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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混沌殺機 第十六章 奇怪的肢解與數字留言

第二部分 混沌殺機

第十六章 奇怪的肢解與數字留言

「別廢話了,去圖書館查了嗎?」
一名頭上戴著大耳機,衣著時尚的男青年,雙手抄在牛仔褲的口袋裡朝他迎面走來,與駱松擦肩而過,這個潮男嘴裏哼著周杰倫的歌——「嗚嗚嗚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駱松禁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見男青年走進了酒店,駱松不知撞了什麼邪,竟跟著哼唱起來——「案子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哦,這樣啊。」駱松為自己遲鈍的反應感到哭笑不得,「那你和同學聚會為什麼要把酒店的房間給退了?」
「他什麼時候退的房?」駱松問酒店前台服務員。
「師父,王昭的事,回來的路上洪波哥在電話里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煙還是別這樣一支接一支地抽。」蕭紫菡有點膽怯地說著。
「這點我也想到了,我是問兇手在現場留下這個數字,究竟是什麼寓意呢?」
駱松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是下午4點20。逸景丁香小區8號樓的樓下警燈閃爍,警戒線已被拉到了住宅樓大門外的十米遠處。好奇圍觀的居民越聚越多,警方不得不多分出了好幾個警員來維持秩序。
「計劃得可真是井井有條。」魏洪波感嘆道。
10月底的傍晚5點,天已微微暗下,馬路邊不管是高樓大廈還是沿街商鋪,霓虹燈都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
「怎麼樣?查完李文詠的不在場證明之後,又去了哪兒?」駱松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同時點燃了第三支煙。
案發現場是8號樓的6樓602室。駱松推開門進入現場,空氣中瀰漫著酒精味與血腥味夾雜在一起的奇怪難聞的味道。現場警員們無所事事的樣子是在他預料之中的,在他開車往這裏趕的時間里,警員們已經完成了現場的勘查。勘查的結果也在駱松的預料之中,現場提取到的大量重疊的指紋,不用技術檢驗也能猜到是王昭自己的,而提取到的疑似屬於兇手的鞋印,目前對案件的偵破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是的。」魏洪波說道,「松哥你看,這是箇舊信封,開口處的摺痕很明顯,信紙也是摺疊過多次,這應該就是王昭多日前收到的。你再看看另一個信封,是新的。」
「師read•99csw.com父!」電話那頭的蕭紫菡顯然被駭到了。
下午3點半,駱鬆開車到達快捷酒店樓下的時候接到了魏洪波的電話。
「我恨的人?你說的是那幾個記者嗎?」
「我初中的同學啦,我的好朋友們現在都在大學城這裏讀書,我回國當然要找他們聚聚了。」
聽到「分屍」二字的駱松立即回想起了五年前恩師程楓華被分屍的場景,頓時感到一陣眩暈。如果這一連串殺人事件的動機是復讎,那麼之前袁睿的墜樓,是對五年前李廣平墜樓的模仿,現在王昭被分屍,則是對五年前程楓華和妻子被分屍的模仿——「相同的方式」這個詞又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緊接著出現在他腦中的,是程雲浩。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蕭紫菡打來了電話,告訴他,李文詠的不在場證明她已經調查確認過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老同學?」駱松不解地問。他知道程雲浩所說的大學城離市區很遠,那是幾年前剛建起來的聚集了多所大學分校的地方,可是程雲浩說的「老同學」是怎麼回事?
「巧合,只是巧合而已。」程雲浩淡淡地說道,「我沒有殺人,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是的,怎麼殺的就看不出來了。屍塊帶回去進一步化驗后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你所恨的人之一,死了,是被殺害的!」駱松毫無試探地直接說道。
如果僅憑卓洋被殺是為了報復卓凱這一點,有動機的人有兩個,程雲浩和石然,但今天被殺的是與石然完全不搭邊的王昭,那麼具有動機的就只有程雲浩了。
駱松瞪大雙眼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蕭紫菡,顯然是覺得她的答案太不靠譜了,他擺了擺手對蕭紫菡說:「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吧,養足精神,說不定明天又一具新的屍體就出現了。」
「在房間里看了會兒電視就睡覺了,怎麼了?」
「從這些殘肢的腐敗程度上看,以我的經驗,他死了至少有26到27個小時,死亡推定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7點到8點之間。」法醫答道。
「這就對應上了,快遞員是9點鐘走出樓房的,」魏洪波說道,「殺人可以很快,但分屍卻是需九九藏書要花費很長時間的。」
坐在辦公桌前的駱鬆緊鎖著眉頭盯著半開的抽屜,目光鎖定在抽屜中「藍嬌子」的煙盒上,像是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他戒煙已經快三年了,在這三年裡,只有在上一次的「霜凍迷途」案中實在忍不住找陳紹輝討了幾支煙抽,之後也就再也沒有抽過了。抽屜中的這包「藍嬌子」,是半年前成都的警察同行來H市交流學習時留下的,後來一直被駱松放在抽屜里沒有碰過。
「王昭今天沒來上班,手機也關機了。我在他的辦公桌里沒有找到那封殺人預告信。」
「沒有的話那我掛電話了,同學叫我了,駱松哥哥,再見。」說完,程雲浩掛斷了手機。
又一個《H城市周刊》的記者、程雲浩所恨的人被殺,駱松的心裏怎麼都無法平靜。程雲浩離開他家的第二天夜裡袁睿被殺,這已經讓駱松對程雲浩產生了極大的懷疑,而今天在王昭的推定死亡時間里,程雲浩自稱人在離市區六十多公里的大學城,他是否是算準了自己沒時間開六十多公里的車去找他?至此,駱松對程雲浩的懷疑更深了。
「兇手也在王昭被殺現場留下了紙條,上面寫著『23』,對此你有什麼看法?」駱松問道。
駱松無奈地看著手機屏幕,在心裏盤算著,從這裏到大學城有六十多公里的路程,他在猶豫是否現在啟程去找程雲浩,他要盯著他的眼睛再問一遍之前的問題。
「倒數?」
駱松拿起被壓在酒瓶下的紙條,上面只寫著——「23」。
駱松的眉頭鎖得越來越緊,最終他放棄了抵抗,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點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過肺,最後從鼻孔出來,駱松的眉頭略微舒緩開來,但尼古丁並沒有麻醉他的大腦,他努力清理著自己紛亂的思緒,默默地思考著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辦。
在與蕭紫菡結束通話之後,他再次接到了魏洪波的來電,魏洪波告訴了他一件令他精神快要崩潰的消息——王昭已經被殺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被殺,他被分屍了。
客廳餐桌上放著一瓶酒和兩隻酒杯,還有幾盤菜,駱松指著餐桌對魏洪波說道:「這似乎揭示著是熟人作案。那是什麼?」駱https://read.99csw.com松看到酒瓶下面壓著一張紙,旁邊還放著兩個信封。
「有,小區的監控錄像我已經看過了,那名快遞員騎著車在小區里繞了一圈,並沒有給哪一家送貨。7點25分,當王昭走出樓房后不到一分鐘,快遞員騎車來到這棟樓樓下,將車停好後走進了樓房,他在這棟樓里待了有一個半小時,直到9點鐘,那名快遞員才從樓房走出來,手上還多了一個大旅行袋。很顯然,他就是殺人兇手,偽裝成快遞員,趁王昭下樓到門衛室取快遞之際進了他家,等王昭取完快遞迴到家,對其進行殺害。」
「20號,你晚上離開我家,在酒店住下后,當天夜裡你都做了什麼?」
「你現在在哪兒?」駱鬆開門見山地問。
「是的。」
在駱松摁滅第二個煙頭的時候,蕭紫菡回來了,她走到駱松面前,表情似乎十分謹慎。
信封內還有另一封列印的信,和殺人預告信的字體相同——「這是卓洋的手指,本想寄給卓凱的,可是他好像不知所終了,我知道你們會到這裏,故將手指留下,請幫我轉交給卓凱,謝謝。」
「啊啊!抱歉,你接著說……」駱松感到十分尷尬。
「整間房子都找過了嗎?」駱松問魏洪波。
「走時就他一個人嗎?」
「知道了。」駱松一邊疲憊不堪地回應著,一邊往自己的車走去。
「什麼事?駱松哥哥。」
……
駱松點點頭,拿起旁邊的另一個信封,打開之前用手隔著信封摸了摸,不禁吃了一驚,臉色大變。他打開信封,一截小拇指赫然出現在眼前。
服務員在電腦上查詢之後告訴駱松:「昨天早晨8點半。」
「是的,就他一個。」
「去了,可惜沒查到。市圖書館2000年搬了新址,後來又大規模擴建了兩次,1995年以前的大部分資料都遺失了。」蕭紫菡低著頭小聲說道,「我真的找了好久,但沒能找到有關石建國的報道。」
「……唔,看來,」駱松盯著手中裝有手指的信封,有些發愣地說,「可能確實如卓凱所說,兇手真正的報復對象是卓凱,而殺他的哥哥卓洋,則是為了刺|激卓凱。兇手大概是認為殺掉卓凱唯一的親人,是比殺掉卓read.99csw.com凱本身更為殘酷的報復。」
「沒錯,我是懷疑你,你突然回國,又對我隱瞞回國的日期,你離開我家的第二天就發生了殺人事件,我怎麼可能不懷疑你?」
「小區里有監控攝像頭能拍到嗎?」
殺人事件連續發生,上一起案子還沒查出多少線索,新的案子就又發生了,這對偵查員身體和心理上的挑戰是巨大的,大家都感到了很大的壓力。駱松心疼身心疲憊的兄弟們,可是卻沒有更好的辦法。既然兇手有著詳細的殺人計劃,那麼破案的速度總歸是不會比殺人的速度快的,駱松感覺接著發生下一起殺人案已不是會不會的問題了,而是什麼時候發生。
「物業那邊去過沒有?門衛保安之類的人員有沒有提供什麼線索?這個小區在我市算是很高檔的吧,按理說這裏的保安應該很負責才對。還有小區的監控攝像頭,我剛才進小區時看到有好幾個,錄像調看了嗎?」駱鬆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其實他心裡有數,今天出警的這一組人,是自己麾下一支經驗豐富的偵查小組,自己剛剛提出的幾個調查方向,他們一定不會漏掉,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要問一下。
駱松轉身問法醫:「軀幹不見了,那也就無法確定死因咯?」
「壞了!趕快,去他家!」
「9點……」駱松若有所思地說道,「也就是說,兇手將王昭分屍之後立刻就去黃傑家擄走了卓洋。」
接下來他了解到的情況,令他更加震怒——程雲浩不見了。
「在大學城這裏,和老同學在聚會,我們剛吃完飯,馬上去喝咖啡,下午打籃球。」從程雲浩的語氣聽得出他現在心情不錯。
「監控拍到臉了嗎?」
「全都找遍了,確實沒有,肯定是被兇手帶走了。」
「24,23,兇手是在倒數?」駱松自言自語地說道,接著又拿起旁邊的一個信封,打開信封一看,裏面只有一張信紙,「是那封殺人預告信!」
他此刻一定想不到,半分鐘之後,他剛才哼唱的那句被自己修改了的歌詞——案子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真的被他說中了。
「原來你剛才問我這些,是在問我的不在場證明?你懷疑我?」程雲浩的語氣十分平靜。
「我想住在read•99csw•com大學城這邊,這裡有我的朋友,我一個人住在市裡太無聊了。」
駱松已經預見到,等魏洪波趕到王昭家的時候,找到的很有可能只是一具屍體。他為自己總是慢兇手一步而氣惱不已,重重地關上車門走進了酒店大門。
駱松趕緊撥打程雲浩的手機,慶幸的是,並沒有關機。他在極度不安中聽著手機里的彩鈴,終於,他鬆了一口氣,電話接通了,手機里傳來程雲浩爽朗的聲音。
「我已經看過了,又給放回了原位,為了等你來看。」魏洪波說道。
經警員對現場的勘查鑒定,確定王昭家就是殺人分屍的第一案發現場。王昭的被分屍很奇怪,現場只留有頭部和四肢,軀幹被兇手帶走了。
「那這條線就暫時先放放吧。」駱松深深地嘆了口氣,使勁揉著太陽穴,想以此來舒緩緊繃的神經。
蕭紫菡想了想用手捂住嘴誇張地說道:「兇手不會是在向警方暗示他後面還要再繼續殺害的人數吧!」
駱松向法醫問道:「沒了軀幹,僅從四肢和頭部你能大概看出死亡時間嗎?」
駱松用類似吐槽的口吻掩飾內心的焦躁,絕想不到今天一時的吐槽,在第二天竟一語成讖。
魏洪波說道:「我們找到了昨天晚上當班的門衛,他說被害人是昨晚7點左右開車回小區的。被害人開車進入小區大門的時候還跟他打了招呼。7點20分,一名快遞騎著電瓶車來到小區,將一份寄給王昭的快遞信封交給了保安,並以快遞單上的手機號碼不清晰為由,請保安給王昭打電話叫其自取,接著便騎車進入小區。然後保安給王昭打電話說有快遞,王昭接完電話便下樓了。」
駱松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心情極為複雜。那天駱松用懷疑的語氣質問程雲浩回國的目的后,程雲浩就離開了駱松家,獨自住進了這家快捷酒店,之後駱松因為案子的事情筋疲力盡,一直沒有和他聯絡。今天上午他還在為自己冷落了剛回國的程雲浩而感到有些愧疚,想不到……駱松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去想這個問題。程雲浩的失蹤,究竟是遇到了危險,還是為了去實施自己的殺人計劃?駱松不敢往下想。
「很遺憾,他戴著頭盔和口罩。」
「……」駱松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