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周密安排，信立即到了儲家。

二娘露出難得的笑容：「這是給大少爺的刺繡廠繡的，聽說賣到南洋價錢很不錯。」

廖雲山陰笑：「說曹操曹操到。你去吧。」

賈程程點頭：「我會的。」……

陳安心底一陣顫抖：「那你說，我有什麼目的？」

章默美沉默少頃：「隊長逼我盯著陳安，可老爺讓我不要為難陳安。我想離開儲家，隊長說，如果我離開儲家，只有死路一條。」

特務只好放快腳步。

賈程程不好意思，點了點頭。

正說著，有士兵在門外喊：「報告肖隊長，有一位肖昆先生在大門口等你。」

見了尋人啟事，陳安就開始坐卧不安。可直到下午，他才等來了小王的電話，可是，沒有好消息。

肖昆：「我已經下了決心。陳安不是一個成熟的地下黨員，他對敵鬥爭經驗不豐富。從現在的情況看，我們不跟他接頭，導致他不斷通過各種辦法做接頭努力，這樣下去非常危險。」

肖昆笑了，打開車門，兄弟倆上車。

章默美是在校門外左思右想之後做出決定的。于阿黛的話讓她下了決心。一見肖鵬，她就直截了當地說：「我跟蹤陳安，發現他跟新民報社一名記者在用暗號聯絡。」

陳安出了房間，輕輕向儲漢君書房走去，進了書房，他直奔儲漢君的保險柜，拿著手電筒照著來回撥轉尋找開保險柜的密碼。燈亮了，陳安大驚，回頭，見儲漢君站在門口。

章默美說：「肖大哥，你這話我聽著真新鮮，真深刻。可是……」肖昆：「可是什麼？」章默美：「可肖大哥也是個老闆啊，肖大哥跟夥計能是平等的嗎？」

章默美：「在我要出大門的時候，儲先生突然攔住我，他的話里暗示我不要揭穿陳安的身份。他說得情真意切，我無法拒絕。」

肖鵬走到大樹前，撫摸著大樹，仰望湛藍的天空，似乎過去的一切重現，彷彿又聽現了母親的呼喚……

賈程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二娘……」

「我媽活著的時候，天天陪我來喝乳酪。你說……」

肖昆說：「按過去的規矩，看到這則暗號我必須有回應。我這次要試試陳安，接頭之前不給他信號，看他有什麼反應。」賈程程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陳安不僅不成熟，而且還不讓人喜歡，我都替儲蘭雲感到不平。」

肖鵬一愣。章默美更堅決地說：「我願意上前線。」

副官進來：「報告，章默美求見肖隊長。」

儲蘭雲看陳安：「是啊。只有活著才能看書，思考，交談，才能享受親情和友誼，難道不美好嗎？」

肖昆笑了，鬆了松他的肩膀：「放鬆。」

陳安剛在外面轉了一圈兒，喘息未定，聽見立刻從屋裡衝出直奔門房：「阿福——阿福——」

于阿黛看著她，突然問：「你是發現陳安有什麼動作了？」對於阿黛章默美是不會隱瞞的：「嗯，他去找新民報社的人聯繫見面時間。」于阿黛想了想：「噢。我還有任務，我得走了。默美，別意氣用事，干我們這行的，最忌諱的就是這個。」

儲家大院，有人敲門。儲蘭雲來開門，見是肖昆：「肖大哥……」她低頭看見地上一麻袋米：「這是……」

陳安故作懇切的樣子：「蘭雲，我們相處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時間長了……」

被章默美搶白，儲蘭雲氣得臉發青：「你這是幹嗎？就事說事跟命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們逼你回來當丫環的！」

看看陳安，儲漢君將信將疑。他揮揮手，讓陳安走了，關了燈，自己坐在黑暗裡，久久地坐著……

肖昆：「你肯定不願意對不對。所以呀，原諒別人本身就是一種美德。」章默美苦澀地：「其實蘭雲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原諒她。因為她從來沒把我當人看。」肖昆笑笑：「那她把你當什麼看？」章默美：「下人。」

陳安半開玩笑：「我以為你是為了請我才點這麼多的哪。」儲蘭雲漫不經心地說：「你也可以這麼想啊。」她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口面前的西點放進嘴裏，陶醉的笑容卻是一閃而又消失了，嘆口氣：

陳安：「我、我也是為了工作……伯父，求您原諒我。」

肖鵬笑說：「肖昆讓我跟他一起回家，現在我不可能去。」

章默美回頭：「老爺。」儲漢君：「你要是有時間，到書房來，我有話跟你說。」章默美稍一猶豫：「好的。」她跟著儲漢君來到書房。

肖鵬一出大門，肖昆迎上去：「二弟，別跟我說你有事。」

西點店在咖啡廳過去約二百米的地方。進了店，儲蘭雲熟悉地點了一堆點心。侍應生端來一個盤子，一樣一樣把西點放下，又把兩杯冰激凌分別放在陳安和儲蘭雲面前。

陳安心虛地低下頭：「我、我錯了……」

儲漢君感慨：「是啊。你六歲來到儲家，今天都二十幾了，在這個家裡生活了快二十年了，我怎麼能不把你當成家裡人哪。昨天吃你母親讓你帶回來的腌雪菜，我又想起你們娘倆兒在我們家的那些年……想起你母親這輩子為我們家作的貢獻，心裏很感慨啊。她身體現在怎麼樣？我一直說抽空去看看她。」

儲蘭雲很過意不去：「哎呀肖大哥你都出汗了，快擦擦。今天真是不趕巧，阿福出去了，默美出去了，賈小姐也出去了，家裡就剩我一個人……」

章默美的心亂了。她沉吟半晌：「老爺，你有沒有想過，陳安的身份未見得如您想得那麼單純，也許……」

肖鵬再次放鬆，仍不到位。肖昆左右看著他，注意到肖鵬一絲不苟的軍容和緊繃的臉，肖昆把他的帽子摘下來。

章默美轉身快步來到客廳，見客廳內沒人，拿起電話撥號，輕聲：「隊長，我有急事馬上要見你，非常緊急。」

離家越來越近了，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肖鵬心潮起伏。

肖鵬放鬆了一下，看起來卻更像是緊張。

這話自然讓儲蘭雲大吃一驚，特務的洋車到他們面前，心裏慌亂的儲蘭雲身不由己地果然踏上特務的洋車：「春陽路，快走！」特務看了陳安一眼，不好說什麼，只得向前跑去。陳安見狀心中狂喜，大叫：「洋車！洋車！」

小王看完趕緊把信燒了，然後，開始寫回信……

這時，章默美已清晰地看見桌上信封上的ｈttｐs://reａd.９9ｃsw.com記號。目的達到，她嘭地關上門出去。陳安鬆口氣，趕緊划火柴燒信。

儲蘭雲提高聲音：「默美，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儲漢君和顏悅色地：「蘭雲母親去世之後，家裡本來亂得面目皆非了，可你一回來，家裡又開始井井有條的，我真要感謝你呀。」

章默美奇怪地看著肖昆：「難道我認為我跟她是平等的，就平等了嗎？蘭雲可以每天對我頤指氣使，我能嗎？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陳安大失所望：「是不是希望不大了？」小王說：「不明確，多保重吧。」「我明白。」陳安掛了電話。

又一輛洋車跑到陳安身邊，陳安上車。

顯然，儲蘭雲的感慨觸動了陳安的心事，回想這一段時間以來這些驚心動魄的事兒，陳安就不寒而慄。

陳安一把抓起儲漢君看完的那份報紙。儲漢君站起來，故意向外走去，他看見陳安很快翻到那則尋人啟事，仔細看著，儲漢君心裏恍然大悟。

章默美沉著臉沒說話，像沒看見儲蘭雲和肖昆一樣向樓里走。

章默美咬緊牙關：「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肖鵬心頭一熱：「傷勢並不重，確實經歷了一次生與死。」

儲蘭雲說：「你奶奶那麼大歲數，享了一輩子福了，去世也是喜喪。我媽剛六十三歲……」她挖了勺冰激凌放在嘴裏，惆悵地看著窗外：「活著多美好，如果我媽活著，我的生活就接近完美了……」

章默美緊繃的臉終於有所緩和，站住，回身看肖昆，肖昆下車，打開車門，章默美只好上車。

章默美想想，心悅誠服地說：「肖大哥，你真是個不簡單的人。」

廖雲山沒說話。

儲蘭雲說：「你別胡說。」陳安：「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你敢保證，你喜歡的人就一定喜歡你嗎？」

陳安驚訝地看著：「點這麼多？吃得完嗎？」

肖昆：「你多長時間沒吃到吳媽做的肥鴨了？今天咱們什麼都不做，一醉方休。」肖鵬笑而不答。肖昆發動汽車。

在拍射門板的時候，她還在問自己，我在做什麼？僅僅是為了對肖昆的承諾嗎？門裡傳出蒼老的聲音：「誰呀？」賈程程一驚，回答著：「二娘，是我，賈程程。」心裏的疑惑忽地散了，肖鵬的臉好像在眼前閃了一下，就消失了。

消息立刻傳到了肖鵬耳朵里。肖鵬一步跨進廖雲山的辦公室，關上門，大喜過望地報告：「303跟陳安聯繫了！定在下午一點越興茶館見面！」

肖昆：「蘭雲，你要再說話我可不高興了。」

儲蘭雲說：「因為……納蘭性德懂得感情是什麼，他心裏裝進去的東西，就會一直不棄不離。」

章默美已經衝出院子。

肖鵬母親說著走出。賈程程鬱悶地坐下，一眼看見床鋪枕頭下露出一角的相框，她抽出來，是穿著軍裝的肖鵬的照片，看著照片，賈程程的心情紛亂複雜，愣怔半晌，她慢慢把照片塞了回去……

于阿黛說：「難道僅僅因為不滿長官的態度，就去走死路嗎？難道你沒有想到，黨國培養你的目的是什麼？默美，無論什麼情況面對什麼人，我們都應該明白，我們效忠的是國家而不是個人，國家的利益永遠高於個人。肖隊長代表的不是他自己，是國家。」

二娘擔心地問：「大少爺出遠門回來了嗎？」

肖昆：「默美，難道你認為的平等，就是你可以對蘭雲指高氣揚，頤指氣使的嗎？」章默美沒說話。肖昆又說：「其實真正的平等是互相尊重。任何一個不尊重別人的人都得不到尊重。好比蘭雲，即便她認為跟你是不平等的，可你心裏尊重她嗎？一個人得不到別人的尊重，還有活著的價值嗎？」

賈程程進屋，先把一堆食品放下，也笑著說：「肖老闆讓我來看看您。這是他給您買的。」

前邊，拉著儲蘭雲的特務有意放慢步子。儲蘭雲急了：「你快點！別讓後面那輛車追上我！」

肖鵬：「告訴你又能怎麼樣？」

儲蘭雲並沒注意到陳安表情的變化，自顧自地說：「你有七個姐姐，加上你父母和你奶奶，你們家有十個人寵著你。你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被我冷落，賴在我們家不走？除非你有其它目的。」

章默美看著肖鵬，心情有說不出的複雜，她咬牙心一橫：「儲先生讓我離開儲家。」

儲漢君：「你學成之後回到儲家，並沒有向我隱瞞你肩付的任務，我心裏非常地感動。但是默美，我今天要求你，不要傷害陳安。」

見儲蘭雲斜眼看自己，沒話找話：「想不到你這樣喜歡納蘭性德。為什麼？」

陳安說：「噢，是報社來的。您那份稿子我讓他們用過再還給我，他們來電話告訴我可以去拿了。」

廖雲山眼裡陰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平靜：「章默美與儲家關係過密，是利，也可能是弊。就看她自己的選擇了，畢竟人心隔肚皮。陳安與303接頭任務完成之後，讓她離開特別行動隊，去前線。」

章默美聽著，心裏不免一動。

儲蘭雲一時啞口無言。陳安乘勝追擊：「我喜歡你，我就要得到你，跟你結婚。」儲蘭雲失望了，她看著陳安，不知說什麼才好……

肖昆跑到相機前按了自動快門，又趕緊跑過來，摟著肖鵬的肩膀：「笑！」肖鵬僵硬地笑。肖昆叫起來：「想想你最愛吃的，吳媽的肥鴨！」

二娘不安起來：「那怎麼敢當。」賈程程站起來：「我做的飯很好吃哪，不信您嘗嘗。」二娘忙攔住：「不行不行。這要是讓大少爺知道，還以為是我支使你了。」賈程程笑：「肖老闆把我帶到這，就是侍候您的。」二娘勉強笑了一下：「賈小姐，大少爺的為人我很清楚的，不是最近密的人，他是不會帶到這的。」

肖鵬：「對儲漢君來說，你把陳安從碼頭截了回來，是幫了他的忙，他為什麼要讓你離開儲家？你向儲漢君坦白身份和任務，不是今天，如果因為陳安，儲漢君早就讓你離開了，不會等到現在。章默美，你知道不說實話的結果嗎？」

車子馳出城市，開過田野。

賈程程不解：「為什麼？」

賈程程沒再接著問。她看著這位老人，心裏突然很難過。那花白的頭髮，那滿臉的皺紋，她reａｄ.99cｓｗ.ｃｏｍ本不應該這樣蒼老啊。賈程程覺得嗓子眼有什麼東西堵著，她咳一聲，說：「噢……二娘，我今天時間富裕，我給您做一頓飯吧。」

賈程程點頭：「回來了。只是太忙了，脫不開身，讓我代他來看您。」

肖昆說：「上車吧，坐在車上，不會耽誤你生氣的。」

賈程程：「好吧。」她想了想：「我想……還是我去跟陳安接頭。這樣一旦出了問題……」

賈程程趕回商行，一眼看見桌上的報紙，問肖昆：「這報紙你也看了？」肖昆點頭。賈程程：「組織上已經非常明確地命令我們，必須立即跟陳安接頭。」肖昆沒說話。賈程程看著他：「你還是下不了決心嗎？」

于阿黛一跺腳：「真是愚蠢。」

于阿黛：「那麼你準備走這條死路了？」章默美沒說話。

肖昆笑笑：「剛過十歲生日的第二天。」

肖昆：「家裡產的好大米，給你們送點嘗嘗。」說著，他把麻袋扛起來往院里走去。

章默美不語。

儲漢君心情沉重。

二娘看著她：「賈小姐要是不嫌棄，就在這吃飯，我給你做。」賈程程忙說：「我和您一起做吧。」二娘：「賈小姐大老遠地過來，一定累了，你在這歇會兒，我給你做飯去。」

人力車來到報社大門口。陳安叫：「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來。」他環顧左右，下車向大門口走去。在報社收發信件窗檯看見那封寫著江河的信封，他趕緊拿起來走出。上了人力車：「去春陽路儲府。」

陳安：「我、我想知道國民黨是不是……是不是……」

此刻，肖鵬正在向廖雲山彙報：「其實拖到現在，我反而對303跟陳安接頭有信心了。現在我敢肯定，陳安沒有暴露。既然沒有暴露，303就一定會跟他接頭。如果不出所料，就在這兩天。」

阿福說：「少爺說如果有他的信件一定不要給別人，一定要親自交給他。」

肖鵬只是簡單地點一下頭：「說。」

陳安沒理他，一把抓過信邊撕開看，邊向卧室走去。突然，他像被電擊中一樣站住了……

陳安苦笑了一下，心卻放下了：「你說錯了。我不走是因為我不願意讓儲伯父傷心。你想過沒有，你失去的母親是儲伯父的伴侶，他的痛苦不亞於你。而你我成婚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安慰，你真的忍心因為自己的幸福傷害最親的人嗎？」儲蘭雲反問：「可是我不幸福我爸爸會感到幸福嗎？」她制止住欲說什麼的陳安：「我今天之所以出來跟你談，就是希望你能主動退出去。我了解我爸爸，他永遠不會有負於人。如果你悄悄地走了，他再生氣也無非是責備我。而且我敢說，如果你跟你父母說你不喜歡我，不想跟我結婚，他們決不會強迫你。」

肖昆趁機：「肖鵬，離開軍隊，跟我一起做生意吧。」肖鵬笑：「你這不是開玩笑嗎？能走到今天，我豈止經歷了一次生死。像我這樣的人，可以流血，可以吃苦，可以付出生命，但我永遠也不會再忍受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地活著。」

儲漢君緩緩坐下：「那你為什麼要開我的保險柜？」

陳安站起來：「伯父……」儲漢君十分痛心：「你今天必須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什麼人？」陳安心情低沉地說：「我確實是中共地下黨。」

章默美笑笑：「老爺，您這話說得怎麼這樣見外，我也是儲家的人呀。」

一直暗中注意的儲漢君走近：「安兒，誰的電話？」

賈程程說：「儲先生，我想出去一趟辦點事。」一夜未眠的儲漢君也沒心情細問：「不要那麼客氣程程，儘管去吧。」

賈程程臉一紅：「二娘您誤會了……」

陳安進來：「伯父。」儲漢君抬頭：「散步回來啦？」

肖昆笑：「程程，不要在工作里摻雜個人感情|色彩。任何一個地下黨員都是在鬥爭的過程中成熟成長起來的。」

看著西點，儲蘭雲心情大好，輕鬆地：「哪樣我都想吃一口，哪樣不點都捨不得，所以就都點了。」

肖鵬立正：「我明白了。我會安排好的。您放心吧。」

在電話里，肖鵬告訴章默美，二十分鐘后，在儲家旁邊的春陽茶館見面。

肖昆看看他：「一別三年了……」他感慨地：「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啊。」肖鵬笑：「大哥你還是那麼有文人的氣質。」他看著窗外輕描淡寫地說：「去年一次實地演習，中間有個環節出了故障，我差點就身首異處，客死他鄉了。」肖昆一震，回頭看肖鵬：「為什麼不告訴我？」

暗中盯著陳安的還有賈程程。看不出什麼破綻，她趕回商行向肖昆報告：「雖然沒有接到接頭暗號，但陳安並沒有什麼特別反應，我看……應該沒有問題。」

肖昆忙攔：「蘭雲，要知道招出你這麼多話，我就不來了。」儲蘭雲：「是她越來越沒有規矩……」章默美突然站住發火了：「米吃完了，你就不能去買嗎？我是你的使喚丫頭也得分個粗細吧？是，你們儲家把我養大，你們對我恩重如山，我沒有錢報答，但我可以用命報答，一條命總要比這袋子米貴重吧？」

陳安囁嚅道：「可是我……我喜歡你。」

肖鵬走了。廖雲山臉色陰沉下來，看著肖鵬消失的大門口，走過去，慢慢關上門。看得出，對於肖鵬和肖昆的來往，他並不高興……

二娘開門，笑著：「是賈小姐，請進來。」

肖昆勸道：「蘭雲說話從來就是口無遮攔，要生氣還不早氣死了。」章默美冷笑：「是呀，口無遮攔就是別人必須忍受的理由。」肖昆：「那你願意是蘭雲嗎？你願意像蘭雲那樣整天口無遮攔讓別人原諒你嗎？」

肖昆這麼一說，章默美有些掛不住了。腳步慢下來。

陳安抬頭，汗水淋淋：「肖隊長，我、我能不能見廖特派員？」肖鵬：「為什麼要見廖特派員？」陳安低下頭：「我想求他答應我，在抓到303之後，送我出國。」

車夫跑去。章默美在暗處監視著陳安的一舉一動。

章默美很快把信放進信封，把信封封好。又掏出筆在信封上不起眼的地方作了個小記號。做完這一切，章默美重新走向報社大門，待確定周圍無人，她若無其事地把信放在窗台上，走出大門。

陳安對車九_九_藏_書夫說：「抄近路，新民報社門口停一下。」

章默美被肖昆說得心裏一動。

不由自主的，她來到了肖鵬母親的住處。

章默美：「陳先生，你怎麼惹蘭雲生氣了？她進門就哭？」陳安藏信已來不及，他面露不悅：「章小姐，以後你進男人的房間先敲門好不好？」章默美：「我是看著你進房間的。總不能你一進來氣都不喘就把自己脫|光了吧？」

章默美急忙說：「老爺您說。」

肖鵬盯著章默美，章默美看著桌面。肖鵬突然撥出槍頂在章默美的太陽穴上：「知道我有權處決背叛黨國的叛徒嗎？」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反而讓章默美鎮定了，她緩緩抬眼看肖鵬，十分地冷靜。

肖昆笑了笑，隨後他話鋒一轉，關切地問道：「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這樣地發火，一定是心裏有事吧？」

儲漢君點頭沒有再問，陳安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走了一半又站住：「伯父，我出去給家裡發封信，要是趕不回來，你們不用等我吃飯了。」

陳安辯解：「我也是不得已……」儲漢君哼一聲：「恐怕更想從我這兒得知303是誰吧？」

廖雲山臉上露出笑容：「唉，這麼長時間的苦心終於沒有白費……肖鵬，抓住303，我一定好好獎賞你。」

廖雲山看著肖鵬：「這個情報是章默美獲取的？」

儲漢君把阿福叫進來：「剛才陳安跟你說什麼了？」

章默美淡淡地說：「死在槍下，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于阿黛說罷匆匆走了。章默美看著她的背影，內心仍然很矛盾。肖隊長會不會真讓我上前線呢？章默美想。

肖昆把車停在樹下。兩人下車，向大樹走來。

廖雲山像個慈父似的說：「這就不對了。越是臨陣越要放鬆，該幹什麼幹什麼。」肖鵬：「可是……」廖雲山：「我自有安排，你儘管去吧。」肖鵬：「我……」廖雲山意味深長地說：「越是臨危越應該不懼，不著顏色才是神勇。不過抓一個303，不要亂了方寸。」

肖鵬心裏感動。轉過身，看見支在三角架上的相機，站好。習慣了軍姿的他站得筆管條直。肖昆摟住肖鵬肩膀，拍了拍他：「放鬆。」

陳安心緒消沉地說：「是。」說完低頭吃西點。

肖鵬蔑視地看他：「這個願望我替你轉達吧。陳安，你記住，303沒抓住之前，你沒資格提任何要求。你唯一可做應該做的，是想盡一切辦法，找到303！」

肖昆：「都有不對的地方，來，幫我把米抬到廚房去。」

章默美一時語塞，片刻：「我雖然是儲家的一個下人，可老爺供我上學，我必須要報答儲先生。」

陳安滿院子找，阿福從廁所不好意思地跑出來：「少爺，我剛要給你送信，突然肚子疼……」

二娘放下心：「那就好。」

儲漢君點頭：「這是應該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了。默美，我今天叫你來，是跟你談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

儲蘭雲接過章默美的話：「也許，他自己造的孽誰也救不了他，但是作為他的親人，我們只能雪中送炭，而不能推波助瀾落井下石，我的話，你明白嗎？」

肖鵬冷笑：「不是？章默美，作為一個高級特工，你根本不合格。」章默美不說話。肖鵬：「章默美，本來，特別行動隊的成員里沒有你。雖然你很優秀，但是你的綜合評定是個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只是考慮到你和儲家的特殊關係，我加上了你。我對你一直持懷疑態度，而你表現出乎意料地讓我滿意。但是今天，在一個關鍵的時候，你還是暴露了你的弱點，你捍衛的立場是你的感情而不是黨國的利益！」

肖鵬盯著她：「我再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儲蘭雲攔肖昆，肖昆只得把米放下。

陳安問：「蘭雲，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喜歡的人不是我。那這個人是誰？」

阿福開門，從郵遞員手裡接過來幾封信。儲蘭雲正好路過，接過看了一眼，走了。阿福看見有陳安的信，進了門房單獨放在抽屜里。

沒有人知道書房裡的故事。第二天，儲家上下一切如舊，平靜，忙碌。賈程程在收拾書房。阿福進來放下今天的報紙。賈程程打開翻看，一眼看見那則尋人啟事，賈程程看完之後，放下報紙站起來要走，儲漢君正好進來。

肖鵬看著陳安：「你做什麼努力了？」陳安：「你不是讓我以靜制動嗎？」肖鵬：「以靜制動就是你所有努力？」陳安點點頭。肖鵬啪地拍了下桌子，陳安嚇得一哆嗦：「報社姓王的記者是怎麼回事？！」

章默美欲分辯：「不完全是……」

放下電話，章默美平整了一下心緒，才緩步走出客廳。向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在書房門口，儲漢君望著匆匆上樓的章默美，心情複雜。片刻，當章默美從樓上下來，要向大門走，儲漢君從身後叫住她：「默美。」

章默美：「我願意。」肖鵬真火了：「你願意不等於你的長官願意！」

回到家中，陳安來不及喘氣，趕緊關上門拆開信封看了內容，琢磨著。突然，門被推開，章默美站在門口，陳安本能地把拿著信的手放在桌底下。

陳安被朗朗一擊，絕望了。

陳安聽出話里的意思，想了想：「蘭雲，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儲蘭雲看到路邊的西點店轉頭對陳安說：「哎，我請你吃西點吧，一邊吃一邊聊。我也有事跟你說。」

「所以你想從我的保險柜里找出來，我到底是跟共產黨北上，還是跟國民黨南下台灣？」儲漢君再次打斷陳安。

肖鵬終於開心地笑了，兄弟倆摟著肩膀笑得燦爛……

肖昆返身往回跑：「我帶了相機，咱倆照張相……」

章默美的反常情緒自然逃不過肖昆的眼睛。放下大米，肖昆就匆匆告辭，尋著章默美的身影追了出來。這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暗中觀察這個女特務，發現她不完全是個良心喪盡的人，相反，她是個很本分很善良的女孩子。對這樣一個人，肖昆是不會放過做工作的機會的。他看見章默美匆匆走著，便把車速放慢，按喇叭。章默美根本不理，仍向前走。肖昆就探頭叫道：「默美，你不是在跟我生氣吧？」

肖鵬冷笑：「你願意上前線？那是因為你沒有去過。」肖鵬收起槍：「你以為戰場很浪漫是https://read.99csw.com嗎？有戰地愛情，有生死情誼。別做夢了，除了血和殘肢斷臂就是死亡。而且……如果你提出這個申請，你將被派往最艱苦的戰場。」

儲漢君點頭：「好吧，你盡量趕回來吧。」陳安：「我知道。」他走到院子里，一眼看見走來的阿福忙招呼著：「阿福。這一兩天可能有朋友發來的重要信件，你拿到后什麼人也不要給，包括小姐，一定要親自給我。」

肖鵬思忖一陣：「你的意思，儲漢君知道陳安是共產黨？」

賈程程：「那我馬上跟交通員聯繫，通知陳安準備接頭？」肖昆點點頭：「這次打破常規，先不告訴陳安。」

章默美：「有這種可能性。」肖鵬想了想：「陳安聯絡的那名地下黨，是新民報社姓王的記者。」章默美吃一驚。肖鵬冷笑：「章默美，你記住，我長著眼睛，我會判別是非的。不管你事先如何違紀，這個功勞我仍要算在你身上。」

肖鵬聞言一震。章默美又問：「你這麼反感我，為什麼不開除我？」肖鵬冷笑：「開除？如果離開特別行動隊，你以為你會那麼幸運，僅僅是被開除嗎？特別行動隊的每一個成員從進了這支隊伍那天起，就不再有自由身了。除非被槍斃或者上前線，你才可能離開這兒。」章默美：「我可以上前線。」

章默美怔愣著，未置可否。

「肖鵬。」肖昆拍拍肖鵬：「相機支好了。」

章默美突然說：「我請求離開儲家，上前線。」

肖鵬的話冷酷而又清醒。

章默美無力地否認著：「不是。」

章默美一驚。

肖鵬：「你死了這條心吧，姓王的記者已經被我死死看住，除了努力跟303接頭，你無路可走。」

陳安結結巴巴地說：「是、是上級讓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的聯絡點……」肖鵬：「為什麼隱瞞不說？」陳安：「我怕……仍然沒有效果……」肖鵬厲聲：「胡說！你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你擔心萬一303不跟你接頭，我會殺了姓王的記者，激怒共產黨，借共產黨的刀名正言順地殺了你這個叛徒，而又不得罪儲漢君。」

儲漢君：「我知道，雖然蘭雲經常欺負你，但你心裏是向著蘭雲的，你對蘭雲有感情，而蘭雲又不喜歡陳安，你自然對陳安這個陌生人本能地有反感。」

賈程程匆匆走出書房，邊走邊看表。她這個看表的動作倒讓儲漢君突然起了疑心。待賈程程出了大門，儲漢君拿起賈程程剛才看過的報紙仔細查看，他也翻到那則尋人啟事，只是並沒有看明白。

小王說：「陳先生，舅舅沒有回信，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你再等等吧。」

肖昆認真地說：「我會去把你接回來。」

轉到報社旁的小巷裡，章默美把信放在手中的報紙上，以報紙做掩護，輕易啟開尚未全乾的信封，抽出裏面的信紙。只見上面寫道：我與舅父沒有聯繫，只能幫你發廣告，明天十點來報社找我面談，我在201等你。大海。

儲蘭雲神情凝重地看著陳安：「人為什麼會死呢？」

正說著，章默美閃身進來，儲蘭雲沒注意到章默美臉色不好，為了向肖昆表示歉意開始埋怨章默美：「默美，我都跟你說了兩次了，家裡米吃完了，你像沒聽見似的。你看看，還要勞肖大哥給我們扛米，這怎麼過意得去。」

儲蘭雲心直口快：「利用我爸爸的名望沽名釣譽。」

儲漢君攔住章默美：「默美，我懇求你不要傷害陳安。因為不管蘭雲怎麼不喜歡陳安，這門親事是不能變的，我一定要把蘭雲嫁到陳家，嫁給陳安。當年沒有陳家，就沒有儲家，更沒有我儲漢君，沒有今天。陳家對儲家恩重如山，我即使窮盡一生的努力都無法報答。所以在我心裏，陳安和蘭雲是一樣的，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而且他們的婚事很快就要落實，之後，我要把他們送到美國。默美，在這期間，我懇求你保護陳安。」

肖昆心裏一沉，沒再說什麼。他看見窗外一棵大樹：「肖鵬你看。」肖鵬看著：「我已經看見了。」肖昆：「還記得那年，你把何二的兒子打了不敢回家，藏在這樹洞里，我和二娘把你找著了嗎？」肖鵬感慨地說：「當然記得，一輩子也不會忘。」

章默美把于阿黛邀到軍校門外，于阿黛匆匆走來：「幹嗎這麼神神秘秘的？」章默美四下看看：「我是來跟你告別的。」于阿黛不禁一愣：「又怎麼了？」

走向茶館的路變得十分艱難。

肖鵬通知陳安在茶館見面。肖鵬到時，陳安早就來了，正忐忑不安地等著。見肖鵬進來，陳安馬上站起來，急切地說：「肖隊長，我做了所有的努力，303就是不露頭，我、我真的是一點辦法沒有了……肖隊長，我真的儘力了……希望你們相信我……」

這時，陳安正陪儲蘭雲從一家書店出來，一邊翻著儲蘭雲剛買的書，一邊心裏盤算怎麼樣甩開她去取回信。

儲蘭雲轉過臉冷冷地：「時間長了我也不會喜歡你。天陰下雨我看不出來，我討厭誰我還是明白的。」

陳安又問：「賈小姐呢？」儲漢君心裏一動：「我讓她去查資料去了。有事嗎？」陳安：「昨天您讓我翻譯的資料我翻譯好了，要交給她。」儲漢君點頭：「放那吧。」

肖鵬一愣：「哎……」肖昆：「照完相再戴上，上衣也脫了。」肖鵬掙扎：「不行。」肖昆不由分說，解扣子，肖鵬擋了兩下，任由肖昆解了扣子，把上衣脫下。肖昆把帽子和上衣都放在一邊，滿意地看著肖鵬：「這才是肖鵬。」

咖啡廳里的章默美精神一振，見小王走沒影了，她馬上起身離開咖啡廳，機警地左右環顧，先招來報童買了一份報紙，然後舉著報紙快步向報社大門口走去。她邊看報紙邊走進大門，似乎在專註看報，其實已經確定周圍無人，極專業地快速拿到小王扔下的那封信，一轉身，走出報社。

儲蘭雲不敢違背肖昆，只好別彆扭扭地幫著肖昆把米往廚房抬。

儲蘭雲顧不上關門，跟在後面忙攔：「快放下吧肖大哥，呆會兒阿福回來讓他搬就行了。再說你的傷……」

肖鵬一擺手：「告訴他我有事不見。」廖雲山眼珠一轉，把話接過來：「哎，怎麼能這樣呢？」

章默美避開對ｒeａd•９9cｓｗ.cｏm方的目光：「我知道。」肖鵬：「那你為什麼不說實話？」章默美支吾：「我……」肖鵬打斷章默美：「我來替你回答。你發現了陳安的新動向，馬上打電話告訴我，要向我彙報，可出來的時候，你被儲漢君攔住了，儲漢君打親情牌阻止你彙報陳安的動態，囿於儲家對你的恩情，你放棄了你應該不惜一切代價捍衛的立場。」

賈程程看見二娘正在繡的花手帕，拿起來看，把話岔開：「二娘，你繡的花像真的一樣，要是放在草地上，能招來蜜蜂哪。」

肖昆打斷她：「絕對不能出問題。別爭了，這不是爭的事。你的任務就是嚴密盯住陳安，做到萬無一失。」

儲蘭雲有點急了：「你這話恐怕連你自己都不信。我真要好好想想，你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章默美的心像被打開了一扉窗戶，突然敞亮了一下：「頭一次聽見這麼深刻的道理。怎麼過去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肖昆趁機說：「默美，與其報怨，不如去改變蘭雲。」

肖昆點頭：「是平等的。平等並不意味沒有了長幼尊卑，雖然分工不同，但人格上是平等的。我尊重他們，他們也敬重我，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你說這生意想不好都不成是不是？所以我的生意越做越紅火，其中的秘訣就是夥計跟老闆一條心。」

自從知道了肖鵬的身世，賈程程心裏就有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自己是愛上這個敵對陣營的人了嗎？她不敢往下想。肖昆對她的提醒更像是揭開了一層蒙蓋的紗，使一切更清晰了，使她不能不正視自己。很長時間以來，賈程程都認為自己是愛肖昆的，甚至夢想著勝利之後他們的生活會是怎樣……可突然的，她恍然明白了那種愛是妹妹對哥哥的愛，而真正的愛情，一直都還在夢中……

肖鵬回過頭：「那年……我好像是十歲。」

肖昆點點頭，把一封信遞給賈程程：「你馬上讓交通員把這封信送到儲家。我上午跟肖鵬回家，回來之後就跟陳安接頭，我是有意這麼安排的。而且，我把接頭時間有意定在我趕不回來的時候，無論從哪方面說，這樣都更牢靠一些。」

肖鵬暗暗觀察著廖雲山：「好。不過，在儲漢君家，她目前發揮的作用是別人無法替代的。」

新民報社門口，小王從樓里出來，走到大門口傳達室旁，很自然地把手中的信扔在窗台上，出了大門向鬧市走去。

儲漢君打斷他：「是不是給我什麼承諾？」陳安：「伯父，請原諒我。我被黨組織派來爭取您北上參加新政協，我是有任務的。而且新政協時間臨近，本來定好去車站接頭的，我的上級303又不知什麼原因至今不露面。上級急於知道您的決定去向……」

這回是儲蘭雲一愣。陳安馬上說：「我看出來了，你有。」

陳安頓時面色如土，看著肖鵬。肖鵬也瞪著他：「說！」

陳安拿起勺也挖了一口放進嘴裏，小心翼翼地應著：「是啊，我奶奶也病重住院，我媽說情況很不好……」

現在的每一天，對於陳安來說都是那樣地難熬。肖鵬封死了他唯一的希望，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回到儲家，陳安鑽進自己的房子再沒有出來，飯也不吃。直到夜幕降臨，他還在黑暗中坐在桌前椅子上發愣。桌上的時鐘指向午夜一點，院里一點動靜沒有，陳安下決心，拿起手電筒輕輕開門走出。

肖鵬笑了一下：「好吧，我沒事。」

儲蘭雲委屈地說：「肖大哥你都聽見了，是她不對還是我不對呀。」

得到了303的信息使肖鵬顯然輕鬆了許多。肖昆的心情也十分放鬆。

看著章默美，肖鵬想起廖雲山的話，心情很複雜：「我過幾天再答覆你。在我答覆你之前，你仍要堅守崗位。另外……盯住陳安。」肖鵬說完欲走，又站住：「另外，你要多多留意賈程程。任何一個在儲漢君身邊的人，我們都不得不防。」章默美沉默了一陣回答：「是。」

肖鵬哼一聲：「上次你為什麼不說？」

儲蘭雲走到路邊揮手攔車。陳安靈機一動，也趕緊揮手攔車。特務拉的洋車向他們倆跑來。陳安看著特務的洋車先向他跑過來，趕緊拉住儲蘭雲：「蘭雲，我知道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我不會讓他得到你。」

儲蘭雲路過陳安門口，突然想起剛才有陳安的信，便大聲喊道：「陳安——有你的信！」

肖鵬不動聲色：「為什麼？」章默美：「我想是因為陳安的讒言。」肖鵬盯著章默美，章默美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兩個人向前走，路過咖啡廳，他們誰也沒注意，章默美正坐在咖啡廳的窗邊，從她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見報社大門口，進出門口的人和行為一覽無餘……

章默美說完向外走去。

章默美沿著茶樓走廊走近包間，她在門口站住，作了一個深呼吸，定了定神，才推開門走入。肖鵬坐在包房裡看著她，章默美關上門坐在肖鵬對面：「隊長……」

車夫愣了一下：「先生，只幾步路……」陳安急得踏著車底：「怕我不給錢啊？快走！」

西點店門口，儲蘭雲沉著臉出來，陳安跟在她後面。

陳安說完走出大門。

記者小王是這個中共地下聯絡點的工作人員。見了這封落款江河的信，他匆匆回到宿舍關上門，拆開信，只見上面寫著：大表哥已到上海，急於見舅父出貨，請你幫忙聯繫舅父，請定時間面談。江河。

章默美：「好多了，已經能下地了，要不是老爺您花了這麼多錢給我媽治病，醫生說我媽早就……老爺，其實我心裏有多感激您，您可能想不到。」這些話，章默美是出自真心的。

陳安不自覺地重複了一句：「活著多美好……」

肖昆和緩地說：「下人也是人，是人就應該是平等的。你幹嗎用別人的觀念衡量你自己，降低你自己？」

章默美說：「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我受不了動不動就用軍法處置來威脅，怕死我不會來軍校，更不會在訓練那麼艱苦的情況下堅持了下來。」

二娘平靜地說：「我是個下人，下人就有下人的規矩。不能亂了規矩的賈小姐。」

肖鵬支吾了一下：「有她的功勞。」

廖雲山心情大好：「不管是誰的，一律重重獎賞。」

肖鵬：「謝謝特派員。不過，這功勞有一半是章默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