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十三

十三

我忽然對自己繼續在這裏待下去沒有信心了,但是查莉抓住我的臂肘說:「別害怕,沒有什麼讓你感到害羞的。」
第二天一早,我母親打來電話。
「這說明你缺乏同情心和愛心。」我說。
「算了吧,」母親說,「你是故意這麼做的。你向來如此,一定要對著干!」
「對不起。」我說。早知如此,我倒還不如穿那件「波多爾斯基」的T恤呢。
帕特里克的母親再次轉向我問:「您從事哪項職業?」
「我們必須談談!」奧立說。
「哦,太了不起了,這麼多高智商的女兒!」帕特里克的母親說著把頭轉向提娜,「您在哪裡工作?」
「挺胸,肩往後,抬起頭,」查莉說,「千萬別再生出什麼念頭,聽到了沒!可不能讓這一切都付諸東流。」
「能,寶貝兒,」烏爾里希說,「非常職業化。那個幸運的傢伙叫什麼名字?難道你不覺得還為時尚早?你應該等自己的心理承受力重新強大起來以後——哎呀!」
「星期一十二點半在法斯本德咖啡廳見。請務必過來。」奧立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只看見他的嘴唇在動。
「這聽起來棒極了,」帕特里克的母親說,「有機會我可得買幾本。」
「今天是星期天。」她說。
「我……」我剛開口,就看見母親故意讓一個叉子掉在瓷磚地面上,我遂又保持沉默。
願你能順利找到另一半。
「她肯定和某個人是親戚。」
「也許這正是我下一步要做的,」米亞說,「要不是在此期間受你自殺事件的干擾,我早就這樣做了。你還要再試一次嗎?」
「哦,你在網上做了調查?」
「奧立?」我朝奧立那邊望去。他看起來躁動不安,像坐在一個火熱的椅墊上似的。「奧立不會的!」
「哦,那就只是——動物的性吸引而已,」我說,「這樣更好。這種事很快就過去了。」
米亞搖搖頭。「她百分之百地肯定。」
「不是,不是,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米亞一邊說一邊向前欠欠身,「我的朋友在一家賓館看見奧立和他的情人了,在吃早餐的時候。他們擁抱在一起狂吻不止。」
「天哪,是誰聘用她的?」
「因為我還不困,」弗洛說,「因為我想等你們。」當我把一張印著獨角獸的彩印畫塞給她的時候,她給了我一個有力的擁抱,然後又是一個。「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歌莉!」
「不了,謝謝,」帕特里克的母親說,「飯菜可口極了,跟餐館里的一樣。這麼好的東西只有在這裏才能吃得上。」
「我必須說明,我認為這種計謀一點都不壞,」米亞說,「雖然陰險,但是效果顯著。那個你對之心儀已久的傢伙如果知道你愛他愛得如此深刻和心碎,他就很難棄你而去了。讓他覺得你把他當成你的拯救者,你可千萬不要小看這種作用。轉瞬之間,和他上床就行了。」
「哈比!阿爾色尼烏斯!這位客人會怎麼看我們?」母親說。「這位客人」,顯然帕特里克已經屬於我們家庭的一員了。
弗洛給我們打開房門。「你們有沒有帶什麼東西送給我們?」
「去睡覺。」查莉說。
「正是如此,」米亞說,「你知道嗎,有自殺企圖的人,其中的百分之三十並不會去付諸行動,而只是為了要引起他人的重視。當他們終於得到了溫暖和安慰,當他們的要求終於被滿足,他們就會放棄自殺。」
「什麼是色|情|小|說?」瑪爾塔和馬里烏斯的女兒奧戴特問。
「可惜你不寫色|情|小|說,歌莉。」奧戴特說。
奧立雙眉緊鎖。
「哦,還有餐后甜點啊。」帕特里克的母親說。
「我不過是感興趣而已,」米亞說,「我要是歌莉的話,會為別人的好奇心感到高興。這樣豈不是比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要好?對嗎,歌莉?快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薩拉的玫瑰》,」父親繼續說,「非常真切感人。」
「你為什麼還不去睡覺?」查莉問。
「哦,對不九-九-藏-書起,歌莉,我不想過問你的事,」米亞溫和地說,「你自然有你特定的理由。」
「一個非常單純的女人,但是有一顆金子般的心。」稍後當我在廚房裡幫她布置餐具的時候她說,「那件襯衣太不成體統,這個貧窮的人,可是她哪裡有時間追趕潮流呢?為了能使兒子讀完大學,她去當了清潔工。現在她為自己的兒子能得到這麼一個既聰明又漂亮的姑娘而感到自豪。一個來自良好家庭、受過高等教育的姑娘。」
我有些驚奇。「媽媽,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過去吃飯嗎?」
「媽媽,別做出一副似乎你從未吃過餐后甜點的樣子。」帕特里克說。
「但這不是事實。」奧立說。
「我不知道,米亞,但是對我來說,如果只為了和某個人上床,那這種代價也太大了。」我說。
「作家!」帕特里克的母親重複道,「真是了不起。那她都寫些什麼?也許我還讀過一些呢。」
而我當然不敢這麼做。另外,我和奧立雖然沒有發生什麼,可是我越來越為此感到後悔。而如果這樣,那奧立和米亞又有何分別?
「依舊是那麼無聊,」米亞說,「我聽說你在此期間經歷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周末。」
「還缺一個,」母親說,「我的二女兒一家生活在委內瑞拉。她先生是外交官,我們的女兒歌提麗卡是翻譯。她懂三種語言。」
「張開嘴,火車開進來了。」我對弗洛說。
「上周的進修怎麼樣,米亞?」當我快等得不耐煩而我們終於就座,開始吃鮭魚麵條時,我問。弗洛像往常一樣坐在我的大腿上讓我喂她,宛如她還是一個小娃娃。
貝爾特從一件厚上衣和幾雙膠鞋下面將米亞的外套抽出來遞給她。瑪爾塔終於抓住了奧第羅,把他夾在臂彎里。他哭喊著,手腳劇烈地動個不停。
歌莉·塔勒
我在清理雜物時,無意中發現了我們交往的信件,這讓我想起了你。我們的第一次和隨後幾次交往可惜都不盡如人意,可能你直到今天都還在懷疑,也許我在女廁所里遭遇到了什麼事。很抱歉我當時就讓你坐在那裡等,而自己從後門逃掉了。但當我得知你並不是麥克斯,也不是二十九歲,更不怕羞,而且的確喜歡找樂子時,我著實吃驚不小。而當我後來又讀完你寄來的信之後,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對不起,我沒有回復,可是我怎麼可能再一次把油潑在火里呢!老實說,麥克斯或迪特馬,這根本就行不通!如果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五歲,又如何能把自己的年齡抹去十歲?而如果你是迪特馬,那麼你就不會是麥克斯。我對自己必須被稱為歌達而不是克洛伊也心有不甘。可是只能如此:名字也是我們的一部分。「迪特馬」這個名字很難讓人和性感聯繫起來,對此我表示認同,可要是你把自己稱為迪迪,會不會好一點呢?或者你乾脆把姓氏當作名字。「嗨,我是麥爾根海默」,這樣聽起來就……唉,其實一樣差勁。不管怎樣,我想表達的意思是,依靠率真和誠實,我們能夠更好地與人相處。因此,隨信附上一本小說,是寫其貌不揚的主人公如何最終贏得麗人芳心的故事,正是他的誠實和率真使他性感而富有魅力。讀一下《拉拉的夏日之戀》,你就會明白應該如何去認識男人和女人。
就讓露露失望去吧。不過總有一天關於變態狂的種種傳說會在外面風傳起來,大約可以預見我姐姐未來的光景。
「難怪新娘的母親哭了。」
「別胡鬧了,」母親說,「十二點半準時到,穿幾件像樣的衣服,因為帕特里克要帶他的母親過來,我希望我們所有的人都能給人家留下一個好的印象。我們對麗歌露露有這種義務。」
「也許我會在一家漂亮的賓館租一個房間,身著盛裝,然後給我心儀已久的人打個電話。」她說。
嘿,如果露露敢把https://read.99csw.com她未來的婆婆帶到我們這個豹子籠里和大家見面,包括敢讓她目睹阿爾色尼烏斯和哈巴庫克在進餐時的壞習慣,那說明這件事好像還確實挺嚴肅的。露露和前男友的關係最多只維持了三個月,我好像見過不只一位有潛力成為她婆婆的人。所以在邁出這一步之前,一定要三思。
米亞點了點頭。「你知道嗎?我覺得你正是屬於這一種情況。」
迪特馬·麥爾根海默先生
「很好的把戲。」查莉贊同地說。
帕特里克的母親是一個矮小而不起眼的女人,她一頭短髮,戴著一副難看的廉價眼鏡,身著一件米色的花襯衣。她滿懷崇敬之情將餐廳環顧一周,說:「啊,您這裏真是太好了。」這可把我的母親捧上了雲端。
「我不知道,」我說,「能不能看見我的奶頭?」

「媽媽!好像你根本吃不起一頓像樣的飯似的!」顯然帕特里克為他母親的話感到尷尬。
查莉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肋骨。「你看起來非常有——職業女性的味道,親愛的。」

「可能是他表妹?」我提議說。漸漸地,我發現這件事變得越發有趣起來。
「你看,都是你搞出來的。」她對米亞說,又告訴奧戴特,「小寶貝,色|情|小|說是關於小馬的有趣的故事。」
「今天是滿月,所以現在孩子們一般是不會按時睡覺的,這個你得習以為常!」卡洛琳娜從廚房裡走出來,分別給了大家一個吻,然後又開始喋喋不休、沒有間斷地說起來,「查莉,可愛的,你一直在噁心,是不是?哈哈,我早就說過,這可不是好受的。烏爾里希,你沒有刮鬍子嗎?像一隻扎人的老熊。歌莉,真高興你來了,你看起來好極了。這件T恤衫是新的嗎?澤韋林,放開她的耳環。我準備了鮭魚,不是金槍魚排,由於過度捕撈我們不應該再吃它們了,它們不久就會滅絕,因為它們根本就來不及長大和繁衍,它們也沒有食物可吃。澤韋林,我說過了,快放開。我們連小魚都捕撈,這真是一種罪過,我有時候真是羞於為人。這些鮭魚來自愛爾蘭的養殖場,吃它們也不會使我們感到良心不安。我覺得或許我們可以給它澆上蒔蘿奶油醬汁,再配以麵條,這樣既快又能吃飽,孩子們也喜歡吃。瑪爾塔和馬里烏斯肯定會帶兩個孩子過來,因為他們的保姆不願意幫忙。奧立和米亞已經到了,請不要透露出我們知道他們的婚姻已經出現裂痕。奧立在我們嚴守秘密的條件下將此事透露給我們,我們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弗洛,快上樓去。我想,奧戴特想穿你那件睡美人的裙子。」
我發現沒有人為我的臀部而辯解。顯然我的臀部並不是那麼大,以至於要在這裏明白而清楚地討論一番。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它更小了。我幾乎沒吃什麼東西。
出發之前總是一陣忙亂:孩子們不想被大人捉住,一定要繞著整個房子跑個遍。貝爾特醒了,在到處尋找米亞的外套。奧立一把將我抓住。
「我們下次再接著聊,」我說,並且盡量優雅地笑了一下,「我很想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下去。」
米亞站起來,坐在我身邊一把已經空出來的椅子上,她還把椅子拉得更靠近我,這確實是沒有必要的。
「其他的都是還沒洗的。」查莉惋惜地說。她又拿給我一件黑色的皮製緊身衣。
找出幾件像樣的衣服實在不容易,因為我在大清理的過程中把大部分衣服都扔在專門放廢棄服裝的柜子里了。可惜在查莉的衣櫃里找不到我母親認為「像樣」的東西。我把所有的衣服都放在一邊,不停地罵著「該死」和「他媽的」。到最後,我只能在一件上面印著「波多爾斯基,我想為你生個孩子」的T恤和另一件比較透明的白色襯衫之間進行選擇。
致以衷心祝福!
「但是就算這是事實也同九_九_藏_書樣無傷大雅,」我說,「除了米亞的事實之外!你還在等什麼?你已經穩操勝券了。」
「魚的味道像鼻涕。」阿爾色尼烏斯和他一唱一和。幸虧不是三胞胎,否則那土豆的味道可就像……不提了!
「我要是你,就先和米亞談,」我模仿他的腔調說道,「因為米亞認為你中了我的圈套,為了阻止我自殺而來到賓館。如果你告訴她你對我的肥臀很反感,她馬上就會相信你的。」
「我很好奇,歌莉,到底是怎麼回事?」米亞俯身向前,她的紅髮在燈光的映照下猶如一團火,「你是想吃安眠藥的,但這個過程中是不是發生了一些事?我可以問是什麼事,或者是誰嗎?」
「挺胸,抬頭。」此刻她對我說,我按照她的指示去做。在我的朋友面前,確實沒有什麼令人感到不好意思的。
「如果我也有東西給你,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嗎?」查莉酸溜溜地問。
「歌莉是個作家。」我的父親大聲說。母親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手裡還端著一摞碟子。其他所有的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尤其是我。
「哦,你知道,我已經初步獲得足夠的關注和安慰了。」我說。
「不用客氣。」我答道。雖然我的心因為查莉將她的滿腔熱情以錯誤的音調釋放出來而滴血。
西所拉坐在我旁邊羞澀地微笑著。「這個,你的多媒體播放器,你現在又用得著它了。」
米亞嚴肅地看著我。「有很多這樣的女人,歌莉,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你也許不相信,就連奧立有時候也誤入歧途。」
最後我穿上了那件透明的襯衣,因為查莉說,和純白色的蕾絲胸罩——雖然有些扎人,但非常名貴,所以我沒有把它扔掉——搭配在一起,襯衣顯得高雅而時髦。
「我們得準備走了。」馬里烏斯看著坐在椅子上熟睡的貝爾特說。澤韋林伏在他肩膀上也睡著了,幾乎每個周六晚上都是這樣。
「我目前是家庭主婦和母親,」提娜以一副頗有尊嚴的姿態說,「但是等這對雙胞胎稍微長大一點,我就重新回到學校任職。」
「對,我們也是。」奧立站起身來說,「米亞,走嗎?」
「但可惜袖子上有個大洞。」查莉說。
「是,我知道,媽媽。」我謙恭地說。
米亞摟住他,用她充滿誘惑的目光仰視著他。「我想上床睡覺了,寶貝兒,你也是嗎?」
米亞極有可能恨我入骨,因為我在與她的對話中臉一點都沒紅。「不會,我不這樣認為。怎麼會是奧立!你的朋友一定是認錯人了。」
「可是我和歌莉正聊得起勁。」米亞說。
「難道還有別的!」
「喂,米亞,你是不是瘋了?」貝爾特說,「歌莉怎麼會寫色|情|小|說!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待友之道,在她剛剛經歷了一場自殺……你們就知道幕後的一切了?」
「你是指奧立的情人?我當然感興趣了,」我說,「我只是覺得,談論這個女人會讓你不好受。」「不,一點都不,」米亞說,「我朋友說,那是一個毫無特別之處、樣子極為普通的女人。」
「不過只對女孩子起作用。」卡洛琳娜說。她舉起澤韋林,並把過道上成堆的玩具踢到左右兩旁,清理出一條路來。
「所有與自殺有關的事。」查莉說。
我不能不笑。「可是誰會愚蠢到死纏住一位有婦之夫不放呢?」
「而且金髮。」我說。
「你指的是什麼?」我問。
當我從浴室里出來,烏爾里希正以他特有的方式吹著口哨。「嗨,老朋友,」他說,「這樣才正點。不知道你要去赴誰的約會。」
「我姐姐未來的婆婆今天要去我父母那裡。」我說,猶豫不決地低頭審視著自己。
「是啊,」我說,向她友好地微笑著,「如果我是你那位朋友,我也會這麼說的。她在詳細描述那個輕薄女子的模樣時,又怎麼會為了不必要的事而得罪自己的朋友呢?他對你的傷害很嚴重,對吧?」
「為愛淪陷……」我說。
「上周末才發生的。」米亞說。她的瞳孔現在只有針尖那麼小。https://read.99csw.com
「那是自然。」帕特里克的母親說。
親愛的迪特馬·阿里亞斯·麥克斯,29歲,不抽煙,怕羞,但喜歡找樂子:
又及:這五歐元是你那次替我付的一杯瑪琪雅朵的錢。再次請求你的諒解。
那就請來吧。我只是希望她千萬別雇個半吊子,一定要雇一個出手神速而又讓我沒有痛感的殺手。
摩爾特克大街二十三號
「米亞!」馬里烏斯制止道。但是米亞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她根本沒有聽到。
雖然阿爾色尼烏斯和哈巴庫克拒絕魚和蘆筍,並且用土豆胡亂折騰了一通,但這頓飯依然像往常一樣可口。一切照舊,只有我的父親始終沒有正視過我。他也許還在生我的氣,為了上周一我對他的責備。
「不是,真的不是,」米亞說,「我的朋友說,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奧立看上她哪一點了。」
查莉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肋骨。
「不,」弗洛說,「但是是第二好的人。」
「有些男人不太容易被誘惑,」米亞說,「比如說已婚的。」
「哎呀!真可憐!」我同情地說,「當你正在進修的時候!這可真讓人受不了。他怎麼說?」
「不,」我說,「那還不如穿這件印著骷髏的上衣。」
「十二點半飯菜準時上桌,」母親說,「有玉米棒、蘆筍和歐芹土豆。我希望你別來得太晚,否則魚會煎爛。」
「哦,如果你真想這麼做,我完全可以理解。」米亞說,「你住在那位令人討厭的姨媽家一個簡陋的房間里,寫一些丟人的色|情|小|說,並且還有一個一般人兩倍大的肥臀。」
「你也不會把我的餐具另外擺在過道里,或者乾脆忽視我的存在?」
「你最好閉嘴,米亞。」奧立說。米亞照做了,直到孩子們吃完飯,離開餐桌吵吵鬧鬧地開始遊戲。他們之中每隔五分鐘就會有人因為被弄疼而哭著跑來。我伸了伸兩條因弗洛的負荷而麻木的腿,偷偷瞥了奧立一眼。他也在偷偷地看著我。我差點就對他笑了,但是我的目光掃過米亞,我忍住了自己的笑容。
「可是你現在畢竟是活著的,不是嗎?」
「她真是有病!」弗洛迅速跑上樓去。
「它就留給你用好了,西西。」我說,「把已經送出去的禮物再要回來無異於偷竊。」
「米亞,就此打住,」卡洛琳娜說,「我萬分慶幸她沒有那麼做。也請你顧及一下這裏的孩子們。」

「可是這樣做不是很蠢嗎?」我說,「因為你就不能自殺了。」
哈,現在終於言歸正傳。她想小心地探聽情況。來吧,沒什麼了不起的,我的優勢非常明顯。首先,我知道她所了解的一切;其次,我知道她不敢承認自己掌握的情況,除非她坦白她沒有去進修,而是與情人在與我們相同的一個賓館幽會;再次,我和奧立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啊,有個大家庭確實不錯,」帕特里克的母親說,「我一直希望帕特里克能有個兄弟姐妹什麼的,但是——」她嘆了一口氣,「命中注定沒有。」可見,帕特里克並沒有一個在網上胡作非為的雙胞胎兄弟。真遺憾。
「而且金髮。」我的母親重複道,「他們的孩子也會惹人喜歡的。多點醬汁,提麗歌莉,只澆在蘆筍上就行了。還有,你的襯衣也很不成體統,都能看見你的胸罩!我難道沒有告訴你要穿件像樣的衣服過來嗎?我只有這一個請求,你……」
是嗎?厚顏無恥!一個傲慢放肆的女人。
「是什麼時候的事?」
「你對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絲毫不感興趣?」
「謝謝,」烏爾里希在我耳邊悄悄地說,「確實已經到了讓某個人來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了。」
我的母親一躍而起,迅速收拾起碟子來。「你可以幫我到廚房裡準備餐后甜點嗎,露麗提?」
「沒有,沒有,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試著把自己當成你。」米亞低聲說道,她那雙https://read.99csw.com水溶藍色的眼睛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只有很小的瞳孔。這讓我覺得有些恐怖。這個細節必須在洛妮娜系列中得到應用。「我在想,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我應該怎麼做。我會給那個你心儀已久的傢伙打個電話,然後大聲抱怨他,這不可能,我本來是要馬上自殺的,當然,為了制止你自殺,他會立刻趕過來。」
「當然,當然,」米亞低聲說道,「他還不知道,但是我的一個朋友上周末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我幾乎可以確定,米亞絕對希望我能注意到她尖銳的目光。
「我也是。」米亞說。
「好!好好好!」瑪爾塔終於成功地將樂高積木從奧第羅的鼻孔里取了出來,她做勝利狀將之舉過頭頂。奧第羅迅速從那裡跑開了。他經常把東西塞進鼻孔,瑪爾塔不是每一次都能把它們弄出來。復活節前,他把百樂寶玩具中一個消防員的帽子放在鼻孔裏面,而那次就不得不去看急診,在醫生的幫助下才取了出來。瑪爾塔堅持說除此之外還有兩隻芭比的鞋子也藏在奧第羅的鼻孔里。
「就是!」瑪爾塔氣呼呼地說。
「客觀地講,歌莉過得一點都不比你或我差。」查莉說。
「一般情況下大家會先問『為什麼』。」我說著,又把一輛裝滿貨物的列車開進弗洛的嘴裏。
米亞長時間地注視著我,然後她說:「這一點事實上早就被我排除了。」
如果我手裡也有一個叉子,它也會落到地上的。
奧立不情願地擺脫了她,而米亞則給了我最後一瞥,那是「我一回到家,就給殺手打電話」的一瞥。
「有個人長久以來一直令你心儀嗎?」我問,「我的意思是,畢竟你已經結婚了。」
哦,查莉!沒有她我可怎麼辦?今天上午她最後一次作為歌手,在阿格那斯教堂舉行的一個婚禮上公開演唱《萬福馬利亞》,我和烏爾里希坐在最後一排。其他專門在婚禮上獻唱的歌手對她的演唱議論紛紛。
「愛!」米亞氣呼呼地說,「我說過,他絕對不是認真的!」
我確實在考慮是否在飯桌上發表一個聲明:「我沒有服用精神病藥物,並且我和奧立之間清清白白,對此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來發誓。」
「哦,當然,」烏爾里希說,「這正好是合適的行頭。」
「我本人最喜歡的是《嫌疑之下的夜班護士克勞蒂亞》,」父親說,「直到最後一頁都十分扣人心弦。」
「再來一點兒?」
其實每次的周六晚上聚餐都大同小異。我們在做飯時盡量忽視孩子們製造的雜訊,不過最終自然是沒有什麼效果。一方面,馬里烏斯和瑪爾塔自始至終都奇怪地注視著我,並且一直用緩慢而清晰的音調與我交談;另一方面,奧立避免與我對視,而米亞的目光如同一把匕首刺向我。
「我可以把我的樣書借給您,」父親說,「不過您得保證,要好好保管它們。」
「也是老師。」帕特里克的母親頗有感觸地說。我的母親自豪得好似飛上了天。而當帕特里克的母親轉向我時,母親急忙將盛土豆的盆遞給她。
我嘆道:「可能吧。」
「你覺得他是認真的?」我問。
「蘆筍的味道像嘔吐物。」哈巴庫克嚷道。
「一會兒見,孩子。」很顯然,由於某些原因,母親已經不再堅持因我惹怒了她而不想再和我說話這樣的做法。
「那豈不是很好?」我冷冷地說,「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帶奧立去和你的朋友對質,那樣你早就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他還不知道,」米亞說,「我想……先觀望一下再說。」
「我一直在考慮,如果我想自殺的話,會如何將之付諸行動。」她輕聲說。她為自己的攻擊選了一個非常合適的時間點:查莉在幫卡洛收拾碟子,瑪爾塔正試圖從奧戴特的弟弟奧第羅——是的,我知道,這個名字幾乎可與阿爾色尼烏斯和哈巴庫克平分秋色——的鼻孔里取一塊樂高積木。其他幾位正聊得起勁,只有奧立焦灼不安地盯著我們,但是,如米亞所言,在桌子另一邊的他不可能聽到我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