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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自己的建議。」
「你走進小屋時,林克已經死了?」
特雷格副隊長十分緊張,他不時由藥劑生監視店面用的彩色玻璃框向外看幾眼。特雷格仔細研究每一位顧客,有時候緊張兮兮,踱來踱去或瞪著門口,彷彿他只要集中目光就能誘捕獵物似的。
「為什麼?」
特雷格給了他十秒的時間,然後走上人行道,爬階梯來到平房的走廊,注意聽,他聽見腳步聲,還依稀聽見後面咕嚕咕嚕的說話聲。
「臨時有一點事要料理。他很快就來,不過他要你立刻服藥。」
到了下一個交叉路口,特雷格向右轉,走到第一條小街,前後左右張望,看不見他要找的兩輛車,再駛一段路,才看見科普蘭的小汽車停在街廓中央,別克車則不見蹤影。
「我要問她幾個問題。」
特雷格建議說:「你先休息幾分鐘。」
她帶點詫異望著他。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他說。
特雷格試了兩道門。第二道門通往一間卧室,窗口有窗帘,裏面黑黑的。特雷格站在屋裡,讓眼睛適應朦朧的光線,他聽見沉重的呼吸聲。一個女人張口喘氣說:「鮑勃。」
「你是指私家偵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沒有資格討價還價。」
「在……卧室里。」
她張開眼睛——咳嗽。「他這麼說?」
「是的。」
「怎麼狠法?」
科普蘭漫不經心說:「他在裏面。」
特雷格繼續說:「我來解開你的手銬,我們一起進卧室去。你引介我和科普蘭,說是你買葯時恰巧碰見的朋友,你告訴她我可以幫你脫離困境,然後就別再開口,由我來發問。」
「是的。」
他只等了不足兩分鐘。他要追的人犯跳上一輛別克轎車,腳踩起動裝置,科普蘭腋下夾著雜誌跟上來,出現在藥店門口,走到路欄邊,把寬闊的肩膀挪進一輛小汽車的駕駛座。
她在床上坐卧不安亂動。
九九藏書雷格按門鈴,等了一秒鐘再按,堅持按了好久。
科普蘭下車走過來。
科普蘭說:「閉嘴。」並抓住勞萊襯衫領附近的部位,用力擰布料。
她又閉上眼睛,「什麼命案?」
特雷格望著前面車中的男子,發覺他不知道有人釘梢,走了十二個街廓后,特雷格又有機會超前了,此時勞萊突然右轉彎,特雷格順著街道往前開,看見科普蘭緊跟在獵物後面。
他用力把勞萊推到牆邊。特雷格由勞萊口袋裡拿出一包葯。
特雷格看看勞萊後面,發現比爾·科普蘭躡手躡足踏上走廊,離前門只有幾步路。
比爾·科普蘭低頭撿起他抓勞萊時掉在地上的偵探雜誌。
特雷格說:「好,我們去和她談。」
日落後一刻鐘,涼爽的陰影漸漸和暮色融合,街廓各處已點起燈火,但是小平房的窗口沒有燈光透出來。
他說:「你如何從命案現場拿到股票,勞萊太太?」
特雷格急轉彎,走在街道另一側,把車子停在雙人小汽車對面。
「幫助誰?」她問道。
「什麼地方?」
她點點頭。
「你要幹什麼?」
他進去十五分鐘左右,勞萊太太才睜開眼睛。「我現在覺得好多了,你是不是醫生?」
「你想問什麼?」
特雷格軟弱無力地說:「我猜只好這樣了,我想……」這時候一個穿雙排扣藍條子西裝的男人快步走進店裡,對雪茄櫃檯走上來的少女搖搖頭說:「我要找藥劑生。」他的聲音後房里的人都聽見了。
特雷格作出左轉信號,怯生生駛入交叉路口,讓來車先行,這一來後面的車子便離他的保險杠很近,他看見追捕的對象伸出左手,比爾·科普蘭開著小汽車跟在別克車後頭,不作信號就轉彎了。
藥劑生一面把葯裝入小膠囊,一面說:「不必擔心,副隊長,我認得他。他若進來,一定是配藥,你的時間充裕得很。」
她說聲「噢https://read•99csw•com」,就仰靠在枕頭上,閉著眼睛。「他不該買東西。他像一個發育太快的小男孩,總是亂花錢。」她的臉皮帶有乳脂的色調,皮下卻泛出青紫,特雷格副隊長以前見過這種情形。
「好,這個地方有傢具,連傢具出租,我不願受打擾……」
特雷格先走,他由後視鏡看見別克車開出來,車身向左靠,他斷定對方要左轉。
特雷格說:「你丈夫——如果他無罪的話——你妹妹、你自己。」
比爾·科普蘭由雜誌上抬起頭來看看特雷格,表情活像是吃草的母牛受到干擾,望著眼前活動的目標。他好像無法了解特雷格緊張的理由。
勞萊安靜下來,痛得也氣得臉色發白。特雷格說:「勞萊,我們講理一點。你太太呢?」
科普蘭嘆息一聲,放鬆拳頭,撢撢大衣的肩部,心平氣和說:「好,副隊長。」
特雷格對藥劑生說:「請看看這個人。」
勞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藥劑生走到櫃檯邊,不久便帶回一份處方號碼,「這是重配的強心藥,他趕時間,說是很緊急。」
特雷格衝進門裡,那人退後幾步,轉身想逃,這一來正好撞上比爾·科普蘭壯碩的身軀。科普蘭用手臂鉗住勞萊,冷冷靜靜說:「好了,副隊長。」
勞萊不再抵抗,乖乖被押到汽車旁。
特雷格繼續說:「如果你丈夫有罪或者你自己有罪,我不要你開口;你若覺得太衰弱,請不要嘗試。不過你若能回答幾個問題,幫助必然很大。」
勞萊說:「現在我沒有時間多談。」並作勢要關門。
床上的女人呢喃道:「一位非常……親切的……君子。」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特雷格說:「放輕鬆一點,勞萊太太,我只是想查出真相。」
特雷格盡量壓住緊張的口吻說:「逮到他了?」
特雷格舒了一大口氣,科普蘭想合上雜誌,考慮一下,又把它朝九_九_藏_書下放在配藥台的一角,仍舊翻在他看的那一頁。
「我替民眾工作。」他說。
特雷格走上前去。「你丈夫叫我趕快把葯送來給你。」
特雷格想了一會才說:「告訴你我要怎樣處置你,勞萊。我給你一點休息的時間。」
「你是誰?」
特雷格立刻下命令。「我由側門溜出去,你立刻把他配的葯交給他,別讓他等太久。比爾,他一走向門口,你就由後面出來,開始跟蹤;你的車子停在外面,我的也在外面,我們倆夾攻,他應該逃不掉,不過千萬別冒險,等我們弄清他要走那個方向,我立刻超前;萬一他看見你,或者起了疑心,你按兩次喇叭,我一聽到訊號就在前面迴轉,我們緊急逮捕他。」
「我——不知道。」
「我必須問你幾個問題,我不希望你太緊張。」
冷冷的鋼鐵碰到皮膚,鮑勃·勞萊神經兮兮亂掙扎,特雷格抓住手銬鏈,用力一拉,犯人的手腕感受到骨頭碎裂般的痛苦。
特雷格的腦筋動得很快。「傢具店的人正搬來你丈夫買的東西。」
科普蘭扣押勞萊的走廊里傳出一陣掙扎聲、一聲悶叫,接著又安靜下來。
科普蘭調整領帶,拉直外套,撫平臀部的凸紋,藥劑生說:「警官,你不妨把雜誌帶走。」科普蘭連忙拿起雜誌,捲起來塞在左臂下說:「多謝。」特雷格副隊長由側門溜進巷子,繞到藥店前面上了車。
科普蘭抓緊對方的襯衫領,他說:「好,老兄,你聽見頭兒的話了,走吧。」
特雷格說:「不,我是調查員。」
特雷格擋在他們之間。「比爾,現在別動粗,看好他,叫他安靜。」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拿呢?」
特雷格握起拳頭。他深呼吸,遲疑片刻才說:「我們發現了梅森先生手上的股票,他說是你交給他的。」
服下六粒后每隔兩小時服一次。特雷格由浴室端來一杯水給她,並把膠囊遞給她。她一read.99csw.com次吞一粒;他在浴室找到一條毛巾,壓碎葯筒,伸到她的鼻子下面。
「是的……急救藥……昨天晚上我的一切……」
他由特雷格背後看一眼,然後推開特雷格,看個仔細。
特雷格找到一盞床頭燈,他開燈打開藥包,裏面有兩種葯,一種是要打碎吸入的葯筒,一種是膠囊。藥方上指示她服兩粒,然後每三十分鐘服一粒。
「好。」科普蘭說。
「你要和她說什麼?」
腳步聲向門口移來,特雷格鬆開肩帶里的手槍。他正在整理領帶,門開了,鮑勃·勞萊說:「你有什麼事?」
科普蘭用短短的食指尖劃出雜誌上的位置。他說:「我會處理的,副隊長。保持電話聯絡,我抓到他,三十秒內一定通知你。」
鮑勃·勞萊行色匆匆,他一直想超到特雷格前面,最後特雷格讓他先行,再緊緊跟著。科普蘭看位置改變,便尾隨在特雷格的座車後頭。
「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裏面,由後門進去的。」
彼此五分鐘沒說話。特雷格站著看她,她的呼吸略微順暢一點,勇敢對他微笑,嘴唇松垂,顯得很衰弱。她說:「各種煩惱交雜在一起,我想牽連到很多神經,現在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
「這還不夠。」
她思索片刻才問道:「你是指警察?」
特雷格說:「由後面過去,敲敲門,說你要檢查電線——說你是電台來的,附近有漏電跡象。我走到前門,趁你說話時猛按門鈴,他會走到前面來,後門也許不會鎖,你就走進屋內。我若遇到麻煩,你抓住他,可千萬別出錯。」
她睜開眼睛,又急忙閉上。「我很累。」她說。
「他……在什麼地方?」
「是的。」
勞萊因掙扎而累得直喘氣,他的眼睛含有挑釁的意味。「不行。」
「她……不能和任何人談話。」
勞萊咒罵一聲,舉腿踢科普蘭的面孔,科普蘭用肩膀承受他的腳刀,正要直起身子,九九藏書又改變主意,撿起雜誌,弓起右拳。
特雷格自己端了一張椅子,拉到床邊,他說:「勞萊太太,我實在不想麻煩你。」
他說:「勞萊太太,慢慢來。」他雙手握拳,握得手指發痛,汗水把皮膚都濡濕了。媽的,他只是盡本分!解決刑案時,不能不相機行事。
「他到什麼地方去了?」
科普蘭說:「好。」
「不關你的事。」
他說:「我想查出昨夜的真相。我猜你知道尊夫婿的拘票已發出了。」
「那棟平房。他把汽車駛入車道,開到車房裡去了,我在五十呎外停車,等著看他知不知道。他好像不知道。」
特雷格走回房間坐下。
她的呼吸順暢些,好像睡著了。特雷格躡手躡腳來到科普蘭扣押勞萊的地方。勞萊的眼睛腫得睜不開。特雷格說:「比爾,把他帶到車上去。」
「噢,有關係喲,老兄,我是估稅所來的。」
五分鐘內特雷格第二度看手錶,「噢,我不能浪費時間乾等,畢竟這隻是一種預感。」
「東西是我的。」
「好,我已提供了輕鬆的辦法。必要時我會用狠招。」
「我負責讓你得到公平的待遇,不受陷害,不受暴行。」
「你剛搬進來吧?」
特雷格伸出一隻腳,向科普蘭點點頭說:「好,勞萊,你被捕了。」
她昏昏欲睡說:「你看來像好人,非常爽快。我想象中的警察不是這樣子……你真……親切。」
特雷格連忙告訴她:「別誤會,你不一定要回答我的問題。」
特雷格由臀袋裡拿出手銬,鮑勃拚命掙扎,他就把手銬套在他手上。
特雷格副隊長和科普蘭警探坐在藥店後面的房間里,比爾·科普蘭正在看一本他由報架上摸來的「真偵探」雜誌。科普蘭是老手——凡事都很鎮靜。他常說:「我見過他們來,見過他們走,我為抓到他們而公開受過讚揚,也為他們溜走而受過責備;這都是分內的工作,你不能太為此擔憂,你得泰然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