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把自己所有的疑慮都說出來，可是看到身旁的美奈子只好作罷。如果換成陸小棠，他倒可以口無遮攔，就算說了一些女孩子不該聽到的東西，至多挨一頓扁。扁過之後，陸小棠就消了氣，從不記仇。守著美奈子這個大胸娃娃就要勞心勞神，語氣不能太重，內容不能下流，舉止不能粗魯。她倒不會打人，但是她會哭，哭起來就沒完沒了，而且翻臉不認人，他還記得美奈子喝他血時，解氣又愜意的表情。

美奈子找羅炎麟來，主要目的不是辦案，也不是提防美國色狼，而是提防邱詩嫣。

「她失蹤了這麼久，你不著急嗎？」

美奈子趁她低頭的時候，呲呲小虎牙。

那人掄起拳頭劈頭蓋臉砸在他身上。他捂住頭，只有招架的份兒。

在那一瞬間，羅炎麟看到他臉色驚變。

慕容雨川揉揉眼睛仔細看，來人把墨鏡摘下，露出一張天生甜美的臉。

「沒什麼？」

「現在？」

慕容雨川說：「道理上也講不通吧，兇手肯定就地取材。他不會閑來無事，弄來一個跟吸塵器一樣大的開顱鋸收藏吧？」

他的態度依然溫和，言語卻暗暗露出鋒芒。

慕容雨川搖頭嘆息：「看你平時蠻聰明伶俐的，怎麼關鍵時候還是這麼單純，你沒被那幫如狼似虎的男導演們分食了，真是一個奇迹。」

羅炎麟點頭：「這是一種可能。但假如不是呢？」

月月趴在桌邊。看著那一捆捆人民幣，她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那麼藍香琴過來之後靠什麼為生？」

慕容雨川差點兒趴地上。

羅炎麟給出了一堆散亂的點。仔細想想，這些點可以排列成三種組合關係：

「真的行嗎？」邱詩嫣目光閃亮。

美奈子不服氣地鼓鼓腮幫，她對自己的模樣還是頗為自信的。

美奈子不解地看看邱詩嫣，又看看慕容雨川：「她是在說我嗎？我怎麼會咬雨川君？」

「……」

邱詩嫣氣得哭笑不得：「你都不知道怎麼哄女人。」

「她離家出走後，她丈夫沒有出來找她？」

「可是好容易到手就丟掉太浪費了。」

「聽她說，好像是在一個貴州人幫助下過來的。」

她倒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房租誰來付呢？」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慕容雨川張開了嘴巴，牙齒反射著光。美奈子覺察到時已經晚了，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俯衝下來的慕容雨川。

「也許她用的是假名呢？」王樹林插嘴。

羅炎麟又好氣又好笑，說：「比美奈子長得漂亮。」

王學泰把裝著10萬元錢的布兜子交給歐青仁。

亦或者，那個人已經窺探到了什麼。

慕容雨川發現這姑娘也不正常，一見面就像吃了槍葯。趕緊拿腔拿調地賠笑：「嫦娥姐姐嫁到，小生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他趕緊坐直。

「好像是一個叫油萬的地方。」

「也就是說生死不明？」慕容雨川說。

他記得自己說：「跟我回去吧。」

歐青仁抬眼看了看月月，她吃話梅吃得很開心，吃完把果核整整齊齊擺在自己面前。

不過此時此刻，這張甜美的臉冷得像冰塊，聲音一樣冷冰冰：「你們倆演的這是哪一齣兒戲啊？別把嘴巴張那麼大，當心把牙凍著。」

他寧願只聽聲音。

王學泰踹了月月一腳。飛奔上樓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女孩的哭聲，他心裏稍稍痛快一些。

羅炎麟用一隻眼睛朝她頑皮地眨了眨，逗笑了她，這一下贏得了小女孩的好感。

女人最大的敵人就是另外一個女人。

美奈子臉臊得通紅，用力推開慕容雨川。慕容雨川沒防備，美奈子力氣也忒大，他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45度角俯拍。

這馬屁拍得邱詩嫣很舒服。她把修長的雙腿換了個姿勢擔在一起。發現慕容雨川正在瞟，她故意鬆掉一隻拖鞋，露出纖足，五顆趾甲塗著ezflow炫彩妝，像五顆糖果。

歐青仁想了想說：「那好吧，你想了解她什麼？」

「打聽她做什麼？」

她之後又跑了兩次，每一次都遭到毒打。丈夫威脅，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把孩子摔死。

僅僅是巧合嗎？

月月對他印象還不錯，於是咧嘴笑了。

還是沒有抗拒。

慕容雨川雖然對羅炎麟太極拳似的辦案方式頗為不屑，但是這次由他建議的突擊調查宣告失敗，他也無話可說。

「來，月月。」歐青仁拿出一包話梅晃了晃。

「是鎮子還是村子？」

「Y市哪有公司能有這麼大氣派，請得動你這樣的大明星？」

羅炎麟注視著歐青仁的眼睛，歐青仁卻沒有正眼看他。

就在這時，一股異樣的氣息侵入兩個人的空間。

「咔噠。」

「說兩名可以，說三名可以，說五名也行。光假設沒有用，關鍵需要證明。」

他是一個很挑剔的人。受不了有痤瘡的女人，受不了牙齒黃的女人，受不了丁點兒異味的女人，受不了五官有缺陷的女人，受不了手指腳趾不夠纖細的女人……

他在大腦中翻來覆去思索著從兩名被害人的屍體上找到的線索。

那天下午，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追那對母女。

羅炎麟毫無徵兆地開口：「屋主人已經不住在這裏，現在只住著她的女兒？」

美奈子忽然展顏一笑：「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有危險的，我保證。」

歐青仁露出些許無奈：「她是這樣跟我說的，至於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沒有辦法確認。」

羅炎麟說：「這也是讓我頗感費解的地方。通常來說，只有那些權力自信型，或者證明能力型的罪犯才會向警方發起挑戰。通常這種罪犯也更加喜歡冒風險。我們的罪犯無疑要謹慎得多。也許，他還有著某種犯罪中沒有表現出來的性格特徵，或者目的性。」

慕容雨川說：「你就是給他們的產品代言？」

「那我聽說過。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他也只是默默做自己的事。

她把慕容雨川從座位上拉起來，翹起腳跟比比：「你好高哦。我拍戲時就喜歡和這樣高高帥帥的男生搭戲，就像上海灘里的許文強和馮程程。可惜現在那幫男演員要麼太丑，要麼太矮，我穿上高跟鞋簡直跟他們平齊了。」

藍香琴充滿期待的目光黯淡了。

第四點讓他有些費解。這讓他想起了喬凱。喬凱行兇時，曾經用漂白九九藏書劑清洗被害人的身體，用來去除痕迹。但是，這兩具屍體上既沒有發現體液，也沒有被清理的痕迹。羅炎麟的食人癖理論給出了兇手的犯罪動機，同時也擴大了兇手所處的範圍，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誰也無法知道，一個想吃人肉的傢伙，是對自己的同性感興趣多，還是對自己的異性感興趣多。

「習慣習慣。嫦娥姐姐的大恩大德，小生沒齒難忘。」

「嗯。」

男人走後，歐青仁抓住樓梯扶手，吃力地爬起來。他抹了一把臉，濕乎乎的全是血。

她像過去那樣靠在他的懷裡。他摟抱的是一堆肥肉，再也沒有那種曲線畢露的陶醉。而他們的做|愛更像是一種程序，他能感覺到她的麻木，她已經沒有了興奮感，只是想留住他的心。

他哆哆嗦嗦把眼睛往上移，嗯？這個身材比陸小棠稍矮，胯比陸小棠寬，胸比陸小棠大，誰這麼魔鬼？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嘴裏她丈夫十惡不赦。」

「青仁。」她又呼喚一聲。

「我特意來找你。」

歐青仁對藍香琴的了解似乎也到此為止，這個美貌女人在羅炎麟的心中仍然是一個不甚清晰的輪廓。

居然還身穿一套范思哲限量版秋季套裝。陸小棠什麼時候這麼奢侈了？紫色絲巾既保暖又把女人姣好的臉型及膚色映襯出來，只是一副大墨鏡遮住少半張臉，讓人難以捉摸。

慕容雨川從下往上看，首先看到兩條修長的小腿。他本能的想到一個人——陸小棠。頓時魂飛魄散。

邱詩嫣馬上變得慷慨起來，她說：「看到你是出於國際主義精神援助一位外國人，就暫時先讓你們住一段吧。」

「沒有？」王樹林難以相信。

歐青仁冷哼道：「我拍那麼多幹嗎？」

小女孩遲疑著走過來，一邊走一邊瞅著羅炎麟。

歐青仁微微一笑。

這裏的雪跟家鄉一樣。

「你什麼時候練成的絕世神功啊。」慕容雨川嘟噥著爬起來。

「她為什麼會從貴州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呢？」羅炎麟問，「這有她的親戚嗎？」

只要毛髮、血液與兩名被害人任意一人吻合，他們就馬上行動，把屍體工廠查一個通透，掘地三尺也能把那個嫌疑人找出來。

臨時被抽調到專案組的毛平點點頭，不知道羅炎麟為什麼突然提到她。

「當然。」

邱詩嫣出洋相，臉一紅，用嫩腳踢了他一下：「我在電影學院又沒怎麼學過英語。」

「什麼都干過，餐廳服務員、保姆、美術學院的模特等等。」

她打了一個噴嚏，把落在睫毛上的一片雪摘下，又打了一個噴嚏。

羅炎麟說：「我並非否認兇手有可能潛伏在屍體工廠。我只是沒有把握，所以不想冒風險打草驚蛇。我仔細分析過兩樁碎屍案的犯罪特徵。兇手並不屬於憤怒型罪犯。他在兩起殺人案中都採取一種很謹慎的方式處理被害人的屍體，並且成功消除了證據。我想，他對犯罪現場的隱藏也同樣會很用心。我說過，他還有強迫症的人格。這樣的人會非常多疑，甚至會不厭其煩地清理犯罪現場，以及關注警方的動向，所以想依靠著他的疏忽抓住他十分困難。」

「雨川君……」

現實中的女神從泥土下爬出，帶著滿身傷痕，向這個世界微笑。

問話出乎歐青仁意料，他回憶著上一次自己是怎麼說的。

「現在找不到必然的聯繫。不過要是我告訴你，這個女人不僅僅是毛平的鄰居，跟歐青仁也是鄰居，你怎麼想？」

歐青仁看了一眼：「不會有假幣吧，王老師？」

他擁抱她，安慰她，他已經不去計較，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有多少是愛，多少是憐憫。

邱詩嫣「切」一聲：「自作多情，我來給公司拍商品代言廣告的，連新戲都沒拍完就趕過來了。」

王學泰長出一口氣。

「我也一起去。我和雨川君兩個人保護你不就行了。」

結果讓他們大失所望，解剖室里的毛髮和血液與兩名被害人不符。

「你這隻是猜測，沒有證據。」王樹林把警帽摔在桌子上，「難道真的就抓不住那個畜生嗎？」

還有那個懶懶散散的慕容雨川，那天在解剖間，他盯著那把開顱鋸時，神情沒有一丁點兒懶散的樣子。

「如果能永遠這樣該有多好。」

他不露聲色地走到羅炎麟面前，禮貌微笑：「在這裏又看見羅先生，是巧合嗎？」

不等羅炎麟去接，慕容雨川一把搶過：「讓我瞧瞧這女人怎麼個美法？」

慕容雨川頹然歪在椅子上。

慕容雨川不幹了：「那不就是伺候人的嗎？我可不喜歡給別人當馬仔。」

美奈子雙眼低垂：「雨川君是不是嫌棄我了。」

「貴州……你確定？」

他站在雨檐下，看著鵝毛般的大雪接天連地撒落，陷入沉思。那個溫文爾雅的警官只是心平氣和地同他聊了一會兒天，全然沒有王樹林張牙舞爪的氣勢，卻讓他產生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新仇舊恨，自己在劫難逃了。

最後一次出逃，她準備充分，一下就橫跨了大半個中國。這也是地域遼闊的好處。

慕容雨川不僅幫助過她，還救了她一條命。

她接著說：「我之所以接受這份工作，還因為我跟公司總裁Michel Winston是朋友，他算得上我的影迷。」

歐青仁拿起桌上的毛巾，慢慢擦著手，說：「一年多吧。」

月月正用蠟筆在報紙上胡亂畫圓圈，看見歐青仁身後跟著一位身材高大的陌生人，有點兒發傻。

王學泰咬牙切齒：「是你們合夥設套兒騙我的對不對？」

他們像兩個奇怪的陌生人，彼此之間有著莫名的聯繫，卻又相互排斥。

「不多。才100萬。」

他一大早去了那人家，結果撲了個空，於是在樓下等，直到看見歐青仁身上披著一層雪花，從早市回來。

專案組所有人都心急如焚的等待著檢驗結果。

「哦？」邱詩嫣瞪大眼睛。

羅炎麟說：「我們之所以偵破進展緩慢，是因為一個關鍵的難題始終困擾著我們。問題出在了被害人身上，到目前為止，兩名被害人的身份仍然無法確定。我們除了知道她們的性別和年齡，對其他一無所知。所以我們就無從得知，兇手到底是通過什麼方式選擇的她們，又是在什麼地方綁架read.99csw.com了她們。如果能了解到她們的身份和生活圈子，我們就能找出被害人連接兇手的線索。」

歐青仁瞥了相片一眼，移開目光。

慕容雨川欣喜若狂，目露凶光。他潛伏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也不能這樣說，在X市的一所醫學院，A市一家大型醫院都發現了同一型號的產品。」

房間里一時間沒有人吱聲。

「別，別呀。」慕容雨川一邊開門一邊小聲說，「美奈子怎麼辦？」

美奈子疑惑地看著慕容雨川：「真的嗎？」

「沒有。」

他不情願地轉過身，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她已經無法再用美貌吸引他，剩下的只有眼淚和神秘的身世。

「那個女人失蹤得很離奇。我曾經猜測，她有沒有可能是我們發現的兩具屍體之一。但是，根據你和美奈子做出的臉部複原。她不在這兩名被害人之中。」

他能夠把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聯繫在一起嗎？

「那個。」王學泰低聲下氣地問，「那張照片可不可以刪掉？」

沒等他爬起來，對方兩步從樓梯上躍下，一腳跺在他胸口，他立刻窒息，渾身癱軟。

女孩沒有任何抗拒。

「再來一張。」慕容雨川說，「臉跟著鏡頭轉，一點兒一點兒……」

歐青仁苦笑。如果當初他聽到這句話肯定會心花怒放，毫不猶豫地答應。

他忽然開口：「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不妨直說。」

「哪能，哪能。」慕容雨川心裏罵，我就是不滿意你這欠揍的死丫頭，兩天不見，主演一部破電影尾巴就翹上天了。

慕容雨川失笑：「你開什麼玩笑？」

他說：「是，我也是聽說。」

她狐疑地往屋裡瞅瞅，床上一個枕頭一摞被。

歐青仁禮節性地把羅炎麟送到樓下，目送他走遠。

他這種模稜兩行的回答也多少出乎羅炎麟意料，他在心裏估計著這兩個人的關係。

一旦涉及感情問題，女人的智商就會呈幾何式上升，計謀百出。古往今來，男人在戰場上廝殺，女人在家庭里對決。

慕容雨川最受不了美女這樣，一把抓住她的手說：「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有我在你身旁，諒他也不敢造次。」

他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想說也不怎麼樣。胸脯沒有美奈子大，個頭沒有陸小棠高，而且都是孩子媽了。

羅炎麟說：「既然歐先生喜歡直截了當，那我們就來一次坦誠交談，用不著拐彎抹角。」

歐青仁對他的了解僅限於毛平的朋友，一名頗有來歷的警察。

「不成問題。」慕容雨川感覺像在騰雲駕霧。

「我著急？」歐青仁啞然失笑，「我跟她非親非故，為什麼要著急呢？」

歐青仁猶豫了一下：「貴州。」

慕容雨川打斷：「什麼『washing……』還洗衣機呢，是Washington University in St.Louis，華盛頓大學聖路易斯醫學院。全美數一數二的醫學院，我老爸就那裡畢業的。」

「當然啦。中國演藝圈好容易出來你這樣一枝沒整過容的大花朵，哪能讓老美掐走。」慕容雨川拍拍胸脯，「你這護花使者我當定了。」

5.被害人死前空腹吃保健品。

邱詩嫣瞧著兩人，搖頭嘆息：「好了傷疤忘了疼。屬狗的姑娘差點兒沒把你手咬下來，你還敢靠近她。」

慕容雨川嘀咕：「你什麼時候變這麼聰明了。」

「不知道，我沒見過。」

兩張嘴還距離0.75厘米。

何時回來……

只是沒有爺爺奶奶，沒有古樸的老房子。

這句話倒是觸動了慕容雨川。

在異國他鄉，在命運的坎坷中，看見了相同的雪，身邊站著同樣護愛自己的人。她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藍香琴只有眼睛依然像過去一樣漂亮，她用那雙眼睛凝望著他。然後，昏倒在他面前。

其實在她心裏，一直都對慕容雨川拋棄自己、回去救美奈子耿耿於懷。這讓自負美貌的她大失顏面。她不相信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會比她這位女明星更有魅力。那麼多一擲千金的老闆大腕們，為了博她一笑，使盡渾身解數，她怎麼還能比不上一個不解風情的小丫頭呢？

「那你住哪兒？」

2.被害人被靜脈注射空氣致死。

多日悶悶不樂的美奈子難得露出笑顏，跑到樓下踩雪。把雙手伸向著雪花紛飛的空中，看著幸運的一片雪花落在指尖。

羅炎麟接到美奈子打來的電話時，剛從一棟住宅樓里出來。

「那麼現在就走吧。」邱詩嫣嫣然一笑。

「嗯。嗯？」

羅炎麟說「：不久前，我得知有一個叫藍香琴的女人失蹤了，跟毛平住一棟樓。」

那天晚上，他關上燈，在黑暗中與這個醜女人做|愛。居然重新找到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羅炎麟點頭。

她臃腫的身體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沉，甚至比過去還輕，他輕易把她抱起。她好像充氣的氣球，同樣的皮肉，只是體積突然膨脹了。

她的睡眠並不安穩，幾乎夜夜從夢中驚醒，無緣無故地渾身發抖，滿嘴囈語，大聲哭泣。有時甚至把尿撒在床上。

他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兇手把被害人的幾乎整套生殖器官取走，會不會是為了留下來玩弄。從醫學角度說，人體器官離開身體之後，在一兩天內不會立刻腐爛。假如本案的兇手真是這個目的，至少說明他是一個男人。

他就這樣稀里糊塗地又跟她住在一起。

慕容雨川無奈地指指小客廳里的摺疊床。

「哦。」羅炎麟眼睛看著月月繼續說，「你跟房主人很熟吧？她女兒對你並不陌生。」

「結果，居然跟那兩名被害人一樣，沒有這個人的身份信息。」

她病得很重，比他想象中還重。

「難道那裡並不是兇案現場？」王樹林回想起審訊時歐青仁從容不迫的神態，也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莊園園曾經打來電話約他出去，他回絕了。其實他心裏很想去。現在的藍香琴已經完全喪失了同莊園園競爭的優勢。如果莊園園看到現在的藍香琴，會不會覺得開心。

「據說是一個勞改犯，除了喝酒就是打人。」

歐青仁沉默了一會兒，羅炎麟暗中觀察他。

read.99csw.com「怎麼樣啊，這房子住得習慣不習慣？」邱詩嫣問。

所有的線索都只能停留在假設的程度，況且假設的範圍太大，就像羅炎麟說的，總不能因為懷疑，就把人統統找來審訊。那就不只是幾千名嫌疑人的問題了。也許兇手反而會趁著這個機會渾水摸魚，要麼蟄伏起來，要麼大開殺戒。

邱詩嫣氣得嘖嘖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敢跟我爭？也好，本小姐乾脆把你送給那個美國老色狼，你等著！

慕容雨川問邱詩嫣：「你來Y市幹什麼，不是因為想念我吧？」

「那麼小女子今天的安全就拜託慕容先生了。」

王學泰如釋重負，倉皇逃走，多一眼也不想再看見這隻狼。經過門口，他被一個蹲在地上的東西絆了一下，低頭看見月月正仰著小臉兒看他。

「那她老家在什麼地方？」

慕容雨川以為她要哭，趕忙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怕你有危險。」

「這樣不是很好嗎？」美奈子說，「他不是正想去北海道餐廳調查藍香琴失蹤的事情嗎？一舉兩得。」

她對他講述了一個他所不知道的藍香琴。藍香琴17歲時，父親把她嫁給鄰村一個比她大15歲的勞改犯，得了一萬兩千元錢。父親說，這筆錢夠他的棺材本兒了。

第五點，更加難以解釋。兇手為什麼不給被害人飯吃，反而給她們吃營養品呢。難道他從來不做飯，只吃高檔營養品？

「我……」

慕容雨川咽了一口口水。

他不知道，應該詛咒命運，還是應該感激。

「我看他是別有用心吧。你跟他只是工作往來。一旦扯上私人關係，那就危險了。他會找各種借口約你出去，看準時機往你酒杯里下一點兒西班牙蒼蠅什麼的東東，讓你神志不清，任人擺布。我看電影里美國日本的成功老男人都喜歡那麼干。等你清醒過來為時已晚，他再拍下幾張艷照威脅你，你從此以後就會被牢牢控制在他的魔爪之中。到那時你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王樹林幾乎在質問慕容雨川：「你不是很有把握嗎？你可不能草率。會不會什麼地方出現了遺漏？」

大丈夫小媳婦。丈夫開始一兩年還知道疼她，也比較本分。時間長了，他的壞脾氣就暴露出來。喜歡喝酒，喝醉了看見什麼打什麼。月月一歲半的時候，把尿撒在土炕上，被他一腳從炕上踹到門口。她連夜帶著孩子跑回娘家，丈夫追到她家，揪著她的頭髮拖回來。扒光了衣服，吊在房樑上用鞋底抽。

他發現羅炎麟始終心平氣和，問他：「你一開始就反對去搜查，是不是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美國人。Washing……Sington University Stlouis的醫學博士。」

只有月月還同過去一樣蹲在地上玩兒。

他回頭對邱詩嫣說：「我跟她什麼都沒發生。」

「這是我下午從銀行里剛取的，一分不少。我敢對天發誓。」王學泰說。

邱詩嫣撲哧一樂：「真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是個君子呢。」

羅炎麟點點頭：「我正打算這麼做。」

這一次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開顱鋸呢，開顱鋸上有沒有血跡？」

邱詩嫣說：「沒關係，下回你盡可以往他脖子上咬。」

「是個外國人？」

邱詩嫣冷笑：「有很多人想給本姑娘提鞋，都還沒這個機會呢。」

「接著講，那個美國老男人把你怎麼了？」

月月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聽清了也不明白。

慕容雨川反駁：「如果他只是一個謹慎小心的罪犯，他為什麼要給警方打電話，告訴我們埋屍體的地點呢？」

「唉？什麼意思？」慕容雨川發現她笑意狡黠。

「那就這麼說定了。」邱詩嫣站在門口等著慕容雨川開門。

「她失蹤以前在做什麼工作？」

歐青仁聳動眉梢，他臉上的傷痕清晰地暴露在羅炎麟眼中。

羅炎麟說：「我想你一定知道。」

歐青仁遲疑了，看見羅炎麟審視的目光里出現了懷疑，終於說：「她在北海道餐廳上班。」

慕容雨川說：「我只喜歡給姑娘脫鞋。」

邱詩嫣又給了他一腳：「怎麼也沒怎麼著。再說人家還不老，才四十七歲。他看過我參演的多部影片，很欣賞我的演技。可不像國內那些媒體評論員毫無見識，說什麼我演技稚嫩。Michel先生認為我表演率真，他還說要把握介紹給他在美國演藝圈的朋友們。」

對方走上去，突然轉回身，抬腿踹了他一腳。他毫無防備，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她拉著慕容雨川的手，幾乎是把他從邱詩嫣的臂彎里拽出來。慕容雨川開始還有些不情願，美奈子皺皺眉，撅撅嘴，慕容雨川老老實實跟她走了。

他環抱女孩的胳膊稍稍緊了緊。

慕容雨川心裏苦澀。哪是我想這樣，而是日本丫頭防守得太好。睡覺時不但插門，門上還掛鈴鐺。稍微有一點兒異動，她就張大眼睛瞅著你，開始醞釀眼淚。

慕容雨川下一句話問：「她長得怎麼樣？」

毛平這是從記事本中抽出一張照片遞給羅炎麟：「你讓我把她的照片拿來，我剛從她家來，只有相框里那一張照片，我就複印了一張帶來。」

她枕在慕容雨川懷裡，看著緩緩飄落的雪。過了一會兒，她幽幽道：「下雪真好。」

美奈子伏在慕容雨川耳邊悄悄說：「我給羅警官打電話了，告訴他一起去。」

羅炎麟說：「於是我在公安部的網上搜索她的名字。」

美奈子拿著筆在小本子上一頓狂記，好像她打算親手抓住兇手一樣。

「做什麼工作？服務員？」

歐青仁略略心驚，他不記得自己說過這種話。這個警官的記憶力好得驚人。

羅炎麟說：「向你打聽一個人。」

「怎麼會沒聽說過？是你孤陋寡聞，那可是全東北最大的外資生物科學企業。」邱詩嫣這回是真惱了。

「舉手之勞而已。我這人心腸又軟，看到你走投無路，我怎麼能不管，再說你也幫助過我不是？」

慕容雨川馬上閉住嘴巴。

羅炎麟不緊不慢地反駁：「你的假設不是沒有道理，所以我才派你去那家公司實習。但僅憑著兇器種類就判斷對方是兇手太武斷了。不要忘了，兩名死者身上除了有鋸傷read.99csw.com，還有屠宰場用的砍刀。難道兇手同時在屠宰廠和屍體加工廠兩家單位任兼職？」

危機暫時度過，慕容雨川鬆一口氣。

藍香琴畢竟回到了他身邊。儘管是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

「怎麼，前天王隊長還沒問清楚？今天您又來補充？」

「開顱鋸上的刀片是可以換的。」

仔細想想，這起連環碎屍案的確跟他之前遇到的案件存在著本質區別——被害人身份不詳。僅憑這一點，就讓他們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

這一次，她沒有帶走自己的女兒。

美奈子忽然用筆捅捅他，他一驚，美奈子努努嘴。他這才看見羅炎麟盯著他，眼神在說，我講話就這麼無聊嗎？

他衣服破了，眼圈青了，鼻子嘴都在流血，那人又沖他肚子給了一腳。看見他像蝦米一樣蜷縮成一團，才停手。

美奈子似乎也意識到這位大小姐惹不起，殷勤地給她端來一盤壽司卷。

邱詩嫣也沒問慕容雨川看的是什麼電影，她只顧焦急道：「那該怎麼辦？我都答應他了，難道要反悔？」

他把藍香琴帶回自己家裡。她一直睡到傍晚才醒來。

她局促不安地坐在沙發一角，像一隻被撿回家的流浪狗。

她害怕了，又忍了兩年。

兩個男人誰都沒看對方，卻又似乎在審視對方。

邱詩嫣氣哼哼道：「你都用了這麼長時間，還有什麼可惜的？就當買個充氣娃娃吧。」

慕容雨川、瀨戶美奈子、鍾慶順，三個人在實驗室里忙了整整一天。色層分析法、光譜測定、電泳分析、質譜測定、毛髮纖維雙摺射法、DNA聚合酶鏈反應……能用的檢測方法統統用了一遍。

「不會吧？」

歐青仁（鄰居）——藍香琴（鄰居）

精緻的雪花慢慢融化，剩下一滴小小的水珠，滑落掌心。

在那之後不久，藍香琴再一次不辭而別。

那人用皮鞋踩著他的頭，說：「你以後要是再敢糾纏庄小姐，下一次我就找人把你閹了。」

4.被害人屍體上沒有發現唾液或者精|液。

邱詩嫣打量著他，心想，這一招兒居然不管用，沒想到還是一個硬骨頭。

沒人知道。

慕容雨川小聲對美奈子說：「你瘋了？有她一個就夠我忙活的了，你也去不是添亂嗎？」

邱詩嫣感激地點點頭。心想，著本姑娘的道了吧？原來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戲里那幾句台詞還真管用。

羅炎麟說：「在線索不足的情況下，我準備嘗試著從這個失蹤的女人身上入手，畢竟她還有名字。Y市是一個不太大的城市，像這種惡性案件十分罕見，所以，很多疑點之間可能存在著必然聯繫。假設，藍香琴也是本案的被害人之一，只是我們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她的屍體，那麼她就是被害人中間最有可能被查到身份的人。即便她使用了假名，只要她在Y市生活過一段時間，我們就可能找到跟她交往過的人。」

慕容雨川撓撓頭髮，端正坐好，忍不住又往她胸部瞄。

歐青仁買了一袋醬雞腿和一些冷盤，沒走到樓門就看見羅炎麟站在樓洞雨檐下。他們有過一面之識，算上前天在公安局刑警隊偶遇，現在是第三面。

兩人不由得同時怔住，同時扭頭。

「你為什麼對這個女人這麼感興趣？她的失蹤跟這起碎屍案子有聯繫嗎？」慕容雨川懷疑地說。

可能被囚禁時她的確太狼狽了，尤其是當著慕容雨川的面上弔伸舌頭，肯定讓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所以這次來之前，她把自己從裡到外，從頭到腳，精心修飾一番。她現在就是尤|物、國寶、傾城佳人。慕容雨川神魂顛倒實在意料之中。她故意瞪了慕容雨川一眼，輕怒薄嗔。

他說：「你已經逃了這麼遠，都快逃到邊境了，現在又能逃到哪裡，逃回去嗎？」

邱詩嫣美目一凜：「你不滿意？」

「我什麼時候騙過……我現在像是在騙你嗎？」

邱詩嫣撫弄著自己修長的手指，頗帶暗示意味地說：「你要是想換工作，可以來做我的經紀人哦……」

那個被囚禁時戰戰兢兢、神經兮兮的小女人全然不見了蹤影。高跟小皮靴踩在雪上咔咔響，連走路都是標準的貓步。

歐青仁把那兜子錢倒在桌上，對月月說：「你比我強，這些都是你賺的。」

他不知道是什麼讓自己站在那對母女面前。

他閉目。雪落無聲。

羅炎麟卻說：「我上次聽你說，她是忍受不了丈夫虐待，帶著孩子從老家逃出來的……」

慕容雨川揉著發脹太陽穴，說：「我倒也希望是這樣。但我們三個人使用了各種方法檢驗。不可能三個人都出錯，不可能所有方法都出錯吧？」

邱詩嫣更加得意。她不但漂亮，而且知道怎樣打扮自己。

「哦。」

「寶貝，好不好玩呀？」

他回頭看美奈子，好在那丫頭正在大門外用掃帚掃鞋底的雪。

「青仁。」藍香琴有氣無力地呼喚他。

歐青仁沒有進自己家，而是走進藍香琴的出租屋裡。

照片里的女人笑容溫婉。不知為什麼，他又看了第二眼，忍不住又看了第三眼。

他忽然又狐疑地瞅著歐青仁：「你保證只拍了這一張照片嗎？」

接下來怎麼辦？

他一想到藍香琴突然改變的外表就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跟她認識多久了？」

「她是貴州什麼地方的人。」

羅炎麟瞪他一眼：「我跟她不認識。」

歐青仁怔了一下，很快說：「這個月是我幫她墊付的，等她回來再還給我。」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美奈子趕緊說：「雨川君過來，我給你找一套衣服。」

「雨川君——」美奈子趕緊又扶他。

碎屍——開顱鋸——屍體加工廠——歐青仁

「你知道那個貴州人的名字嗎？」

慕容雨川搖搖頭。

羅炎麟還以微笑：「不是，你別誤會。我不是懷疑你，而是以私人身份來找你。」

其實，關於的藍香琴的秘密，他知道的遠比講出來得多。

「我問你最後一件事，拍這張照片的人是不是你？」

邱詩嫣瞟了一眼走在後面的美奈子：「不過雨川，你當時可沒跟我說過，還要另帶一個人哦，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兒。看樣子你也不像落難，倒像是度假來了。我得考慮要不要讓我那位親read.99csw.com戚收回房子。」

哪知道美奈子忽然冒出在兩人面前。她認認真真地對邱詩嫣說：「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可以保證邱小姐的人身安全。」

嫦娥是邱詩嫣戲里演過的一個標準花瓶式配角，比起她演的陳圓圓要遜色很多。只不過慕容雨川不方便管她叫『名妓姐姐』。

慕容雨川問羅炎麟：「你跟這個女人之間是什麼關係啊？」

「不清楚，反正她是那樣對我說的。」

「也就是說，只有屍體工廠里有這種開顱鋸了。」慕容雨川說。

邱詩嫣說：「我在北京有一處我自己的公寓，可以借給你住，不過，只允許你一個人。」

歐青仁的定力讓羅炎麟欽佩，他很少欽佩一個人。這樣一個人面對急躁的王樹林，可想而知結果如何。

邱詩嫣優雅拂動長發：「MIC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你想必聽說過吧？」

「但是同屬一個省，Y市距離X市、A市並不太遠。那把開顱刀也並非體積龐大的工具，完全可以從附近城市帶過來。」

「也不能那樣講。」慕容雨川說，「解剖室里都有專門的清潔劑。如果罪犯夠謹慎、夠細緻的話，他有可能在肢解被害人之後把現場清理乾淨。」

慕容雨川一驚：「那我住哪兒？」

他心目中的女神應該來自與世隔絕的聖土，過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生活，偶然落入凡塵，與他邂逅。

「嗯。」歐青仁隨口應答，似乎早已準備好。

是他過於謹慎，產生的錯覺嗎？

一雙手臂從背後抱住她，把一件羽絨服裹在她身上。

3.在兩具屍體的胸口位置，發現不知名的鐵器穿刺傷。

現在兇手很可能已經被驚動了。

他接著說：「至於那把德國產的往複式開顱鋸。我特意調查過，貨源很分散。有私人企業購買，也有國有企業，渠道也都不一樣。在本市的兩所大型醫院里，沒有發現這種開顱鋸。」

慕容雨川問：「她有沒有照片啊？你可以像頭前兩個被害人那樣，把她的照片傳給公安部，這一回的肖像連誤差都沒有。」

慕容雨川被誇得暈暈乎乎：「那當然，我有一米八四呢。」

「我答應Michel下午5點鐘見面的。」

美奈子也湊過來看，她驚嘆：「真的好漂亮，好像畫里的人一樣。」

「對。」

為了保險起見，慕容雨川掏出手機，作勢拍照片。美奈子當然願意。她靠在慕容雨川懷裡，擺出超萌的pose。把這樣浪漫動人的時刻永遠保存下來，今後每一次看到這張照片她都會感動。

歐青仁準備慶祝一下。他想起電炒鍋放在了藍香琴的出租房裡，於是下樓去拿。走下樓梯時和一個粗壯的男人走了碰頭。男人戴著蛤蟆鏡，很沒禮貌，不知道避讓。他只好把身子盡量側在一邊，讓對方先過。

「他們給你很多錢吧？」慕容雨川來了興趣。

那段日子他習慣晚上不開燈，在黑暗中聽藍香琴說話，和藍香琴做|愛。

邱詩嫣臉一甩，推門走進：「我幫的是你，又不幫她。再說我向來抵制日貨。」

邱詩嫣嘗了嘗：「馬馬虎虎。不是說日本女孩子手都很巧嗎？也不過如此。」

慕容雨川忽然警覺，憑藉他多年的經驗，這正是女孩動情忘我的時刻，可遇不可求。他心念一動，用下頦輕輕蹭了蹭美奈子淡香柔滑的頭髮。

歐青仁把買來的熟食和冷盤分門別類地放在不同的碗碟里。動作細緻，有條不紊，偶爾看一眼月月。羅炎麟站在旁邊。歐青仁不問他為什麼來，是否與自己前天被抓有關。

「算了，算了。」

邱詩嫣眼圈紅了，委委屈屈道：「人生多舛，做女人怎麼就那麼命苦呢？剛剛從壞人手裡逃出來，幾乎連性命都搭上，現在又入魔爪，難道這就是紅顏薄命嗎？」

時間把美人變成母豬，把希望梟首示眾。

邱詩嫣果然抿嘴一笑，表情也和緩許多，學著他的樣子說：「頭前帶路，小川子。」

「喳。」

「藍香琴？」他似乎料到了。

1.屍體被屠宰用的砍刀和專門的醫用開顱鋸肢解。

藍香琴對他說：「我做模特時攢了6萬元，我們一起逃走吧！永遠離開這座城市。」

也許這些若有若無的關聯只是依靠著巧合聯繫在一起。

羅炎麟仍然微笑，彷彿沒看見，也不問。

美奈子不用回頭就知道，這個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懷抱屬於誰。

慕容雨川一把捂住她的嘴：「你胡說什麼？」

「哦？」邱詩嫣一怔。

離開之前，羅炎麟拿來卧室梳妝台上的相框，放在歐青仁面前。

他踉踉蹌蹌地爬上樓梯，邁進家門。看見那滿滿一桌子錢，還有月月懵懂的樣子。他咧開嘴，露出滿是血沫的牙，笑了。

歐青仁不置可否，諱莫如深地輕輕一嘆。

「斯米嘛賽。」

美奈子按照他說的，天真地瞅著手機鏡頭，隨著慕容雨川的手，小臉兒一直向右轉。慕容雨川已經可以看見那微微翹起的小嘴，帶著點點潮濕……

藍香琴講完，歐青仁聽呆了。

「哦？」

清晨，北方城市降下入冬第一場雪。

如果不回頭，略帶幾分熟悉的聲音依然可以讓他聯想到那個美貌絕倫的女人。

歐青仁當著他的面掏出手機，把他和月月一起的照片刪除。

「難道不可能是兩名兇手？」慕容雨川反問。

他本以為羅炎麟接下來會問，你跟她認識是在你和現在女友認識之前，還是之後？他如果那樣問，意味著他在尋找其中的因果關係。

「在這座城市裡不是只有這一家單位有嗎？」

半夜，丈夫才把渾身青腫的她放下來，卻不是因為心軟。

難道他就不想知道自己在警方眼中有多大嫌疑嗎？

第三點是由於他的疏忽。當他在蒸煮屍體之後，看到肋骨上留下的骨裂，才意識到兇手使用了除刀鋸以外的其他兇器。如果一開始能仔細觀察皮肉上的傷口，他就能做出更細緻的分析。

沉默了很久。

「什麼？」慕容雨川一蹦老高。

他那一段時間的反常終於引起了莊園園的懷疑，她曾在晚上不請自來，使勁敲他的房門。他摟著藍香琴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直到聽見莊園園的高跟鞋響亮地踩著樓梯離開。

碎屍（無身份）——藍香琴（無身份）

「嗯？」

她不知道，慕容雨川正在迅速活動自己的下顎骨，方便一會兒迅速張大時不會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