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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站在那裡注視著那支唇膏和桌底下的留言時,突然聽見門外細碎的腳步聲。門把慢慢轉動著。
「他在嗎?」
「得等到另外一個人對他開槍嗎?」
梅森注意靠近床頭顯然有人坐過的凹陷的地方。然後又注意到靠近床中央另一個凹陷的地方。
「如果他不先幹掉斐伊提,喬治·斐伊提會殺掉他。你可真是關心!你還有你那當律師的懷疑天性。如果你的委託人為了來這裏證明我的身份而被殺,你就知道該怪誰了。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梅森問道。
阿爾伯格的聲音,聽起來緊張沙啞,說:「我沒辦法。」
「派瑞·梅森,」她繼續輕蔑地說:「偉大的律師——傻大姐信箱的主持人。你怎麼不去弄一本禮儀大全書和一本聖經協會贈送的聖經,而把你的法律書本統統丟到窗外去?」
突提門把轉動起來。門被匆匆打開,那個黑髮黑眼的女孩出現在門口。她的雙頰泛動,眼睛發亮,顯然她剛儘快趕過來。
感覺上過了好幾分鐘梅森才聽見狄瑞克帶著睡意的聲音。
「噢,看在老天的分上,」梅森氣憤地說,「難道你那裡不方便說話嗎?如果不方便,找個方便的地方打電話過來。我要把這件事搞清楚。我……」
「因為在那種情況下,」梅森說:「你有機會打電話給警方要求保護。」
「第二,」梅森說:「不管任何人可能說過什麼,我可能不想代表你。」
「如果你再接到他的電話確定一下他已經收到了那封信。告訴他那是目前他的計劃最重要的一步。告訴他趕快看完那封信后打電話給我。」
站在門口的梅森用腳把門推開。
「319827。」
梅森掛斷電話,對保羅·狄瑞克說,「莫瑞士·阿爾伯格會打來你這裏給我。現在,他一打進來我要你告訴你的總機小姐馬上撥到我住的地方沒登記在電話簿上的電話去,讓我跟阿爾伯格通話。你的總機小姐辦得到嗎?」

字條內文是打字的,簽名是用鉛筆塗寫上的。可能是莫瑞士·阿爾伯格的親筆簽名,梅森儘力回想他究竟有沒有見過阿爾伯格的簽名,卻想不起來曾經見過。
「我告訴過他,」她說,「有好幾個人在找他,而且我告訴他我這裡有這封你寫來的信,非常重要的一封信。他聽了就叫我搭計程車把信送到一家雞尾酒吧去留在櫃檯。他說他稍後會過去拿。」
「噢,是的,是狄瑞克辦公室嗎?」
梅森說:「當然。而且你最好七點半叫醒我……不,等一下,我得先打幾通電話。我到房間去搞清楚我要你幾點叫醒我之後再打電話告訴你。我可能可以睡到比七點半晚。」
櫃檯職員在梅森進門時抬起頭來,眼光追隨著梅森,直到梅森走到電梯口。
梅森走出電梯,沿著走廊到紅燈指示的防火梯。他下樓梯到七樓,找到721房,輕輕敲門。
「找她,」梅森說。「把總機停掉一小時,這時候很閑你不會漏掉任何生意,找那個女的來這裏,現在就辦。你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可以快點行動。必要時辦公室關掉一小時,但是要準備好這女孩一離開飯店就跟蹤她。」
她默默坐著幾分鐘,思考著。她仍然握住他的手。她握緊他的手說:「你對我來說意義這麼重大,梅森先生。我說不出來你接這個案子對我來說意義有多麼重大。」
「斐伊提只要舒舒服服的坐在那裡享受他的晚餐,我就一頭栽進他的陷阱里去了。」
「不太多。」他說。
「為什麼?」
梅森點點頭。「那是概略的自衛法。有很多關於那個人退避的責任以及關於誰先引起衝突的各種條件限制,不過一般規定是那樣沒錯。」
「噢,梅森先生,」她哀訴說。「拜託——我會把我的底牌都攤出來給你看,梅森先生。」
梅森睡得正熟時他床邊未登記的電話響起。第三聲時律師醒過來拿起電話。
「也許阿爾伯格先生是在無法寫字的處境中,他可能躲在某個地方。他把他想告訴你的話告訴某個人,那個人用打字機打好然後拿去給阿爾伯格先生簽名。」
「你要我告訴你法律上的規定。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不訂法律,我研究法律。」
「那是什麼時候?」梅森問道。
「你怎麼認為他會?」
梅森看著她,緩緩說道,「我叫派瑞·梅森。我是個律師。我來這裏見一個當事人。這個當事人告訴我說他住這個房間。現在,告訴我你要見什麼人。」
「他安排好一個地方讓我躲起來……不過,當然,莫瑞士相當擔心因為他知道斐伊提也在找他。」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帕,用一角擦掉他右手背的口紅印子。然後,把桌子掀起來,用手帕的另外一角擦掉一點點桌底下的口紅。
「如果我還有一點點頭腦的話我早該知道那正是他想要的。像斐伊提那樣冷血的殺手也不太可能在眾目睽睽的餐廳里射殺一個女人然後站起來走出去。
「我可能不方便聽,」梅森告訴她。「目前我不read•99csw•com便接受你的任何秘密溝通。如果你告訴我任何事情,我無法視為職業秘密。」
「可是他不得不改變他的計劃。」
「你確實是位謹慎的律師。」
「不,我沒有,梅森先生。我知道是那樣,真的是。」
「還沒任何消息嗎?保羅?」
「我見到你之前就已經陷入困境了,梅森。」
「好,」梅森疲倦地說,「如果你對我老實,告訴我這件事的內幕,也許你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了。」
「沒辦法,」狄瑞克咧嘴而笑說。「你要我調查斐伊提。如果你要我揭發保釋黃牛你最好給我五個助手,十個保鏢,一套防彈衣,同時你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我這還只是大概說說而已。」
「對。阿爾伯格先生在另一條線上。他說他應你信上的要求打電話給你。」
房間里沒有人,不過好像剛剛還有人在,因為有股新鮮的香煙味。
他看見一張假皮搖椅,兩張直背藤椅,一張方方正正的桌子看起來好像原本在房間接通自來水之前用來放玻璃水壺和臉盆的。
十點時梅森安坐在他的公寓里,試著閱讀一本雜誌。十點四十五分,他焦躁地皺著眉頭,開始踱起方步。十一點十分他拿起一本書。十一點三十分他把書丟到一邊去,脫衣服上床。過了一個多鐘頭他才睡著。起先他睡得很不安穩,時睡時醒,後來疲倦征服了他。
莫瑞士敬上
「聽說過喬治·斐伊提沒有?」
起初梅森一直看著他的手錶,一分鐘一分鐘地計算著,希望那個年輕女人晚一點回來好讓狄瑞克的手下來得及趕到。然後,過了十五分鐘之後,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開始來回走動。當然,有可能他白等了,在關鍵的時刻里被人設計留在這裏空等待而完全未採取任何行動。
「有點良心吧,派瑞,」狄瑞克請求說。「現在可是清晨三點呀。老天爺,我上哪兒找人去,我又變不出來。我得花個一兩個小時才找得到人手,我得把人家拉下床來,要他穿好衣服,給他時間上你那裡去……」
「噢,真把人給逼瘋了!我就告訴過莫瑞士我想你一定會這樣。這麼說我想你大概得親眼見到莫瑞士讓他親口告訴你我是狄克絲·岱頓要你代表我,同時讓你看看我左邊屁股上的胎記,然後給你一張保證書……噢,好吧,我去把阿爾伯格先生帶來這裏——那會是件危險的事。
「專門幫人家保釋的保證人之一——一個擁有價值大約二萬美金資產的傢伙,抵押貸了二萬五千美金,而且他已經用那項資產作保簽發了五十萬美金的保釋金。」
「沒。」
「對。」
「你在信上告訴他些什麼,派瑞?」
「醒醒,保羅,」梅森說。「重要的事。起來,快起來。」
「哦,恭喜你了,」狄瑞克說。「你真是吃得開!」
「你能證明嗎?」梅森問道。
「你是什麼意思?」
夜班管理員好奇地注視著他,說:「一定是什麼緊急的事吧,梅森先生。」
字條是打字的。
「絕對沒有。只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我的總機小姐會注意的。」
梅森以冷靜平穩的眼光看著她,一言不發。
梅森沒等著聽狄瑞克的告誡,他掛斷電話回到他原先坐著的椅子上。
「一定是。」梅森說,看了一眼櫃檯壁上的鍾。兩點十五分。
她迅速吸了一口氣,半尖叫出聲。
梅森幾乎立刻站起來,匆匆走向電話機,要接線生接通保羅·狄瑞克未辦登記的私人電話。
「凱夢飯店,721房。這地方不高級。是家小飯店。不要去櫃檯。直接上來好像你有個房間一樣。不要跟任何人講話。搭電梯上七樓來,到721房。門沒鎖。我在裏面。」
「當然。」
「我。」梅森告訴他。
「什麼都沒查到。」
她迅速走過去,打開門出去。
「好,你現在打電話給我了,」梅森說。「這件事有什麼內幕?是不是像你所告訴我的那樣或是你認識……」
「對,」阿爾伯格說。「我要你來這裏。」
「我可能不該告訴你這件事。事實上,我不打算告訴你,我只告訴你目前莫瑞士正在忙著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沒有機會跟你聯絡直到——呃,我想最多三四個小時以後,不過他已經寫下這張字條好讓你明白了。」
「他得等到他受到攻擊,或是等到一個理性的人在相同的情況之下認為他遭到很大的危險或是受到生命威脅時。」
他彎下腰更仔細地看看凹陷的地方。
梅森笑出聲來。
梅森連忙把唇膏丟進他外套的口袋裡,把桌子放回原位,一腳站在椅子上,當門慢慢被打開時,擺出正要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香煙的姿勢。
「那麼如果你見到莫瑞士·阿爾伯格,」梅森說:「要他在對付斐伊提或任何其他人之前先馬上到這裏來見我。告訴他我會在這裏等,我會告訴他如何應付情況。」
「好,」梅森說:「你要我做什麼事?https://read.99csw.com

「我一到那裡之後?」梅森叫道。
她手伸進胸前,抽出一張字條,快速走過去塞進梅森手裡。「這就是,拿去看。」
站在門口的女人大約二十五歲,身材很好,烏黑的頭髮,大大的黑眼睛,橄欖色的皮膚,鮮紅的嘴巴。
「我會儘力不受騙,」梅森說:「不過,畢竟我得選擇我接的案子。我不可能有人要我接案子我就接,任何案子我都得先了解很多事實才接,而且我經常拒接。」
梅森仔細地搜查房間,再度端詳那支唇膏,然後把那張小方桌翻轉過來。方桌的底面用唇膏寫著:「梅森救命262V3L15留。」
梅森坐下來,作勢要她也坐下。「等一等,」他說:「可能不是那麼簡單。」
「他沒說多久之後?」
「不要說出名字,拜託。」阿爾伯格說。
「沒有。」
「別說傻話了,」梅森說。「這張字條不管是誰打出來的都是用兩根手指頭吃力的打好的。」
「所以他們想殺你和莫瑞士·阿爾伯格?」
「別傻了,」梅森說。「這是重要的事。你的電話號碼多少?」
她輕吻他的手背。「目前這代替我給你的聘約金,」她說。「你留在這裏不要走,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莫瑞士·阿爾伯格。你就在這裏等,我十五分鐘之內把他找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辦正事了。」
「要找什麼人嗎?」職員在梅森按下電梯按鈕時問道。
「你登記有房間?」
「接過來。你能接得通嗎?」
「字條是用打字的。他大可以用寫的,比用打字機打容易多了也快多了。」
「繼續,」梅森在她停下來時說。「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清脆的女聲說,「梅森先生,對不起吵到了你,可是你交代過。」
「可能是,」梅森說。「後來怎麼啦?」
「當時我驚慌得盲目奔跑。我衝出去到街上,正好衝到一部開過來的車子前面。
梅森小心地越過門檻。
「你為什麼不能離開那個房間?」梅森問道。
「梅森先生,告訴我,你知道多少?阿爾伯格先生告訴過你多少?」
「只不過小貓兩三隻,我留有一個夜班總機,一個夜班經理,還有通常都在的一個男的……」
「你好像不相信我。」
「能,先生。等一下。我用總機把他接過來。」
「什麼事?」
梅森先生:
我在電話中告訴過你了,我告訴過你我寄給你一封信裏面有張支票作聘約金,而且說我要你代表我同時代表狄克絲。這件事一塌糊塗,狄克絲會告訴你一切。
「為什麼?莫瑞士——阿爾伯格先生會付給你酬勞,不管多少錢。」
「多謝,傑克。」他說。
「那倒是有點難說,你不太合作,你還在懷疑。」
梅森試試門把。門把轉動,他把門打開一條縫。房裡的燈開著。
「有誰在你辦公室里?」梅森問道。
「等一下。」
把桌子擺回原位上之後,他從口袋裡拿出那支唇膏,非常小心地用手帕另外一角碰碰唇膏的尾端。他用自來水筆在手帕上沾到唇膏的地方標明1,2,3。然後把手帕折好,放回口袋裡去,再度靠回椅背上去等著。
確定沒有人在之後,梅森回去把門關上。這一次他更仔細地查看房間。
「那封信。」
梅森看看手錶核對一下時間,走向旋轉門,出外到凌晨的冷冽空氣中。
「一點。」
「第一,你可能對阿爾伯格先生想要跟我說的有個錯誤的印象。」
「喂。」他說。
派瑞·梅森一動也不動地坐著,他的目光落在手錶上,心想不知道保羅·狄瑞克是否已經把手下安置好了,還有究竟他們跟蹤這個女孩會不會成功。
「為什麼不行?」
「他是警方在找的一個人,他們想把謀殺罪加在他身上。」
「我並沒接辦。」
電梯降了下來。梅森推開門。這時候電梯里沒有服務生,自動上下,梅森按下最後一個鈕,到八樓的按鈕。他等了一段感覺上好像很長的時間,直到電梯一陣晃動,搖搖擺擺停了下來。
「今天晚上某個時候——我希望。現在隨時都有可能。」
「沒有,阿爾伯格先生在這張字條中特別證明我的身份了。」
長長的等待。
「那個男人朝我開了一槍,我已經跑出了敞開的車門的射線。他踩油門追我,而車門彈回去關上。他再開槍,子彈射穿了車門。
「在我提到的那些情況之下可以。」梅森說。
她落到他腳前的地板上。「梅森先生,要是你知道這表示什麼;要是你知道我面對的是什麼,那就好了。」
「聽我說,梅森先生,我有麻煩了,很多麻煩,」阿爾伯格說。「我非常需要你。聽清楚,梅森,錢沒問題。我的麻煩很大,陷得很深。我見到你時會告訴你。」
「梅森先生,別讓他們把你給騙了。」
「還沒任何消息。」偵探說。
「哦,那個同夥想要逼我上車。我驚慌得顧不到跟他合九-九-藏-書作,我想那破壞了大家的計劃,沒有人料到我會不乖乖的上車去。
「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梅森說:「我不能跟你談,而且我寧可不聽你說,直到我見到莫瑞士·阿爾伯格之後。我得先了解一下情況才……」
「簽名潦草。我不完全確定是他的,我不熟悉他的簽名。」
「我並不打算再等多久。你去幹什麼?」
「我不得不謹慎。」
「好幾個人?」梅森問道。
梅森說:「如果真那麼重要,我要你來我這裏。如果不重要,你可以明天早上九點三十分到我辦公室去。但是如果……」
「我並沒打算去這麼久,我怕你會走了。」
梅森坐進駕駛座,注意到車子已經溫過了。
「啊,你認識他?我正想查明有關他的一些事。」
梅森一言不發。
「快點,好嗎?」
某樣金黃色的東西,在燈光下閃耀,吸引了梅森的眼光。他俯身撿起了一支唇膏。
「梅森先生!」
「噢,你們這些律師,永無止盡的懷疑!真叫人噁心。」
「是的,我這裡有張字條給你。」
「為什麼?那不太有道理。」
「而傻大姐不會說『把那傢伙幹掉』,她會說:『親愛的某某小姐:你必須記住我們有對付那種人的法律,你應該立刻請教有關當局把你的危機告訴他們,他們會知道怎麼辦。』」
「那麼你到了巷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來像是收買。」梅森說。
「關於那個斐伊提我無法確定,」狄瑞克說,「不過有個喬治·斐伊提大約五年前因為販賣賭馬票而被捕過。可能是同一個人。」
「不客氣,先生。」
「是的。」
梅森發動車子,看看手錶:九點四十二分。
她以帶笑、挑逗的眼神與他對視說:「還沒。」
「你什麼時候回你的公寓去?」
「我不得不去見莫瑞士,那是關鍵所在。我就是不得不去見他,我就知道。」
「還沒。」梅森半帶微笑地告訴她。
她說:「我衝出餐廳,而那正是斐伊提想要的,他有個同夥坐在車子里等我。
「只不過是一道鬼畫符。」
仍然沒有回聲,房間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目前甚至也不能讓你那樣做。」梅森說。
「那麼你見過他了?」梅森問道。
「繼續。」梅森說。
「你是什麼意思,沒怎麼樣?」
「不要睡了,」梅森吼道。「快起來,我在凱夢飯店721房。有個黑髮黑眼睛的女孩,大約五呎二吋,一百一十五磅,年齡二十五、六,橄欖色皮膚,圓圓大大的眼睛,鮮紅色的嘴巴,跟我在這裏——也就是說,她一兩分鐘之內會進來……」
「什麼事?」
他看看油表。
「能幹嗎?」
「多少錢保釋?」
「好了,整個實際情形就是這樣。我在醫院里恢復知覺,當然,我知道,我在醫院里會留下記錄,而斐伊提毫不麻煩就可以找到我,所以我起床在我被安置的特別病房裡探索,我發現我的衣服放在柜子里。我還搖搖晃晃的站得相當不穩,不過我還是穿好衣服離開,當然我馬上跟莫瑞士聯絡。」
「我不知道,梅森先生。」
標準的廉價旅館房間。薄薄的地毯都已經破舊不成形了。角落上有座洗臉台和一面鏡子,附近的地毯都破得幾乎看得見地板了。
「我——我不用告訴你我的名字。」
「我會的,梅森先生。」
梅森花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到達凱夢飯店。凌晨那個時刻停車位多得很,梅森停好車鎖好車門,進入大廳。
「湯瑪士·謝奇威是誰?」
九點三十分,派瑞·梅森走進狄瑞克的辦公室。
我要你對狄克絲,持有這張字條的人,就像對待我一樣。她是你的委託人,我找你幫忙因為我需要幫忙,我很需要你幫忙而且現在就需要。我本來一直希望能在那房間一直等到你抵達,但是我就是不得不出來進行我現在辦的事,我不敢告訴你是什麼事因為我不想讓你處在尷尬的地位上。
唇膏被磨得平平的,從邊緣的小碎屑看來,可能是在什麼堅硬的表面上擦過。
「這一次好像就是。」
梅森等了幾分鐘,然後再敲門,這次敲得比較大聲。
「少耍嘴皮子,」梅森猛然說。「找幾個手下派他們到這裏來……首先,我要個女的,如果你找得到的話,派她來這裏做第一線接觸。安排她在走廊上等這個女孩離開房間。你得動作快點,保羅。這個女的可以記住女孩的長相好讓等在外面的男手下能在她離開飯店時認出她,我要你派人跟蹤她同時查明她到什麼地方去。」
她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說:「梅森先生,什麼時候一個人可以殺死另外一個人——而沒有罪?」
「噢,謝天謝地!你是梅森先生。莫瑞士呢?我是狄克絲·岱頓,我來這裏見莫瑞士·阿爾伯格。他打電話給我說你會來,可是他說他會跟我們一起在這裏。他說他要你代表我,所以我要坦白告訴你……」
「我採取了他們料想不到的行動,我開始跑。
「為什麼?」
「為九_九_藏_書什麼不能等到明天我到我的辦公室再說?」
她迅速握住他的手。「我想我大概很衝動而你一定認為我是個傻瓜,可是我陷入很嚴重的困境,梅森先生,你得救救我。」
女人在門口猶豫一下,然後慢慢走進來。「你——你是誰?」
「的確是。」梅森承認。他門一關車子平順地開走。
「然後他就可以開槍?」
「對。」
她說:「那就跟莫瑞士告訴我的一樣,可是我不相信他說的。在我聽來不公平,可是他說法律就是那樣,所以他說你不會贊成他現在做的事。」
「很好,」梅森告訴他。「我從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可能急著到什麼地方去。」
「你在什麼地方?」
「明天我可能就不在了。」
夜班車庫管理員坐在路邊梅森的車子里。他向律師點點頭,開門下車。
「你昨晚開回來時我去加滿油了,」管理員說。「你要我隨時保持油箱加滿……」
「你能不能查明他住在什麼地方或是任何有關他的資料?」
「為什麼?」
「莫瑞士·阿爾伯格先生寫給你一張字條了,沒有嗎?」
「怎麼樣——不能談嗎?」
梅森拿起電話,要接線生接通莫瑞士·阿爾伯格餐廳的號碼,接通時,他說,「請找阿爾伯格先生。」
「聽著,你無法跟事實爭辯。斐伊提在阿爾伯格先生的餐廳後巷子里曾經企圖殺過我。」
「我想知道為什麼莫瑞士·阿爾伯格不在這裏,」梅森說。「他答應我在這裏見面的。」
「十分積極,」梅森告訴他。「繼續全面調查他的記錄。如果找到任何認識他的人可以問問他。」
狄克絲告訴我你到飯店房間去了,可是不跟她談要等我告訴你可以跟她談。
「還有,梅森——」
「我來這裏見一個人。你是誰?」
「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我說,梅森,」阿爾伯格說,聲音低沉而充滿憂慮。「這是最糟糕的事。這是要命的事。我不得不見你。我們得好好談談。我不到你的公寓去。我不到你的辦公室去。我不離開這個房間。你快點過來。你不得不來。我寫給你一封信。我在你寫給我之前寫給你一封信。我的信里有一張一千美元的支票。那是聘約金。還有很多錢。給你很好的酬勞——最好的!」
「那個總機,」梅森打斷他的話說:「男的或女的?」
「很能幹。」
「保護我——還有他自己。」
「我不能告訴你。」
「因為他忙著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這裏也要關門打烊了。我的夜班總機是新來的,不過非常能幹,她午夜來上班。現在值班的總機小姐是個鬼才。我會交代好她們兩個特別注意。電話一打進來就會轉到你那裡去。」
「那麼莫瑞士採取什麼行動?」
梅森寫下來。「我可能得打電話給你,」他說。「記住要莫瑞士跟我聯絡。再見。」
「我明白。」梅森說。
梅森眼睛迅速掃視。
「是的,梅森先生。我想他已經收到了。」
「收到什麼?」
梅森讓門開著沒關上,迅速謹慎地走向門兩步,把門一拉,確認門後面沒站著任何人。他走向另一道門,打開一座窄櫥。下一道門是一間擠著馬桶和浴盆蓮蓬頭的小浴室,還不到一座普通衣櫥大小。
「就那個意思。那個人被逮捕,收押,保釋,然後什麼事都沒有了。就那麼不了了之。」
年輕女人散發出一臉自信。「現在你可以談了。」她說。
「我不確定我相信你。」
「不。他——呃,你知道,他今晚不會來。他打電話過來——呃,有好幾個人一直在找他。」
狄瑞克走到總機小姐旁交代了一番,然後陪著律師到停車場去。
「好幾個人,」她說。「他們在這裏等。」
她正站在門邊,一手放在門把上,回頭注視著他,黑眼睛中帶著感慨的眼神。
「還有一件事,」梅森說,「你什麼時候下班?」
「噢,不要這麼謹慎,」她說。「畢竟,你我為什麼要坐在這裏彼此鬥嘴呢?我們來談重點吧。」
他確定打電話給他的人是莫瑞士·阿爾伯格沒錯。他來到了阿爾伯格約定會合的地方,除了等待進一步的發展——或是回家去之外別無他法。
「抱歉。在我比現在多了解你一些之前我無法成功地代表莫瑞士·阿爾伯格。你有沒有正好帶著駕駛執照?」
「女的。」
「我——我來這裏見一個人。你是誰?」
「或者也許她自己把阿爾伯格的名字簽上去。」梅森說。
「可能是。你知道那種事是怎麼樣的。」
梅森揚起雙眉。
梅森一言不發。
「你住什麼地方?你的電話號碼多少?」
房間內的照明是用銅色的鏈子吊在天花板中央,用玻璃罩子罩著,發出紅色光線的單一燈泡。
「他答應過我他會的。」
她憤恨地笑出聲來。「很多人想查明他的事,他是個殺手。」
破破爛爛的大廳,幾把老舊的椅子,一股霉味。從外頭清新的空氣中進來,梅森益發感到那股霉味的濃烈。空椅子整整齊齊排成一九_九_藏_書列更顯得格格不入。跟這地方的氣氛搭配,那些椅子上應該坐著一些形容悴憔的男人,靜靜地看著報紙,或只是干瞪著眼發獃才對。
狄瑞克咧嘴一笑。「一百塊錢。」
「他不在。」
「我熱門。」
「很多。我要他白天晚上任何時候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給了他你這裏的電話號碼告訴他說如果我不在我的辦公室就打到這裏來——不管他什麼時候收到那封信馬上打電話給我……我來借用一下你的電話。」
「沒怎麼樣。」
她說:「斐伊提在跟蹤我,想要殺我。他走進餐廳,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我嚇得跑進後巷子里。
「我是梅森。他什麼時候回來?」
「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她嘲諷地說。「我真後悔進來那樣跟你說話,我以為你是個明理的精明刑事律師。你講話像個改革家一樣,我還不如寫信去給傻大姐信箱說:『親愛的傻大姐:我該怎麼辦?有一個槍手想要殺我。他在過去二十四小時中有兩次幾乎成功,而現在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我該怎麼辦?』」
「告訴你的總機小姐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接通那個電話不能有任何差錯。」
梅森搖搖頭。
「可是沒有人可以證明這張字條。」
「這斐伊提的事你要我多積極進行?」狄瑞克問道。
「我知道,」她說:「可是假使你知道一個人要殺你。假使他在監視你住的地方,坐在一部車子里,腿上放一把自動手槍,而你設法偷偷從後門溜出去。難道你不能拿槍把他的頭轟掉而不犯謀殺罪嗎?」
「你怎麼知道?也許他打字比用筆墨寫快。」
沒有回聲。
「你是說……」
「什麼樣的保證人?」
「而且目前他正想殺掉莫瑞士和我。」
「那通電話接到我那裡去不會有任何麻煩吧,保羅?」
「你因而怪我嗎?」
一看到梅森她就猛然鬆懈下來。「噢,謝天謝地你還在!我很擔心你對我沒有足夠的信心再等下去。」
請採取行動幫助我們脫離這亂七八糟的困境。你會獲得報酬的,很好的報酬。
「好。」
「他在做什麼?」
「你一到這裏來之後。」
一陣接線聲,然後,有點焦躁的梅森說,「喂,阿爾伯格。這將花你很多錢。你搞什麼鬼怎麼不早點打電話給我?」
「我跟你一起坐電梯下去。」狄瑞克告訴他。
「讓我跟收銀員說話。」
她猛然關上門,力氣大得掛在洗瞼盆上的那兩面鏡子都被震得顫動起來。
「那正是我想知道的事情之一,我想一定是因為我是湯瑪士·謝奇威的女朋友。」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時,梅森說,「我是派瑞·梅森律師。我留了一封信在那裡要給阿爾伯格先生。也就是說,我派人送過去的,交代說如果阿爾伯格先生回去或是打電話過去要他……」
「所以阿爾伯格正在採取行動除掉斐伊提?」
「好,」梅森說。「我一直在希望阿爾伯格會打電話給我。我寫給他一封信派專人送到他那裡去。留在收銀員那裡。我告訴她如果阿爾伯格打電話回去我要他知道那封信在那裡,讓他安排那封信送到他手裡。」
「好,」梅森說。「我會去。」他掛斷電話,踢開被子,打電話到車庫叫人把他的車子開到前門引擎不要熄火,摸摸下巴的鬍鬚渣,套上衣褲,匆匆打好領帶,走向門去,然後又回頭拎起大衣,打電話到櫃檯確定他的車子已經在外頭等著,然後沖向電梯。
「他匆匆忙忙的,他有心事。」
她嘲諷地笑出聲來。「想找警方保護不被我說的那個人殺害就像要求警方保護你不長天花或不受腺鼠疫感染一樣……哎呀,那個人會輕易的逃走就像沒事人一樣而你早就死了。」
「那麼,」她說:「假使你知道一個冷血、處心積慮的職業殺手在跟蹤你想要殺害你。難道你無權先殺掉他嗎?」
「好,」梅森說。「我走了。」
「這是你的房間嗎?」梅森問道。
「是他的,我看著他簽的。」
「好,在這裏等著。」
「噢,老天爺,又是你,」狄瑞克聲音濃濁地說。「每次我想睡一下……」
「自衛的時候。」梅森說。
看起來很像是有人把一支槍丟到床上去。槍是被拿走了,但是在白色床單上留下一個印子。
「查出有關斐伊提的任何事情沒?」
「你可能犯了罪。」
「如果他在城裡的話我明天應該有消息回報給你,尤其是如果那個被逮捕過的斐伊提就是他的話……好了,再見了。」
「什麼時候會打進來,派瑞?」
「現在。」
一張鐵床,床墊薄薄的,上面鋪著已經磨破的白床單。一盞檯燈夾在床頭上。
她說:「好,我來告訴你事實,梅森先生,我來告訴你這件事的一些事實。」
「可是他就干過一些像那樣瘋狂的事——而且還逃過法律的制裁。不知道為什麼當你看見喬治·斐伊提在注視著你時你不會停下來思考,就像抬起你的手放在一塊岩石上而發現一條響尾蛇盤踞在那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