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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瞥了梅森一眼,把電話推到他旁邊。
「他是你的經紀人?」梅森問道。
梅森皺眉說:「真奇怪,艾瑟·狄梅耶可能說出卡片的事,為佛克納小姐洗清嫌疑。」
「你忘了艾瑟本該長睡不醒的。」
梅森預言道:「你不會把我抓到任何地方。」
「什麼罪?」
「讓史翠特小姐來說明。」特雷格說。
「你為狄拉·史翠特脫罪,卻把自己拖下水了。」
「在百老匯花店。」
「兩腿下功夫就行了。」
皮維斯說:「不,我弄錯了,我在等一位信差。」
「為什麼?」
「我應該感興趣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出納員?」梅森悶聲說。
「好像很緊急。」特雷格慢吞吞說。
特雷格說:「我想命案更重要。糖果是一個可進出『金角』夜總會各部門的女人送的,她對毒藥不太內行,心裏恨艾瑟·狄梅耶,而佛克納的蘭花送來時她正好在場;卡片掉出來,也許艾瑟沒看見,這個女人就把它撿起來。等艾瑟清醒,她會道出真相。現在我想先查命案。」
「你老是走進法庭,變齣戲法,他實在看厭了。現在我的表現該勝過荷康伯。」
「意圖詐欺和偽造文書。」
「洛克威太太中計了。她說有一位史密斯先生住在山頂,但不在林克先生的小屋附近,而她不認識赫力克先生,也沒聽說史密斯先生的房地產要賣,附近倒有別的房子要賣。」
「何不假設他到丁香谷找人呢?」
「噢她,早就認識皮維斯了。皮維斯常向她打聽生意上的事,偶爾送她糖果,獻點小殷勤,但從未失去分寸;皮維斯總愛用糖果來賄賂女孩子。他粗魯又天真——而且危險,那個女孩子太能幹,不適宜干這個工作——如此而已。」
「還好。」
「沒錯。」蜜德蕾告訴他。
梅森說:「請坐,副隊長,來一根煙吧,這是我的秘書史翠特小姐。」
梅森說:「副隊長,你還是先讀讀法律,免得自尋煩惱。」
「你看他是不是起了疑心?」她問道。
皮維斯固執地說:「我沒雇誰引誘誰。我發現勞萊賭馬欠了債,虧空甚多。我查出他曾把令姐交給他的一切典當一空,想解救財務上的困難;而他當時手風正順,還繼續賭博,我知道過不久他又會再典當東西,遲早會有人幸運拿到花店的股票,我決定接手。」
「辛德勒·柯爾。」
蜜德蕾說:「梅森先生,立刻帶我去找她。千萬拜託。」
「今天早上一名警官開了一輛車的逾時停車罰單,他看看執照,發現是卡洛塔·勞萊的車子。」
梅森說:「狄拉,帶著你的記事本。」
梅森警告說:「別上他的當。昨天晚上他叫馬嘉德過去,說馬嘉德若肯證明他不在場,他也會為馬嘉德證明,還提議……」
「不知道,為什麼?」
「沒有。」
「在。」皮維斯咧嘴一笑說。
梅森說:「我要多了解這件事,才能去找你姐姐。我怕這是陷阱,特雷格副隊長很聰明。」
「不,現在不認為。」
特雷格說:「除非史翠特小姐能提出解釋,否則我恐怕要逮捕她。」
梅森說:「走吧。」
她咕噥道:「我知道……對他說你跟訴訟委託人談話,再過兩三分鐘才有空。」
「我儘力而為。」梅森說。
「婚後還見過面?」
「什麼理由?」
特雷格掩不住滿腔的憤怒。他顯然希望直接由狄拉·史翠特口中問出一些話。他說,「梅森,你是好律師,我不太懂法律,我只是一個笨警察,我猜法律中大概有一條規定你的秘書可以走進百貨公司,自稱是卡洛塔·勞萊,再偽簽卡洛塔·勞萊的名字領錢,不必觸犯世界上的任何法律。」
特雷格說:「抱歉,梅森,你不能引開我的疑慮,相反的證據太多了。還有,柯爾若犯了案,他對時間的支配會提出更好的說辭。」
「我不認為她犯了什麼重罪。」
狄拉與梅森並肩走上長廊,勉力跟上梅森的腳步,鞋跟在石板地上嘟嘟響。
「命案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那是她的車,以她的姓名登記的,她沒有理由擦掉自己的指紋,執照上就有她的名字。」
出納員驚駭的嗓音高亢入雲,可見特雷格副隊長read.99csw.com事先沒告訴她會碰到什麼事。
梅森問道:「這邊有沒有別的出口?」說著漫不經心移動一下,用雙肩擋在狄拉和門口之間。
信差遞上一份折好的文件,皮維斯把它交給傳票送達員。傳票送達員說:「梅森先生,我交給你一份證物攜帶令,命你出席皮維斯對佛克納花店的訴訟案。這份傳票命你將手上擁有或控制的股票帶出庭,包括被告公司發給卡洛塔·佛克納——婚後稱為羅勃·勞萊太太——的股票在內。」
「你知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拿到槍或者如何拿到槍的?」
特雷格不浪費時間寒暄。他說:「梅森,我承認輸你。」
梅森說:「是我的錯,我和荷康伯警官打交道太久,以為警察都像他那樣。特雷格的思緒很靈活,他料想她會使用信用卡,就派人釘梢,若非你反應快……」
「她怎麼樣?」
梅森說:「換了我,我絕不信任他。我想他提出的證詞可能有假。」
「午夜時分有個女人開車到那兒,似乎非常緊張,嘴唇發青。她仔細問路,問各條街在什麼地方轉彎;又問他們知不知道有位赫力克先生住在什麼地方,有沒有一位史密斯先生的房子要賣——就在林克先生的小屋附近。」
梅森看她梳掉頭上的波紋,將頭髮中分,兩邊弄直;手指伸到水龍頭下沾濕,再撫平卷卷的發梢。
「她和以前在這裏工作的女孩子很要好——我是指擁有五股股票的那個?」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梅森對她說:「聽來很複雜,但是用不著擔心。」
一個穿制服的身影匆匆穿過花店的店門。一位信差快速走到辦公室,推開門說:「皮維斯先生在不在這裏?」
「咦,她是逃犯。」
梅森說:「喂,」聽見蜜德蕾·佛克納高亢興奮的聲音說:「梅森先生,你能不能立刻過來?」
狄拉·史翠特慣於執行任務,身手敏捷,她快步走進外辦公室去吩咐接待員。派瑞·梅森戴著帽子,身穿大衣,站在書桌畔,將要帶的法律文件放進公事包里。
「十二點一刻左右。」
「你乘我不備偷襲。當時我有這麼一個印象,我猜潛意識知道,只是我太專心,沒有注意罷了。你拖一條熏鯡魚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竟失察而對著假獸跡狂吠。」
「這個玻璃的隔音效果好不好?」
「噢,找到了。很容易嘛,有個女人在生意最忙的時候走到戲院區一所信差服務處的櫃檯邊,把盒子放在櫃檯上就離開了,盒子上附有一張字條:『請代送』,還附上一張兩塊錢的鈔票。下毒者顯然由人行道上隔著窗口看信差取走糖盒。」
特雷格副隊長露出不相信的眼神,接著轉為憤怒。他說:「渾蛋,梅森,這是不是你編來引開我注意力的故事?如果是,我發誓要親自申請你的拘票,把你抓到警察局。」
「還有另外一件事。」
「請看我剛剛交出的文件。」
梅森說:「你似乎頗看重她的智能。」
他啪的一聲掛斷電話,對出納員說:「沒事了,紐頓小姐,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梅森說:「我不願高估這個情報。你不能把柯爾當做命案的小助手,就忽略他可能是糖果案的嫌犯。柯爾也許會玩這種把戲,你知道。」
特雷格閱讀文件,嘴唇的線條一度綳得很緊,接著他眼中泛出勝利的光輝。他折好文件,放進口袋說:「好,梅森,這樣的交換令人滿意。」
「你可以猜出這件事的含義。她絕不會這樣做的。」
梅森搖搖頭,「用不著。」
皮維斯走到辦公室門口,打開門說:「蜜德蕾,對不起,不得不這麼做。」又對身邊緊張兮兮的小個子說:「就是她。」
「好,現在我問你她在什麼地方。」
「我們怎麼辦呢?」
「有,我采了指紋,發現某人去停車,小心把指紋全部擦掉了。」
兩個人進門的時候,羅伊絲·卡林在花店櫃檯內好奇地打量他們。她問道:「我能為你們效勞嗎?你們要……」
「是兇槍。」
梅森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皮維斯望著蜜德蕾的面孔說:「民事訴訟。在我有機會提出權利主張以前,不希望別人出示那張股票。」
梅森對狄拉·史九_九_藏_書翠特說:「查查看。」
「那她可能認識皮維斯。」
特雷格說:「他找到了洛克威太太。」
特雷格打岔說:「我知道,馬嘉德已經有不在場證明,所以不願意合作;柯爾嚇慌了,他認為警方若找不出恰當的嫌犯,可能會誣告他殺人。我假裝有此打算,他嚇得發狂,一心想查出真兇,保全自己的性命。」
「馬嘉德什麼時候走進『金角』?」
「糖盒的包裝紙是『金角』用的紙,地址打在一張紙上,與他們用的信紙完全相同;打字的部分剪下來貼在包裝上,黏膠也是『金角』夜總會用的那一種。喏,有一條線索意義重大:黏膠很硬,完全黏牢了,我們刑事實驗室的化學家說已黏上四十八小時以上。看出此中含義了吧?送糖果的人預先計劃好一切。然後等待有利的時機。」
「這份文件若非偽造,就是你今天早上和卡洛塔·勞萊接觸過。」
她點點頭,口中含著髮夾。
特雷格說:「我並未說他完全沒有嫌疑,我只是利用他。」
「她是誰?」
她的顴骨很高,頭髮又硬又黑,沒有光澤,嘴巴大,嘴唇卻很薄。她戴著大眼鏡,表情安詳又幹練。
「殺人。」
「大約午夜。」
「你不認為她有罪?」
特雷格憂鬱地說:「你布置小把戲的舞台時,我若分散了注意力,就不見得。」
「二十一分鐘。」
狄拉·史翠特站在門外,由皮包里拿出一本筆記簿,匆匆寫幾個字,走進辦公廳。皮維斯說:「午安,小姐,看來我似乎打斷了一場會議。」
她匆匆沿甬道走出門,梅森隔著辦公室的窗子打量一列列盆花。
特雷格盡量忍住脾氣。「好,現在我通知你了。我要抓她。」
特雷格眼睛看著香煙,沒有抬頭。他說:「卡洛塔·勞萊。」
蜜德蕾·佛克納搖搖頭。
「我一定要見你,非見你不可!我得到卡洛塔的消息了。」
「說下去吧。」梅森說。
特雷格問道:「此刻她在哪裡?還在旅社?」
「不。」蜜德蕾·佛克納忿然叫道。
「說不定是男人穿女性的服裝?」
「只有艾瑟·狄梅耶的指紋。下毒者戴了手套。」
「你確定紙張和『金角』用紙相同?」
皮維斯解釋說:「其實很簡單。我擁有那些股票,結果股票出了點問題,替我保管股票的人被殺,股票好像失蹤了。」
「那把是不是兇槍?」梅森問道。
蜜德蕾一口咬定:「噢,她打過,我認得她的聲音。」
特雷格笑眯眯說:「不會的,我對你漸漸熱心起來,我有別的問題要問你。」
蜜德蕾·佛克納似乎被法律名詞弄得頭昏眼花。
紅燈亮了,電梯停下來,梅森和狄拉踏進去,梅森看看別的乘客,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講話。
「她知道什麼?」
蜜德蕾嚇得往後縮。
「昨夜我熱心追問蜜德蕾·佛克納怎麼有那把槍,如何扣扳機,使石蠟試驗測不出難以解釋的結果,你出去取車。梅森,你的駕駛技術好得很,迴轉時卻弄得齒輪吱嘎響,馬達開得好大,又是後退又是扭動的。」
「形貌呢?」梅森問道。
梅森問道:「你的權利主張是什麼?」此時蜜德蕾·佛克納猶豫不決伸手接過那人遞給她的文件。
她一言不發走進外辦公室,帶特雷格副隊長進來。
梅森望望門口,看見狄拉·史翠特走回來。「好,皮維斯,你的傳票已送到了,我們會出庭,到那邊再討論。」
皮維斯好奇地打量梅森。
「我認為她犯了重罪。」
傳票送達員滔滔不絕說:「訴訟宣告一份股票失竊或損毀,申請補發;具結保護公司和該公司人員,聲明已背書的舊股票無效,傳令明天下午兩點出庭,被告公司有權延期買賣;限制該公司此時將股票賣給皮維斯以外之人,這就是全部的內容,佛克納小姐。」
梅森咕噥道:「真是的。」
她口含髮夾,說話含混不清:「他在那兒……看我戴著帽子只看到一分鐘……他說要找你,雷蒂向我求援……他說他非立刻見你不可……不能等……我要盡量改變外形……現在開溜來不及了。」
特雷格說:「喂,你們這邊好像在開小型會議嘛。」
「別擔心,我對柯爾的信心不比你https://read•99csw.com強。糖果的事他沒有嫌疑,那是『金角』夜總會的人送去的。」
「是她。」出納員這次聲音低了一點,但語氣十分堅定。
梅森平靜地說:「我不認為她有罪,但你既然這麼說,我只得告訴你:昨天晚上你和蜜德蕾·佛克納說話時,我聽見有汽車開上山,我走到路欄邊。來的是卡洛塔·勞萊,我知道她的健康情形很差,必須立刻休息,若受到長期偵詢,必有生命危險。我勸她到克里蒙旅社,登記為聖地牙哥的查理X敦克爾克太太,在房間里等我,儘可能多休息。」
梅森說:「我和她接觸過,文件是那個時候簽的。」
狄拉將折起的字條交給梅森,他打開來看:「敦克爾克太太已結賬遷出旅社,大約一小時前有個男人打電話找她。」
他瞥了梅森一眼,得意的眼神霎時轉為同情。他說:「運氣不好,卻是你自找的。」接著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快步走出店門外。
蜜德蕾·佛克納說:「哈利·皮維斯,你承認你雇賭徒來引誘我姐夫……」
「怎麼回事?」
她看完瞥了梅森一眼,就將目光移開。
「你怎麼知道?」
「噢,是的,她們是好朋友。」
「你協助和教唆重罪犯。」
「不清楚。那時候服務處擠滿晚郵要送的包裹,職員只記得她是女人,此外沒什麼印象。」
「特雷格副隊長?」
花店門開了,特雷格帶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走進來。
特雷格望著他的眼睛,「非常看重,那個女人很聰明。」
「他太太顯然有一本旅行支票放在皮包里。她若想籌錢救急,自會去兌換,結果支票落在別的女人手上,她又冒簽勞萊太太的名字,可見卡洛塔·勞萊出事了。」
梅森揚起眉毛。
「真的?」
「馬嘉德和皮維斯分手后,要多少時間才到得了丁香谷?柯爾又要多少時間?」
梅森故作輕鬆說:「嗨,副隊長。」
電話鈴響了,狄拉·史翠特說:「喂……是的……」她看看派瑞·梅森說:「我想他要親自和你談,請別掛斷。」
梅森慢慢脫下外套掛起來,小心把帽子放在狄拉後面的挂鉤上說:「他不會久等的。」
梅森說:「我們要去記一份遺囑,得和時間賽跑。」
這時候哈利·皮維斯和一位尖臉、窄肩、衣著華麗的男士推門進來,快步走向辦公室,她連忙住口。
「久仰,史翠特小姐。」特雷格拿起一根煙,坐在一張大扶手椅上,接過梅森的火柴,顯得有點尷尬。
「當然。」梅森漫不經心說。
狄拉取下嘴裏的最後一根髮夾,用讚賞的目光端詳自己。
「你告訴卡洛塔·勞萊我在屋裡,情況對她不利,而你已教蜜德蕾·佛克納暫時引開我們的注意力。手槍『意外』走火簡直是傑作。」
「副隊長,我不懂你的意思。」
皮維斯說:「我們也許可以達成某種協議。」
「他找到人沒有?」
「當然知道,她由卡洛塔那兒拿到的。」
「沒有,皮維斯記得聽見午夜鐘聲,好像是在馬嘉德離開五分鐘后。」
蜜德蕾·佛克納由辦公室跑出來迎接他們,羅伊絲·卡林退後旁觀,掩不住滿腔的好奇。
特雷格停下來打量梅森的表情。
「什麼交換?」
梅森仔細思考。「聽來很可笑,你找到信差沒有?」
特雷格不慌不忙的走上花店甬道,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辦公室的這群人。他那從容冷靜的儀態中含有無情追獵的氣勢;對一個良心不安的人來說,特雷格那均勻又險惡的步調最能震撼人的神經。
「什麼別的文件?」梅森問道。
狄拉·史翠特走近梅森,用力捏他的手臂,梅森感覺她的指壓,用安慰的目光笑著看她一眼。他瞥見她的表情,連忙打量特雷格副隊長帶進門的女人。
特雷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承認:「這真的是一道障礙,我也想不通。不過請注意,她不是直接走進去問林克住在什麼地方,而是拐彎抹角打探,若非柯爾秘密提供消息,他們可能永遠不會報案。當然啦,大家也許能在報上認出勞萊太太的照片,可是沒有這條秘密的消息,勞萊太太的照片不會上報的。」
蜜德蕾輕藐地說:「這等於設陷阱。」
「當然不是。蜜德蕾表現得比真正九九藏書犯罪更可疑,她演得太好了,有點誇張。她扮演熏鯡魚,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救助她姐姐。」
梅森說:「那又另當別論了。」
「是的。」
「指紋呢?」
她說:「我確定沒留下任何對你不利的線索。」
特雷格說:「我有事要找派瑞·梅森,我……」
梅森打開書桌的抽屜,由公事包拿出文件,放進抽屜里關好,再把公事包踢回書桌下面。
她說:「拜託快一點,我相信你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沒有人答腔。
「我一定很激動。」
梅森聳聳肩說:「我已經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你了。我走進這間辦公室的時候,就我所知,敦克爾克太太還在克里蒙旅社。」
他掛斷電話,特雷格站起來。「好,梅森,我不再耽誤你的工作。」
梅森思索幾秒鐘才說:「我不喜歡他,特雷格,我猜他和毒糖果案有關。他可能有共犯——一個女人。他是那種會透過女人下手的傢伙。」
「是皮維斯,他……」
「柯爾呢?」
「沒人通知我。」
「什麼事?」
「時機怎麼確定呢?」
梅森舉手按電梯的按扣。「船到橋頭自然直。」
「有可能。不過反正差不多,他們一定會派人盯蜜德蕾·佛克納,我們一露面,他們自會通知特雷格。」
辦公室在店鋪後頭,有兩個是花店的側牆和后牆構成的,另外兩面是高約三呎的木板,上面裝有幾扇窗戶,被隔成許多十吋長、十二吋寬的玻璃板。
「她開車到妹妹家,你聽見車聲,知道是誰。我一心想由蜜德蕾·佛克納口中問出一些話,你走出去,當著我的面把魔術袋偷走了。」
「為什麼?」
特雷格說:「我猜她可以到處簽卡洛塔·勞萊的名字,不算有罪。」
梅森說:「你的電話可能有人竊聽。狄拉,到轉角的藥店打電話到克里蒙旅社,要求和敦克爾克太太說話,接通后說明你的身份,問她最近有沒有打過電話給她妹妹。」
「你好像不太感興趣。」特雷格說。
「佛克納小姐這麼說?」
「承認輸我?」
兩個人走到樓下大廳,狄拉問道:「萬一他派人等著跟蹤你呢?」
皮維斯說:「好吧,隨你怎麼說。我放了餌,是他自己安裝的。」
「為什麼突然改變呢?」
「是的。」
他大步走到電話邊,撥了一個號碼說:「我是命案小組的特雷格副隊長,我要採取行動。傳令給馬荷尼警官,叫他封鎖克里蒙旅社,快一點。先派兩輛無線電警車出勤,有一位聖地亞哥的敦克爾克太太投宿在那邊;我要抓她,非抓到不可。」
梅森教她:「去接過來呀,」又對皮維斯說:「什麼官司?」
「絕對沒錯,而且地址標籤是在林克的辦公室完成的,地址用他的打字機打出,毫無疑問。」
「是的。」
梅森問道:「你敢確定?」說話時眼睛不看狄拉·史翠特。
「為什麼?」
那人快步上前。「蜜德蕾·佛克納,以佛克納花店總裁的身份,我交給你這份訴狀、傳票和出庭令,初步強制令和限制令。」
梅森隨意由口袋裡拿出卡洛塔·勞萊署名的文件,遞給特雷格。
「如果她丈夫害死她,把屍體運出去扔在某一個地方,再把車開回來,他就會把指紋擦掉。這是犯罪者的本能反應。」
突然間外辦公室進來的門被推開了,狄拉走進梅森的辦公室,一把脫下帽子,扔到廁所洗臉台上方的架子上,打開她的抽屜,拿出一把梳子和發刷,開始變換髮型。
梅森說:「你暗指我做了什麼事?」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開門讓女出納進門,她進來了。
特雷格說:「是的,鮑勃·勞萊害死了他太太。」
梅森說:「我猜她上法庭,會發誓這個女人就是卡洛塔·勞萊。」
梅森將字條遞給蜜德蕾。
蜜德蕾解釋說:「只是氣氛。我們的貨是由……」
「車上有沒有找到什麼?」梅森問道。
「你在哪裡?」
梅森平平靜靜說:「首先,狄拉並沒有領到錢;第二,她並未自稱是卡洛塔·勞萊;她只說她有一張旅行支票要兌現。特雷格,你要知道,旅行支票和別的支票不一樣,世上不會有無資金而發出的旅行支票,客戶買旅行支票的時候付了錢,錢還存著。」
「這應該不難吧?九-九-藏-書
特雷格笑起來。「由我取得的證據,我推想勞萊太太一定溜掉了,她大概沒有足夠的時間收拾太多個人財物,她不敢回家,至少會買一些衣物。我猜她會到銀行兌換支票,或者到她設有帳戶的百貨公司去買東西。今天早上我查出她的銀行和百貨公司,各派一個人守著;剛才有個女人走進勞萊太太設有賬戶的百貨公司,沒買東西,卻直接到出納員窗口兌換旅行支票,出納員做出事先安排的密碼信號,叫我的部下到辦公室。當時我正好在店裡,那個女人不知怎麼竟機警開溜了。梅森,有一件事非比尋常,那個女人並不是卡洛塔·勞萊。」
「為什麼?」
「我現在有事,不過你若等著,我再過幾分鐘就可以去。」
「噢,她不礙事——有一點好奇而已。」
「我發覺櫃檯內的女孩似乎對我們很感興趣。」
「柯爾怎麼查出來的?」
皮維斯說:「抱歉,梅森,我還不能走,因為我的事還沒辦完。」
「就是這個女人!」
梅森說:「是的,我猜如此,」但他的語氣帶點懷疑。「這是笨拙的刑案,卻又不……林克可以輕易辦到。」
梅森說:「說吧,隨便你要佔用我多少時間。你走了以後,我要擬一份社會福利金報告、一份工人賠償保險金報告,再找一些政府要的所得稅資料,然後寫寫社會福利金問題現況,下班回家的時間就到啦。我希望有人能勸勸政府:假如他們讓我有一點時間做自己的事,向我收的所得稅就會更多。」
「我明白了。」
「皮維斯家到林克的小屋大約六分半鍾,從柯爾家過去要十五分鐘,我用計秒錶量過。」
「沒人知道確切的時間?」
梅森若有所思說:「是的,這倒合乎邏輯。馬嘉德的不在場證明如何?是不是能成立?」
梅森說:「出門去殺人的女子會自然而然闖進生日宴會去問路,讓大家事後記得她嗎?」梅森說。
「怎麼會?」
「十一點到十二點差五分左右,馬嘉德和皮維斯在一起,因為他們在十點半約好十一點碰面,所以皮維斯記得時間——此事不太尋常。他們談到午夜時分,馬嘉德才走。」
特雷格的怒容消失了。他先是微笑,繼而咧開嘴,以讚許的目光看看皮維斯,然後看看梅森。「律師大人,你陷入困境了!」
「蜜德蕾·佛克納送蘭花來的時候——狄梅耶姑娘把盒子里的蘭花取出來,卡片掉在地上,下毒者撿起卡片,放進糖果盒中,再找信差去送禮。」
「皮維斯家到『金角』夜總會呢?」
梅森說:「混蛋,是的。我告訴你那個人很聰明。」
梅森用手摟住狄拉·史翠特的肩膀,捏捏她的手臂,示意她別出聲。他搭訕說:「你是指想兌換旅行支票的女人?」
「是的,瘋得像狐狸。每次派瑞·梅森激動得錯誤百出,必是長長的大冷天。你知道局長為什麼把荷康伯調出『命案小組』,派我頂替嗎?」
「我知道。」梅森打斷她的話。
皮維斯笑著搖搖頭。
「不太可能,我猜是女人乾的。毒藥是女人的武器,男人會用刀、槍或棍棒。」
「柯爾去找鮑勃·勞萊。那天晚上鮑勃曾打電話向他求援。」
「好,我不耽誤你的時間。」
特雷格露出勝利的笑容。他說:「別擔心,梅森。洛克威家人正舉行慶生會,有十幾位客人在場,他們都看過那個女人。是卡洛塔·勞萊沒錯。」
「他們夫婦在丁香谷附近開一家服務站兼雜貨店。」
「錯不了,我認識她的聲音——也認識他的。」
「不過,老天爺,我認得我姐姐的聲音,我聽見……」
梅森說:「只憑一件證據就這麼推想,未免太過分。」
「是的,支票上的簽名是假的,那個女人的形貌和勞萊太太不同,勞萊太太年紀比較大,有心臟病,行動遲緩,而且肌肉略嫌松垂,那個女孩子年輕迷人,行動快,思想快,警覺性向也高。」
特雷格的表情顯得很生氣。
「我在等別的文件,現在來啦。」
「什麼?」
「是的,她打電話給我。鮑勃和她在一起……她講話講到一半心臟惡化,我聽見她張口喘氣,也聽見鮑勃說:『噢,我的天,』就把電話掛斷了。」
梅森小心翼翼說:「你確定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