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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終極審判 第二十六章 第三層動機

第三部分 終極審判

第二十六章 第三層動機

「川哥他……為什麼不反抗?」魏洪波疑惑地問。

「什麼?」
「在我跟你走之前,你難道不先把我暴打一頓嗎?把當年我暴打你的仇給報了。」
照片下的文字,袁睿講述了這個青年的故事和他們認識的經過。
開關車門的聲響打斷了高川的思緒,見駱松已將車停好並已站在了車外,高川也隨即下了車,當他的雙腳踏在這片熟悉的水泥地上時,他突然感覺到一陣恍惚。但駱松沒給他回憶過去的時間,繼續將話題轉到了案子上。
小學一年級的小明被班上長得最壯實的男生小強搶走了一根棒棒糖,小明望著小強得意揚揚的背影,目露凶光,嘴裏狠狠地嘟囔道:「小強,我要殺了你!」
「川哥今天不來嗎?」辦公室里,魏洪波問道。
袁睿發布的第二條,是長篇幅的圖文微博。首先,他貼上了一張10月25日在西郊公墓發現的屍塊十字架面對三塊墓碑的全景照片。然後他將五年前程楓華一家被滅門事件的始末詳細地在文中進行了講述。之後,他貼上了屍塊十字架的近距離特寫照片,分別指出每一塊屍體殘肢的主人是誰,為什麼被殺,在寫到左右小腿的時候,他還結合了猥褻案受害女童跳樓自殺的事件,解釋了殺掉林旭和徐銘的理由。
「沒錯!你猜得很準確,他用的正是『邀請函』這個標題,邀請死者家屬對他進行制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但具體的見面時間和地點,信中說會再一次進行通知。」
「組長,這個獨臂的人就是兇手嗎?」警員指著電腦屏幕問道。
望你們好自為之。
在我的協助下,我們找到了扔易拉罐的汽車車主的信息,就在今天,陳鑫將會帶上他磨得鋒利無比的尖刀前去手刃仇人。我祝福他,好小伙,你媽在九泉之下一定會欣慰的!
駱松看了一眼手錶說道:「走吧,先去吃午飯吧。」
我來不及等待他們遭受天譴,那是我無法控制的,但是我可以控制我手中的刀。在幹掉他們其中幾個人之前,我向他們講了這番道理,我要求他們懺悔,他們哭著求我別殺他們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在懺悔。
可是駱松錯了。他錯,是因為他相信高川不會錯。但這次連高川都低估了袁睿的行動速度,還有計劃的縝密。
「那好吧,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獨自享受自由祥和的空氣了,只要你別被家裡的灰塵嗆到就好。」駱松無奈地接受,並自我安慰道,「你第一天出來,袁睿應該沒那麼快就行動吧。」
接下來,袁睿在上面這段文字下貼了一張照片,照片中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手捧著一套沾滿鮮血的環衛工人制服,跪在一座墓碑前。
高川瞪了他們一眼,冷冷地說:「不用了,我現在是平民,可你們是警察,你們有你們的職責,怎麼能擅離職守呢?」
今天對我來說也是個特殊的日子,我策劃的復讎盛宴的最後一名主角已經來到我這裏了,他將和一個名叫高風國的人一起接受我的審判。同時,我還邀請了之前被我殺死的幾人的家屬,來親手執行對我本人的死刑,因為我殺了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他們必須為死去的親人復讎,必須把我殺掉。
「啊!」高川猛地回過神來,看到窗外的一切時,不禁驚呼了一聲。
「你是說分局對面那家?還開著呢。」駱松知道高川是想去分局刑警隊看看,「現在離午飯時間還早,我一會兒把車停局裡,你先跟我上樓到辦公室里坐坐,等到飯點兒了咱們再下去吃飯。」
「我來按吧,還是在5樓嗎?」高川問道。
「嗯。」駱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得沒錯。」高川撫摸著電梯控制面板上亮著燈的5樓的按鈕說道,「袁睿非要幫別人復讎,其實是潛意識裡無法接受為什麼有的人明明身負仇恨卻可以得過且過不去尋仇,仍然安靜平和地生活著,而自己卻要活在致人死read.99csw.com亡后的痛苦以及母親被撞死後的仇恨之中,這和生活中很多人自己不好就見不得別人好的心態本質上是一樣的。所以我現在認為,袁睿幫別人復讎只是手段,他真正想要的結果,是以他為開端和中心,製造出永無止境的仇恨。這麼多的死者,就會有這麼多的家屬,只要有一個扛不住仇恨和負罪感帶來的折磨,復讎之事就可能會生生不息地發展下去。」
「找到了!」
蕭紫菡端來了一杯泡好的綠茶放在高川的面前,高川淡淡地說了聲「謝謝」,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你們知道什麼是真相?真相就是你們全都是助紂為虐的幫凶。你們的筆和鍵盤是真正的兇器,你們才是真正的兇手!
「雲浩現在生死未卜,你覺得我還有心情吃飯嗎?」高川白了駱松一眼,接著疲憊地說,「我現在想回家,五年了,我可得好好打掃一番。」
「李兆楊、王昭、林旭、徐銘、劉永昌,這五名被袁睿殺害的死者,前四人的父母和劉永昌的兒子都收到了一封袁睿寄的信。你猜猜信里都寫了什麼?」

「到辦公室來吧,我給你看看這十四天里發生的另一件事。」
高川一愣,死死地盯著袁睿的眼睛,像是想看透他所言的真實性。
駱松則仍舊悶不吭聲地抽著煙,但看得出,他是在竭力壓制著焦躁的情緒,直到一名重案組警員進來后的一番彙報才令他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這個年輕人,名叫陳鑫,我是在西郊公墓踩點的時候遇見他的。他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吸引了我,在交流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他跟我有著差不多的遭遇。他的母親和我的母親一樣,也是環衛工人,也是在工作中被車撞死的。不過陳鑫的母親並不是當場死亡的,撞車的司機也沒有逃逸,他母親是在被送往醫院的路上去世的。我進一步了解到,原來導致這場事故發生的原因,是前面的某輛車上有人從車窗拋下了一隻可樂易拉罐,陳鑫的母親走到馬路中間去撿拾易拉罐,不幸被後來的一名來不及踩剎車的新手司機撞翻。
「還有誰是卓凱想要報復的呢?」駱松問。

「呃?」駱松疑惑地看了高川一眼。
「袁睿邀請這些家屬去殺了他。」高川沒有過多思考,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答案。
此刻是11月16日上午9點鐘。

「什麼?」高川的心一下子被提緊了,有些發愣地怔在那裡,「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小子……」
2014年11月15日上午10點,高川手提一大一小兩個旅行包,走出了第三監獄的大鐵門,和所有影視劇里的情節一樣,他向為他打開鐵門的監獄管教深深地鞠了一躬,走出幾步之後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將他與社會隔絕了五年的地方。再次轉身時,他看見了不遠處停著的一輛獵豹吉普,以及兩手抄著口袋靠在車頭的駱松。高川沖駱松淡淡一笑,邁著沉穩的步伐向他走去。
「你……」高川的態度令駱松有些哭笑不得。

此時電梯門打開,他和高川走出電梯。駱松不安地說道:「雲浩剛回國后見了一次李文詠,我問他見過之後有什麼感想,他說他對李文詠的無動於衷很失望,他覺得李文詠不該忘記殺父之仇。我很驚訝,我說你這麼想不是期待李文詠找你高川哥哥報仇嗎?你猜他怎麼說的,他說:『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比我快樂!』天哪,我當時都驚呆了。」
「我剛才看到一個獨臂的男人在小區門口徘徊著。」

02

也許你今年20歲,或許你已經30歲了,甚至40歲、50歲,無論你現在是多大的年齡,在你心裏一定會有一個甚至幾個你不想聽見或看見的人,他們有的可能是侵犯了你的某種利益,有的可能只是無心地說了一句傷害到你的話。還有各種可能,總之,一定有這樣一個人,當他從地球上消失的時候,你連做夢都能笑醒。九-九-藏-書
「我們去幫你吧!」一旁的蕭紫菡殷勤地說道。
讀完文章的駱松用顫抖的手指按下了高川的手機號,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忙音,他愣了兩秒鐘后猛然大聲吼道:「集結人手,馬上去高川家!」
你們給我記住,就算我死了,以後也會有無數個「我」在時刻盯著你們。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還是想想他們會在什麼地方吧。」蕭紫菡有氣無力地說道。
「做了,有三家表示配合,但另外兩家,也就是林旭和徐銘兩家的父母,也許是因為他們的兒子都很年輕,兒子的死對他們打擊太大,他們都堅決表示,如有機會,必將手刃仇人。」

05

但我後來見到的一些人,看到的一些事,讓我很納悶。他們明明身負親人枉死的血海深仇,卻仍可以安然地活著,該吃吃該喝喝,從沒想過報仇。我知道你們會覺得我極端,我就是極端地認為,凡是對有關親人的深仇大恨的寬恕,都是大逆不道的,不為親人復讎的人不配活著。
……
「那就走吧。」
「永無止境的仇恨……」駱松一怔,喃喃自語地重複了一遍高川的話。
「走,上車,我帶你去吃頓好的,算給你洗塵。說吧,想吃什麼?」
我從他當時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恨意,他雙眼中迸發出的熊熊怒火感染了我,我將我的遭遇告訴了他,同時表達了我對復讎的看法和有仇必報的觀念。令我欣慰的是,陳鑫接受了我的觀念,他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我,對我說:我一定要為我媽報仇!
必須要復讎!這就是我的信念。這也算我對為什麼我要殺人的解釋。我不管你們這些看客對我的所作所為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只要你是我上面說的那種苟活的懦夫,你可能就是我的下一個目標。
魏洪波碰了碰蕭紫菡,昂昂頭示意她別多嘴觸怒了正在氣頭上的駱松。

01

「這起案子不是我們組負責的,當時這個女孩已經被綁匪囚禁半個月了。就在袁睿轉發這條微博的當天,女孩被救出來了,綁匪也被抓住了。」駱松指著第一條轉評的微博說道。
「嗯嗯!」魏洪波點著頭,「我也去!」
五天前,名為「我的殺人日記」的微博號更新了,他發布了兩條微博,一條是轉發評論的別人的微博,一條是長篇幅的圖文微博。
最後,袁睿這樣寫道——
「高川。」一個輕柔的聲音將他從夢中驚醒,他從床上坐起,藉著窗外射進的月光,隱約看見一個衣著整齊的人站在卧室的門邊,當他試圖看清這位不速之客到底是誰的時候,房間的燈亮了。
「那就好,那就好!」
駱松將手中的煙頭用力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一腳,大口喘著粗氣,咬牙切齒地說:「居然全都繞開警方,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
在此我要坦白一件事情,兩年前被你們稱為「飲血殺人事件」的案子,我在殺人日記的自述中欺騙了所有人,那個被我殺掉的第一個人,並不是陌生人,而是2011年8月開車撞死我母親的司機。沒有監控拍到他,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做的,但我親眼目睹了那場車禍,我記下了他的車牌號。我強忍著巨大的悲痛,沒有將我目睹車禍的事情告訴警方,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親手殺死他,為我的母親報仇。我跟蹤了他一年,終於等到了下手的機會。我做到了,我為母親復讎了。

高川突然話鋒驟轉:「但這隻是我之前的想法。」
「謝謝。」
殺掉我——這個結局太完美了!但這並不是結束,正因為還有許許多多像陳鑫這樣的人,我的死是一個新的開始。https://read.99csw.com
駱鬆開車載著高川往市裡駛去,路上,駱松向高川講述了這十四天里發生的事情。

高川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他已經扭曲瘋狂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了。」
「我剛剛想到了一個新問題,袁睿應該會在被殺之前安排好一切,他逼雲浩殺掉高風國后,雲浩理所當然地就會成為高風國親人的仇人,按袁睿的邏輯,高風國的親人應該殺掉雲浩來替高風國報仇,但也有可能不尋仇,而那時袁睿已經死了,他怎麼確保自己的計劃能夠真正圓滿?袁睿為什麼要逼別人復讎,為什麼要鼓動別人來找自己復讎?他的『幫別人復讎』的核心動機的背後,應該還有著更加深層的意義。」高川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駱松,見駱松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正在聽,才繼續說道,「有的人因為開車不小心撞死了一隻狗而難過好幾個月,這就是正常的人性,所以殺人這種事,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麼簡單的。無論是故意殺人,還是衝動殺人,抑或是因酒後駕車撞死人這種非主觀的致死事件,當一個有著正常人性的人意識到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導致另一個人死亡的時候,他的心靈將要承受罪惡感帶來的巨大痛苦。這種痛苦可能會使人崩潰,也可能會使人扭曲,袁睿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對此也是深有體會,我這五年來就時常在噩夢中夢見因我而死的李廣平,這種負罪感不是通過時間就可以消除的,它真的會跟著自己一輩子。」高川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眼睛直愣愣地看向窗外,像是陷入了回憶。
小明只是個小孩子,當然不可能真的殺掉小強,但是在那一刻,殺意卻是真實存在的,也許小明就算查了字典也不會對「恨」這個字眼有什麼深刻認識,但是,不懂何為恨並不代表不會產生恨,小孩尚且如此,那麼你呢?
「那我總得派人去保護你吧,畢竟你是袁睿要下手的目標。」
「怎麼樣,出來的感覺如何?」駱松問。
駱松抬手看了一眼手錶,說道:「還是讓他多睡會兒吧。」
「我想一個人,勞動可以使我紛亂繁雜的心情變得平靜,那樣有助於我思考。而且等我將屋子完全打掃乾淨的時候估計天都快黑了,我也一定累得夠嗆,正好能讓我好好地睡上一覺。」
「袁睿的微博更新了!」一旁正盯著電腦的蕭紫菡突然叫了一聲。
「羊雜湯和麻辣燙。」高川不假思索地說道,接著又神情黯然地問,「還開著嗎?五年了,早就關門了吧?」
「我對能否完美地解決這場危機並不樂觀。」
你的無恥和沒有底線已經到了令人作嘔的程度,如果她被撕票,你就是罪魁禍首,而轉發的人就都是幫凶,那麼你也就死定了。你應該慶幸這個女孩今天終於被救出來了,所以我暫時不殺你,記住,以後會有無數個我時刻盯著你。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看看我的下一條微博吧。
「是的。」
「那倒沒有,相反,我挺不願讓你這時候出來的。」
蕭紫菡說的,是名為「我的殺人日記」的微博號。儘管兇手是袁睿的這一結論是高川通過推理得出的,袁睿買過充氣娃娃這一事實也不能作為實質的證據,但駱松他們現在已經完全認可了高川的推理。

駱松笑了笑,誠懇地說道:「如果沒有你的推理分析,我們現在可能連誰是兇手都不知道。你幫了我們這麼多忙,就算我們三個一起去幫你打掃屋子也不為過。五年沒打掃過的屋子,你一個人干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綁架案啊?這女孩被解救了嗎?」高川關切地問。
「夠了!你還有完沒完?」高川狠狠地瞪了駱松一眼,沒好氣地說,「我坐了五年的牢,今天剛出來,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裡嗎?我現在需要獨處,你明白嗎?」
……
「怎麼樣?」袁睿再次開口,「現在外面還有狙擊手在對著我嗎?」

03

「恭喜你重獲新生read.99csw•com。」駱松的言語雖然簡單,卻抑制不住激動的神情。
除了掃地拖地擦桌子和窗檯,高川還要清洗被套床單以及洗刷鍋碗瓢盆,一直忙碌到晚上8點,他才將家裡打掃乾淨。他為自己下了一碗醬油蔥花面來填補早已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剛把碗放下,強烈的睡意便湧上心頭。他走進卧室,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將被子全都洗了,現在都在陽台上曬著呢,但和睡了五年的監舍里狹窄的硬板床比起來,自己的大床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了。高川決定不去想夜裡會不會被凍感冒,在床上躺下后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夢鄉。

04

「可他還沒有提到計劃的最後一步。」
「找出那個陳鑫,他也許知道。」駱松的胸口上下起伏著,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但聲音還是有些微微顫抖。
我是一個善惡分明的人,我告訴陳鑫,撞人的司機固然有責任,但導致這場事故的罪魁禍首不是他,而是那個扔易拉罐的人。
一個被綁架了十幾天的女孩此刻的心情會是什麼樣的?除了害怕、對父母的想念,肯定還盼望著社會對她的關注以及警方對她的解救,她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警方從未向社會表示過對此事的關注,警方採取了哪些解救措施誰也不知道,甚至還阻攔媒體對她父母的採訪!可憐的姑娘!不作為的警方!

「算你狠。」高川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這裏只有我一個人。」
「他為什麼會說還有無數個『他』?難道他已經有追隨者了?我想想看。」高川自問自答道,「比如卓凱。他可能還不知道卓洋沒有死。」
袁睿抿嘴笑了笑,伸出左手的食指搖了搖,說道:「程雲浩和李文詠被我關在一個密閉的房間里,裏面的氧氣有限,如果你現在把我抓了,你就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
剛路過的那個花壇,當年剛進分局刑警隊的時候,程楓華曾在那裡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好好乾!你要是敢不努力,我可不把女兒嫁給你。」他當時的夢想是成為像程楓華一樣優秀的刑警,沒想到如今那個夢想卻被自己親手葬送掉了——他永遠不可能再干回刑警了。
「這符合他對『有仇必報』的固執態度,他的終極目的是圓滿。讓雲浩殺掉高風國,李文詠殺掉我,在他的精神世界里還不算圓滿。先前他砍下自己的手臂,是給程家一個說法,現在他主動求死,是給這些被他殺掉的人一個說法。只有他自己也被殺了,所有與他有關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內,該報的仇都報了,該死的人都死了,才能算真正的圓滿。」
高川瞥了駱松一眼,接著用鼻子使勁嗅了嗅說道:「牆外的空氣和裏面的差不多嘛。」
今早8點半,袁睿又發布了一條圖文長微博——
魏洪波和蕭紫菡尷尬地低下了頭。
「我去沒問題嗎?」高川略有不安地問。
「殺袁睿唄。」蕭紫菡皺著眉抱怨道,「開始說得好好的,一旦知道確切的時間地點就聯絡警方,現在居然集體反悔,現在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約見地點,這可怎麼辦是好?」
「跟我走一趟吧,為了程雲浩。」
「那五家人全都聯繫不上了。」警員說道。
「怎麼,你覺得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憑什麼?」高川冷笑一聲,用鄙夷的口氣說道,「且不說你只憑一隻手能不能打得過我,你就不怕我這是在引蛇出洞嗎?此刻對面的樓頂可能會有幾支狙擊槍正瞄準著你哦。」
「對,就是他!」駱松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全,但該面對的總得要面對,更何況雲浩還在他手上。」
這次高川看清楚了,這是一個只有左手臂的男人,他朝自己走了過來,空蕩蕩的右手袖子隨著走動飄蕩起來。他走到床邊,靜靜地看著高川。
原微博是這樣說的——
「不過不是兇手,我見到的是沒有了左臂。」
「咳咳。」駱松伸手拍了拍高川的肩膀,將高川從回憶中拉了出來,「看,我們到了。」https://read•99csw•com
我說你們不配為人,你們全都該死,不可饒恕!你們在為了利益去消費受害者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事件的主角?
「當然沒問題了!」

袁睿轉發這條微博時,這樣寫道——
你們每天都盼望著有大事件發生,只關心報刊的銷量、網站點擊率、視頻的收視率。為了吸引眼球,你們不惜歪曲事實,就為了能吃到人血饅頭。你們為消費受害者的痛苦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探究真相。
「你沒有做錯,那是我應該受到的懲罰。」
駱松一邊帶著高川往分局大樓走去,一邊開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袁睿不僅要通過雲浩來給高風國的家人帶來無法磨滅的痛苦和仇恨,當李文詠殺掉你之後,李文詠自己也會因為殺了人而活在長久的不安之中,他可能會在餘生每夜的噩夢中見到你的身影。同樣,當那五名死者的家屬殺掉袁睿之後,他們也會因為自己手染鮮血背負了人命而永遠活在不安之中,承受著罪惡感帶來的折磨。」話剛說完,二人已經走進了大樓的電梯。
By——@我的殺人日記
車開進了東區分局大院,駛向停車場,高川如痴如醉地看著窗外的一草一木,百感交集——這裡是他曾經拋灑過鮮血和汗水的地方。
你盼著他被車撞死,盼著他失足摔死,盼著他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死,可現實對你來說有時候就是這樣殘酷,你所恨的人他活得好好的,你要是倒霉的話,可能比他先死,於是你總想要殺了他,可是你又不敢。
雜亂無章的夢境令他從熟睡變成了淺睡,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個小時,但隱約聽到了樓下野貓的叫聲,他的潛意識判斷現在已是深夜。他翻了個身,這是潛意識裡希望換一個姿勢能讓自己儘快再次進入熟睡的狀態。
「袁睿,五年沒見了。」高川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會來找我,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By——@我的殺人日記
你不敢,是因為慾望不夠強烈,沒有慾望,是因為那只是「恨」,還沒有到「仇」的地步。很多恨都是可以不了了之的,但如果在「恨」的前面加上一個「仇」字就不同了,比如,你的親人被殺死了。
袁睿轉發出的這條原微博,是一名粉絲數過二十萬的微博「大V」發表的關於一周前發生的一起綁架案的言論,配圖是被綁架少女的頭像,那是一個長相清秀可人的女孩。
「是卓洋!」駱松大叫一聲,率先沖了出去。
視頻中,高川被一名右袖隨風飄蕩的男人押著走出住宅樓。
以下這番話,是我要對這幾個被我殺掉的人說的,儘管他們已經聽不見了。但同時,這也是我要對所有媒體人說的——
上午10點半,高川所住小區的物業樓的監控室里,魏洪波和蕭紫菡正分坐在兩台電腦前查看著監控錄像,駱松則靠在一邊的牆上猛抽著煙,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他們作為一個人,真的不明白這些道理嗎?只不過披上了「媒體人」這層外衣,就變得沒有了底線。你和媒體講法律,它和你講道德,你和它講道德,它就和你講新聞自由。我受夠了,所以我決定親自執行這場審判。
「小學時欺負他的同學可不止李兆楊一個人,他的目標可能會有很多,因為哥哥卓洋是在替他出頭的時候被打傷的,所以他可能會將這筆賬算到當年所有欺負過他的同學頭上。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可能性極小,但畢竟卓凱現在仍處於失蹤的狀態,就算他能上網看到石然的微博,知道原來自己並沒有殺人,可他以為哥哥已經死了,這也是足以令他崩潰的打擊,他就像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十分危險。」高川揉了揉酸痛的雙眼,「對了,你們找那五家人做過工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