降架始終停留在18層沒動。他一定還待在某個房間里，除非他變成蒼蠅飛走，就算他能飛走，也不可能扛著一個人飛走。

「不是。好像是在跟我說什麼吧？我不知道。」

「你怎麼不進屋？」

真野琉璃從沙發上站起，走到她面前，頗有深意地望著她：「你真的討厭他了？」

真野琉璃一頭扎在慕容雨川懷裡。

陸小棠唯一擔心的是對方困獸猶鬥，萬一綁匪手裡有槍，還有人質……她拔槍在手，示意戴眼鏡的人開門。

真野琉璃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所有人心頭一緊，1秒，2秒，3秒，4秒……

慕容雨川挖空心思想到了一個相當有深度的提問：「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今天發生的意外你事前知不知情？」

「我洗下臉。」美奈子捂著嘴跑進衛生間。

18層B區格局與7層ｒeａｄ•９９ｃｓｗ.ｃom大相徑庭。房門上標記的不是門牌號，而是漢字——配電室、工具間、儲物間、休息室、回收間……

真野琉璃盤腿坐在床上，定定地望著牆壁。

牆上正有一串鑰匙。

陸小棠問：「開這一層房間的鑰匙在哪？」

猩紅色均勻地平鋪在屏幕上，原來不是血，是紅色的背景。

「清潔工每天回收垃圾存放在這裏。」

「都是我不好。」美奈子抽抽哽哽，「如果我能陪在她身邊，她就不會出事了。我本來有聽見響聲的，可是，可是我沒有動。」她把臉埋在膝蓋上，哭得更傷心。

第一個發現異常，走進711房間的人，被房間里的情景駭呆了。

「沒有，今天就我們三人當班。」

「美奈子？」

「DVD光碟里，那三個女人邀請你參加她們所謂的演出。接著，其中一個被另外兩個殺死，接著，你今天遇險，而且還是被裝在鐵箱里。你不是說過，你很喜歡鐵鑄女人這個刑具嗎？是不是你跟這幾個女人事前計劃好了的？」

真野琉璃坐在沙發上，拿過化妝包，從裏面掏出潤唇膏。那個塞口球有點兒太大，把她的嘴角都撐破了。她用唇膏小心地塗抹傷口。

她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站在背後。

「是嗎？」慕容雨川吸著煙，顯得無動於衷。

「喂喂，你哭哭就得了。把我衣服都弄髒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漂亮的小孩。」

「後來媽媽把我從爺爺家接走，因為爸爸不肯接受我們，他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沒人回答。

她努力保持鎮定，問：「你們看過了嗎？」

「我可以懷疑他，我也可以不接受他。警惕一個男人，我的經驗可比美奈子你豐富得多喲。」

「我是被嚇了一下，但以為小雪打破了東西，就沒出來看。」

她轉身跳下窗檯，迎面碰上了山崎寬。

慕容雨川撓撓頭，問：「那你又是怎麼時來運轉的呢？」

真野琉璃忽然破涕為笑，踮起腳尖伏在慕容雨川耳邊說：「准姐夫，這下你更慘了。」

「是美奈子告訴你的，對嗎？」

「我正在洗臉。不知怎麼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時，就發現一個人躺在床上了。」

美奈子用力咬著嘴唇，咬出了血絲。

當三浦平吉把一張DVD光碟交給陸小棠時，陸小棠的心像被狠狠掏了一把。相同的光碟她已經看見過兩次，她還清楚記得那張被活活悶死的女人的臉。

美奈子又羞又惱：「我這樣說都是為了你好。他昨天脅迫你，今天又跑來找你，你難道一點都不懷疑？還要接受這樣的人？」

陸小棠想起那扇被打破的窗戶。

陸小棠回頭，身後一面牆下半部牆壁凸出一大塊，鑲著不鏽鋼板。她看見了把手，走過去伸手一拉，一扇活門向下打開，現出一個半人高的滑道。

「……」

蒼白的手再次伸進畫面，三根手指捏著一隻記號筆，在鏡頭上勾畫出一串符號。屏幕上逐漸出現一行英文——The Choice Of Sisyphus。

陸小棠希望那張光碟沒法讀，或者是張空白盤，視頻程序開始運行……

「請你不要ｒｅaｄ.９9csｗ.coｍ跟他交往。」

真野琉璃牢牢抓住慕容雨川衣服不鬆手。

眼鏡男又打開一扇門，沒有人。接著打開回收間，裏面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分門別類擺放著清潔劑、塑料桶、拖布、掃帚……

真野琉璃無神的眼睛忽然睜大，隱約有什麼東西從她又大又黑的瞳仁中反映出來，她的眼睛里瞬間充滿了恐懼，淚水隨之滑落。

「真該死。」陸小棠罵道，「現在立刻領我們去一樓。」

「你說響聲，是指什麼響聲？」

客廳的窗戶開著，玻璃碎了一個大洞，瀨戶美奈子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真野琉璃不知去向。

「喂，又來了。」慕容雨川使勁推她。

慕容雨川上下打量真野琉璃：「你難道是整容了？」

真野琉璃低下頭，幽幽地嘆了口氣：「當時我活動手腳，發現自己不能動彈，在那一瞬間我非常害怕，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像那樣害怕過。我想到過自己早晚有一天會死——老死、病死、被車撞死、地震時被房屋壓死……但還是不曾想象過，自己會被困斃在鐵箱子里。我在當時甚至感覺，所有的人都知道真相，只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裡。舞台下的人們歡呼，爭先恐後向我索要簽名，瘋狂購買我的寫|真集和唱片，他們對我表現出過分的追慕，讓我覺得都是假的，他們在心裏隱藏著深深的怨恨，只等那一刻，只等把我騙進那個鐵箱里，眼睜睜看著我被鎖上，看著我再也不能逃脫，他們才露出本來兇殘的真面目……」

她一躍上了窗檯，把頭探出窗外。一抬頭就看見了懸挂在半空的升降架，正在緩緩上升。

山崎寬哭喪著臉說：「真野小姐不見了。她怎麼能不見了呢？你得想想辦法啊！千萬要把她找回來啊！真野小姐萬一……」

陸小棠謊話編得很失敗，連美奈子都沒騙過。

他們相互注視片刻。那人轉身拉開車門，他後背的衣服是藍色的。

「又怎麼了？」

陸小棠看著有點兒發矇，從其他樓層趕來的警員和保安站在她身後面面相覷。那扇窗應該對應哪個房間？

紅色轎車發動，沒穿過十字路口，而是拐進了旁邊一條狹窄的馬路。十字路口有電子眼，轎車鑽進的馬路連行人都很少。

「她還在哭呢。」

怒火登時衝上頭頂，從眼睛噴出，都是因為你這個小王八蛋！

「那你是怎麼……」

她的話似有深意，慕容雨川愣了愣。

「請答應我。」

「不是吧？」慕容雨川說，「我要有這麼漂亮的女兒，得天天頂在腦袋上，要月亮不給星星。」

「你認為我不想活了。」

「她在雲南犯過罪。她隻身一人逃到了日本，一旦回國，她就會被逮捕。我那時還不到10歲，一個不到10歲的小女孩怎麼獨自活下去？結局不會比在我那個繼父家更好吧？」

她敲開休息室的門，裏面三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看見這麼多警察頓時傻了眼。她沒法確認剛才那個可疑的人是否在面前這三個人中間。

真野琉璃嚇得往後畏縮。

垃圾站正中央是巨大的垃圾箱，正對滑道出口，垃圾箱中堆放著一包包黑色垃圾袋。垃圾站有兩扇大門，一扇通向賓館內部，一扇通向外面，通向外面的門大得能同時開進九九藏書兩輛卡車。

「你那時在哪裡？」

他背著手，又在走廊里溜了一圈。

他都沒法形容昨天晚上是怎麼住的。美奈子待在裡間，他待在外間。兩個人一聲不吭。空氣中充滿了瓦斯，居然還不爆炸？

「為什麼這樣問？」

陸小棠又安慰了她一會兒，才離開房間，發現慕容雨川站在走廊里抽煙。

「喂喂，你現在別哭啊！」慕容雨川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我可沒欺負你啊，是你自己願意哭的，與我無關。」

「我跟母親相依為命，為了養家她什麼都干過。」

人們的神經再次繃緊。

他摸了摸，她有呼吸，脈搏也正常。他又大致檢查了一下，除了頭頂有一塊青腫，沒有其他傷痕。他暗暗鬆一口氣。

她現在心完全亂了，說不出究竟是為了真野琉璃還是慕容雨川，說不出到底心裏面糾結著怎樣複雜的情感。她只是覺得超過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她就是想放聲大哭，把堵在心裏面難受的東西統統哭出來。她想回日本，躲在家裡讓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陪在她身旁，她又覺得自己受到的傷害還不夠，應該比現在更強烈百倍千倍才好。

「好像，好像小雪說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

真野琉璃不解地望著他。

「哦，原來是這樣。那就不打擾你了。」

慕容雨川狠狠瞪她，真野琉璃做了一個無辜的表情。

眼鏡男意識到了情況危機，臉色變得土灰，手指哆嗦了半天才把鑰匙插|進鎖孔，工具間的門開了。

美奈子靜靜地站在她面前。

慕容雨川注視她，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套推理很符合邏輯。

陸小棠把DVD光碟插|進筆記本光碟機，感覺手明顯在發抖。

陸小棠站在窗前，看著玻璃上星形的窟窿，窗檯和地面上散落著玻璃碎片。

美奈子走進房間，她的眼睛又腫了，似乎又哭過。

「怎麼不回答？」她皺皺眉，伸手去推門。

「屋裡太悶。」

慕容雨川用力吞咽了一下，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回中國？」

戴眼鏡的人指著儲物櫃旁邊：「就掛在那裡。」

「在我8歲那年，我媽媽嫁了一個50多歲的老男人，一條腿瘸，鬍子拉碴。那男的整天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媽媽。我媽媽只有忍氣吞聲，那男人的瘸腿是因為工傷，每個月都可以領一筆豐厚的社會保障金。但是後來，我媽媽發現那個男人背著她對我動手動腳。有一次她上晚班回家，發現那個男的喝醉了酒，要侵犯我。她跟那個男的廝打在一起，用酒瓶子把那個男的頭打破了，被判拘役三個月。我媽媽的第二次婚姻隨之宣告結束。」

「是呼叫嗎？」

看到真野琉璃真要關門，慕容雨川趕緊搶先一步攔住：「我正有事情問你。」

慕容雨川擠進堵在門口的人群，跑進房間，扶起美奈子。美奈子雙目緊閉。

他聽著恬不知恥的母蚊子在頭頂吟唱，也不知道她最終有沒有咬了自己，迷迷糊糊做了一堆關於美奈子的夢。醒來時，美奈子已經離開房間了。

冷戰更讓人心煩意亂。

真野琉璃瞥了她一眼，繼續照鏡子。

真野琉璃眼神中流露著懷疑：「姐姐，你還想像小時候那樣保護我？」

「特別是你，我以為你恨死我了。沒想到救我的人居然是你。」

她問眼鏡男：「這間房是幹什麼用的？」rｅaｄ.9９ｃｓw.ｃｏｍ

她的心沉下。

「什麼意思？」真野琉璃果然被問迷糊了。

陸小棠動了動嘴唇，話到嘴邊，猶豫著要不要說。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慕容雨川聞到了火藥味，他趕緊從美奈子身旁的夾縫中閃出。

「嗚嗚嗚——」真野琉璃搖搖小腦袋，用慕容雨川的T恤擦眼淚，還擤擤鼻子。

一個人敞著懷，靠在駕駛室車門上，朝她這個方向張望。

衛生間的玻璃門半開著，門玻璃完整無缺。

「我並沒有埋怨你的意思，否則為什麼還要邀請你來觀看我的演出？」

沉默許久，美奈子說：「小雪，你是不是在跟慕容雨川交往？」

陸小棠說：「你妹妹暫時不會有危險。」

陸小棠拉開手槍保險，房間里有各種各樣的水電修理工具、零件、儀錶……但沒有人。

「嗯。」

真野琉璃轉身走進卧室，聲音從卧室里傳出：「你當年說過要保護我，你說過勸爺爺奶奶留下我。可是，我依然離開那個家。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樣度過的嗎？」

「怎麼了？」她大聲問。

水龍頭還在嘩嘩地響，那傻姑娘還沒有哭完嗎？她平時得喝多少水呀？

人們剛剛鬆一口氣，視頻里出現了人影。一個人垂著頭，黑色的頭髮擋著住了他的臉，宛如《午夜凶鈴》里某個鏡頭。一隻蒼白的手伸進畫面，抓住那人的頭髮，把他的頭拉起。那人的臉出現在屏幕里，是真野琉璃。

「好像是玻璃打碎的聲音。」

真野琉璃也不哭了，抬頭瞅瞅美奈子，嗲聲嗲氣地說：「姐姐你來了。」

「陸警官，陸警官，不好了。」

真野琉璃拿出鏡子照照嘴唇。

陸小棠一眼看見了打開的窗，窗外平齊懸著升降架。

山崎寬和三浦平吉慌慌張張地跑來。

「因為我媽媽是通緝犯。」

他忽然停住，扭臉一看。

「備用的在庫房經理手裡。」

當斷則斷，不留後患，他想今天晚上搬到陸小棠房間里。可是依照陸小棠那種難以預料的脾氣，萬一再把他轟出來，那就得睡走廊了。陸小棠是絕對可以看著他睡走廊而無動於衷的傢伙。

「那聲音應該很大，你沒有覺得奇怪嗎？」

「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你如果沒地方去，可以在我房間里待會兒。」

「你爸爸可是日本最受尊敬的法醫呢。」

「在你身後。」眼鏡男指著。

屏幕陡然閃動，露出猩紅色。所有人都不由得向後畏縮，這是他們最怕看到的顏色。

她哭得又傷心，又耍賴，又可憐，慕容雨川也不好動粗。

「你們一直都待在房間里嗎？」

「上面的人停下。」她喊。

美奈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外，目光幽幽地看著他們。她的表情出奇冷淡。

「聽說你媽媽後來又嫁了一個日本人？」

慕容雨川吃力地吞咽一下。

她一面通過對講器對其他保安下達指令，一面乘電梯上到18層。

「我怎麼沒看見垃圾？」

「除了你們三個有其他人進到房間里拿鑰匙嗎？」

慕容雨川沒想到，這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魔頭，居然有這樣離奇而艱辛的成長經歷。他忍不住拍拍她的小腦袋：「畢竟你現在成功了，總算苦盡甘來吧。」

慕容雨九_九_藏_書川看著736門牌號，在門外躊躇，原先恨不能一天24小時待在裏面不出來，現在連看一眼房門都覺得頭疼。

姐妹倆一個站在門裡，一個站在門外。

「一樓有很大的垃圾箱，每天早上六點來垃圾車運走垃圾。」

年紀大一些的指著身邊的瘦子說：「我和小張在睡覺。」

「下面通向什麼地方？」

陸小棠看見美奈子時，美奈子抱著雙腿，蜷縮在沙發里哭。慕容雨川不在身邊，她哭得讓人心疼。

美奈子漲得臉通紅：「當然。我已經看清楚他是怎樣一個人了。我勸你遠離他，只是不想看你受到傷害。」

「對不起，小雪。」美奈子聲音有些哽咽，「是我做得不夠好。如果當時我更努力的話……」。

她注意到一輛磚紅色的捷達，或者是現代，距離太遠，她只能看見模糊的車尾。

真野琉璃凄然一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概念，因為他從來沒有抱過我，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話。他是一個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的親人。」

「啪嚓」一聲銳響，把真野琉璃嚇了一跳。好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美奈子不是做出什麼傻事吧？

「媽媽每一天都會對我說，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你一定要漂亮，一定要聰明，一定要優秀。你要讓那些侮辱我們的人、鄙視我們的人、傷害我們的人，大驚失色。報復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們生活得更好，更幸福。從那時起，我天天都會照鏡子，我對鏡子里的人說，你一定要變漂亮，必須變漂亮。我努力念書、練習舞蹈、練習聲樂。在14歲時，我參加cosplay模特選拔，我比年長的女孩身材更好，比漂亮的女孩更會賣萌，比所有的女孩更有天分，讓那些挑剔的導演們必須關注我，必須和我簽約。不是因為憐憫，而是只有我能給他們帶來最大的財富，成全我也等於成全他們自己。」

「呃？」

慕容雨川拍拍胸脯說：「誰說我沒有地方去。我正在為破案發愁。」

她舉槍走進房間，沒有人。

陸小棠一個激靈，下一秒，她衝出回收站，朝那輛車追去。

「是姐姐你看不透他的心吧？」真野琉璃嗤嗤笑著。

真野琉璃已經把眼淚擦乾了，她問美奈子：「你是要站在外面，還是進來？」

「我在衛生間里。」

慕容雨川說：「你真是個小瘋子，你腦子裡想的就跟別人不一樣。」

經過一扇門前，門開了。他一抬頭就看見真野琉璃張著大眼睛看著他。

「這是有人在賓館門前揀到的。」

她從床上跳下來，走出卧室。

誰也不知道那隻手接下來要幹什麼？

「有備用鑰匙嗎？」

美奈子被噎了一下，忙說：「當然不是，我是怕你受到傷害。你才15歲，很多事情你不懂。他已經是一個22歲的男人，你看不透他的心。」

陸小棠一把推開他，衝到走廊里。

「至於他想主動來找我，想表達他的好感，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干涉。」

美奈子的哭聲並沒有減弱。

真野琉璃冷笑道：「哈，你吃醋了？」

美奈子心頭一顫：「你永遠都是我的妹妹啊。」

慕容雨川覺得氣氛有點兒不對頭，這才想起把真野琉璃從懷裡推出去。

沒人理睬，升降架繼續上升，升到18層停下了。

兩人一起搖頭，山崎寬說：「我們還沒來得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