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霍莉的笑容消失了：「噢，不會是我……」
「我的意思是，等一下，我要去牛仔褲的口袋裡拿保險套。」
朱莉婭翻了個白眼：「對，現在。」
這個時間，路上沒有什麼車子，因此埃米莉很快就抵達松林湖了。停車場也幾乎是空的，她把車停好，熄了火，然後安靜地坐在車子里，聽著引擎冷卻發出的滴答聲。她知道自己來得太早了，但是她想在萬斯外公回家之前就出門，她不願意當著外公的面說謊，她也不知道外公能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會再等一下了。」
「不準再等一下了。」他說著，壓上了她的身體。
他現在竟然覺得開心，這樣是不是不太對？算了，他不在乎了，他真的很開心。他經常在想，她到底在巴爾的摩做什麼，猜測她跟誰在一起，他對她在巴爾的摩的那部分生活幾乎一無所知。「朱莉婭，你為什麼不回穆拉比呢？」
坐了一會兒之後，她終於下了車。早晨的濕氣重到她的皮膚上都出現了小水珠，她沿著木板步道走，找了一張可以看到湖景的長椅坐了下來。湖邊只有寥寥的幾個人，她把腳放在欄杆上，看著霧氣漸漸形成水珠。有幾間湖邊小屋的燈光亮著，但大部分都還是暗的。
「你沒事吧？」
「我真不敢相信已經這個時間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窗帘啊？」她焦躁地抓起了窗帘布，很靠近地看著，「我以為現在還是晚上！」
她站起來，手裡還是緊緊抓著那張字條，然後走向她的衣櫃，準備拿件短褲跟背心出來穿。她已經習慣避開，不去看牆上那瘋狂的蝴蝶壁紙，習慣房間里偶爾會有微弱的翅膀振動聲。根據朱莉婭說的，習慣就表示她漸漸適應了。
她媽媽是她所知道的人當中最勇敢的一個，但即使是她那勇敢的媽媽，也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過去。
「我確定。」他還是站了起來，絲毫不彆扭地走向她的牛仔褲，從口袋裡面摸出保險套，飛快地戴上。
索耶從來沒有聽她這麼坦白地說出過自己的感覺，朱莉婭以前總是把所有感覺都深埋在心裏。「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最重要的事情嗎？」
她遲疑了一下：「是早上嗎？」
他的頭開始發熱，她的話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敏感地帶。「我得鄭重聲明，你和我都清楚，如果我要跟你發|生|關|系，我隨時都做得到。」他朝她逼近了一步，近到他的胸膛碰觸到她的胸口，「因為我太清楚要怎麼做了。」
霍莉親吻了他的臉頰，然後往裡面走，經過客廳，直接進到廚房去煮咖啡。他跟在霍莉後面走，想起了六年級的時候，他第一次向霍莉告白，要她做他的女朋友時的情況，那種「我終於牽到她的手了」的熱切感覺。求學過程中，她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珍惜她、尊重她，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在足球場旁跟朱莉婭度過的那一晚，理應給了索耶很清楚的答案，可是他太害怕了，害怕他必須因此放棄他計劃好的未來。
「嗯……她一定有什麼心事。以前如果我一直讓她喝酒，通常就能讓她把話說出口，不過她現在好像已經看穿我的計策了。」
「偷偷進到我的心裏來，迷惑我，讓我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上次的事情，我花了好多年才走出來。所以你現在別想再拿『永遠』來迷惑我，你不要承諾我任何事情，我也不會給你任何承諾。所以你那句『你根本就不在我真正希望你在的地方』是沒有用的！你知道如果你只承諾陪我一個晚上，事情會變得有多簡單嗎？像那個晚上？你知道因為你讓我以為你愛我，所以我有多恨你嗎？」
這次她沒考慮多久，就握住了他的手。
「你來是要告訴我那件ｒeａｄ•９9csｗ.cｏm最重要的事情嗎？」他問，但心裏卻有點不想知道答案，只剩下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然後呢？她就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關聯了嗎？
「那這裏呢？」他指向她的心臟。她的心臟開始加速狂跳，「現在是生氣、害怕，還是想要？」
埃米莉走出家門，到人行道上的車子旁邊，正準備上車時，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叫聲劃破了早晨的寧靜。本來就已經很緊張了，被這麼一叫，埃米莉嚇得差點跳起來，連車鑰匙都掉到了地上。她很快地回過頭，看見斯特拉從隔壁房子朝她走了過來。在這種時間，斯特拉穿得似乎有點過分正式了，她穿著一件露肩的紅色小洋裝和高跟鞋，寬臉上的妝脫落得差不多了，那雙有異國風情的漂亮眼睛也充滿了疲態。看起來是剛經歷了一個很糟的夜晚，不過也可能是很棒的夜晚，只是埃米莉看不出到底是哪一種。
「沒有，我沒有喝醉，我是在生氣。」
她倒抽了一口氣，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她走到厚窗帘邊，一把拉開了窗帘，早晨的陽光隨即照進黑暗的房間內。當光線感覺不那麼刺眼之後，索耶就緊緊盯著她赤|裸的背影被窗邊的陽光映射出美麗的輪廓。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讓他覺得肚子一陣緊縮，腦袋都清醒了。
他的手指輕輕地在她的前臂上移動，當她發現他是在撫摸她手臂上的疤痕時，便很快地把手臂移開。索耶將她的手拉了回來。
「好吧，如果你看到她，告訴她我在找她。」斯特拉朝著路邊的那輛奧斯摩比點點頭，「你這麼早要去哪裡？」
「我要走了。」她說，看著卧室的門。
這番話讓埃米莉笑了起來，她坐上車子，斯特拉則走回家，一面脫高跟鞋一面對自己搖頭。
「好一會兒了，我不想錯過你，」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來，「我很高興你來了。」他朝她伸出了手。
她望著索耶，索耶仍注視著她的傷疤，並繼續輕輕地撫摸它們。「當我覺得沮喪或被孤立的時候，這是我處理情緒的方法。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怎麼紓解，所有的憤怒就開始朝著自己涌過來，然後我就這麼做了。但我也是經過了很多年的心理治療，才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朱莉婭轉向他，挑起了眉毛：「什麼？」
「你看見朱莉婭了嗎？」斯特拉問，埃米莉則順便彎下腰撿鑰匙，「我剛去傑氏燒烤找過她，但是她不在那裡。」
「不是，這跟那件事沒有關係，我為什麼要因為那件事情而生氣？」
「到我家的湖畔別墅，跟我一起吃早餐吧。」他終於開口說話。
「我也是，但很抱歉，我趕時間得先走，我已經遲到很久了。」然後只過了幾秒鐘的時間，她就消失了。再一次消失了。
「我覺得我見到了天堂般的美景。」
他站在她面前，低頭用饑渴且熱切的目光看著她，他熾熱的目光令她想要找個什麼遮住自己的身體。他開始動手解開睡褲的褲頭，然後將褲子脫了下來，但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將一隻腳跨上沙發，膝蓋就放在她的身邊。朱莉婭吞了口口水，伸出手按住索耶的胸膛：「索耶，等一下。」
「只有在索耶身邊的時候才會吧。」
當霍莉看到朱莉婭時，便停住了。頓時氣氛變得很尷尬，三個人擠在窄窄的門邊走道上，沒有人開口說話，三雙眼睛相互看來看去。
「我覺得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屬於我的東西了。」她轉過頭，平躺著看著天花板。
「你確定？」
他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開始往上撫摸：「比昨晚更好嗎？」
「是誰啊？」朱莉婭小聲地問。
「我得去餐廳里做蛋糕，我已經遲到太久了。我通常都一大早就過去，這個九_九_藏_書時間已經準備要離開了。我的衣服呢？」她左右巡視了一下，然後說，「哦，在樓下。」然後她就光著身子，飛奔出了他的房間。
埃米莉站了起來：「從昨天回家之後，我就沒有見到她了，不過昨天半夜大概一點的時候，我聽見她開車出去的聲音。」
索耶打開了門，但當他看見門口站著的人時，忍不住想：「哦，該死。」這狀況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不，不是你的錯。對了，你今天很漂亮。」
朱莉婭把手從索耶家的電鈴上移開，打開紗門發出的尖銳吱吱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他的手移向她的牛仔褲頭，解開她牛仔褲的扣子，她則試著在不要打斷他們的熱吻的狀況下，幫他一起把牛仔褲脫掉，但他們的唇還是一直被迫分開。最後他只好踩住她的褲管，想把褲子拉下來，她乾脆直接將腳從褲管中抽出來。
屋子裡唯一的光源來自廚房，晚上睡覺時，他仍會讓爐子上面的那盞燈繼續亮著。朱莉婭環顧房間四周，點著頭，意思像是他家裡的裝潢完全跟她想象中的一樣，好像房裡有那種她不喜歡的氣味，那種特權分子才會有的高貴氣息。
索耶停下了動作，抓了抓耳朵。
斯特拉一臉疑惑：「她會去哪裡啊？」
她的頭髮凌亂，粉紅色的髮絲捲曲地纏在耳朵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吐了出來，然後說：「我想我終於把一切都搞懂了。」
「少跟我裝蒜。」她回過頭，對索耶微笑。她看起來狀況很好，很開心，頭髮往後綁成了一束馬尾，露出了她整張臉的輪廓。她似乎胖了，臉蛋圓潤了一些，雙頰上的顴骨也沒有從前那麼明顯。「我很了解你的，你從小就對她有意思，現在你終於得到她了。」
埃米莉聳聳肩膀，她努力要表現得很正常，像她沒做錯什麼事情一樣。不過，當然了，她本來就沒做錯什麼事情，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緊張？
索耶站了起來，走向他的辦公室。「我去拿文件給你簽名。」
她心不在焉地很快換好了衣服就下樓去。還好萬斯外公已經出門去吃早餐了，所以她留了一張字條，跟外公說她要去松林湖邊，但她沒有說她要去那邊找誰。
「朱莉婭平常幾乎不開車的，更不會在那麼晚的時間出門，我很擔心她。」斯特拉不安地摳著自己的紅色指甲油，把身體的重心從一隻腳轉移到另一隻腳上，然後又問，「她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止？」
她哼了一聲，重新回頭煮咖啡：「我覺得你會說你不要緊，是因為你昨天晚上很開心吧。」
「你說我之所以願意接納你，是因為我就要離開了。然後你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
「上個星期，你拿蛋糕來給我的時候，說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開始做蛋糕的，然後你說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改天才會告訴我。現在就是那個『改天』了嗎？」
他將她輕輕按在牆壁上，沒幾秒鐘，她的上衣就被脫了下來。她開始順著他的動作不停地扭動身體。他撫摸她的臀部，激|情像海浪般撲向她，她則配合著他的律動，和他交纏在一起。
「你真的不要緊了嗎？對於我再嫁的事情？還有這個？」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索耶用手摩擦著臉頰，金色胡楂兒在摩擦之下發出細微的聲音。「我想不起來，提示我一下。」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那你還會繼續這麼做嗎？」
「如果你讓我走的話，我就做個蛋糕給你吃。」
「現在？」他現在可一點都不迷人帥氣。
「這兩件事不能相比。」她按住了索耶的手，阻止他繼續撫摸她，「現在幾點了？」
「我怎麼會知道呢？朱莉婭，只要是跟你有關的事情，我都搞不清楚。」
溫說關於過去她媽媽所做的事情htｔps://ｒｅａｄ•9９ｃsｗ.ｃｏｍ，他並不怪她，但是，她怎麼能確定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在結局揭曉之前，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所以埃米莉決定去面對。
索耶一肚子火地打開了家門，這種凌晨時分，竟然有人瘋狂地按電鈴，把他從睡夢中吵醒，這個按電鈴的鄰居最好是有比家裡著火更重要的事情。
她要去嗎？她該去赴約跟他見面嗎？
索耶拉了一張凳子，坐在料理台旁邊：「你在說什麼？」
他低下頭，屏住呼吸：「你又要對我做什麼，朱莉婭？」
「你覺得如果我多給你一個晚上，你會想得更清楚嗎？」
突然，門上傳來敲門聲，就在朱莉婭的右邊，朱莉婭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發出了驚呼聲。
所以壁紙真的會自己變化？
這張壁紙其實很美，讓整個房間感覺像飄浮在雲端似的。她把手輕輕地放在衣櫃旁邊的壁紙上，觸感很柔軟，就像天鵝絨一樣。她媽媽怎麼會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世界上有這種壁紙存在？她從來都沒有提過，甚至在講枕邊故事的時候都沒有講過。
「那你現在做啊。」她說，拚命讓自己看起來很勇敢，但聲音還是微微地顫抖著。
「你到底在說什麼？」
「是。」
「我一天到晚都在想家，」她說，仍然沒有轉頭看他，「我只是不知道家在哪裡。總是會有這樣的承諾，承諾會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我知道，我甚至有時候感覺得到。但那種感覺就像在追逐月亮——每當我覺得我快要擁有的時候，它就消失在地平線上了。我心痛悲傷地試著要繼續走下去，但隔天晚上，那可惡的東西再度出現了，再次給我希望，讓我從頭再一次去追它、去抓住它。」
埃米莉焦躁地回頭看，幾乎有點希望萬斯外公現在就回家。「她沒有跟我說什麼。」
什麼崇高的關係，誰管它。他立刻俯身靠近她，並開始吻她，他再也不想克制自己，一下子充滿了激|情，他立刻就投入這樣的感覺中，完全不需要努力，就像被洪水衝著走，而不需要自己努力游泳一樣順勢而行。
她很快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別想再這樣對我。」
「怎樣？」
她微笑，但沒有回答。
「噢，那就好，不然我還以為真的要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了呢。」他往後退了一步，「進來吧。」這隻是個非常自然的反應，他並沒有多想什麼，但當她走過他的身邊，進到一片黑暗的客廳裏面的時候，他才突然驚醒似的想到，朱莉婭現在在他的房子里，這不就是他一直希望發生的事情嗎？但此時此刻，他卻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你自己？」他問。
「不會。你應該也注意到了吧？我現在變得很懂得表達自己的憤怒。」她稍微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似乎有點退縮。
她動作非常之快，當索耶走下來時，她已經穿好牛仔褲和鞋子，正在套上她的上衣。當她把頭從領口探出來時，正好看見索耶站在那兒，再次把她推向門邊的牆上。
索耶嘆了口氣：「我可不那麼確定。」
「嗨，索耶，」霍莉一面說，一面走進屋，「剛剛那個像女人般的尖叫聲是你發出來的嗎？」
索耶關上了門，面向他的前妻：「我忘記你要過來了。」
她用一塊窗帘布裹住身體，很快地離開了窗邊。「我真不敢相信我剛剛給了你的鄰居這麼好的景色，而且還是在星期天的一大早。」
索耶開始覺得現在並不是因為他剛睡醒，腦袋還不太清楚，才聽不太懂她在說什麼，而是她現在根本就已經語無倫次了。「你到底在說什麼？」
「不是。」
她想起了昨天溫說的，所謂歷史的循環。現在她就處在一個跟媽媽當年相同的處境中，在差不多的年紀跟科菲家扯上關係，而所有ｈttｐｓ://ｒead.９9ｃｓw.com的人都反對，這一切都跟當年非常相似。其中一定有什麼緣由。
「啊，」他放下了手，「那個啊。」
「你終於這麼做了。」當索耶走進廚房的時候，霍莉對他說，一面說一面用小湯匙從罐子里舀了一些咖啡粉出來，「我真不敢相信。」
「是遮光材質的，如果不用這種窗帘，我每天早上都會被陽光刺傷眼睛。」他拿枕頭當靠背，坐了起來，將手輕鬆地放在腦後。「你的這一面真的很美，但我想你把最好看的一面留給我的鄰居了，你為什麼不轉過來？」
「去湖邊，你呢？」
她要去做一些就連她媽媽也不敢做的事情，她必須拋開過去媽媽是怎樣的人這些陰影，在這個小鎮里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定位，但她必須小心行事。至於詳細的計劃要怎麼進行，她其實也不知道。她心裏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溫會知道該怎麼做，他對她的興趣並不只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但另一方面來說，她對溫的興趣，也是頗為複雜的情緒。
「你從來都不會想家嗎？」
「當然記得，」霍莉回答，瞪了索耶一眼，然後轉身對朱莉婭微笑著說，「朱莉婭，很高興見到你。」
現在就是這樣，她正被他深深吸引著。
「你想要一夜溫存，我就成全你。」索耶說著，一面將她抱了起來，放到沙發上，「但這將會是地獄般的一夜。」
「你等多久了？」
門滑開來，索耶打開前廊的燈時，門也碰到了牆壁。
她清了清喉嚨：「只是……真的好久了。」
「不要回應，說不定等一下就走了。」
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在跟別人一起時。他們緊緊地相擁，緊到好像只要他們的身體結合在一起，就能讓過去那些阻礙他們在一起的因素都消失不見。而過程當中，有那麼一瞬間，索耶真的很希望時間可以靜止，那他這輩子就可以一直這樣跟她在一起。
結束之後，兩個人的呼吸都平靜了下來，但還是緊緊地纏在一起，皮膚上都因此留下壓痕了。索耶的頭埋在朱莉婭的肩頭，要說話有點吃力，但還是說：「雖然我現在需要休息一下，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從十六歲以來，我可是學到了不少招數。」朱莉婭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得跟你談談。」
「然後他們就會去報警，說房子裏面有女人的尖叫聲。你是怎麼了？不想讓人知道我們在一起嗎？」朱莉婭還來不及說什麼，索耶已經轉身走向門邊，因為他害怕聽到朱莉婭的回答。即使經過了昨夜的事情，朱莉婭對他來說，還是像手中的水一樣，他根本不知道怎麼留住她。
「你已經在那裡了。」
「你這狡猾的小狐狸。」
她拿起了字條，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差點想要拿起來聞聞看。
「我根本就沒有那麼說過！而且，如果你留下來的話，我就會告訴你真正的意思了，但反正我是怎麼想的也不重要了，因為，那又能怎樣？」
「我很替你開心，霍莉，真心地替你開心。」
天已經很亮了，但當朱莉婭醒來的時候，索耶的卧室里還是暗的。索耶望著她眨了眨眼睛，然後轉過頭看她，才發現她也正看著他。
「我們又回到一開始的姿勢了，我想這是個暗示，要我們再做一次。」
她聽到身後的步道傳來了腳步聲，朝著她走過來，接著溫就出現在她身邊。她抬起頭看他，不曉得現在應該要說什麼，她沒想到他竟然也這麼早就來了。他站了一下，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把腳也放在欄杆上，跟她的腳並排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湖面，好像如果他把視線移開，就會錯過什麼重要的畫面似的。他的側臉有明顯的角度，看起來嚴肅、驕傲、充滿了秘密。她想進到他的世界里，她想知道那些秘密，這就是她媽媽當初的感覺嗎？九*九*藏*書她不禁想著，這兩個家族是不是有什麼詛咒，詛咒讓她家族中的女性被他家族中的男性吸引。
她走到衣櫃前面的時候，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房間里出乎意料地安靜。她抬起頭，驚訝得退後了一步。蝴蝶壁紙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情緒化的、令人屏息的銀色壁紙，閃閃發亮的銀色，上面還有許多白色的小點點。這張壁紙讓埃米莉有一種奇怪的期待感，就跟昨天晚上的感覺一樣。絕對不可能是萬斯外公昨天晚上進來換掉的。
索耶發出了抱怨的呻|吟聲。「你快把我弄瘋了，那是件好事嗎？」
是他提出要結束這段婚姻的，當他們發現他不能夠生孩子的時候，霍莉本來是願意留下的。事實上，她幾乎是發了狂似的決心守住這段婚姻，她還去拿了許多收養孩子的資料回家，假裝表現出興緻勃勃的樣子。在他們兩個人的計劃中，孩子是不可或缺的，但索耶發現霍莉之所以這麼積極地想要小孩子，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共同擁有的一切根本不夠堅實，自始至終都不夠。
索耶用力眨了眨眼睛。「朱莉婭？」他問，想確認一下自己沒看錯。
「如果我單純是因為要離開了，所以才接納你，那又怎樣？那對你來說有差別嗎？從我回到這裏的第一天開始，你就一直想跟我發|生|關|系，現在卻說我要離開是阻礙你這麼做的原因？上次怎麼就沒有阻礙你？」
「閉嘴，答應我就陪我一個晚上。」她說，「不要承諾說你愛我，不要叫我留下來。」
「霍莉，」索耶終於先打破了沉默，「你還記得朱莉婭·溫特森吧？」
他的手伸向她上衣的下擺，緩慢地拉起了她的衣服。當他的手輕撫過她的胸前時，她的背隨之弓了起來。他稍微抬起頭來，她放在他發間的手指便握緊了一些，似乎是在要他回來。「老天，你竟然沒有穿胸罩就跑到這裏。」他說。
「我在說你今天跟我說的話。」
「對啊。」
「等我一恢復力氣，我就把你帶進卧室里，讓你見識一下。」
「朱莉婭——」
索耶用手肘撐起了身體，看了一下床邊小桌子上的時鐘。「九點多一點。」
「哦，我剛要回家。」斯特拉說完，便停頓了一下，「哎喲，該死！我竟然對你說這種話，當作沒聽到啊，這可不是什麼好孩子該做的事情，真是的，你……要照我說的去做，不要照我做的去做啊。」
字條——她很快地轉頭去看床邊的小柜子，那張字條仍然放在那裡，在昨晚她放置的地方。
「不可以。」
索耶微笑著站了起來，從門後面拿起掛著的睡袍，一面穿一面往樓下走。
她開始在廚房裡踱步。「我在這裏的日子原本過得好好的，直到你上次那麼謙卑地對待我，還差點說服了我，我差點就要相信你了。」她的語氣充滿了嘲弄的意味，「但你卻因為我相信你而指責我！」
早晨的微弱光線從開著的陽台門一絲絲地滲了進來，埃米莉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不曉得現在到底幾點了，但她覺得她只睡了幾分鐘的時間。
「我不知道。」
「我也想要進到這裏去。」他指著她的太陽穴。
他驚訝地抬起頭：「我沒有騙你，我真的不能生孩子。」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就表示她真的已經瘋了。
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朱莉婭。她沒有換衣服，身上還是穿著跟在烤肉節遊園會時一樣的那套衣服：褪色的牛仔褲跟繡花的白色鄉村風上衣。下午他應該要跟她一起待在那裡的，但他當時很生氣，她竟然以為他只是想要她的肉體而已，以為他只想要一|夜|情。當然他是想要，沒錯，他很享受肉體的接觸，但是對於朱莉婭，他想要的不只是這樣，他希望他們兩個之間能有更崇高一點的關係。但是她卻不允許。「你喝醉了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