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柯爾帶著冷冷的怒意說：「梅森，我不想太粗魯，可是我要睡覺！」
「這是她的手帕吧？」
「這算什麼，演滑稽戲？」
她說：「噢，是的，又是警察。」
梅森含笑說：「是的，我想我的同事特雷格副隊長過不久會來；你的美容睡眠恐怕完全被我們破壞了。」
梅森個子高，可由半開的房門瞥見柯爾背後的公寓景觀。就他視線所及的範圍看來，屋內沒有別人。
「有人用三十二口徑的左輪槍射中他——在背部。」
柯爾說：「你是瘋了，還是開玩笑？」
她愈來愈清醒，顯然很喜歡充任警察的非正式助理。時間寶貴，梅森不願和她窮耗，笑著道謝，便乘電梯到二樓。
對方的眼睛眯起來又慢慢張開，顏色好暗好暗，在門傳出的燈光里看不出瞳孔和虹彩的界限。
「不是整晚都在。聽著，我不想再聽人盤問我的私事。」
他用力關門。
「我說不出確切時間——是十一點半以前，
九*九*藏*書十點以後，我們希望這方面你能幫我們的忙。」「對。」
「你知道的呀。」
梅森繼續說：「我想查出誰下毒害狄梅耶小姐。」
「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不。」
那人臉上頓時全無表情。他彷彿能在心中移動一根槓桿，把齒子拋出去，使五官跟心靈反應脫節。懊惱的表情消失了，他活像一具雕像似的。
「怎麼？」他用單調的語氣問道。
「下毒害她？」
梅森揚眉表示不相信。
他輕輕鬆鬆找到二○九號，頂窗上有燈光透出來。
梅森匆匆說：「只要外門。」
他聽見自動電梯開關的咔喳聲——電梯下樓的時候聲音很大。柯爾看看梅森背後，匆匆說：「抱歉我無法再效勞了。請原諒，梅森先生，我要上床睡覺，我覺得不太舒服……」
梅森說：「還有一件事。你意思是說你不知道狄梅耶小姐今天晚上有沒有來過這兒？」
門開了，燈光流泄而出九*九*藏*書，梅森看清了那人的面孔。他的脖子很粗，五官厚重，與寬寬的肩膀和多肉的體型很相稱。梅森聽見柯爾說：「進來。」
「怎麼——事情怎麼發生的？」
梅森接過鑰匙說：「謝謝你，我現在上去看他在不在，門牌幾號？」
「你最後一次見到狄梅耶小姐是什麼時候？」
她的面孔腫腫的，充滿睡意，頭髮黏糊糊，皮膚還油膩膩沾著化妝品，但她靦腆地笑一笑，「柯爾住處的鑰匙？我恐怕……」
梅森說：「我們知道她晚上來過這兒。」
梅森不站在電梯前，倒向前走二十呎左右，站在燈光黯淡的走廊上，緊貼著牆壁。
「他是被人謀殺的，在午夜左右死亡。」
他想關門，梅森的肩膀擋在那裡。
他好像自以為一定會受歡迎，走進公寓門廳說：「我要上去看柯爾，我不希望他知道我來。你不妨給我找根鑰匙，我就用不著打擾你啦。」
柯爾的眼神不再透出驚訝。他問道九-九-藏-書：「『她來的時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仍不知道。」
「大約什麼時候？」
「你不知道林剋死了？」
他問道：「你有什麼事？我把她的地址交給你們啦；那是我僅知的地址。」
她帶著鑰匙走回來。
「不，不，我是指艾瑟。」
「我姓梅森，是律師。」
「噢，時間可真不恰當，誰讓你進前門的？你是誰？你也是探子嗎？」
梅森說：「咦，當然。」說著猛縮回肩膀，讓門關上。
「噢，那倒容易，我多備了幾把。等一下，我去拿。」
「那你不在家啰？」
柯爾說：「我是說，我不會指認這條手帕。她常在用品上綉姓名縮寫，看來很像，我沒替她管衣櫥，你知道。」
「我不知道……梅森先生，我現在不能管那些事。告訴你我幫不上忙；我根本不知道誰送毒糖果給她。喏，請原諒，梅森先生……」
梅森說：「這些問題是不能等的，你知不知道誰殺了林克？」ｈｔｔps://read•９９cｓw.ｃｏm
「我怎麼知道？」
「噢，是的，真謝謝你，我相信我們只要再麻煩你一次就夠了。」
梅森說：「噢，當然，抱歉打擾你。告訴你，我這樣是萬不得已的……」
她故作親切說：「噢，沒關係，我根本不放在心上。能和警方合作是一大榮幸——何況他們又這麼和藹。」
她穿著無跟拖鞋慢吞吞走進自己家，梅森關上公寓大門，看看手錶，他察覺一分一秒迅速在手錶中消逝。
「都不是，狄梅耶小姐此刻住在海斯丁紀念醫院。」梅森打量柯爾臉上驚得發愣的表情，又加上一句：「生死未卜。」
柯爾睜大了眼睛說：「梅森先生，你和這件事有什麼利害關係？」
梅森厚著臉皮用他和特雷格副隊長交往所帶來的威望。凌晨三、四點公寓管理人又被叫到門邊，她拚命掩飾心中的憤怒。
「噢，狄梅耶小姐呀——有人送她一盒下了毒的糖果，現在我想查出糖果什麼時候收到的，是她離開這兒以後，九_九_藏_書還是她來的時候就帶著？」
梅森微微一笑，「噢，我不是。我是說我雖然正設法破案，卻不是以官方身份來訪。」
「二○九。」
電梯停了，門輕輕打開。一位身穿黑大衣、頭戴綢質禮帽的矮胖男子走出來，匆匆踏上走廊。他向右轉，順著走廊快速步行，注視門牌號碼；最後站在走廊末端，回頭看一眼，伸手敲柯爾的房門。
梅森輕輕敲門，立刻聽見椅子往後推的聲音和地毯上的腳步聲。柯爾打開門——他顯然正在等別人，一看到梅森，不免驚惶失惜。
梅森說：「在走廊上問話很不方便。」
「對。」
梅森擺出呈遞證件的風采，由口袋裡抽出他在電話亭撿到的手帕。柯爾獃獃伸出手，拿起手帕來看。
梅森說：「我明白。」
「此時讓你進我家也不方便，請到中午左右來。」
「再來一次？」她問道。
柯爾匆匆打斷他的話：「沒關係，我明白。晚安，梅森先生。」
梅森快步沿長廊走去。電梯咔啦咔啦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