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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藝妓

第十二章 藝妓

慕容雨川眼前一亮:「那不正是北海道餐廳的位置?這不恰好說明歐青仁的嫌疑嗎?他完全可以利用去衛生間的時間打這通電話,再去跟孫皓打架,讓我們錯認為他沒有作案時間。」
Michel先生坐在了羅炎麟之前的座位上,羅炎麟坐了他的座位。Michel略帶惱怒,羅炎麟悠然喝酒,彷彿沒有注意到。
Michel先生介紹的朋友是酒店經理庄瑋和他的女兒莊園園。莊園園的身旁還站著一個人。這個人的出現讓慕容雨川、羅炎麟和美奈子都感到詫異。
邱詩嫣本來就難以下咽,看見慕容雨川在那邊折騰,更沒食慾。她靈機一動:「Michel先生,初冬第一場雪,去外面拍幾張合影怎麼樣?」
慕容雨川問藝妓:「美眉,你叫什麼名字?」
慕容雨川追問:「手機有沒有找到?」
美奈子撅著嘴說:「雨川君,我們交換一下座位你再吃。」
莊園園笑了:「可以這樣說。那可是Michel先生的MIC保健食品公司王牌產品。邱小姐這次來就是給該產品代言的,只要一點點就能補充人體一天所需的全部營養成分,而且不會由腸道產生許多廢物,當然排便不是臭的。」
莊園園笑得前仰後合:「你這人真逗,大冬天哪來的蜜蜂?」
邱詩嫣撩起小皮靴給了他一腳:「他眼睛沒看,不等於心裏不想。」
慕容雨川一看到王樹林便問:「怎麼樣,有沒有查到報警電話的出處?」
「好,算你有本事。一會兒也不許動啊!美奈子,把那個遞給我。」
換罩衫、戴口罩時,慕容雨川有些猶豫,他問美奈子:「你確定要進去?等在外面也沒關係。」
羅炎麟說:「那你們這裡有沒有員工可能認識她?」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同時又知道我們懷疑他,他不這麼做不是恰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嗎?這種按部就班的做法反而讓我們難以判斷。」
美奈子一下沒拉住,慕容雨川一馬當先衝進屋:「絕對不客氣。」
慕容雨川瞅著藝妓胸脯上放著的小蛋糕,還是有點兒不甘心。
羅炎麟漸漸走到庄瑋身旁。庄瑋顯然更願意跟女明星聊天,羅炎麟厚著臉皮有一句沒一句跟他搭腔,弄得庄瑋好不難受。
「兄弟你說。」
「剛才在一個酒桌上,孫先生怎麼就忘了。」
邱詩嫣勉強笑道:「當……當然有啊。我參加東京電影節時,日本朋友請過吃過我這個……呵呵……」
慕容雨川大叫:「她動了,動了。」
Michel說:「女體盛可是集美食、美女、美景於一體的飲食藝術,不知邱小姐過去有沒有享用過?」
莊園園笑道:「放心吧,你是絕對看不出破綻的。她可是我們餐廳里最頂級的藝妓,經過日籍專業廚師的嚴格訓練,只有款待尊貴的賓客時才會派她上。」
他接著問:「收入一定很高吧?」
「先生,您可不可以換一個座位?坐到Michel先生這邊。」
站在解剖間門口的王樹林走過來,皺著眉看了一眼解剖台,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們之前一直懷疑歐青仁,可是,我們從屍體工廠里收繳的四把往複式開顱鋸直到現在還沒有歸還他們,他手裡根本沒有作案工具。難道說兇手真的另有其人?」
沒等他的筷子碰到,另外一雙筷子已經伸過去。羅炎麟沖他禮貌地微笑。
明珠酒店。北海道餐廳。
「你有事嗎?」他問。
慕容雨川承認他說得對。兇手既然敢肆無忌憚地給警方打電話,肯定已經做過周密的準備。
「想起來了。怎麼樣,今天幾個小妞都不錯吧?邱詩嫣就不用說了,張可欣可以說是我們這裏最漂亮的姑娘。還有跟邱詩嫣一起來的那個小妞兒也相當不錯。真是大飽眼福是不是?」
「把手鬆開。」孫皓低沉的聲音里含有警告的意味,語氣也與剛才判若兩人,「我早就瞅你小子不順眼了。要不是先生有話,我昨天就把你廢了,沒想到你今天居然還敢來?」
「我還真不信邪。」慕容雨川湊過來仔細觀察藝妓的臉。
「藝妓。」
鍾慶順說:「在我辦公桌下面的小櫥里有一卷軟管。」
已經有人把筷子伸到她身上了。她似乎毫無感覺,彷彿那根本不是她的身體,彷彿她真的變成了一個器皿。
美奈子找來軟管,遞給慕容雨川:「夠了嗎?」
庄瑋走進來,挨個打量他們,最後撇下一句:「丟人現眼。https://read•99csw.com
他們離開餐桌,庄瑋自然跟著。莊園園拉著歐青仁去湊熱鬧。
「雨川君。」美奈子忍無可忍,「哪有吃的東西放在身體上的,你就不嫌臟?」
「目前還沒有,但可以肯定,信號來自東升路明珠酒店附近。」
慕容雨川伸手在她眼前一揮:「有蜜蜂。」
庄瑋討好似的問:「邱小姐,Michel先生知道您見過大場面,親自為你挑選這種祝賀方式。跟您在其他高級酒店看到的不一樣吧,是不是很獨特?」
宴會進行到這時已經沒有任何愉快可言,羅炎麟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響起。他接聽后,過了幾秒鐘,平靜的臉上微微抽|動。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歐青仁陡然一喝一拳頭勾在他下巴上,孫皓身體後仰,被自己褪下的褲子絆倒,尿濕了自己的西服。
換完座位,慕容雨川哭了:「你讓我看著她的腦袋吃什麼?」
Michel深褐色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羅炎麟有意無意地向他打聽起藍香琴這個人。
也許王樹林說得對,藍香琴的失蹤跟連環碎屍案毫無關聯,完全是另外一個事件。可是為什麼他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女人如此感興趣?
服務員們一鬨而散。
「把手鬆開,小子。」孫皓目露凶光。
慕容雨川不去,他跟木雕泥塑似的藝妓較上勁兒了。美奈子當然也不能去,她希望慕容雨川只是對藝妓的腦袋感興趣。
整個房間陷入安靜,所有人跟桌上的藝妓一樣一動不動。
藝妓低聲啜泣:「我從小到大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一回肉。我現在一個月掙的錢,在老家10年也攢不上。」
男衛生間的打鬥驚動了外面的人。
「嗯。」
慕容雨川說:「先從死者臉部開始,上下嘴唇被切掉,鼻子被切掉,傷口邊緣光滑,是鋒利的刀具……脖頸的斷截面……是至少兩種不同的利器切割的……」
羅炎麟冷冷地說:「你猜對了。大約一個小時前又有人給警局打電話。王樹林和鍾慶順按照電話指示,在一座海灘鹽場發現了被肢解的屍塊。」
開席前,庄瑋先領著眾人在整座酒店裡參觀了一圈。電影明星邱詩嫣無疑成為了眾人的焦點。跟Michel親熱交談的同時,還能兼顧頻獻殷勤的庄瑋,同時沒忘了和慕容雨川眉目傳情。
慕容雨川懷疑,他低頭瞧著藝妓的臉問:「真是這樣嗎?」
美奈子這下心裏舒坦了。
他並不知道,美奈子去驗屍間不是想看屍體,而是想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那是他最能打動美奈子的時候。如果他平時少一些輕浮,多一些沉穩,美奈子早就投懷送抱了。
慕容雨川打量著屍體,對美奈子說:「能拍照嗎?」
Michel顯得十分博學,一會兒大談東西方哲學,一會兒講解瑪雅文化,北美歷史,隨後又說到古典油畫,人體藝術。邱詩嫣十分配合,不時做出思考狀,還會天真地問一兩個問題。其實她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觀眾看她的電影,看的是她這個人,不是她的大腦。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他。
「她說,你又為藍香琴找了一份工作。那我問你,藍香琴現在在什麼地方?」
「什麼?」
慕容雨川觀察藝妓的臉,她又恢復了僵硬,好像剛才說話的人不是她。
莊園園和歐青仁坐在他們對面,莊園園說:「我們這兒可是完全按照傳統日式工藝進行的。每次『上菜』前要進行凈身程序,先將腿部、腋下的體毛除凈。用溫水淋遍全身,用無香味的肥皂和海綿擦洗身體,還要徹底去除老化的皮膚角質。用熱水沖泡,再用絲瓜筋揉一遍,最後用冰水淋浴,以免『上菜』時身體出汗。一切收拾停當,才會『上菜』。」
歐青仁掏出手帕,擦凈被打破的鼻子。
照片里朦朧的美艷。
慕容雨川瞅著她,感覺她的五官竟有幾分神似藍香琴,不由得生出了好奇。他問莊園園:「真是活人嗎?怎麼好像都不喘氣呢?」
這個奇怪的要求讓羅炎麟有點兒疑惑:「為什麼呢?」
邱詩嫣剛用筷子夾起一片三文魚,又放下。
拍了十幾張照片之後孫皓去衛生間。他這人嗜酒如命,今天也不例外,走路都有些搖晃。
「藝妓?」
羅炎麟心中也想著一個人,他的目光落在包房裡一個人身上,那個人正好抬頭看他。
負責拍照的人是庄瑋的助理之一read.99csw.com孫皓。他是退伍軍人,沒什麼學歷,過去一直給庄瑋開車,忠心耿耿。歐青仁之前對這個人沒有特別的印象。
比較前兩具屍體肋骨上的裂痕,他原以為是尖銳的鐵棍或者扎槍一類的兇器穿刺造成的。現在看來,他猜錯了。一時間他也說不出是什麼兇器。
「行為不檢點是指什麼?」羅炎麟想知道,一個已經可以脫|光了躺在餐桌上給別人看的女人,還能做出什麼不檢點的事情。
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孫皓從地上爬起來,光著屁股跟歐青仁扭打在一起。一開始還有招數,到了後來就像兩隻猿猴,胡亂地揮舞著四肢,用最醜陋的動作發泄最原始的狂怒。
早有心理準備的美奈子仍然倒退幾步,眼淚立刻就湧出來。
羅炎麟沒有去。他只是喝酒,沒吃東西。
慕容雨川不情願地鬆開美奈子的手,跟他走出包房:「喂,又怎麼啦,你不是要告訴我……」
Michel說到興高采烈時,指著桌上的藝妓說:「人體是自然界最美的天然藝術品,男體展現出力量與勇敢,女體展現出優雅與精緻。中西方的史前人體藝術並沒有多大差別,都具有生殖崇拜的造型觀念,西方古典油畫中只有神才有資格展現裸體之美。」他站起身,把筷子伸向放在藝妓兩腿之間的扇貝。
慕容雨川跟他截然相反,手裡牽著一個女孩,同時跟另外一個眉來眼去。羅炎麟都奇怪,這樣的男人陸小棠怎麼能忍受得了,還三天兩頭給自己打電話詢問他的下落。
「啊?你要幹什麼?」
「他……」女孩咬著嘴唇,有些難於啟齒,「他吃東西時……」
「她在這裏做什麼工作?」
慕容雨川從她手裡拿過相機自己拍照,邊拍邊說:「你只管記錄吧。」這個差事美奈子還能勝任。
慕容雨川說:「這可是你們日本傳過來的,你總得支持國貨吧。」
邱詩嫣陣陣作嘔。
滿臉青腫的歐青仁回到座位,氣氛一時更加古怪。
Michel的臉變得難看了。邱詩嫣趕緊打圓場轉移話題。
Michel接話說:「絕對獨特。」
藝妓眼睛都沒眨。
他彬彬有禮地走上來向邱詩嫣問好。他用較生硬的中文說:「這三位都是邱小姐你的朋友嗎,大家好!」
歐青仁始終神情冷淡地站在一旁,他的心思並不在邱詩嫣身上。
她鄭重的神情讓慕容雨川有些吃驚,他揉揉她的小臉兒,點點頭。雖然這個女孩幫不了自己什麼忙,但是有她在身邊,會讓他感覺舒適。
「嗯?」羅炎麟沒有想到藝妓能叫他。
羅炎麟什麼都不能確認,他處理過那麼多案件,頭一回感到無所適從。他似乎身不由己地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吸進了一個黑洞。
孫皓引領著眾人走過一座日本木橋,進入一座庭院,迎面是一排精緻的日式木屋。庄瑋說:「這裡是接待最高級別貴賓的地方。」
慕容雨川拿起筷子:「我看看鼻子是不是蛋糕做的?」
莊園園說:「這個你大可以放心,每次藝妓做女體盛之前,除了清理身體,頭兩天開始,吃的都是專門配置的保健食品。」
藝妓居然還不動。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明知道這種掩飾的方式已經失去作用,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邱詩嫣從第一眼看見羅炎麟起心裏就暗暗吃驚,為什麼這個人怎麼看怎麼像喬凱,只是鼻樑上沒有那個可怕的傷疤。她對喬凱像老鼠看見貓,對著羅炎麟也杯弓蛇影。
女孩不敢大聲,保持身體不動,只把頭微微側過去。樣子看上去很滑稽,好像她的生命只屬於頭,身體是毫不相干的物件。
「萬一她想打噴嚏,放屁怎麼辦?」
「到底是怎麼回事?」莊園園叉著腰叫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喝多了就在這裏耍酒瘋嗎?」
「邱小姐既然有雅興,我恭敬不如從命。」Michel很爽快地說了句地道的中文。
藝妓忍著又想打噴嚏,她不敢動,一動身上的食物就掉了。她愁眉苦臉地說:「先生,求你放過我吧!你會讓我丟了這份工作的。」
「是呀,沒錯。」
他側臉一看:「你是?」
慕容雨川連連點頭:「她是活的嗎?怎麼一動都不動?」
邱詩嫣很滿意:「想不到Y市不大,還有這麼高檔別緻的服務。我去過的那些一線城市的五星級酒店,也不過如此。不知道菜肴有沒有獨特風格?」
一個年輕女人急匆匆走進來,大九*九*藏*書喊一聲:「都給我立刻住手——」
Michel掃興地縮回來,羅炎麟並沒有夾走扇貝,撤回了筷子。
他把相機交給鍾慶順,雙手捧起人頭,觀察著脖頸斷口的碎肉以及碎肉之間的頸椎骨。鍾慶順在一旁迅速拍照。慕容雨川拿過放大鏡對準頸椎骨斷截面,然後說:「還是用相同的切割方法。先用往複式開顱鋸切斷頭顱后,再用大型砍刀破壞鋸痕。幾乎可以推測,肢解身體其餘部分也使用了相同的辦法。」
莊園園笑了:「當然不能動,能動還叫什麼女體盛?女體盛就是『美食』加『美器』。你什麼時候聽說,盛菜的盤子能動的?」
「慕容雨川。」羅炎麟叫住他,「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你從小衣食無憂,怎麼能理解那些窮人家裡長大的孩子生活有多麼艱辛。」
孫皓連連作揖道歉。歐青仁不以為意。
Y市公安局。
門外有路過的服務員往裡面瞧看,一個男人大聲訓斥:「看什麼看?都做自己的事情去!」
羅炎麟波瀾不驚,緩緩回答:「雖然對藝術了解不多,但我明白一點,您雖然花了錢,不等於擁有了她,她不是可以買賣的藝術品,她有做人的底線。」
「我聽到你剛才對姓羅的那個人說,是你把藍香琴開除的。」
那人也沒有表情。
鍾慶順一把掀開白布。
羅炎麟沒有表情。
慕容雨川嘿嘿一陣壞笑:「我數三個數,你看我一眼,否則……」他敲敲筷子。
包廂里的氣氛也有些反常。
他沒注意到歐青仁走到他背後。
「芥末醬。」
這是一位金髮褐眼的中年男子,身材雖沒有慕容雨川和羅炎麟高,但健壯異常。
莊園園從藝妓胸脯夾下一塊蛋糕,邊吃邊說:「當然是活人啊。不過在客人進餐的幾個小時里,她是絕對不可以動的。」
他的眼神裡帶著某種說不出來的東西,似乎是嘲弄,還有陰鬱。
庄瑋解釋:「餐飲行業的員工流動性都比較大,特別是年輕漂亮的小女孩兒。你說的這個人應該乾的時間很短,我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美奈子輕輕搖頭:「我要跟在雨川君身旁。」
前天他是凶殺案的嫌疑人,今天上午他又跟羅炎麟暗懷心機地交談,現在他們以朋友的身份共坐一席。
羅炎麟想起問歐青仁相同問題時,他浮現出的那種古怪表情。
歐青仁沒跟莊園園打招呼,偷偷跟在孫皓身後,拐幾個彎進了衛生間。

美奈子笑吟吟地給他們相互介紹。邱詩嫣暗暗發狠,日本女人你攪我的局,你記著,這筆賬過後算。
沒有光,沒有盡頭。
藝妓忍了很久,臉部猛然抽|動,打了一個噴嚏。
莊園園走過來,說:「好好欣賞吧,這可是我們餐廳價碼最高的藝妓,無可挑剔。」
歐青仁還以微笑:「我也是。」
「雨川君。」美奈子看不過去,「你能不能不要為難人家?她也很不容易的。」
歐青仁沒回答。他輕聲說:「我跟孫先生真是有緣,昨天晚上才剛剛見面,現在又坐在了一個酒桌上。」
事實上,即便美奈子和羅炎麟不來,邱詩嫣的計策也難以實現。Michel Winston先生的朋友來得更多。
還是另有隱情呢?
他正要開口,一個四十歲上下穿黑西服的男子走來,恭敬地對庄瑋說:「庄總,都準備好了,宴會隨時可以開始。」
羅炎麟說:「像你這樣有錢人家的孩子念名校,從事好工作,卻不知道最基本的為人道理,哪怕體諒別人。」
慕容雨川好不開心:「動了動了,你果然是活的,裝什麼塑料呢?」
邱詩嫣面顯尷尬:「是,是很獨特啊。」
11月19日,星期六,17:00
雖在意料之中,慕容雨川還是感到震驚。他心念一動,隨即想到了一個人。
邱詩嫣剛要說話,他擺手示意,對羅炎麟說:「請你解釋剛才是什麼意思?」
孫皓尿撒了一半,停住了,探尋地看著歐青仁:「小姐是這樣跟你說的?」
美奈子撅著嘴點頭:「雨川君這一點特別不好。」
「園園跟我說,是她讓你把藍香琴開除的。」
藝妓沒反應。
解剖台上覆蓋的白布下凸顯出不太規整的人形,讓人心生疑慮。
兩個身穿和服的女服務員拉開中間那扇包廂的門。霎時間,邱詩嫣、慕容雨川、美奈子、甚至羅炎麟都目瞪口呆。
孫皓哼著走調的流https://read•99csw.com行歌曲,對著小便池響亮地哧尿。他今天很高興,大開眼界,既看見了電影明星,又看見了裸體美人。
「哈……哈伊……」美奈子把相機鏡頭對屍塊,手卻在不停哆嗦。
美奈子一句話又把在場所有男性都雷倒了。
「我沒那麼小心眼。」歐青仁說,「但我要問你一件事情。」
她說著說著,忽然發現所有人都放下筷子瞅她。邱詩嫣本來就猶豫,現在臉皺得像苦瓜。
孫皓稍稍一怔,看了看羅炎麟:「好像,好像有這麼一個人。不過在這裏乾的時間不長。」
孫皓遲疑了一下:「那個女人行為不太檢點,我負責安保和餐飲管理,就把她辭退了。」
孫皓比歐青仁還慘,他把一顆活動的牙掰下來,往地上吐了一口血:「難道我就挺著讓他打死?」
庄瑋搖搖頭:「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慕容雨川說:「放心吧,我只是輕輕碰一下,不會把她捅壞的。喂喂,你可千萬不要動啊。」
這有可能成為藍香琴失蹤的原因嗎?
「聽說她在你這裏工作過,人長得很漂亮。」
慕容雨川不甘心,繼續問:「你沒穿衣服,不冷嗎?」
這個世界是不是太小了?
20:31
慕容雨川的目光落在了屍體胸部。他說:「這一次,胸部被乾脆利落地割掉,深見肋骨。」
「既然收入那麼高,為什麼她又不幹了呢?」
不是因為被嚇到,而是被害人死相太慘。
「哥們兒。」歐青仁輕輕拍他肩膀。
孫皓怔了怔,恍然大笑:「沒想到還是被你認出來了。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昨天晚上出手重了。不打不相識,一會兒宴會結束以後,哥哥我單獨請你喝一盅。拜託你,千萬別告訴小姐是我乾的。」
孫皓呲著黃板牙笑了,接著哧尿:「兄弟,你當著我的面,不停打聽我們大小姐討厭的女人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藝妓端正地仰著臉,幾乎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彷彿冰雕玉琢一般。
「跟接待客人次數和級別有關,平均下來每個月能有四五萬。」
慕容雨川咂舌,這丫頭手腕如此圓滑。
他現在急於知道這條隱藏在屍體內部的奇怪傷口是什麼形狀的。他瞅著美奈子出神,心裏想著的是屍體。美奈子還以他又溜號了,下意識地理理彎彎的劉海。
那一抹神秘的微笑。
慕容雨川把筷子放下,不停撓頭。
慕容雨川難得臉上發燒,他求助似的看著美奈子:「你也覺得我過分?」
羅炎麟卻感到幾分可憐。她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遲菲菲,他幾乎已經把她淡忘了。
美奈子見慕容雨川的筷子又在躍躍欲試,大聲說:「清洗得再乾淨,人體皮膚里寄生的蟎蟲和各種菌類也是去不掉的。那些微生物躲藏在表皮下,依靠人體分泌的汗液中的鹽分生存,也喜歡吃表皮脫落下來的皮屑。」
歐青仁沒鬆手:「藍香琴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庄瑋嗅出氣氛不對,跟邱詩嫣搭話。邱詩嫣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卻見多識廣,順著他的話,兩個人一唱一和不至於冷場。邱詩嫣順便問了Michel許多國外的事情,Michel的臉色這才逐漸緩和,恢復了之前的健談。
慕容雨川看了看羅炎麟,他不說話,似乎贊同自己的觀點。只是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他繞著桌子從頭到腳走了一個來回,打量著一動不動的藝妓。
其他人也樂得跟明星合照留作紀念。
慕容雨川伸過頭來:「你真吃過?什麼味道的?」
這個人是歐青仁。
藝妓幾乎要哭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樣的好工作。我的父母還等我寄錢養活,我弟弟上學也需要錢,求求你行行好。」
歐青仁臨走前瞧了一眼孫皓:「我們的事情還沒有完。」
他沖慕容雨川遞了一個眼神。
慕容雨川伏在邱詩嫣耳邊說:「看他的眼神不像對你有意思啊?你是不是多心了?」
「女體盛藝妓。」
屋外,邱詩嫣玩得盡興。自|拍是她一大愛好,選擇什麼樣的背景,擺出何種姿態,做出何種表情,對她這種專業演員來說小菜一碟。
莊園園拉拉歐青仁衣袖:「你跟我來,給你擦藥。」
孫皓用鼻子哼一聲,搓動著后槽牙。
Michel跟她聊了一會兒,再一次把筷子伸過去,羅炎麟的筷子再次擋在他前面。
他對王樹林說:「還是先讓我看看屍體吧。」
「哈伊……」美奈子read.99csw.com嘴上答應,卻不知道他要那種東西幹什麼。
慕容雨川立刻縮小了好幾圈,垂頭喪氣退到牆角里,剛才的興奮一掃而光。
「流行什麼?只有不正經的男人才會去吃。」
羅炎麟看看Michel的座位,明白了。座位正對著女孩的小腹,羅炎麟點點頭,坐到Michel的坐位上。
他拿過一把鑷子,把頭頂的伸縮燈拉下,正對碗口大的傷口。他看見了近似橢圓型的小洞,小洞緊挨著上面的肋骨,肋骨上有裂痕。另外一個胸口有相似的孔洞。他將鑷子試著探進去,忽然發現孔洞不是直的。
羅炎麟說:「你講的雖然有道理,但是別忘了我們剛剛吃過虧。兇手肯定會把上面的指紋擦乾淨,扔掉手機。即使能找到手機,也只能證明兇手在那附近活動過。」
一小時之前,這個人在幹什麼?他是在那段時間里去的衛生間嗎?他不可能在打架之後去打電話,只能在打架前,難道這一次也用的公用電話?
慕容雨川眼睛一亮:「美奈子,給我找一條醫用的軟管,長一點兒的。」
房間中央的長條餐桌上平躺著一個幾乎全|裸的女子,身上擺放著色彩各異的食物,把三個關鍵部位遮住。
「給我吧。」慕容雨川一把從美奈子手裡搶過來,擠了滿滿一碟子。他用筷子沾沾放到嘴裏咂一咂,「好味道。你要不要嘗嘗?」他攪了一坨芥末醬舉到藝妓臉上來迴轉圈。
慕容雨川不屑:「什麼好東西?難道吃進去連拉屎都是香的?」
莊園園給歐青仁上完葯,又找了一副眼鏡給他戴上,遮擋傷痕。她跟歐青仁回來時,眾人已經回到包廂,除了孫皓。
歐青仁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王樹林說:「這一次不是共用電話,而是手機打的。」
慕容雨川不以為然:「丟了更好,再找其他工作,做什麼總比脫|光光強吧?我現在救你脫離苦海,你應該感激我。」
庄瑋說:「諸位請不要客氣,好好品嘗一下吧。」
庄瑋這才把注意力從邱詩嫣身上收回來,他理了理背頭,狐疑地看著羅炎麟:「我可不可以問一下,羅先生為什麼對這個女人這麼感興趣呢?」
「你哪兒那麼多廢話。」邱詩嫣最討厭這個男人刨根問底。
羅炎麟餘光注意到,跟莊園園走在最後的歐青仁正在看著自己。
他又把另外一段軟管插|進胸部另外一個孔洞里。
羅炎麟微笑著跟他握手:「見到你真高興。」
藝妓向羅炎麟投去感激的目光,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喊:「那位先生……」
莊園園看見了,扭頭沖孫皓吼起來:「你瞅你把他打的。昨天晚上是不是也是你乾的?他要是留下傷疤,我跟你沒完!」
「幫我去把X光機推來。」他對鍾慶順說。
孫皓下意識看了一眼經過身旁的莊園園。他對羅炎麟說:「她喜歡勾搭別人,這個解釋你滿意了吧。」
眾人落座時,靠著小腹的椅子讓Michel坐去了,慕容雨川選了個靠胸的座位,急不可耐地抄起筷子。
「那也不應該往他臉上打呀!」
「也不能這樣說。」慕容雨川說,「羅炎麟已經調查過,這種特殊型號的開顱鋸雖然不多見,但也不是十分稀少。從事相關職業的人通過內部途徑也有可能弄到。」
「你到這裏看看她的腳,有不少細微的傷痕。趾甲也沒有光澤。她是農村家的孩子,從小就跟著父母下地幹活,吃粗糙的食物。」
「女體盛在日本不是很流行嗎?」
「她細皮嫩肉的沒看出來怎麼艱辛。」慕容雨川不服氣。
這句話起到了驚人的效果。
慕容雨川用剪刀將軟管剪成兩段,把其中一段慢慢插|進屍體胸部的一個孔洞里,感覺著軟管在彎曲,繼續進入,最後到了底。
Michel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兩個男人同時停手,仍然虎視眈眈逼視彼此,孫皓趁機提上褲子。
藝妓全無反應。
「日本好的東西不學,凈學這種。」
一滴冷汗從藝妓臉上淌下。
庄瑋點點頭,隨口問:「孫皓,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叫藍香琴的女人在這裏工作過?」
沒反應。
慕容雨川這時發現藝妓的眼中有淚光閃動。
「絕對不可能。」莊園園說,「你以為這份工作,只要女孩長得漂亮,皮膚好,就可以往這裏一躺賺大錢?做女體盛藝妓的前提條件是至少得保持4個小時以上一動不動。」
美奈子說:「不管怎麼說,哪有把食物放在人身體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