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後的汗毛莫名戰慄，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迫近，就在背後！

他終於掏出了Zippo，彈開鍍鉻蓋，熟練地打出火苗。火苗沒有湊上煙頭，他的動作停止了，看著自己的腳尖。

美奈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陸小棠讓我們去會議室，待了一個小時左右，我收到你給我發來的簡訊，說你在房間里等我，我就下樓來找你了。剛走進房間，有人從背後抱住了我，用一條手帕捂住我的鼻子，我就失去知覺了。我還以為那個人是你。」

美奈子氣呼呼地瞪著他，使勁兒地哼了一聲。

他俯下身，從床腳捻起一根頭髮，拉直。頭髮很長，比美奈子的頭髮還要長很多。

美奈子流露出深深的關切，眼中轉著淚花。

喬凱把美奈子摟在懷中，手指托著她的下頦，把她的臉抬起。他對慕容雨川說：「我們可以打一個賭，你衝上來救下她，她就生，你輸了她就死。」

邱詩嫣點點頭：「憑我的力氣別想弄開。」

「幹什麼，好疼！」真野琉璃揉著胳膊。

慕容雨川伸手去拉美奈子的時候，喬凱遠比他更快，一把將美奈子拽了過去。美奈子連一點兒反抗都沒有，只是發出小動物般的哀鳴。

「那她為什麼不殺你呢？」慕容雨川問。

「難道你也不記得你怎麼到的這裏？」

「四個人？」慕容雨川一怔，「你是說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兩個人？」

不知好歹的美奈子居然立刻回到慕容雨川身旁，緊靠著他，就像尋求庇護的小動物。

「然後呢。」

慕容雨川先是一愣，隨即冷笑：「我腦殼差點兒沒被打碎，還能對你有什麼企圖？」

樓梯上的黑色擦痕，從這一層往下才有。旅行箱自然就是從這條走廊里拉走的。

「那麼你認為美奈子的命值多少錢呢？」

慕容雨川怔了怔：「你不會。」

美奈子快哭了。

他想，也許當初早早得到她的身體，現在就不會覺得遺憾了。對待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實在不應該太心軟。就算你不捨得，也一樣有其他人捨得，這讓他想起烏鴉和狐狸的故事。

他一把拉起真野琉璃，仔細辨認。女孩又發出一聲呻|吟，身子軟綿綿的。

真野琉璃噘了噘嘴：「你就知道問這些可惡的問題嗎？我們現在都這麼慘了，說一點兒有趣的不行嗎？」

他的話說得陰惻惻的。

正在其他人疑惑時，他猝然站起，仰起臉。

「你說在我房間里發現了線索是怎麼回事？」

就算美奈子反應再慢，也聽明白話里的含義了。

「如果我必死無疑，我倒寧願她給我選一種痛快的死法,我可不想被活活悶死。」她心有餘悸地說。

真野琉璃冒冒失失地問喬凱：「他們為什麼那麼怕你？你是誰？幹嗎戴著口罩呢？」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她的話把所有人都拉回現實。

他猛然轉身，只看見一個堅硬冰冷的東西從高處砸下。眼前泛起一片白光，然後是一團漆黑……

不僅僅一根，他在床腳又看見了兩根，他並沒有立刻感到吃驚，妹妹到姐姐的房間來也很正常。當他下意識地掀開床罩，露出床下的地板時，一下子呆住了。

「我喜歡解剖刀。像你這樣的小孩，我可以按照教科書的標準，在兩小時之內就能把你解剖，分割，裝在三十七個福爾馬林溶液瓶里。」

他看見昏暗中兩張臉對著他，立刻認出了其中一個人。

他難以想象，那個原本柔弱的人會用冰冷的手指撫弄手中的獵物，會充滿惡毒地把親妹妹塞進旅行箱，會汗流浹背地把沉重的旅行箱一級級台階拖下樓去。

「你就不能清楚地告訴我嗎，雨川君？」美奈子哭著喊起來，「你到底在懷疑我什麼？」

慕容雨川長吁一口氣：「你這小渾蛋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11:1九九藏書2。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叼著煙捲，在兜里摸打火機。陸小棠現在還滿懷希望地忽悠那幫日本人呢吧。他在腦海中想象，當她得知一無所獲，那張鵝蛋臉會怎樣拉得像山一樣長。

「嘻嘻。」真野琉璃居然還能笑出來。

躺著的人翻了一下身，發出輕微的呻|吟。

「身高嗎……比我高多了。」

沉默了一會兒，邱詩嫣就受不了了「：怎麼都不說話了？想想辦法離開這裏啊。」

他忍不住站起身，推開了美奈子的房門，一股芳香飄入鼻孔，熟悉又陌生。

美奈子囁嚅著：「你……你頭上流血了，我幫你包紮一下。」

邱詩嫣聲音顫抖著說：「我，我，我想起來了，這個人跟法治頻道報道的A級通緝犯很像，照片里他沒戴口罩，但是眼睛一模一樣。聽，聽說，他把女人……」

慕容雨川埋怨道：「你真是的，如果房間里有罪犯還能不出來？我們都被你神經兮兮的樣子嚇到了。這麼大的房間不可能找不到出去的地方？防盜門打不開，從窗子逃出去不就行了？」

真野琉璃說：「我在房間里，聽見玻璃被打破的聲音。我走出裡間看究竟，背後有一個人用手帕捂住了我的嘴。我聞到一股酒精味，酸溜溜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慕容雨川急得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這還用想，他都給你面對面攝像了，你一定看見他了。」

慕容雨川又咬了咬牙，他不知道自己的解剖刀是不是還帶在身上？即便鋒利的刀子拿在手裡就能打敗喬凱嗎？他曾在腦海中無數次地幻想著與喬凱對決，在現實中依然是絕望，他不敢看美奈子的眼睛，她一定對自己很失望吧。他是一個不值得信賴的男人。

那人笑了：「你這話問得有意思，能出現在這間屋子裡的人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被挾持的人，一種是罪犯本人。」

「什麼樣的女人？」

邱詩嫣大吃一驚。「我從來都沒看你動一下啊。」

慕容雨川厲聲問：「那你把我們抓來關在這裏到底是什麼用意？」

「別玩了，那個人到底是誰？」慕容雨川逼問。

她手足無措，臉色慘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一間昏暗破舊的房間，沒有燈，不像五星賓館的套房，這是賓館的哪裡？

「你是在逃犯？」真野琉璃問。

「好像還在賓館的房間里。」

「我是問她的身高、體型，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

這一次，沒有陸小棠，沒有逃路，在這封閉的空間里，面對野獸……

慕容雨川抓破腦殼也想不到，他們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房間里，距離自己睡覺的沙發一牆之隔。

不考慮眼前未知的危險，慕容雨川可算是最幸運的男人了。

床下有足夠大的空間。真野琉璃被拍完視頻，就被裝進旅行箱中，塞進床下，用床罩一擋，沒有人能夠發現。等到晚上，趁著別人不注意，從防火通道里把旅行箱拖走。

「反倒是我在你的房間里，被一個悄悄溜進來的人從背後偷襲了。」

「求你放開她吧。」他聽見自己用顫抖的聲音說。

他輕輕推開美奈子：「如果我現在想殺她，想殺她幾次就殺她幾次。」

真野琉璃靠在姐姐的懷裡，長發蓬亂，臉上冒著虛汗，眼神無力地看著慕容雨川。

慕容雨川從靠近電梯的房間開始檢查，36間套房，這可不是輕鬆的工作。

「你提出條件，我滿足你，錢行嗎？」

他仔細打量那個人，忽然驚呼：「怎麼你也在這裏？」

陸小棠這兩天沒對他動粗，連惡語相加也很少，大概是不想往他傷口上撒鹽，偶爾她也能表現出女人的體貼。其實，他現在倒是很希望陸小棠能痛痛快快地揍他一頓。

這時，旁邊那個人湊上來說：「哎呀呀，你們好煩，別再為了無關緊要的九*九*藏*書事情絮絮叨叨了。我們現在都被困在這裏了好不好？」

「哈，你以為我是罪犯，把你們抓來解悶嗎？」

他狐疑地看著美奈子：「我在你的房間里，怎麼到了這個地方？這是哪裡？」

真野琉璃又來了奇心：「你是去受雇當殺手嗎？」

「什麼樣的女人？」真野琉璃笑了，「當然是穿衣服的女人。」

他打了一個寒戰，她還活著嗎？

真野琉璃又噘起小嘴：「你是盼著我死嘍。」

邱詩嫣嘟噥：「這種事本來就應該男人想辦法啊。」

「我，我怎麼會知道？」

慕容雨川冷笑：「你真的不知道？」

「沒有。」美奈子說，「可能是受到了驚嚇，她的頭一直都很熱。」

美奈子擦了擦眼淚，來到那人身旁，輕聲問：「小雪，好些了嗎？」

喬凱的眼睛略略彎曲，表示他笑了一下。

「她胸很大。」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檢查了所有的房間，卻找不到痕迹呢？難道趙天磊的同夥預料到警方會搜查房間，事前做了清理？

陸小棠編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理由，把日本演出團七十多人集中到十層多功能會議室。日本人就是紀律性好，在沒弄明白中國警察想要幹什麼的情況下，依然懵懵懂懂地走進會議室，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近在咫尺，殺戮的距離。

「你怎麼會那樣想呢？」美奈子捂著嘴流下眼淚。

趙天磊和美奈子之間是什麼關係他已經不想去思考，想得越多，心裏越疼。

三浦平吉的房間則是完全中規中矩，除了演出表和舞台設計，連一張異性照片都看不到，更別說男性玩具了。

現在她已經消失了，DVD光碟里保存著她最後的表情。

「我比你們醒來得都早。如果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

「我只記得早上開車想去片場，剛打著火，就有一雙手從後座伸過來捂住我的嘴，等我清醒過來就在這裏了。那時你們四個人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我還以為你們都死了，都快把我嚇死了，還好你們都活過來了，我多少有個做伴的。」

彷彿嘆息隱隱約約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五顏六色的碎片一圈套著一圈，在眼前照著各自的方向飛速轉動，快得讓人噁心。他吸了一口氣，毫無徵兆地醒來，頭痛欲裂。

慕容雨川忽地從地上站起，湊到那人近前一看，赫然是真野琉璃。她還活著！

「他是誰呀？你們認識嗎？」真野琉璃好奇地往前湊。

他站在走廊里，目光從一個個門牌號上掠過。710,712，713,714……除了他自己的房間全都檢查過了。他自嘲地一笑，如果自己就是綁架真野琉璃的真正罪犯，那麼案情是不是會像懸疑大片一樣有趣？自己調查自己，誰又能猜到真相呢？

美奈子發出尖叫，慕容雨川彷彿當胸挨了一拳。

美奈子更吃驚：「那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美奈子被問蒙了，露出一貫的笨拙又可愛的表情。

餘光里美奈子似乎顫抖了一下。

喬凱又笑一下。

「你是怎樣被抓進來的？」慕容雨川問。

他打量四周，牆壁，天花板，門。

他從紅布上撿下幾根灰白色的毛髮，現在無論看到什麼他都不會驚奇了。

不過現在，他絲毫提不起興趣。

一張隨意疊成幾折的紅布。他鑽到床下掏出紅布，展開，四四方方，就是照相館常用的那種紅黑兩面的厚布。

美奈子傻傻地站在他們旁邊，完全嚇呆了。

真野琉璃呻|吟：「你們兩個想把我拆了是不是？」

「你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整個公寓里轉悠完一圈了。我在這裏閉目養神，你像個炸窩的小母雞，來來回回折騰，煩死人了。」

真野琉璃說：「也不能肯定那個人就一定是女人。」

DVD視頻中，真野琉璃身後的畫面背景就是一張紅布。reａｄ.9９ｃｓｗ.com是相同的紅布嗎？難道那段視頻就是在這個房間里拍攝的？

一個他從來不曾懷疑過的人，一個他認為最柔弱善良的人，一個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妹妹的人。

喬凱說：「可惜，現在看來，你還是比不上我，你讓我失望。換作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一定會救下自己心愛的人。當初我就是這樣一次次地保護小菲。在孤兒院里，沒有人敢欺負她，連大人也不敢，因為他們都怕我，怕我拚命。而你卻在猶豫，你是個懦夫。」

他說：「防盜門是不是鎖上了？」

如果沒有真野琉璃那個小渾蛋作惡，他們之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是。」

慕容雨川既愧疚，又尷尬。

她好聽的嗓音變得聲嘶力竭。她哭得很傷心，她是真的無辜嗎，還是依然在表演呢？

慕容雨川嘟噥：「白瞎了他這份好工作。要是讓我干，非要好好潛規則一把。」

「假如遲菲菲還活著，你拿你老爹的上千萬家產來買她的命，你覺得我會不會答應？」

她看上去太無辜了，所以，慕容雨川一直都很信任她。

他用卑鄙的話深深地羞辱著慕容雨川。那種感覺很像用一雙手慢慢撕開皮膚，撕開肌肉，一層接一層，直到骨骼，直到心臟……

山崎寬的房間像女性的一樣整潔。

喬凱說：「放心吧，暫時我還沒有殺死你們的想法。」

慕容雨川面無表情。

美奈子嚇得往後縮了縮，她兩隻手都沾著血。

他驚叫：「你幹什麼？」

「怎麼不開燈，不是連開關也找不到吧？」他在昏暗中踉踉蹌蹌往前走，差點踩到真野琉璃。

慕容雨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回來。

慕容雨川滿腦子都是凌亂的思緒，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現出那張溫婉清純的臉，輕輕喚一聲「雨川君」，喚起他一腔柔情。

真野琉璃偏偏擰起眉頭，想了半天。

20間女性住宿，16間男性住宿。他檢查女性房間時，總是免不了心猿意馬。演出團里給真野琉璃跑龍套的那些showgirls裏面也有一些姿色身材不錯的，只是平時接觸太少了。那些女孩子隔著大老遠就鞠躬問好，很少能有接近的機會，再加上一個恐怖的陸小棠，他的放肆也只能限制在想想的範疇里。

喬凱冷笑：「你們這些有錢人啊，以為錢能代表一切。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哎，我說，你們能不能聊一些有用的東西啊？」一直坐在邊上的邱詩嫣忍不住插話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我的手機沒了，化妝盒沒了，連衛生巾都沒了，那個挨千刀的變態連這些東西都拿走……」

還沒有人這樣罵過她，邱詩嫣想回嘴，估計了一下眼前形式，話到嘴邊，忍一忍咽了。

慕容雨川這才注意到，對面牆房門旁邊一聲不吭地坐著一個人，好像是一個男人。左手邊牆根下躺著一個人，昏暗中他看不清這兩個人的臉。

慕容雨川湊近了觀察，的確是真野琉璃。

女孩露出虛弱的笑容：「你是不是認為我死了。」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別。」喬凱說，「你們眼中的世界永遠都是用錢用地位來衡量的。而我眼中的世界，有些事，有些人，是無價的。我從來都不為我所做的一切後悔，因為無論我怎樣向這個世界索取，它都不能償還我所失去的。」

「信不信隨便你們。」喬凱不以為然。

勤勞的五星級清潔工把地面清洗得光可鑒人。

那雙閃動野獸般異光的眼珠，黑色口罩後面隱藏的臉！他太熟悉那張臉了，一次次鑽入噩夢的臉，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見。

慕容雨川盯著喬凱，喬凱盯著慕容雨川，冷汗一顆顆從慕容雨川的額角滑落，喬凱悠閑地看著他，眼睛在笑。

他更難過。

「我醒來時，看見你昏倒在這裏，頭上都是血。我喊你你也不動，我被嚇壞了，我怕你……」

「我？」

「巧合？」

下了兩級台階，他在台階稜角上看見了一塊黑色的擦痕。

他掏出一根煙，想著真野琉璃在自己面前撒嬌痛哭的情景。

「嗯。」

「你幫我包紮……」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前的眼淚都是假的嗎？她對妹妹懷有的情感不是憐愛，而是憎恨嗎？

女演員邱詩嫣苦苦一笑：「我也想問自己呢。」

慕容雨川懸起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望了一眼美奈子。

然而剛剛抬起的手慢慢放下，他的目光也隨之冰冷。

「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如果趙天磊綁架真野琉璃之後立刻逃離，那麼他根本沒有必要用到旅行箱。捂住她的嘴把她帶走無疑比拖著一個笨重的旅行箱方便迅速得多。

他摸了摸頭，纏了幾圈布條，看了看美奈子，她的短裙下擺少了一截，變成了超短裙。

眼前一片昏暗，虛無的昏暗中有灰白色的實體，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沒有睜開。身子還不能動，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

「沒有？」美奈子吃驚。

坐在防盜門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石頭一樣沉默的男人這時開口了：「用不著費事了。電燈沒電，走廊里那四間屋子、廚房和兩個卧室各有一扇窗，但是窗框上焊著鋼筋，根本弄不斷。況且，即使弄斷了，這裡是11樓，你怎麼下去？」

「……」

火苗兀自吱吱地冒煙，散發出煤油味。

「當我在你的房間里找到了線索時，你恰好一個人從樓上下來，然後我就被襲擊了。」

「男人女人？」

他的心一陣陣緊縮，腦子嗡嗡作響。

美奈子從他手裡奪過真野琉璃：「你幹什麼？她在發燒，身體很虛弱！」

「你也是被挾持進來的？」慕容雨川問那個人。

慕容雨川剛剛鬆弛的神經忽又繃緊，他餘光里看見美奈子溫柔地抱著妹妹，無論誰都不會防備這樣的姐姐。

防火通道里沒有窗戶，宛如一個垂直密閉的筒子。牆壁上有長明燈，牆裙上每隔一面牆就安裝一個綠色的安全出口指示標誌。

「我真的沒看見，他頭上戴著面具。」

「誰知道是不是男扮女裝，反正那個人比我力氣大多了。她是個變態，用刀子刮我的臉。還把我捆起來堵上嘴，塞到箱子里，幾乎要把我悶死。」

「那是乙醚。」慕容雨川說，「然後呢。你醒來時在什麼地方？」

「嗯。」

真野琉璃嚇得一吐舌頭，縮在慕容雨川背後。

「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比起殺死美奈子，我更想知道你究竟能不能救得了她！儘管你輸給了我，但我當時其實很希望你能殺死我，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實現我沒有實現的願望。」

「你說，是你被人迷昏在前，還是我被打倒在前？還是我們同時遭到了襲擊，一個在外間屋，一個在裡間屋呢？」

真野琉璃吃驚地說：「這位叔叔不是好人嗎？」

真野琉璃本來虛弱的身體幾乎散了架，美奈子一把又將妹妹奪回來。

她焦急地看著身邊的人，目光最後落在慕容雨川身上。不管這個花|花|公|子平時看上去有多不可靠，關鍵時刻畢竟是一個男人。男人天生就有保護女人的責任。

一個人赤著足，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接近慕容雨川身後。

「你是怎樣殺人的？用槍？用鐵棍？用斧子？」

慕容雨川想起了DVD視頻里那個被塑料薄膜悶死的女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我是受雇去一家五星級賓館，綁架一個從日本來演出的模特。」

昏暗的房間，慕容雨川和真野琉璃沉默下來。他們每個人的手機、手錶都沒有了，只有信用卡還在。

「你問九九藏書。」

「為什麼？」

慕容雨川的心怦怦跳起來。「那個綁架你的人。他是誰？」

「你不是？」

慕容雨川心頭一顫。

美奈子，他忽地坐了起來。

當警察們忙於追蹤罪犯時，當探員們猜測真野琉璃會被藏在城市哪個角落時，當所有人都在為真野琉璃的安危忐忑不安時，就在距離真野琉璃幾米遠的房間里，罪犯正在洋洋得意地給她拍攝視頻。

真野琉璃失聲叫起來：「原來就是你想要殺我？我還以為是個女人呢？」

喬凱輕聲嘆息：「美奈子小姐，你還是那麼漂亮……」

慕容雨川霍然轉身：「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他和陸小棠昨天半夜才商量出這個搜查方法，對方居然能這樣快洞察嗎？

「她受傷了？」慕容雨川問。

他問真野琉璃：「你還記得你遭到襲擊時的情形吧？」

「你不敢跟我賭？」喬凱問。

「你犯了什麼罪呀？殺了人？」

「是啊，那是怎麼回事？」

慕容雨川咬牙切齒，攥緊雙拳。

那時的慕容雨川，表現很勇敢，也因此贏得了美奈子的心。

所有人都懷疑地注視他，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臉，只有眼睛閃閃發亮。

「你不覺得時間很巧合嗎？」

慕容雨川指了指反方向的一扇門：「那扇門通哪裡？」

「你確定？」

要不是看在她病怏怏的分兒上，慕容雨川絕對會給她幾個腦瓢。

「說來有些丟臉，在這起綁架案中，我跟你們一樣，都是受害者。」

「我跟人達成一筆交易，辦完事去領錢時，被那個人算計了。」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倒退了兩步。

真野琉璃的眼睛里這時才顯出深深的恐懼。

慕容雨川看了一眼美奈子，美奈子臉色蒼白。

被困在這間屋子裡的三個女人無疑是全天下男人們最想保護的三種女人。

「這裏好像是一個老舊的公寓。我們待的地方是客廳，門后是一個走廊，有衛生間、廚房和兩間卧室。」發現其他三個人都在用懷疑的眼神瞅著自己，邱詩嫣趕緊解釋：「我最早醒來的嗎。你們都躺著，也不知死活，我當然想辦法自救啦。只是，我，我不敢進屋看，我怕裏面有罪犯等著我，或者是一具屍體……」

他頹然坐在地上，萬分沮喪。

慕容雨川定定地看著她。

他看著慕容雨川：「我當初之所以劫持美奈子，有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你。」

她難以置信地瞅著慕容雨川，嘴巴張了好半天，才說出：「你是說……襲擊你的人是我嗎？」

「你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到底是誰綁架的你？」

陸小棠還在等待他的消息，他應該怎樣告訴陸小棠呢？

「可是我並沒有給你發過任何信息。」

「你說，你收到我的簡訊，下樓來找我。」

「女人。」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慕容雨川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有那麼片刻，慕容雨川被感動了，他想伸手抱她。

他不怪真野琉璃，你沒有辦法責備一個可能已不在人世的人。他只是驚奇，兩個人的感情原來如此脆弱。相比之下，單純維繫肉體關係卻容易很多，難怪用下半身交流的男人女人生活得往往輕鬆愉快。

慕容雨川從地上站起來，昂首挺胸，忘了頭上還纏著美奈子的裙子。他在三個美女的注視下，信心十足。

感覺有兩隻手正在他頭上鼓搗什麼，他攢足力氣掙扎了一下，聽見一個聲音驚呼：「他睜眼了。」

走出三浦平吉的房間，他活動一下酸疼的腰椎，看了看防火通道的鋁合金門，走了過去。

「就在靠牆那兒啊。」邱詩嫣用手一指。

那是膠皮輪用力刮過台階留下的，他能想象出一個提著巨大旅行箱，費力往樓下挪動的人。隔了幾級台階，他又看到了如出一轍的擦痕。下面還有，他沿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走廊里。他彎下腰，注意觀察地面。

「青銅色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