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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藍香琴的圈套

第十六章 藍香琴的圈套

坐過屍體的沙發安放在角落。
正在他要按接聽鍵的時候,電話掛斷。
傳說死不瞑目的人眼睛里記錄著最後一眼所看到的情景,董燕瞪大的眼珠里是否映出了兇手的臉?
到底是誰殺了李海軍和董燕?
他瞄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突變。
羅炎麟一時沒想起這個「我」代表誰。
羅炎麟問:「你遇到什麼事情了?」
她膽子再大也經不起這一嚇,拔腳就向前跑。
不過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好了傷疤忘了疼。她現在除了晚上路過那個黑巷打怵,心理上已經完全康復了。用她老家媽媽的話說,我家孩子自小就心大。
張可欣把羅炎麟拉進一家甜品店,點了各種口味的蛋糕堆滿一桌。
張可欣路過民政局的小巷時,沒有選近道,而是繞了一個遠兒。她也並非不知道害怕。大約兩個星期前,她回家時趕上停電,於是趿拉著拖鞋,穿著屋裡的衣服,穿過小巷去超市買吃的。結果倒霉地讓一個色狼堵在了小巷裡。她當時嚇得渾身癱軟,只知道大禍臨頭。不曾想接下來卻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現在都想不明白原因。但至少,色狼最後關頭放了她。那件事令她心驚膽戰了好幾天。
只聽「啊呀」一聲,不知什麼東西砸中了那人。那人捂住臉。
「喔。」張可欣想了想,「我請你出來不是為了那個人的事情。再說,他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了。」
「怎麼想就怎麼說,沒關係。」慕容雨川說。
慕容雨川告訴貴州警方儘可能找到匯款方。因為鄉派出所沒有傳真機,他只能通過電話,邊聽邊記。
張可欣一下子捂住嘴。傻了。
美奈子忽然推推他。
翻轉燈罩,看見一個藍色硬皮記事本被透明膠布粘在里側。
這兩個人之間又是什麼關係呢?
床頭櫃、抽屜、電視機罩、衣櫃裏面……能想到的地方又找了一個遍,還是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他猶豫著要不要去董燕家再查看一下,也許那東西早已經不在了。不過,萬一他們趕到時驚走了藍香琴,她沒有得手呢。昨天晚上他已經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今天太丟臉了,這不是好兆頭,他不想再跟這個大神經女孩有過多糾纏。但是有些話他必須說:「你經常這樣晚上走夜路?」
他拉開皮衣拉鎖,拿出一個塑料瓶。裏面裝著淡黃色的液體,能聞到少許酸味。那原本是女孩身體里的東西。經過各個器官的分泌,血液淋巴系統的新陳代謝,最後創造出如此神奇的東西。這個複雜而微妙的過程好像釀酒。他給女孩取名釀酒器。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女人應該都會在乎外表嘛。」
「沒關係,是個警察都會這麼做。」
董燕隱瞞的真相會不會也是這個?
這才是藍香琴的真面目嗎?
羅炎麟發現跑題了,馬上恢復了嚴肅:「我本來想抓住那個男人的。沒想到你突然奔跑驚動了他,他立刻逃之夭夭。我怕你有危險,只好先保護你。」
那件東西是不是就是真相,至少跟真相有著直接聯繫。
他的目光來回掃視,心念忽然一動,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他重新收回目光,像剛才那樣移動,只是速度慢了下來。
晚上車廂里的人很少,上了一整天班的人,一個個靠在椅背上,隨著公車前行的節奏來回顛簸,昏昏欲睡。在車廂尾部孤零零坐著一個人,豎起的皮衣領掩住了小半張臉。他畏縮在角落裡,沒有人注意。
「藍香琴」。
羅炎麟很快發現這女孩其實很好玩兒,神經大條,沒有一點兒矯情。也許遠離城市在自然中成長的女孩子都這樣,只不過這樣的農村女孩大都在城裡以粗重的活計為生,所以也就沒人在意她們。
後果不堪想象。
原本文質彬彬的一張國字臉,梳著整齊的髮型,帶著一副雅緻的黑框眼鏡,現在一張臉氣得發青,頭髮上沾著果皮,黑框眼鏡45度歪掛在臉上。
慕容雨川坐在地上,不知是驚還是怕,總之瞅著女人發愣。他這次終於看清了。面前是一個體https://read.99csw.com型胖碩的女人。
她「呀」的一聲尖叫,掏出防狼水瓶向身後擲去。這是她經歷了上次的教訓后專門買的,頭一回使用。等噴霧瓶出了手,她才意識到防狼水不是這麼用的。
11月份,北方城市五六點鐘天就黑了。
她呼呼喘著粗氣,定睛瞅著那個人把手從臉上拿下。
慕容雨川通過鄉派出所聯繫到市一級公安局,讓他們查董燕的銀行存款。
公交車經過了7站地,張可欣下了車。車廂後面的人也隨後下了車。
女人舉起手臂,赫然是一把斧頭。
她戰戰兢兢地走上來,用衣袖給羅炎麟擦身上的髒東西。
而周玉紅就是碎屍案中第二個被發現的死者。
現在她的酒拿在他的手裡,他感覺就好像已經把女孩攥在了掌中。一陣暢快淋漓的亢奮傳遍全身。他打了個戰慄,姿態怪異地跟在女孩身後。
她癟起嘴。由於不會學城裡女孩那樣撅嘴撒嬌,原本漂亮的一張臉卻做出難看的模樣,顯得既滑稽又可愛。
離開甜品店,張可欣說:「謝謝你今天肯出來陪我。」
慕容雨川一頁頁翻著,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個名字上。
電話那頭問:「你現在有時間嗎?」
「手機響了。」
女孩仍然毫無覺察,她在想心事。
他拽出記事本,翻開。
「你又沒有問我,我怎麼實話實說?」張可欣索性耍起無賴。
「啊?你不喜歡啊。」張可欣臉色稍黯,「我一直以為這些是全世界最好的東西。」
走在路上一想起那個搞怪的丫頭他就忍不住想笑,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很多年都沒有真正笑過了。
電話居然是從董燕家打來的。
羅炎麟怒氣沖沖地瞪著她。
燈罩上繪著祥雲圖案。他記得昨天他蹲在這裏搜查時,燈罩正對自己的圖案是粉紅色的,現在變成了紫色。
張可欣側頭看見路邊還有一個圓柱形垃圾桶。她不容分說,一把抱住,用力一舉,卻沒舉起來,還把腰扭了。
張可欣果然不是在吹噓,滿滿一桌點心,被她一個人吃下大半。她撫著肚子,心滿意足,只是略顯愁容:「看來今天晚上得跑馬拉鬆了。」
「是Y市明珠酒店的車。」
慕容雨川回頭,黑影已經攆上美奈子,手裡有冰冷的東西閃動。
「那要是巧克力的呢。」

張可欣立刻換上一副笑臉。
電話那頭傳來女聲:「是我。」
「我說看你小腿上怎麼有肌肉呢,原來是跑步跑出來的。」
「真對不起啊,我還以為是壞人。」張可欣說。
最後,他的眼睛落在了美奈子身旁桌子的檯燈燈罩上。
來人是羅炎麟。
面對這種兇器,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躲。
但是這一次,她並沒有這麼走運。
慕容雨川蹲在地上微微發獃。
他數了數,大約有五十幾人。翻過十幾頁之後,就是空白頁了。他又翻了兩頁,再次出現了人名。但是沒有日期,字跡也沒有之前規整。
一片狼藉的房間保持原樣。
這次貴州之行,他們獲得的比預料中多得多。只是這些問題沒有最終的答案。除非,他能知道藍香琴到底拿走了董燕什麼東西。

難道藍香琴真的把那東西拿走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哪一站下車?」張可欣比美奈子反應快得多。
「就是那個呀,小事一樁。我還以為你遇到危險了。」羅炎麟稍稍顯出不悅,看了看手錶,「我這幾天很忙,如果沒有別的事情……」
他來不及多想,發瘋似的用身體撞過去。把踏在美奈子身上的女人撞開,兩人一起翻倒在地。
還有遲菲菲和喬凱。
「以後不要一個人走夜路。如果下班時間太晚,就住在餐廳里。」
「趕緊跑!」慕容雨川一邊喊一邊從地上摸東西,他藏在褲管里的解剖刀已經來不及拿了。
「她去北方做生意,肯定自己的生活狀況先好起來,才有精力幫助那麼多同鄉女人到北方打工,可沒想到她居然還是挺寒酸的。在日本,像這樣中老年的有錢獨居女人出手最大方,最會享受生活了,九_九_藏_書特別是在穿戴上,都很奢侈。」
其實她在想,自己和慕容雨川生出的寶寶能長什麼樣。
主人死去的房子里打出了一通電話,現在燈罩又轉動了位置。
「你一個女孩子不害怕?」
她的勁頭兒就好像小孩子纏著大人買東西,非達成心愿不可。羅炎麟感到有點兒好笑。
羅炎麟說:「沒什麼,天黑了,你怎麼回家?」
玻璃窗「嘩啦」一聲碎裂。女人已經爬上了窗檯。
「唔……」美奈子根本沒反應過來,腦子裡想的全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她願意去想,而是那些念頭不受約束直往腦子裡鑽。
張可欣走路很快。不是因為膽小,而是步子邁得大。
羅炎麟苦笑:「我飯量再大,這麼多甜食,只怕要吃吐。」
她一邊吃一邊絮絮叨叨地給羅炎麟講自己的事情,好事糗事全都講,也不管羅炎麟愛不愛聽。經常自己把自己逗得咧嘴大笑,能看見舌頭上沾的奶油。
客廳里董燕的屍體已經被移走。房屋裡仍然存在著看不見的恐怖。
羅炎麟問:「你現在在哪裡?」
慕容雨川拉起美奈子就往屋外跑。
他揪住美奈子的脖子,把她拽過來:「你小腦袋裡想什麼吶?」
「你一點兒都沒有警覺嗎?有人一直在跟蹤你。」
……
2008年,9月12日——郎海棠,魏華,吳美麗。
那東西跟董燕來路不明的巨款有沒有關係?
之後他又看見了「周玉紅」。
她經常跑,所以一般男的都攆不上她。這大概也是她敢走夜路的又一個原因。
早在9月14日,佐川一政已經懷揣護照離開日本神戶的住所。坐飛機去了泰國曼谷。三天後,轉道寮國萬象,遊覽了當地寺院。在寮國住過一周,又去了馬來西亞、尼泊爾、柬埔寨,還特意在金邊的紅色高棉死難者博物館逗留的一天。當他看過一間間堆滿遇難者頭骨展廳,想象著屠殺一百萬民眾的波爾布特,也許心中滿懷崇敬。
她怎麼有慕容雨川的臭毛病?
「給你點的呀。」張可欣忽閃著漆黑的眼睛,「你個子這麼高,飯量也一定很大吧。」
M代表什麼?莫非是明珠酒店的拼音打頭字母?
她雖然一直在心底盼望著儘快見到這個人,卻沒想到這麼快,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羅炎麟無奈地說:「好吧,好吧,我領你的情,陪你把這些東西吃完。」
背後那人速度奇快,兩步就攆到她背後,伸手抓住了她肩膀。
她摸摸自己的臉,燙手,過一會兒再摸,還燙手。
他看著女孩乖巧懵懂的模樣,想到照片里的藍香琴是不是也會做出同樣的表情?面對這樣的女孩,他憋著一肚子火氣沒處發作。
「我是說,董燕的神態舉止你怎麼看?」
那人抬手一擋,噴霧瓶落地。
同樣的人為什麼要寫兩遍?這又該如何解釋?
羅炎麟問:「你做那種工作。吃這麼多高熱量的東西,不怕發胖嗎?」
作為法醫,他的視覺遠比常人敏銳。
「你在竊取我的隱私。」張可欣不幹了,「我要是帶著手機上廁所,你想看豈非也能看見?」
羅炎麟反倒氣樂了:「我會跟你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慕容雨川想了想:「中國的女人也許不一樣吧。」
真正多出的是電鋸切割這一環節。
美奈子說完這句話,猛然發現慕容雨川定定地看著自己,她的臉又紅了。
李海軍是不是就是這樣被劈死的?
美奈子嚇得把頭埋在慕容雨川懷裡。
「什麼?」女孩吃了一驚,瞪大眼睛看著羅炎麟。
在這樣一個夜晚,在剛剛死過人的空房子里,這種詭異的事情就出現在了眼前。他起身走過去,掀起燈罩,沉甸甸的。他立刻覺察到異樣。燈罩里有東西。
還有一個環節,慕容雨川一直在思考。他和美奈子來到董燕家時,董燕已經被勒死。酷似藍香琴的人卻沒有走,她在房間里翻找什麼東西。
幾十次匯款中,絕大部分來自於Y市明珠酒店。他之前知道明珠酒店是董燕的客戶之一,但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生九九藏書意做得這樣大。
羅炎麟眯縫起眼睛,××正是Y市車牌開頭的簡寫。
美奈子緊緊摟住慕容雨川的胳膊,她現在已經從胡思亂想中徹底清醒了。慕容雨川不怕死人怕活人,她活人死人都怕。
她正隔著玻璃窗冷冷注視著屋裡的兩個人。
「胸都下垂了。」慕容雨川石化。
慕容雨川想起昨天晚上的驚險,不由得一陣陣后怕。
「雨川君。」美奈子帶著哭腔叫他。
「你給我留下手機號,你告訴我,如果有事就給你打電話。」
這就是女人和男人本質上的區別,男人的慾望在下半身,女人的慾望在腦子裡。
他左右看了看,整條街道只有他們兩個人。
當羅炎麟的目光落在了傳真材料的最後,目光一顫,10月14日,佐川一政乘坐中航飛機到達北京國際機場。至今沒有離境記錄。
難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
他不緊不慢在後面尾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
「我在公車站看你上車后,發現有一個人鬼鬼祟祟跟在你後面,還從後車窗瞅我,我便乘坐下一輛公車跟上來。」
張可欣知道羅炎麟是在她做女體盛時看見的,臉上泛出紅潤,悶頭吃起點心。
張可欣瞅著他,慢吞吞地搔了搔鬢角的頭髮,說:「在這裏說話太冷,我們找一間飯館吧?」也不等羅炎麟同意,她拉起羅炎麟的衣袖就往臨街一趟餐館區走。
張可欣一開始沒有覺察,等到聽見了背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她用餘光向後一瞄,悚然一驚。
關鍵時刻,美奈子再次變成了累贅。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失足跌倒:「雨川君!」
雖然佐川一政當年沒有使用大砍刀。不代表他不想,可能是手邊沒有這個工具。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從董燕家裡打出的那通電話其實是為了把他引來這裏除掉。
張可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別瞎說。」慕容雨川嘴上滿不在乎,心裏有些發虛。
他蹲下來,在昨天已經翻找過的東西中重新翻檢起來。美奈子蹲下來,也學著他的樣兒一樣一樣東西查看,只是美奈子不知道要看什麼。
歐青仁。
慕容雨川藉著朦朧的月色來到董燕家。他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想要探一個究竟。他沒敢告訴美奈子那通詭異電話的事,怕她不敢來。
羅炎麟被女孩逗笑了。能把笑點像他這麼高的人逗笑不比爬東方明珠容易。
另外兩個被害人張可欣沒認出來,也可能就在這些人名之中。
明珠賓館總經理庄瑋女兒的男朋友歐青仁還在被警方懷疑中。而三名被害人被割肉的方式都近似佐川一政當年殺死那名荷蘭女生的手段。
羅炎麟不理她。
羅炎麟放下電話,頭腦中重新整理思路。
美奈子驚呼一聲,一下子躲到慕容雨川懷裡:「鬧鬼嗎?」她哆哆嗦嗦問。
現在明白也晚了。
「她長得不好看。」
「你在電話里沒有實話實說啊。」
「210萬算上很有錢嗎?」美奈子在心裏拿等面值的日元作比較。
「唉?」
他也在想,我到底要幹什麼呢?
藍香琴則是假象被害人。
美奈子戀戀不捨地從床上挪開。
她說:「要不然你打我一頓吧。就算我補償的。」
「巧克力一塊五圈。」

張可欣始終望著車窗外,直到那個人遠遠消失在後面。橢圓形的橘色路燈一盞挨著一盞掠過車窗,掠過她的臉。她有點兒發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藍香琴要找的東西會不會就是這個?
「哦?」
他現在終於明白慕容雨川的困境了。美奈子也總是擺出這樣一副嬌萌無辜的小可愛,把那個猴子一樣精明的傢伙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傻帽。
董燕臨死前是否發出過哀號?
「我是張可欣。」電話那頭說。
能是什麼東西?

有意思。居然又跟明珠酒店聯繫上了。
羅炎麟把她送到家門口,張可欣想拉他去家裡坐一會兒,他固執地搖搖頭。
慕容雨川心一沉。
他在Y市刑警隊辦公室里一直等到傍晚。安全部資源調查署那邊有了回九_九_藏_書復。佐川一政10月14日落地北京機場后,直接乘坐京沈高鐵北上。在S省北站被兩個人接走。他們乘坐一輛車牌為×68819的雪佛蘭離開。
「哪位?」
遠離公車站,路燈漸少,行人漸少。女孩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穿梭在樓房的陰影里,走得不緊不慢。
村民所說的那個胖女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拉起美奈子:「我們去驗證一下。」
美奈子安靜地坐在他身邊,一聲不吭,臉蛋兒一直紅得像蘋果。只要稍稍跟慕容雨川對視,她就趕忙把目光轉到旁邊。
羅炎麟笑笑。轉身離去。
慕容雨川走進昨天發現藍香琴的那個房間,拉開屋燈。
結果令人吃驚。
「哦。」原來是那個女體盛藝妓。
他發現這起案子越來越有趣了。佐川一政居然就在Y市,很可能現在就住在明珠賓館。
是否掙扎過?
張可欣穿一套肥大的運動裝站在十字路口,好像一個女大學生。她正焦急地東張西望。遠遠看見了羅炎麟,立刻綻出笑靨,腳步輕快的迎上來。
至少現在,這個貌似藍香琴的女人也想將自己殺了。
美奈子腦子終於清醒一點兒了,她嘟著嘴想了想:「沒有什麼特別的,穿著普普通通,傢具也普普通通。我原以為她是一個穿金戴銀的闊婦人。」
女人居然比慕容雨川先爬起來。她垂著頭,兩隻陰毒的眼睛從發隙間透出,在黑暗中閃爍。
似乎都是女人……
「怎麼不怕?」張可欣皺皺眉,忽然狡黠一笑,「但是難不倒我,我有保持身材的秘訣。」
女人逼向了他。
結果又讓他一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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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炎麟一凜:「你說的那個自稱佐川一政的人又跟蹤你了嗎?」
慕容雨川覺得美奈子今天古里古怪的樣子特好玩兒,忍不住伸手碰碰她肉嘟嘟的嘴唇。通常美奈子會害羞地逃開,今天一反常態,居然用舌尖舔舔。慕容雨川大吃一驚,這丫頭犯什麼病了?不是昨天晚上遇險嚇出了後遺症吧?
「嗯。」張可欣不知道他問話什麼意思,從地上撿起防狼水瓶。
羅炎麟見她安然無恙,多多少少放了心。但是看女孩大大咧咧的表情,好像對自己的安危不太在意。
兩個人在黑暗中剛一發愣,一條黑影乍現窗外。長發遮住了臉,只露出中間狹窄的縫隙。
「咦?」
想到這裏,房間里的燈突然熄滅。
張可欣瞄了他一眼。心裏說,你總來保護我就好啦。
羅炎麟微微一笑,掏出手機掂掂:「我這部手機連接著衛星定位系統。只要這裏存儲了號碼的手機,在這個城區範圍里不管移動到什麼地方我都能知道。」
張可欣連忙說:「可是你都答應了呀,既然答應出來,怎麼又能拒絕呢?」
羅炎麟瞅著一桌子甜膩熏人的點心,問:「這些你都能吃了?」
羅炎麟又說:「別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我雖然不知道那個人跟蹤你到底想幹什麼,但是你一定要小心。這次遇上我是你走運,下一次……」
「喔,我知道了。」
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還總是涉及一棟剛剛橫死人的房子。
「噢。」慕容雨川聚精會神竟沒有聽到。
張可欣露出了靦腆,聲音溫柔:「謝謝你。」
他在電話里問:「那個車牌查到出處了嗎?個人還是公司?」
……
李海軍和董燕都是死在她手裡嗎?
他看著電車緩緩開走。

慕容雨川咂舌:「乖乖,這老女人真是葛朗台啊。」
慕容雨川並沒有把她撲倒在床,而是興奮地揉揉她的臉蛋兒:「你說的有道理。她好歹也是一個商人,在當地應該是首富了。不可能還那麼寒酸,她為什麼裝窮呢?」
那個女人就是藍香琴嗎?他可以百分之百確認,那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女人。
一個人正迅速靠近她。
佐川一政。
張可欣漂亮的小臉兒揪成了包子。
這也太邪門兒了。董燕獨居,而且她人已經死了,打電話的又是誰呢?
慕容雨川一時間看不明白記事本上記錄的人名和日期到底有什麼含九*九*藏*書義。看著看著,他注意到寫第二遍人名時,記事本頁眉上加了一個字母M。
2008年,11月3日——李敏,孫慧,陳二蘭,郭丹……
於是張可欣飛快地跑上樓,站在公寓陽台上向他招手:「我安全啦,放心吧!」她喊。
2009年1月10日,羅桂芝,趙夢蘭,三寶,陳英……
「為什麼這麼想呢?」
慕容雨川和美奈子動身離開的當天是11月22日,羅炎麟通過國際刑警亞太區組織,對佐川一政的行蹤進行了詳細的搜索。
看見羅炎麟露出困惑,她說「:我請你來是為了感謝你。感謝你上次幫我解圍。」
他看了其中幾個人名,稍稍一怔。又把紙頁翻回前面,前後對比發現,後面幾頁紙上寫著的名字在之前已經出現過,只是前後順序被打亂了,而且沒有佔全部。藍香琴和周玉紅的名字也在其中。
他邊看邊想,記事本上寫著的日期與名字代表什麼含義?如果說這些人都是董燕介紹到Y市打工的當地女人,似乎人數上少了點兒。那個女體盛藝妓張可欣就沒在其中。
所以沒有準備好,千萬不要點燃身邊的小蘿莉。
「這麼說你不生我氣啦?」張可欣頓時開心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一震。
羅炎麟問:「你今天要跟我說什麼事情?那個男人又跟蹤你了?」
今天晚上似乎與往常沒有什麼不同,然而,就在她剛剛經過那條黑巷,一條人影從巷子深處走出。
貴州警方繼續查詢每一筆匯款時間,從2008年9月份開始到2011年5月份,陸陸續續有大筆資金匯入農行賬戶,然後董燕把大部分錢轉到了其餘兩個賬戶。
羅炎麟真拿她沒轍。
他起了一身冷汗。
跟昨天的時間差不多。
美奈子捂住臉說:「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想……」
慕容雨川隨即產生了懷疑,倒賣服裝和山貨能賺這麼多錢?
他正在思索,手機鈴聲打攪了他。他以為是毛平打來的,看看來電顯示,是一個新號碼。
她忍不住拿起面前一塊泡芙,咬了一大口。臉上的表情又快活起來,十分享受。
貴州省。油萬鄉。
情急之下,張可欣蹲在地上,不管抓到什麼都往那人身上扔——草皮、碎石子、飲料瓶、蘋果核、方便麵袋……
「不用。」羅炎麟撥開她。
董燕在建行、農行、民生銀行分別開立了三個戶頭。三個戶頭一共存有將近210萬元存款。
「我都計算好了。吃一塊奶油蛋糕,回家就繞著住宅樓跑三圈。吃兩塊,跑六圈。」
11月27日,星期二
他跟在張可欣後面上車。張可欣向羅炎麟說話時,他也回頭從後車窗往外瞄了瞄,那個男人沒上車。幸虧沒上車。
女孩的口無遮攔讓羅炎麟很尷尬,他的好形象徹底被破壞了。
公交車來了,她跳上車,隔著車窗還向羅炎麟招手:「希望下次我還有機會請你,肯定不點甜食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大聲說。
他能不能猜一猜那到底是一件什麼東西?
「那有什麼?城裡到處都有路燈。在我老家,白天靠太陽,晚上靠月亮。我走夜路都走慣了。」
慕容雨川忽然問她:「你覺得董燕是什麼樣的女人?」
又是傍晚。
「坐公車回家呀?」張可欣說。
也就是說,從10月14日到11月22日這一個月時間里,他一直都在中國。
如果說她殺死自己的丈夫是為了報仇。她殺死董燕的目的似乎就不那麼單純了。而自己和美奈子因為調查這宗案子也遇到了危險,說明她想隱藏某些真相。這個真相是否就是董燕知道卻沒有說出來的?
結果令人費解。
羅炎麟想了想,給安全部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從佐川一政下飛機那一刻起,務必追查出他的全部行程。在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地域,無論是查一個人或是一條狗,沒有誰能比安全部更出色。
他說:「只是數字化跟蹤,又不是攝像。你平時應該多讀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