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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還沒應答,門已倏然開啟。
他以雖然細微但我身邊的妻子也聽得見的音量低語,妻子似乎鬆了一口氣。
刑警不置可否地歪起脖子瞄了橋本一眼。「總之必須先找到她本人問清楚,所以暫時還不會用那種方式。況且鑒定小組也還在勘驗。」
我們互相詢問對方的感覺。據說當時谷垣先生他們也發覺咖啡特別苦,可總編表示就是愛這種苦味。
她們好像已經混得很熟了。古屋曉子也以母親的眼神望著哭泣的小五,看起來不像在生氣。
「是她打的吧。」
「感覺有點重重的。」
「謝謝,要靠你了。」
「你們喝的咖啡被人摻了安眠藥。」
「既然分析報告還沒出來,那怎麼會知道藥名?」
古屋曉子的父親就是被下了毒的飲料害死的。現在聽到女兒美知香也喝了來歷不明的東西不省人事,那一瞬間不知受到多大的衝擊。即便得知那是安眠藥,女兒平安無事,心情起伏后必然餘波盪漾。就算她破口大罵,叫我滾出去,我也無話可說。
接著又檢查我的手臂和腿,確認有無瘀青。幸好我倒得很有技巧,渾身上下都沒事。谷垣先生會腫一個包,大概是昏倒時撞到的吧,幸好只是腫一個包。
我實在很想趁岳父抵達前逃離這裏,看來是不可能了。
小五本來好不容易要收住的淚水又泉涌而出。
「你不要妄下定論啦,老頭子。」谷垣太太像斥責搗蛋的小孩一樣喝止他。
「說得好,賞一個坐墊。」
「對不起,嚇到你了。」
「那就好。」
我們互相問候。谷垣先生爬上我旁邊那張病床。
「實際上這已經被視為犯案聲明了。」松井刑警說,「所以我們前往她在履歷表上填的住址調查,但她不在那裡。」
他匆匆地走了。他沒提美知香,美知香怎樣了?
「對呀對呀。」
我和妻子面面相覷。
問話告一個段落,松井啪地兩手一拍:「原來如此。我聽剛才那位谷垣先生說,你們好像鬧過人事糾紛?」
「啊,太好了。」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大家都沒事,你放心吧,杉村先生。」
那種葯,谷垣先生說「想試試看是什麼滋味」,他也服用過。
「不然還有誰?除了那個女的,不可能有人對我們下這種毒手。」
美知香好奇得雙眼發亮,古屋曉子一臉困惑。和小五你來我往地斗完嘴之後,似乎忽然恢復正常的秋山也變得很不好意思,於是我一一幫他們介紹。
長相兇惡、聲音悅耳的刑警劈頭就問我:「聽說你是他女婿。」
「抱歉讓我先說句話。」橋本向松井刑警致意后,把目光轉向我,「鑒定人員現在正在編輯部做調查,但其他同事都在場,還是可以接電話。杉村先生,請問你今天本來安排了跟誰見面或開會嗎?有沒有什麼地方必須緊急聯絡?」
「況且,是這孩子自己捲入麻煩的,該道歉的是我。」她回頭瞪了美知香一眼,「居然還在人家上班的時間擅自跑去打擾。」
「桃子呢?」我問。
「她之所以激動,是像我先生剛才說的,打來示威嗎?」
「啊!我媽還好吧?」
我沒聽說過。我警告她別再遲到時,她是跟我說有嚴重的低血壓九*九*藏*書。她的借口顯然是因人而異。「低血壓」用來應付我或許管用,可是對老派的谷垣先生來說,有被駁斥為「你那是發懶」之虞。所以她才會搬出「睡眠障礙」這種更高級(雖然我不知道哪裡高級)的字眼吧。
松井看著橋本,橋本代替刑警發話:「老實說,事發四個小時之後,電視和網路正好開始報道這起事件……」
原來還分那麼多種啊。
「應該說是趁夜潛逃吧,家當都原封不動地留著。據房東說,她好像還欠了三個月房租,手機也打不通。」
「剛才我就是睡在這裏,我去照X光了。」
「你是說原田小姐嗎?」
「一接到警方的電話,阿姨都嚇昏了,姨丈也慌了手腳,急忙打電話找我。我一時無法脫身,費了好大力氣才趕過來。」
「坦白說,這個原田泉小姐好像相當難纏,是吧?」
「在我遇到更年期時,該怎麼說呢?算是神經衰弱吧,變得很憂鬱,連飯都吃不下。最痛苦的就是一到晚上便會胡思亂想,不安得幾乎要心碎,怎麼都睡不著。我先生也很擔心,四處帶我看醫生,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大約兩年吧,我都是靠安眠藥入睡的。」
我也說不上來。我陷入沉思,用問題代替回答:「這種案件,警方通常會怎麼處理?」
「啊,是阿省!」小五喊道。
我正想發問,妻子已搶先替我說出口:「請問,她被通緝了嗎?」
谷垣先生卻不肯讓步:「本來就不可能有其他人嘛。況且那個女的也說過她有睡眠障礙。你忘啦,有一陣子,她不是常常遲到嗎?我們一責備她,她就辯解說什麼她是生病沒辦法,還說她可以拿醫生證明給我們看。」
這種苦味、這種身體的沉重感與酩酊感,他說當下令他恍然大悟。「我內人有段時期也曾向固定看診的醫生拿過這種葯。」
古屋曉子好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成熟,她應該也是個堅強的女子吧。
忽然受到注目,秋山省吾一臉愕然地站著。他的裝扮比上次更邋遢,皺巴巴的破牛仔褲露出膝蓋,頭髮也是亂七八糟,滿臉胡茬。
妻子再次雍容大方地行禮。我暗自撫胸慶幸,幸好都內塞車,萬歲。
可這次是刑事案。
「吃下去不到十分鐘,身體就變得好像重達百噸,啪地往被窩裡一倒,然後睡得跟死人一樣。隔天,頭痛嘴巴又苦,我真佩服我太太吃得下這種玩意兒。」
於是,我慢半拍地醒悟:是橋本,他是「冰山女王」的心腹。我找岳父商量、得到岳父的全權委任、任務失敗后又把燙手山芋拋回給岳父的這一連串問題,甚至包括我瞞著谷垣先生和總編的那封挑起戰火的信,他肯定都知道,並且還告訴了松井。警方找我問話只是做個確認。
對於我的問題,刑警像要說「虧你能發現」似的挑起雙眉。「是鑒定小組發現了這種葯的包裝。」
「美知香和我都沒事。」
妻子也陪我一起欠身致歉。
妻子用悄然相助的聲音說:「我是杉村的妻子,也是會長今多嘉親的女兒。」
「這是在食物中下藥造成的傷害,已經算是標準的刑事案了。」
「這種解釋也說得通。」松井說著點點頭。連一直默默read.99csw•com傾聽對話、連一根睫毛也沒動的橋本都微微地晃著下巴表示贊同。
他迅速地理出頭緒,針對我經歷的事一一發問。發問、回答、發問、回答,就像在放棋子,想必會交織成漂亮的黑白棋陣吧。但這不是黑白棋,一枚黑棋不可能扳倒所有白棋。
他說去病房探視過。我越來越擔心了。
刑警似乎不在意,爽快地把手邊的凳子拉過來坐下。妻子也請橋本坐下,但他就像恭謹的侍從般退後一步,挺起腰桿站得筆直。
「沒有。一時間還查不出地址。」
「哦,那是後遺症,服用安眠藥或鎮靜劑常有這種現象,應該過一天就會消失。你會頭痛嗎?」
「我覺得……她的確是個難纏的女人,但同時又非常膽小。」
「你又沒放安眠藥。」
護士對含淚的她報以微笑:「我去問問醫生。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可以回家。不過……」說著,她瞄了一眼正傳來人的聲音的走廊,「警察也來了,好像正在輪番找大家做筆錄,在筆錄沒做完之前,我想你最好在這裏等一下。」
我和妻子一起去美知香與小五的病房探視。兩人並排躺著,病床中間放了把凳子,古屋曉子坐在那裡。
忽然傳來一聲「打擾了」,病房門口站著兩個穿西裝的男人。一個沒見過,另一個我倒是認識,是會長室「冰山女王」的直屬部下。我記得他姓橋本,比我年輕。兩年前今多財團的主業——物流部門的卡車在名神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造成傷亡,就是他獨自負責對外交涉。當時的經過我還曾經採訪過,只是沒能刊登在《藍天》上。
「怎麼樣?谷垣先生堅稱是她乾的,杉村先生的看法呢?她是這種大費周章動手腳的人嗎?」
我們異口同聲地回答,要做筆錄毫無問題。谷垣先生甚至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就像算準時機似的,護士偏在這時過來喊他,說他得再做一次尿檢。谷垣先生不情願地被帶走,他太太也向我行個禮便跟著走了,真是懂得察言觀色。
「啊?哦,對。」
「就扔在你們的辦公室——叫作編輯部吧——的茶水間垃圾桶里。一共兩帖,藥丸都被拿出來了,總共有二十八顆。一般使用量,成人是一次一顆,正如我剛才所說,藥性很強,通常吃上一顆馬上就會不省人事。」
「用不著道歉,這是無妄之災。」她用手帕擦拭眼角,緊繃的臉總算有點放鬆,「不過,剛接到加西先生的電話時,我嚇得心臟都快停了。」
妻子不只是不安了,她很害怕。「那種東西扔在那裡,表示是編輯部的人下的葯……」
「現在港中央分局的刑警正在給古屋小姐和五味淵小姐做筆錄。」
「我想可能會上一下新聞,但那方面的事宣傳公關部和社長室應該可以擺平,他們是專家。」
「被救護車送走了,搞不好比你還嚴重。」
輪到谷垣先生做筆錄,這次換我們識相地離開。橋本腳步輕盈地湊近我:「記者會等媒體應對方面一概由我們處理,包在我身上。如果有記者來騷擾,請對方直接找公司宣傳部。」
有可能。原田泉對於今多財團好像抱有夢幻式的誇大想法,認為其具有封建領主或皇族般的絕對權九*九*藏*書力。其實那在現代這種商業社會中根本不存在。
就算沒聽完全文,我也猜得出來。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樣嗎?那可是會引起大騷動,幸好不嚴重。」
有人從身後呼喚,加西扭過頭響應。
「對,他雖年輕,倒是挺能幹的。起先他說公司稍微出了一點狀況,接下來在說明之前,叫我先做個深呼吸。」
谷垣先生說兩人在走廊對面的那間病房。還沒蘇醒的總編被留在急診室,據說還在接受心電圖檢查。
「與其說是好心,不如說是另一種惡意。」我努力掩護她,「在我看來,等於是在囂張地放話說是我某某人乾的。或者兇手故意把包裝紙扔在那裡,想要嫁禍給部門的同事。」
「你搞什麼鬼,原來還活著啊?」
已經公開了嗎?難怪岳父拚命想趕來這裏。
橋本把視線轉向我的妻子,彬彬有禮地鞠躬。「好久不見。四月時,在會長主辦的賞花活動上曾見過您,我是遠山的助理橋本。」
「聽說是安眠藥。」妻子握著我的手說,囁嚅般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她一開口,就掉下一滴眼淚。
「你慢慢地動一動手腳關節。」
「說不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構成刑事處罰的對象了。再不然,就是她以為今多財團一定會把事情壓下來。」
谷垣先生用空著的左手做出安撫我的動作。「那倒不用擔心,我已經跟警方說過了,這是外人乾的,我心裡有數。」
小五一看到我,又開始哭哭啼啼。她不斷地重複著說對不起。美知香一臉困擾地笑著說:「五味淵小姐從剛才就一直這樣,我都已經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非常棘手。」
「可是,我倒是因此獲得解脫。那叫什麼葯來著,你吃的那種還算是藥效較輕的……」說著冒出一堆洋名。
我點點頭並開始說明。一邊說,一邊暗忖,松井對原田泉的問題顯然已經很清楚了,清楚到不單是谷垣先生隨口透露兩句的地步。
「聽起來,警方好像也已經盯上原田小姐了,是我想太多嗎?」
事實上,能夠儘快查明咖啡里摻的東西是安眠藥還得感謝谷垣先生。加西從外面回來發現我們時,谷垣先生還勉強有點意識。
是原田泉潛入編輯部,把安眠藥摻進咖啡里的嗎?
聽到我這麼問,谷垣先生一臉意外地瞪大眼睛。「這還用說嗎?當然是那個女的。」
即便如此,我還是得道歉。「這次,讓令愛捲入這場風波,真的很抱歉。」
「可加西先生不是叫我『杉村太太』,而是喊『大小姐』耶。」
我抱怨嘴裏發苦。
「我還活著哩。」
妻子的問題令橋本浮現苦笑。
「她報上了姓名。」
正在聊著,身穿病服、趿著拖鞋的谷垣先生出現了,頭上還壓著冰袋。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個身材嬌小而豐|滿的同齡女子,應該是谷垣太太吧。
「別看他那樣,其實機靈得很呢。」
妻子拉拉我的袖子,眼睛瞪得老大。這就是秋山省吾,那個寫強硬派文章的人?就是這個如此年輕、說話如此粗魯的人?
她會上哪去呢。有地方收留她嗎?
「這個人腦袋硬,所以骨頭沒事。」谷垣夫人逗趣道。她一笑起來就看不九_九_藏_書到眼睛,有張圓潤親切的臉。
「你們和原田小姐的老家聯絡過嗎?」
「所以,恕屬下斗膽僭越,必須以會長代理人的身份參与杉村先生和警方的會面,松井刑警也已經同意了。」
妻子客氣地欠身回禮。「耽誤你工作,給你添麻煩了。」
我妻子雖是不懂世間險惡的溫室花朵,平時倒也看不出來。但一遇上緊急情況就會暴露這一點,給人一種「單純得有點蠢」的感覺。
「會長室接到一通電話。」
「簡直像個瘦巴巴的當紅美容師。」
「你的意思是……」
「頭上這個包,就是我想要站起來時腳步不穩,一頭撞上水泥柱的柱角造成的,痛得要命。但也因此讓我沒有完全暈過去。」
他那公事化的笑容無懈可擊。以前總編曾說:「真正的宣傳公關部成員和會長室『直轄』的職員,必須外表亮眼體面才行。但重點在於又必須好看得無損知性形象,不會讓人討厭。」
「確定是原田泉,沒錯嗎?」
據說也是他發現我們像冷凍庫里的鮪魚一樣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噢?」刑警揚聲說。
當我在急診室一角的病房內的推床上睜開眼睛時,身旁是我的妻子,加西也在。妻子雙眼含淚,加西雖然慌亂還是滿面笑容。
但就算她平時真的服用安眠藥或鎮靜劑,我也不會覺得奇怪。如果情緒起伏那麼激烈,成天用謊言來武裝自己,想必會有相當大的心理壓力而無法安眠。她可能真的在看醫生。
「那個女孩,美知香……」
「真可憐,咖啡是五味淵小姐煮的,所以她有點慌了手腳,剛才好像還在哭呢。」
「可是,呃,我怕又勾起你們不愉快的回憶。」
「那,她搬家了?」
「那應該也是藥效造成的,但如果痛得很厲害就得做檢查了。」
「啊,杉村先生也醒了。」說著,他咧出大大的笑容,然後立刻皺起臉,「噢,好痛。」
「既然正在做筆錄,那我們最好也在場吧。小五又沒有錯,她也喝了咖啡。」
我無法立刻出聲,喉嚨好乾,嘴裏有膽汁的味道,唾液怎麼會這麼苦?
「父親正在路上。」
橋本略微垂眼。「對方指名要會長接電話,所以是遠山接的。那聲音聽起來是一個非常亢奮的女人,據說激動得一開始甚至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她已經成年了,像這種公司內部的糾紛的確沒有必要請家長過來。」
我目光游移,還是說不出話,嘴唇像是掛了重一百公斤的鉛塊。
護士過來替我量脈搏和血壓,問我有沒有感覺哪裡疼痛。
「我們也正在調查,我想應該不用多久就能見到她父母。她也有可能逃回老家去了。」
「在藥物成分分析結果還沒出來之前,當然不能妄下定論。」松井翻開記事本,垂落視線,「不過摻在咖啡里的,好像是一種叫作『阿德維靈』的安眠藥。那是沒有處方便買不到的藥品,據說藥效比開給一般失眠症患者的安眠藥更強。」
「可是,煮咖啡的人畢竟是我。」
美知香吐了一下舌頭。「聽說是那個人乾的,就是趁我和杉村先生在樓下咖啡店時偷|拍照片然後逃跑的那個人。那個女的到底是什麼人?」
前面這張陌生面孔是刑警,此人年約四十歲,板著https://read.99csw.com一張下巴尖削、眉頭深鎖的臭臉,拿出警察手冊表明身份。但一開口說話,聲音卻像配音員般柔和悅耳。
妻子用力握緊我的手,試著對我一笑。「她也沒事,是癥狀最輕的,剛才她母親來過了。」
「聽說分量多得足以把一匹馬迷昏。」加西補充道,「但大家都平安無事。谷垣先生的頭撞了一個包,小五有點嘔吐。啊,總編還沒醒,但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很正常。」
接下來由他太太說明。
「在我哥那邊。你別擔心。」
古屋曉子站起來,急忙拚命搖手。「我說過了,這也不是杉村先生的錯。」
「杉村先生!」
我笑了。加西也知道我妻子體弱多病。但這種預告只會造成反效果吧。
「所以,我想她應該不至於做出這種觸犯法律的行為。」
不管怎樣,總之大家平安就好,真的。
「那當然也是部分原因,但她好像也有點驚慌。大概是沒想到事情會鬧到上電視這麼嚴重吧。」
小五「啊啊啊」地發出一陣呻|吟。秋山笑著補充道:「笨蛋。是貧血啦,只是貧血。既然那麼擔心就不要隨便捲入這種麻煩。連我都忍不住在一瞬間想象你的葬禮了。」
「那麼,那個兇手算很好心嘍。」
我慢吞吞地催促妻子。她的心臟虛弱,這話不是形容「膽子小」,而是她的心臟真的有毛病。
我閉上眼。如果能開口,我真想說:啊!好痛。今多會長御駕親征嗎?
哇,名人,美知香很興奮,病房裡頓時熱鬧了起來。雖說沒有生命危險,我們畢竟經歷了一場異常體驗,大概是驚嚇過度才會變得這麼亢奮。
看來還沒有人把事情全貌告訴她。於是我扼要說明。小五大聲擤鼻涕的聲音和抽泣聲成了伴奏,妻子輕撫著小五的背。
「不,還很難說。」刑警露出笑容。一笑,長長的牙齒就引人注目,很像吸血鬼。枉費他有副迷人的嗓音,這下子頓時魅力全消。「也有人認為,如果是自己人乾的,不會做得這麼草率。這種下藥案件,通常都得從藥物不知名的情況下揭開序幕,造成更強烈的不安與恐懼。正因為不清楚摻的是什麼,自然無法做出正確處理。」
「需要住院嗎?」妻子問。
「是加西通知你的嗎?」
「不敢當。夫人,會長要我轉告您。會長本來聽到消息就急忙趕來,可是正逢年底路上塞車嚴重,接下來又已排滿行程,只好中途打消來意。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善後處理,命令我就行了,還請您儘管吩咐。」
「啊,公司也來了不少人,我要去見他們。剩下的事你不用操心,杉村先生。」
沒有人死掉。就連睡得最久的園田總編也在十個小時後於醫院清醒。是的,我們好端端地醒了。
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但那一瞬間,我只覺如坐針氈,一想到原田泉驚慌失措打電話的聲音以及臉上的表情,我就替她感到羞恥。
只不過,這不是普通的午睡。這是一起案件。
「那倒沒有,不要緊。」
也就是說,加害者有可能遭到逮捕起訴。
「因為園田小姐多喝了一杯。」
「你要不要先坐著冷靜一下?看你這副德行,會被勒令住院的可能是你。」
「我是港中央分局刑事科幹員松井。這次真是無妄之災,身體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