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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十二

他知不知道自己微笑的樣子有多可愛?他嘴角的左邊有三道紋,而眼角處更多。
「是嗎?那你和那個傢伙的事又怎麼講?就因為你由於醉酒躺在他的沙發上睡著了,你甚至懷疑自己會懷孕。」
「是,」奧立說,「不管怎麼說。可是如果當時我能意識到情況有什麼不對的話,那我現在至少可以稍微自負一下。」
「但是在這些人面前我也感到害羞。」我說。
而且此刻我的樣子看起來也不怎麼好。頭髮沒有洗,也沒有化妝——不值得化,因為我哭得太多,常常在頃刻之間就被淚水弄得滿臉都是,還穿著查莉的一件上面印著「fuck yourself」的T恤衫。
我聳聳肩。「您考慮一下,如果您不再為那些沒天分的作者承擔責任,那會省下多少錢。而且如果書賣不出去,你們也沒有任何風險。」
「哦,它……」我撓著頭皮,「肯定是愛維琳姨媽把它撕壞了。」
我又聳了聳肩說:「他不相信我。」我坐起來。「查莉,這一切真讓我難以忍受,只要還有任何一個人要我再次面對,我就寧願去一個精神病院。那裡至少溫暖而乾燥,也不愁吃不飽肚子。」
「那就好。」我說。
拉克里茨一分鐘后就來到樓下,帶我到她辦公室。
「不,」查莉說,「都是事實而已。」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歌莉?」奧立問。
「他當時喝得爛醉,以至於分不清願望和真實的界線。當他早上赤|裸裸地在我身旁醒來,他當然這樣猜想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要的不是稿酬,而是按利潤分成。」
「那個東西在哪裡?」
「哦!這也是……那你們的新主任編輯呢?阿德里安?」
拉克里茨拿來酒杯並打開了香檳。「小說寫得太棒了,不是嗎?如果繼續下去,我甚至會變成吸血鬼迷。歌莉,下一本已經在醞釀之中了嗎?為你們的健康和曙光的暢銷書乾杯。」
「我是歌莉·塔勒。我和拉克里茨有約。」我說。
「我根本就沒有,」我說,「這也恰恰就是我的問題。」
「可是它帶給了您斐然的成績。我對《勒亞的黑暗世界之路》非常欣賞,」拉克里茨說,「那個年輕人也一樣,他的胡言亂語竟然馬上就使您受益了。還是隨他折騰好了。他現在到底在哪裡啊?」
「可惜我喝的是伏特加,」我說,「因此完全可以寫出來一些有悖自己本意的東西。」
「哦,」我說,「但是這個系列裏面有很多令人髮指的東西……」
「我還以為我們去他的辦公室。」我說。
「大概奧立也是一樣。」我說。
「那就更沒什麼了。」查莉說,「他有何貴幹?」
「不,您沒有正確理解我的意思。」我把一個透明的文件夾放在桌子上,「這是一個新的策劃書。它和舊的幾乎沒有什麼關係,我將所有人物都作了修改,又創造了十幾個新的形象,對基本情節和框架進行了勾畫,並將十本小說用連續性的段落作了一個總括。一份三頁的詞彙解釋和吸血鬼社會的十大戒律將使作者在寫作中省去不少麻煩,而且還可以避免行文中的矛盾。」
「不了,謝謝,我過去幾天喝了太多酒。」我說。
「可惜,還讓。」我說。
「胡說,」查莉說,「我覺得你其實受益匪淺。你告訴了一些人你對他們的看法,現在你終於可以去偽存真了。你只需要和那些真正關心和愛護你的人交往就可以了。」
「那又如何?跟他說你接受這個工作,除去令人髮指的內容而要求更多的報酬。你又不會因此而損失什麼。」

「我把這方面的內容存在了光碟里。」我說。
我也向母親道歉。
接待員慢慢地搖著頭。
我怒氣沖沖地講了一通,甚至停止了哭泣。父親顯然十分驚愕,竟然答不出話來。
「哦,這個應該是接下來的每一本小說中存在的懸念。我把他們設計成《超人前傳》中的克拉克·肯特和露易絲·萊恩,以及《斯蒂爾傳奇》中的雷明頓·斯蒂爾和勞拉·霍爾德那個樣子。」
「嗨!」奧立喊道,「我還沒說完呢!」
「瓷實屁股。」接待員說。
「不,您沒有。因為我,哦,突然搬家九*九*藏*書了。」我說。
「其實並不是我的創意,」我謙虛地說,「我只是把它,這麼說吧,改良了一下而已。」
「化名。」
「最起碼你現在有了外孫。」我說完轉身離去。
歌莉·塔勒
「您喝的是『酒後吐真言』牌?」阿德里安說。
「不是每個人都能信心十足地對待真相,」我說,「有些人當他們知道某人對他們的看法時,就會對此人深惡痛絕。」
我的臉更紅了,紅到不能再紅。
「我很高興能見到活生生的你。」他說。他對我眨眼示意了嗎?我揪著那件Kermit青蛙T恤衫暗暗叫苦,恨自己沒有穿一件其他的衣服。可是我已經把所有的衣服都扔掉了,而查莉幾乎沒有什麼能讓我出門穿的衣服。
母親中午才允許我離開,等她所有的姐姐、橋牌友和姨媽、姑媽都打過來電話為止。據我所知,我並沒有給其中任何一個寫過信,這是要做什麼?是的,我得向所有人道歉。
查莉挨著我坐在沙發上問:「什麼?」
「這怎麼行!」我說,「這個女子的技能多得已經令人嘆為觀止了:傳心術、功夫、心靈遙感、醫藥學……還必須再讓她以蝙蝠的語言進行交流嗎?我的看法是:不!如果一定要保留亞娃,那它在我的小說里只能作為一個馴服的、來自異國的寵物,而非充當偵察敵情的角色。」
我看起來明顯有些驚訝,於是拉克里茨又補充說:「來吧,孩子,您還是很期待這次會面的,不是嗎?」
「喝最後一杯香檳,」我說,「我知道這確實是愚蠢至極。偏偏就這麼巧。請回吧!」
我聳聳肩說:「他沒有帶睡衣。」
嗨,羅特先生:
「有什麼要慶祝的嗎?」阿德里安問。他轉向拉克里茨。他給了我一個機會去驗證為什麼他被員工稱為「瓷實屁股」。嗯,沒錯,這個名字挺配他的。
「什麼?」
「不是,關於……您覺得我可以多討些稿酬嗎?」
「早上好。」阿德里安說,並向我伸出手。我盡量落落大方地與他面對面,而不去想他知道我覺得他性感這回事。關於這一點,我依然這麼認為。雖然他比我想象的要矮,可能剛好有一米八,和奧立相比無論如何要矮得多。
「我還以為這對你們沒有什麼……」我那不爭氣的淚水已經掉了下來,「前段時間我過得不太好,爸爸。不光是你們為我設計了另一種人生,我自己也是!除此之外,我的性格還或多或少有些神經質……雖然我也拚命和自己鬥爭過,並且像一頭牛一樣辛苦工作,但到頭來只有這唯一一條出路。」
在我離開之前,我看見父親在花園裡,正將一株西葫蘆苗植入菜畦。
但是要讓人們不去想某一件事,往往比想象中難得多。這就好比您很久都沒有想起過一隻犰狳,對不對?更不會想起一隻穿著比基尼、抽著雪茄的犰狳,是不是?但是如果我現在對您說,請不要去想一隻穿著比基尼、抽著雪茄的犰狳,那您會如何呢?正是如此。
我看見拉克里茨掐自己的胳膊,似乎在讓自己確定這不是一場夢。
「只有長相一模一樣,」我說,「也許他們是占星學意義上的雙子,這種情況應該是有的。」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說。
「那真是一件大好事啊!」查莉叫道,「你又有工作了。」
「當然,我們說服了歌莉來創作洛妮娜系列,而且精彩絕妙的第一部已經寫完了。」拉克里茨說。
「既然是你接的電話,我正好有話說:第一,很好,你還活著;第二,你對帕特里克的懷疑,被證明是錯的。」
就好像我把這支筆送給她了似的!那可是老姨媽胡爾達送我的禮物,是唯一一支我喜歡的筆,因為它不是一件粗糙的製品:在筆的裏面有一列火車來回地開動。我至今還保存著它。您不知道我是如何把它追討回來的,否則我又要寫一百遍「一個德國女孩不允許用修正液戳別人」了。
「慢慢考慮,」我說,報之以同樣銳利的目光,「等到下周五read.99csw.com。到那時我可就想知道結果了。」我從包里取出一支筆和一個便條,寫下了查莉的電話號碼。
不管怎麼說,我的德語都應該得到一分的成績,但您向來只給我個二分,因為您不認同我對歌德、席勒和博爾歇特的評論。現在,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我在總結自己的一生時,竟驚詫地發現有很多東西都是拜您所賜。在七年級時,您曾罰我寫了一百遍「一個德國女孩不能違抗命令」,當然還有那個經典名句「把已經送出去的禮物再要回來無異於偷竊」。我被罰寫是因為布里特·艾姆克借了我的圓珠筆,直到我把拉丁課本扔到她頭上,她才肯把它還給我。可惜您就在那一瞬間走進教室,併當即站到了布里特一邊。到底為什麼?因為她有一張德國的馬才有的臉嗎?因為她在受到訓斥時只會哭泣,而我總是憤怒地把牙咬得咯咯作響嗎?
「要是您不情願,我可以提供給別的出版社,」我說,「如您所知,吸血鬼可是十足的搶手貨。」
「那如果我現在已經死了呢?」我說。
「不可思議!」奧立說,「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我當時真的就那麼打個車回家的話……」
查莉被勒亞完全吸引住了。她從打開電腦到讀完八十頁的小說只用了四十五分鐘。整個過程中我都驚奇地坐在她對面。她徹底進入了劇情。她竟然啃了一會兒手指甲,這種情況只有她在電影院時才會發生。
「她剛從父母家回來。」查莉解釋說,「歌莉,情況很糟嗎?」
「你救了歌莉的命。」查莉感激地對奧立說。
「乾杯。」阿德里安說。
「說實在的,我其實從來沒有真正需要過你們,」我脫口而出,哈,我那所謂的勇於抗爭的潛意識到底又湧現出來了,「反正在你們看來我總是錯的。你們為我頭髮的顏色和從事的工作而感到羞恥,我至今仍是單身也讓你們蒙羞。我知道,你們本來期望生一個男孩的。你曾經有四次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一個兒子,但你只得到了女兒。你的失望感伴隨每一個女兒的出生而逐漸增強。但是我們常常得不到我們想要的那種生活,不是嗎?每個人都應該隨遇而安。」
「匿名,」查莉說,「或筆名,隱喻。」
查莉把手放在奧立的肩膀上說:「她還需要幾天時間。你最好走吧。」
「害羞?你到底多大了?只有小女孩才會害羞。」查莉說。
「他想為我的葬禮寄一個花圈,並詢問他們是否能將我的遺作——吸血鬼小說——出版。」
「事態將一樣嚴重。」母親說。
「我不想跟任何人談。」我說著並彎下腰繞開他,朝查莉的健身房走去。我真想在這間用雞蛋盒子隔開的房間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明白,」阿德里安說,「我在電話里已經說過,我非常贊同您的那些建議。您可以和克里茨女士談,以便在下次的代表會議上進行協商。」
「別人送的。」我說,並用力踩奧立的腳趾。但是他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我指了指電腦。「在裏面。《勒亞的黑暗世界之路》。但是如果你對血敏感的話,就不要讀了。」
我不想這樣,可是當我快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失聲慟哭。
放學后我的姐姐露露打來電話。「呵,你在家裡做什麼?我還以為媽媽不讓你再踏進這個門檻了。」
「歌莉是一個天才。」拉克里茨說。
「香檳?」
接待員皺著眉頭問:「和克里茨?」
「亞娃並不能像人類那樣正常說話,只可以和洛妮娜進行溝通。」阿德里安說。
「二百四十一部,」我說,「加上勒亞這本共二百四十二部。」
「如我所言,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說。
「可是我對此人一無所知。」我說。
「太棒了。」查莉讀完后說道,「劇情真是跌宕起伏。後來怎麼樣?洛妮娜和阿諾斯先生最終會成為夫婦嗎?」
一分鐘之後,查莉進來了。
「也許他不太友善。」我說。
「《第六感生死戀》,」查莉說,「死之恐懼與嫌惡,直至第六感。」
拉克里茨和阿德里安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阿德里安慢慢點了點頭。「我自然還要和社https://read.99csw.com長商議,」他說,「還要讀您的稿子。您的寫作速度怎麼如此之快?您還有很多其他事情要處理。」
拉克里茨和阿德里安都用驚愕的目光注視著我。
「我說過,我不清楚米亞的想法,」奧立說,「同樣,我也不知道歌莉到底怎麼想。」
「真的嗎?加布里——拉——克里茨?」我看到她顯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如果您不以這個綽號稱呼她,那可真成聖人了。」
「我們必須談談。」奧立說。
「我們有過類似的先例,」拉克里茨對阿德里安說,「是那個科爾特系列。當然是遠在您來這裏工作之前的事,那本小說的創意者和作者都是按照所贏得的純利來分成的。」
總是這樣。
「這和歌莉有什麼關係?」查莉問,「哦,我知道了!因為米亞認為你和歌莉之間有關係。」
查莉突然間熱情高漲。「你在過去十年裡總共創作了多少部小說?」她問。
「他叫嘉士伯,」查莉說,「那可不同,因為我當時確實沒有任何知覺。」
「別管我,奧立,」我說,試圖把那道由雞蛋盒子做成的門關上,「你本人也有足夠多的問題,我們還是不要插手對方的事吧。」
「他為什麼赤|裸裸?」查莉問。
「我們常常得不到我們想要的那種生活,」父親說,他的額頭青筋暴起,這隻有在他網球打輸了的時候才會出現,「我當然也沒有想到,我的小女兒竟然試圖結束自己的生命。」
「您如果忘了您所寫的內容,其實也不一定是件壞事。」阿德里安說著——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朝我的胸部望去。
「這個還不是很……常見。」阿德里安終於說道。
「快看,是誰來了。」查莉打開門說。
「我雖然急切需要一份工作,但是只有把這個東西提高到一定的檔次,我才肯動手,」我說,「否則我只能拒絕。」
我不回答,只是試圖關上奧立用腳抵住的門。「你是因為他才出此下策的嗎?」奧立問。
哦,請別這樣!他不是唯一用這種陰鬱的目光注視我的人。我早就習慣了。
「哦。」阿德里安拿起我的那沓紙翻閱著,猶豫不決。
「胡說,是你把那些特性強加給帕特里克的!」露露說,「不可思議!你總是碰到不地道的人。在網路上。我早就告訴過你,在網上閑逛的不是網蟲就是性變態。現在把電話給媽媽,我有事對她講。」
「無論如何我都永遠感謝你。」查莉在他臉上吻了一下,他則把頭轉向一邊。我借這個機會把奧立的腳踢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訣竅其實再簡單不過,」查莉說,「你只要千萬別想你在給他的信里都寫了些什麼就行了。」
儘管我的母親在這段時間有三次從我身邊經過,比如上廁所,但是她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再和我說話,只是時不時地隔著門嘰嘰咕咕地給我一些指示。我也沒有得到水和食物。
「查莉,我不寫吸血鬼小說。這是垃圾。」
「你為什麼去了酒吧?你打算在那裡做什麼?」他問。
「但是有沒有和別人發生性關係,自己總該知道的。」查莉說。
父親欲言又止。
「您想要多少?」阿德里安問。
「慢著,」我說,「我準備為吸血鬼系列創作小說,但這隻是在對創意做出一些修改的前提下。」
「我去廚房拿一個乾淨的杯子。」拉克里茨說,扭著她的粗花呢屁股向門的方向走去,「歌莉,給您也拿一個?」
「喬是我憑空捏造的,」我說,「你們瞎說我有個約會,我正好就借用了這個理由。一個死亡之約,像布拉德·皮特的電影。」
「媽媽,對不起。」我說,因為實在想不起來還有什麼人會打電話過來。
有人敲門,阿德里安進來了。現在我倒真希望有一杯香檳,好讓我的臉能藏在杯子後面。我的臉開始變紅,雖然為此我在查莉的健身房裡曾經上百次演練過這一瞬間的場景。
我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我這個人,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提供幾個要點以幫助您回憶:歌莉·塔勒,一九九八年通過高中畢業考試,重點學科是德語。雖然非常不幸地在七年級時您就成了我的老師——歷史和德語老師,但我認為您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您一直稱呼我為小女孩、冒失的小女孩、自以為是的小女孩、令人失望的小女孩等。我們也給您起了不少名字,而其中叫得最少的幾個可能正是您愛聽的。https://read.99csw.com
「但是你一定已經告訴奧立那不是真的了。」
「我可以想象,」阿德里安說,「這要視此人對他們評價的深淺程度而定。」
「嗯?」
「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煩瑣,」我說,「但是當我在網上調查過之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類小說的確有很大的市場。您是對的。吸血鬼題材在未來會有廣闊的前景。因此,我們當然希望我們的吸血鬼小說能與其他眾多的劣質小說區別開來,不是嗎?因此我刪去了洛妮娜那隻會說話的蝙蝠亞娃。一隻會說話的動物確切地說應該出現在兒童類的圖書里。」
「她愛那個男人嗎?」查莉問。
「他認為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輕描淡寫地說。
「嗯。」阿德里安說,他用銳利的目光注視著我。
不管是拉克里茨還是阿德里安,看起來都像受到了突然襲擊。兩個人都不信任地看著我的稿子。
「去他那間簡陋陰暗的小窩棚?」拉克里茨笑了,「真是的!我們就一直站在那裡嗎?我告訴您,如果要討論增加稿酬的問題,那可不是一個合適的場所。」
「對。您別說您不稱她為拉克里茨,至少在私下裡。」我說。
「我明白,」奧立說,「所以我在這裏。」
「您要不要來杯香檳?」拉克里茨問。
阿德里安出乎意料地衝著我微笑。「您給房東寫了絕筆信?」
謹致以最崇高之敬意!
「別猶豫了!他專門打來電話,為了從一個死人那裡買到這本書稿的發行權,這說明他確實非常欣賞它。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小說,非常喜歡,而這個,其中不僅有浪漫的情節,還十分驚險。那些惡棍和他們奇怪的兵器以及魔幻之門等,都給人以怪異的感覺。」查莉說,「我不是在貶低其他小說的價值,這個小說裏面確實有些真東西。你想象一下,如果這個叛徒為了買血而闖入奧爾森醫生的診所,那會怎麼樣?如果護士安吉拉實際上是一個吸血鬼,而主治醫生高斯溫被一隻狼人咬了的話呢……哎呀,實際上你可以把你的所有小說都變成吸血鬼小說!我是說,把它們改寫一下。」
「對,那個變態狂,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人。」
「可是我已經有您的電話了,歌莉。」拉克里茨說。
「卻是扣人心弦的垃圾,」查莉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有條件地看待文學作品了?只因為你的行為很像少年維特,但這不能說明你就成了歌德。總之,我對維特持反對態度。單單為了個什麼夏洛特就做出這般自戀的行為。我給出版社的阿德里安打個電話,告訴他你會寫。」
「關於稿酬,您是怎麼想的?」阿德里安問。
阿德里安只是看著我。我努力不讓自己迴避他那雙綠眼睛,而是儘可能大大方方地與他對視。本周我工作得十分辛苦,在查莉的幫助下,我開始將十本《兒科護士安吉拉》的原稿改寫成洛妮娜系列。安吉拉現在的名字是泊琳達,而那位金髮、英俊的主治醫生高斯溫則設法與她親近,因為其一,他需要泊琳達這種凡人的O型血,尤其是在滿月時;其二,他想與泊琳達的密友洛妮娜對抗,因為洛妮娜試圖阻止老謀深算的護士長亞力桑德拉為了支持在地下世界生活的叛逆者而和血庫進行的另一個大型交易。幸運的是還有一位刀法精湛的主任醫師奧蘭多,他最終使混亂重歸於秩序。和其他故事的結局一樣,洛妮娜和奧蘭多深深相愛。沒有人會把洛妮娜和安吉拉聯繫起來,我甚至可以將其中的大段文字照搬過來。這簡直是小菜一碟。
「我說的是吸血鬼小說。」我用輕蔑的語氣說。
「我們現在談的是什麼?」拉克里茨詢問道。
「哦,我明白了!」查莉嚷道,「你把它扔掉了。一個能把內褲處理掉的人,首先會把震動器處理掉!你知不知道它有多貴?」
可是奧立的腳固執地踩在門邊。這是一雙上好的、昂貴read.99csw.com的、手工縫製的鞋,但很明顯沒有得到主人的護理。「你從哪裡弄來的藥片?」
「好吧,來個杯子。」阿德里安說。
「不是,但那些新來的原則上最開始只能以屁股相稱。」接待員說著拿起電話,「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把所有這些都告訴了您!克里茨女士,歌莉·塔勒找您。」
「你在那家賓館訂了個房間,正是因為你想在那裡自殺?」奧立問。
「今天出版社的阿德里安給我父母那兒打了個電話。」我說,「我也給他寫過一封信,在信中我說他性感,說他的女朋友不適合他,還告訴他我的胸部小得掛不住一支鉛筆等。如果你是我,你難道不覺得丟人?」
歌莉怎麼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我想。我從門邊走開,躺在沙發上。
「哦……」
「奧立走了,」她說,「你也覺得他舉止怪異嗎?」
「那麼喬根本不存在?」奧立問。「當然,而且很多,」我激動地說,「但可惜我本人一個都不認識。現在回家去,奧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哪兒知道?」奧立說,「我不知道米亞怎麼想。我說過,這一切都很複雜。我和米亞,我們前幾天幾乎都沒怎麼說過話。」
「當然了,」拉克里茨說,「每本書多加一百沒問題。」
「可是……」查莉說,「要我是不會容忍的!總要解釋清楚才好,畢竟你們已經結婚了。」
查莉笑了。「但是你把你的內褲都扔了,你這個奇怪的小清理狂。你現在只有那幾條小巧的T形內褲可穿了。剛剛想起來,我送給你的那個震動器你到底把它如何處置了?」
「哦,明白了,」查莉說,「其中竟然還有驚險的成分。你什麼時候開始寫下一部?」
「是,」露露說,「帕特里克和你提到的那個傢伙——」
奧立眉頭緊皺。「我還是不明白。」
我遞給他另一沓紙。「這是其中一部書稿。我總共可以提供給您兩百三十部稿子,前提條件是讀者喜歡它們。」
「這麼敷衍了事可不行,」母親說,「在你每做一件事之前,首先要經過深思熟慮。」
是奧立。他嚴肅地望著我,兩道眉毛皺成一團。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表情。而平時,他總是用那雙大大的、炯炯有神的藍眼睛望著我,如同望著一個耶穌聖嬰。
「是的,那該有多好。」我說。
「粗花呢屁股?」
奧立把腳擋在門口說:「我只有幾句話要說。」「沒有什麼好說的,」我說,「你不過是在錯誤的時間來到了一個錯誤的地點。」
「棒槌硬噹噹31。」
「我們稱呼她為『粗花呢屁股』。」接待員不以為然地說。
「不,謝謝,我還記著上次的事呢。」我說。
「行,但是不要聊太久,老姨媽艾爾思貝特還沒有打電話來,」我說,「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還是要迫切地請求她原諒。」
「正確的時間和正確的地點,」查莉說,「沒有奧立你早就死了。」
也許就應該這麼做。勒亞的故事寫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啊,奧立!喬不過是一個,呃……」我說。
「鼠輩之家!」查莉罵道,「不為你尚且活著而高興,反而逼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百分之五。」我說。
「我能跟你說什麼呢,歌莉?」父親依舊沉著臉,「知道嗎?你的所作所為很令人傷心。」
「整個事件簡直太複雜了。」奧立說。的確可以這麼說。
「算了。」查莉說。雖然被雞蛋盒子隔開,我依然能聽見每字每句。「她現在突然間要面對這麼多事。你自己當然也一樣。米亞的事我感到很遺憾。你們談過了沒有?」
「這就行了,」查莉說,「材料取之不盡。你只需要在字裡行間加上一些吸血鬼的內容就成了。」
「爸爸,你也不再和我說話了?」
「這話聽起來很可笑,」父親說,臉色忽然轉為憤怒,「你怎麼可以結束自己的生命而同時又不令別人傷心?」
「行,馬上,」奧立說,「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喬是怎麼回事?」
「我們這裏都以臀部的樣子來給人們起名字,」接待員說,「和藹可親的人被稱為臀,不太好的被稱作屁股。比如什麼骨感屁股、條紋臀、雷屁股、皮革屁股——很不幸,這些『屁股』的地位可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