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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原 2

骸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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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寫成后告訴我一聲。我給你介紹出版商。」
部長就把橋場此前帶來的「骸原連續殺人」案件的剩餘四件說了出來。
「也許,橋場該讓心理醫生看看啦。」
「哎,別嚇我啊。什麼事?」
據橋場回憶,像那種在擦肩之際肩膀撞到一起,或者正捧腹大笑的時候視線偶然碰到的經典場面,他從未記得自己曾經歷過。總之,他忽然間被從背後撞了一下肩膀。
疲憊不堪的橋場夫妻只得協議離婚,橋場把勤勤懇懇攢下的存款大半都給了妻子,女兒的監護權也讓給妻子,自己凈身出戶——那正好是宣判半年後的事。
木村點點頭。「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可是,那個兇手——嫌疑人與受害者似乎已交往了五年多。因此,即使在案發當時,也沒什麼特別值得一提的爭執。」
可是——
「可是……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
「背後有隱情?」
所謂的骸原,是襲擊橋場並被他殺死的年輕吸毒者的姓,那人的名字則是「正義」,讀作MASAYOSHI,若依照字面,實在只能說是一種諷刺。
吃驚的部長一看報道,原來說的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案犯襲擊年輕單身女子的事。被殺的是一名二十一歲的女大學生,兇手則是一名無業男子,有過三次前科,名叫金谷龍彥。
部長繃著臉,注視著正一本正經地控訴的橋場,有時他真忍不住想說一句:「可是,那個名叫骸原的男子已經被你殺死了。你忘了嗎?」
橋場秀男從離職同事的送別會上出來,跟幾個人又挨家去酒館接著喝,然後來到了澀谷中心街的入口,這已經是距今一年半前三月末一個夜晚的事了。
在家庭方面,經過則更複雜些,但卻更悲慘。橋場和妻子已結婚十五年,有一個十三歲的女兒。她們逐漸受到了近鄰的排斥,接著女兒在學校也受到欺負。這種情形隨著橋場的辭職迅速加劇,最終發展到女兒留下了一封信后離家出走的境地。妻子也被夾在了頑固的親戚——天天都在數落,說殺人就是殺人,說破了天也還是殺人,離了對你也好——和橋場中間,心力交瘁,一下老了十歲。
所以,每當在報紙上看到兇犯的足跡,他就覺得「你看,骸原又殺人了」。並且,還會產生一種「骸原仍活著,我並未殺死那傢伙」的錯覺。
無論是第三起的撞死幼兒逃逸案,還是第四起的情侶遇害案,也全都一樣。兇手被逮捕,名字登在報紙上。橋場發現后,就全把這些兇手的名字稱為「骸原」。
橋場現在正以極危險的姿勢橫跨在相互矛盾的兩個橋樁上。也許,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橋場內心深處那連他自己都未意識到的部分,才能阻止他的正氣沉到吃水線之下吧。
橋場再三強調,說自己嚇得戰戰兢兢,不知所措。同事們也都腿軟了似的無法動彈,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橋場第一次來的時候,部長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不,即便不是部長,任誰也都會這麼認為。他把殺人事件的新聞報道剪下來,吵嚷道:「您看,骸原又殺人了。怎麼回事,怎麼還在放任這種壞蛋九*九*藏*書……」
從那時起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而從橋場第一次拜訪從審判期間開始一直在默默關注、惦記他的部長的時候算起,過了不到兩個月。
即使在法律上被認定為正當防衛,自己並未犯罪,自己也安慰自己沒事,可實際上,家庭毀了,工作也丟了,此前的人生構築起來的東西全都因為那個案子失去了。自己是受害者……在這麼安慰自己的同時,一種親手奪走一條人命的記憶也仍在折磨著內心。就在這種糾結中,我沒有錯,卻殺了人……不,這也是無奈……就在這種陰鬱的旋轉木馬背上被搖來晃去的過程中,被追趕得走投無路的橋場通過無數次從外部確認「我殺死骸原是因為那傢伙真的真的是壞人,是個可怕的人」,來尋求逃避的理由,難道不是嗎?
可是這個男人已經心態失衡,勸說或斥責都沒用。
「也算是吧……但男的似乎一直在強調根本沒有殺女人的理由,說是即使在案發當日也連口角都沒有。只是,獨獨那一天覺得女人的衣著和妝容之類很花哨,不檢點,心裏十分不快。」木村喝了一口沖淡了的兌水威士忌,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聽你這麼一說,嫌疑人倒是經營著一家二手車銷售店啊。現在經濟不景氣,生意蕭條到了極點,勞神肯定是有的。再加上犯了胃潰瘍,本人也犯了心病,擔心會不會癌變。人生啊,只要有一件事不順,就會產生連鎖反應,凈去想些不好的事情。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但公審時,或許還會被要求做精神鑒定,犯案時好像也喝了酒。」
KANAYA TATUHIKO(金谷龍彥)。而橋場卻將其讀成「骸原」。
「既然是交往了很久,那為什麼還會去情人旅館那種地方呢?」
這天晚上,部長前腳剛進家門,後腳就有一個姓木村的記者突然來訪,是管轄區域內一家全國性報紙分社的採訪部主任。兩人相識已經有十年以上了。幸好部長管轄的區域在東京都內算是比較平穩,殺人案等很少發生,而對方也並非那種為挖特別新聞而晝夜蹲點的人,所以兩人一直保持著恬淡的私交。
部長苦笑一下。「那,這不還是那動機嗎?」
「至少,男的好像是那樣供述的。所以,並沒有理由殺女人。錢的問題也沒有。儘管如此,可還是那樣殺了,只能認為是著了魔。」
無論如何,這無疑都是一個極具衝擊力的姓。並且,由於這件事深深地刻在了橋場的心裏,才引起了現在這樣的混亂。
「學生被刺中了!想到這裏,我拚命抱住持刀男子的膝蓋。正要撲向學生的男子因此失去了平衡,一個趔趄頭撞到了地上。由於聽到砰的一聲,我想一定是他的頭碰到了混凝土。」

「若是這個的話,」部長也豎起拇指,「那為什麼要殺人呢?分手的事談崩了?」
跟木村吃完熱茶泡飯,等到他臨走的時候,部長大腦里忽然浮出一件事來。
雖然立刻察覺到他的情形不正常,可最初部長還是十分小心地避免刺|激他,並試探著數次向他說明兇手的read.99csw•com名字並不是「骸原」,只是他的內心在如此讀而已,那個骸原早已死了,不在人世等。可是,部長馬上就明白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
據說一名二十五歲左右、沒個好人樣的年輕人劈頭蓋臉臭罵過來,橋場大吃一驚,瞪大的雙眼前竟是一把明晃晃的軍刀。
可令人意外的是,木村顯得有點為難。
「小菜一碟。不過……」
五人當中,只有橋場沒有喝醉。其他四人也並非酩酊大醉,只是在興奮地喊叫而已。調走的同事事實上是榮升了,而且還是一個剛剛有了房子的幸福的人,所以,為他送行的人們自然也就肆無忌憚,開懷痛飲了。
最先站起來的是大學生。接著是發瘋的年輕男人,手裡仍拿著刀。趴在地上的橋場也看到了,據說那利刃明晃晃的,還映著漢堡店招牌的燈光。
什麼啊,最終還是正當防衛,那不結了,這下他可以無罪回家了吧——如果有人這麼想,那就太天真了。
「因為女方有丈夫。」
第二次「訪問」時,橋場帶來的則是發生在田無的一起劫殺案的報道。似乎是一起惡性劫殺案,把一家三口|活活打死了,其中一人還是未斷奶的嬰兒,兇手逃跑前還在房間里澆上汽油縱了火。可搶去的錢財卻只有五萬元。負責搜查的當地警察起初甚至認為是偽裝成搶劫的復讎殺人。
部長曖昧地笑笑,搪塞過去。就算再交心,對方也是搞媒體的。一旦自己把不住嘴,把橋場的事說出來,還指不定會演變成什麼樣的報道呢。沉默是金。
雖然並沒有特蕾莎那麼偉大,但以前卻有一個名叫廣津和郎的作家,為了松川事件的被告們不惜粉身碎骨。當被人問到「你既不是律師也不是別的相關人員,卻為什麼還要捨命去救他們」時,他便反問說「當看到別人被踩時,你難道不覺得他們看上去很疼嗎」。部長還在秋山這麼大時就知道了這一逸聞並深受感動,雖然稱不上多麼老練,卻也不會像秋山這樣妄下結論。而且,他也不想這樣。
殺人案每天都會在全國各地發生。新聞報道的只是其中有限的一部分,可即使如此,也仍是個不小的數字。
最初聽到這個遇害者的名字時,部長還以為是個假姓。可是,據他老實巴交種地的父母說,這還是個有來頭的姓,從前寫作「六九六原」。
即使是負責調查走訪的部長,至今也仍未弄明白那天晚上橋場究竟是怎麼被卷進那個案子的,起因又是什麼。而且,橋場也認為那也許是天意。因為,當時的狀況恐怕只能用「命中注定」來形容。
「不高興啊。」
橋場「訪問」之後胃下部就開始陣痛的部長,在看到酒友后心裏熱乎了起來,但他還是覺得要控制酒量。
「一個窮鬼還敢在這種地方溜達。」沒等這罵聲飛過來,刀子就先到了。眼看就要被刺中,橋場頓時尖叫一聲逃了。
最後,警車趕來了,警察從橋場手裡奪下了刀子。據說,橋場由於受驚過度,最初甚至連來到身旁的是警官,以及警官警告他放下刀子都反應不過來。而這又造成了他的不幸,九-九-藏-書釀成了糾紛。
只不過,最近,他有時也會按自己的理解思考。也許,橋場是不堪罪惡感的折磨才會這樣吧。
所以,每當橋場來訪,剛報告說「部長先生,骸原又來了!」時,部長就會煞費苦心,猜測這次又是哪個案子,又要如何應對等。他若是先把剪報亮出來倒也省事,可是他根本不會這樣做,所以最初部長只能邊試探邊周旋。因為,橋場究竟是憑什麼來判斷「這是骸原犯的案子,那個不是」,部長並不清楚。
「不是,這個嘛,我也只是從駐總廳的人那兒聽到一星半點而已,轄區警局那邊似乎也很鬱悶。」
「部長先生,這太可怕了。結果肯定是這樣的,因為骸原——那個可怕的男人仍未被抓住,仍在一樁接一樁地犯著殺人案。」
「由於對方發瘋般沖了過來,我就閉著眼兩手握刀。結果……」
「動機?」部長把未喝完的酒杯放到一邊,「這不是明擺著嗎?」
雖然這終究只是部長的個人想法,但他還是覺得大致上不外乎這些。並且,若事實果真是這樣,只要頑固地盤踞在內心的罪惡感一天不消失,橋場就永遠無法重新站起來。
「動機怎麼也弄不清啊。」
「什麼啊,這是……」木村接過便條,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而且,還有部長管轄區域內的——」
「據我們的爺爺說,我們家祖先曾在山腳下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土地,其中比較集中的只有三處。這些土地的面積分別是六反、九反和六反,所以自稱六九六原中。」
有一次,他曾對秋山提起這件事。秋山在他的部下中最年輕,家裡也最有錢,儘管抱著「因為看著既刺|激又好玩才入了警察這一行」的念頭,卻還是沒吃什麼苦頭就成了一個便衣警官。這個年輕人面對著憂心忡忡的部長不禁笑了出來,說:「就算這樣也沒用,那個大叔已經無可救藥了。我看您就別管了。」
「沒影兒的事。」部長極力否認,但鑒於連自己都覺得不擅長演戲,就補充道,「完全是個人的好奇心。事實上,我也想找個時間試著寫點自己的警察史之類的東西。所以就想準備點資料。」
這樣是無法長壽的。他忽然又產生了一種無力的感慨。
被緊急逮捕的橋場說:「當回過神來時,這才發現自己嚇得連尿都出來了。」他連褲子都沒能換就接受了警察的調查。於是就碰上了部長。
「當時到底是怎麼了,就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撲向橋場的男子莽撞地衝過來,結果竟讓自己的刀子扎進了左胸。男子撲通一聲仰面倒地,周圍頓時響起驚恐的尖叫。遠處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而橋場則仍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手裡緊緊攥著刀子,連發白的指關節都凸現了出來。誰都不敢靠近他。據說連一度救人的大學生也癱坐在了那兒。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把「六九六」寫成了「骸」字,直到現在。
幸運的是,兇手留下了一堆https://read.99csw.com線索和物證,不到一周就被抓獲了。可是抓住一看,兇手竟是一名曾在公司上班的三十歲男子,受經濟不景氣影響剛剛被解僱,並無前科。據其本人辯解,盯上受害者家,也完全是一種偶然。
說這些的時候,就連部長自己都覺得噁心,胃又疼了起來。他強忍著保持微笑,一直堅持到木村轉身離去。
這名兇手名叫鹿島勝司。可是,橋場也說「你看,又是骸原」。
橋場懸在半空中,兩腿亂蹬,拚命張嘴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這時,一名正巧在場的大學生大概實在看不下去了吧,忽然衝出來,拚命朝抓著橋場的年輕男人身上撞去。三人頓時人仰馬翻跌倒在地。
那是在任何時候都擁擠得像滿員電車一樣的澀谷中心街,更糟的是又偏逢星期五。若是麻利之人,也許會混進人群里逃走,可對於一個西裝革履、手拿皮包的中年男人來說,情況恐怕比在噩夢中逃跑還糟吧。西裝的一隻袖子被從身後割斷,橋場剛一哆嗦,就像一隻貓一樣被抓著領子拎了起來。對方竟比橋場高了三十厘米。
「嗯。不過,若是在內部查來查去那就啰唆了。能不能幫忙?」
儘管後來的資料顯示,這名遇害的「事實上的受害者」是當地流氓團伙的成員,還有攜帶興奮劑的前科。但在這些資料出來之前部長就認為大概是正當防衛,因為從橋場的樣子就能感覺出來。但是,法治國家是不會輕易相信這種直覺判斷的。就算從遇害者的血液中檢出了毒品,而且還有很多詳細說明當時狀況的目擊者——當然也包括那名大學生在內,可橋場秀男犯下的「殺人」行為還是沒能被當作正當防衛,而是當作過失殺人論處。這種判斷最終還是被提交到了法院。
正當防衛也好,迫不得已也罷,總之橋場殺了一個人。
「怎麼又鬱悶了?」
「嗯,是受害者的這個。」木村朝部長豎起拇指,「怎麼了?」
「真的?」
可奇妙的是,橋場並不是指向所有登上報紙的殺人案,把所有案件都說成是骸原乾的,他只是從中選一個。
部長把杯中酒倒進煙灰缸。胃疼。
但他還是忽然想起件事來,就試探著問道:「那個,池袋情人旅館殺人案的兇手抓住了吧?」
這一事實就像是胃鏡檢查時發現的一處極小的腫瘤一樣,不是癌,不是惡性,可是每次吃飯時都會覺得不自在。更要命的是,飯每天都要吃。
「有一件案子,希望你能幫我收集一下像今晚你說的那樣的情報。」
只有一點對橋場來說還算幸運,在負責這個案子的法官當中還有一名女性。她記得曾有一個可憐的脫衣舞|女的案例。那個舞|女遭一個醉鬼糾纏,覺得危險,就推了對方一把,結果對方踉踉蹌蹌一腳踩空,跌落到了鐵軌上,被電車軋死了,而且在調查取證時正當防衛的主張也沒得到認可,可是在公審時最終還是獲得了無罪。若是從案件的性質和法理來說,推搡糾纏者和持九*九*藏*書刀捅向糾纏者,兩者似乎存在著天壤之別,可這位女法官還是根據當時的判例,全力主張橋場無罪。儘管在接受報紙採訪時只是不痛不癢地總結了一下判詞正文之類,可據部長聽來的小道消息稱,女法官當時在合議席上的言辭充滿了激|情和正氣,簡直令聽者肅然起敬。再加上同事們的請願書,還有同情橋場的媒體報道喚起的輿論壓力,所有人全站在了橋場一邊。
「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寫出來呢。」
這一下,兇狠男人也丟掉了刀子。橋場頓時拼了命地搶過刀子,順勢握住,刀尖朝前。人若是在這種情況下忽然遇襲,並能幸運地從對方手裡奪過刀子,百分之百都會這麼干。部長也是這麼想的,可由於橋場當時的舉動被認為「有殺意」,結果就有了後來種種麻煩。
切除了不就行了——早晚有人會這麼說。
部長陷入了無限的憂鬱。或許是這個緣故,最近,他的身體忽然變差了。尤其是胃,經常會劇痛,甚至還讓他擔心會不會發生癌變。
有句話叫「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實在是不折不扣的真理,即便是倒過來看,這話也仍是真理。
就這樣,橋場那錯亂的人生和破碎的心靈就再也沒從部長的心頭離開。部長也曾買過一些難啃的心理學書籍之類試著研究。可是,在面向像部長這樣的門外漢的書里根本找不到對這種特殊個案的考察,至於專家為專家所寫的那種,大老粗部長根本就讀不了。
在工作上,橋場身為地方公務員,這一點比其他任何情形都糟糕。在那種地方當官的都那麼狡猾,絕不會親口說讓他辭職,必定會到處欺負他,讓他覺得不舒坦,只好主動辭職。而事實上,橋場秀男在重見天日離開法庭的整整三個月後主動辭職了。
「如果世上那些傢伙都要一一去可憐,那我們怎麼吃得消。至少我不行。我可不是特蕾莎修女。」
「對方撲了上來。一邊狂喊一邊揮著胳膊,拳頭砸到了我臉上,連唾沫都飛了過來。我只是拚命握著刀子,不讓它落地。」橋場如是說。那麼,結果究竟如何呢?
「你他媽的,少給我裝樣!」
木村到底還是敏感,立刻讀懂了部長的臉色。
若只是驚訝、愕然或失笑地來應付他一下,倒也不是很難。但看到橋場一次次來訪,一面為自己妨礙對方工作而鄭重致歉,一面真的是惴惴不安地講述骸原連續殺人的情形,部長也逐漸覺得這件事再也不能不管了。
「那個,我相信你的情報收集能力,所以有件事想求你。」
木村露出了野貓般的眼神,儼然一隻連前面四個街區遠的廚房裡飄來的秋刀魚氣味都能嗅到的野貓。
就這樣,那個已經死掉的姓「骸原」的男子就變成了一個連續犯下數起惡性案件的人。
支持橋場的人,尤其是單位的同事和親戚,還沉浸在「不要讓無助的市民變成暴力的犧牲品!」「難道遇到襲擊時只能乖乖被殺?!」等輿論旋渦里時,正是傷疤最疼的時候,他們不顧一切地來支持他。可是,當看到案件解決,橋場回來,回到原來的地方后,卻忽然發現愈合的傷疤已很難再接受他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