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太厲害了。小朋友都喜歡超能力。我們那時候也流行過弄彎湯匙。」

徹大笑。「說得也是。但我聽過這種說法，說仙人掌具有情感，能夠理解人類的語言或音樂。」

權藤托腮發獃。「管他呢。他們想做就讓他們去做。小朋友最認真了。」

植物園開幕是在一個工作日，大概是因為議員無法在假日為開幕典禮剪綵。

「是老鴉嗎？嘿，太棒了！」

瓶中的酒剩三分之一時，權藤開始緩緩描述今天發生的事。

「嗯，那很好啊。」

「嗯。畏縮的原因形形色|色，多著呢。」

「拿酒屋附贈的玻璃杯來喝它，會不會太蹧蹋了？」

「他們認為嘗試與異種生物溝通，對人類而言是具有意義的。」

「那說好了，代價就是今年的博若萊鮮酒。」

「真是胡說八道。」權藤臉色一沉，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喃喃自語，「我們是仙人掌。」

徹先注意到酒瓶上的標籤，然後露出歡迎的表情。

「如果是來求你這事，就不只帶老鴉，至少會拿瓶人頭馬白蘭地過來。」

「沒有。」徹沒有任何惋惜地回答，「下次，我們倆想辦法，一起去喝喝看吧。」

「相處得很愉快呢。」徹和知道了真相的權九-九-藏-書藤會面時高興地說，「雖然我不打算當老師，但是扮演班主任，搖著旗帶領那群小朋友參觀植物園，實在是很有意義的經歷。」

答案就是秋山徹。權藤在事件平息之後，對這一謎底很感興趣。在絕不泄密的保證下，他成功地從兩名耐不住想說出心中秘密的女生嘴裏套出答案。

「我曾試著問過他們，研究仙人掌的超能力是否適合當畢業研究課題。」

「沙漠植物並非全都稱為仙人掌。我總覺得那像是龍舌蘭。」

「堂堂教導主任，怎麼在小朋友面前說話那麼不謹慎！」

權藤答畢開始大笑，然後帶徹出去大喝一頓。那個星期天，權藤邀請一班所有的小朋友到家裡來吃他引以為傲的手工中華面。從熬煮雞骨湯頭開始，他按部就班地煮出正宗的中華面，小朋友們玩得很盡興。

「今年新年你回老家了嗎？」

「我不覺得你是在讚美他。」徹直爽地說道。

「沒錯，而且生長在沙漠中。」

「好啊。」權藤微微一笑。

「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是預知能力或是透視力之類的。」

「嗯，回去了。」

原來，小朋友們跑遍市內的大學，經過嚴格的評選后，相中秋山徹當他們的九_九_藏_書領隊。

「那些孩子究竟要研究仙人掌的什麼超能力呢？」

「我也覺得很有意思，便試著問他們。其中一名很有領導樣子、名叫稻川信一的小朋友告訴我理由。一來，看不出我有女朋友。他們認為，女人既保守又多嘴，聽到這類事情，肯定守不住秘密。二來，我看起來實在是很懦弱。近來，老師都是這麼畏畏縮縮的嗎？」

徹望著遠方微笑，不一會兒他握著杯子稍稍把頭轉過去。

這是權藤以前讓六年級小朋友寫作文「我的夢想」時說過的話。小朋友們覺得很有意思，但部分老師和家長卻狠狠地說了權藤一頓。

「我該怎麼做好呢？」權藤用力翻轉酒瓶。徹把自己的杯子拿近瓶口。

權藤這麼一問，徹聳聳肩。

「大叔，請多加油啦。」

「不知道。」權藤略略一笑。

「不，也不是。」權藤摸著下巴陷入沉思，接著不由得微笑起來，「其實是因為他們不讓任何人修剪。」

「這件事本身也沒什麼特別的麻煩。」權藤盯著玻璃杯底說，「主要是老師們反應過度。」

「照老師您想的去做就好啦，用一直以來的方式。」徹用修長的手指推了推眼鏡，觀察似的看著權藤。「我很意外htｔｐs://rｅaｄ•９９cｓw•ｃoｍ，老師您竟會說出『該怎麼做才好』這種話。我以為您像以前一樣，為了讓小朋友隨自己的喜好發揮，在其他老師呼天搶地時，來求我說是我讓學生這麼做的。」

權藤不好意思地笑了。

「只要是酒，你什麼都好。」

「啊？」

「無所謂吧。好酒怎麼喝都是好酒。」

這件事本身沒什麼，引起轟動的是開幕當天可以免費入園參觀，而且可以在大型溫室里盡情吃熱帶水果。

那天晚上，權藤拎了一瓶波本威士忌，來到秋山徹的公寓。

二十六名學生行蹤不明時，學校里上演了一場混亂、驚愕與推卸責任的戲碼，因此相關人士完全不能接受學生回來后胡亂說「一定是捲入異次元空間了」之類的謊話。追溯未果，學校遂著手調查，不久便查出小朋友們跑去植物園的事實。

可是，這又衍生出其他疑問。二十六名小朋友，無論身材還是長相，看起來都很青澀。這般年齡的孩子平日里應該待在學校，為何能混入眾多成人參加的開幕儀式而沒受到任何質疑，逍遙地到處閑逛呢？

兩人在六疊大的房間里，分別倚著書架和桌腿，不發一語地愉快喝酒。

兩人的杯子里各自加滿了冰塊，徹饒有興https://read.99csw.com味地問道。

「說這話的是山本直美吧？」徹哧哧地笑，「聽說那女孩將來的夢想是當學者。」

「說得是啊。這不是您向來秉持的態度嗎？幹嗎特地跑來向我宣告，這次您太軟弱了吧。」

「當然，和您一樣。」徹毫不示弱，清清嗓子後繼續說，「老師，您的夢想是見識世上獨一無二的酒，如果有那樣的酒，真想喝喝看。」

「仙人掌要是能弄彎湯匙，就夠瞧了。」

「但是，就我聽到的，這次他們想研究的盆栽或許並不是真的仙人掌。那植物的葉子帶有長長的刺吧？」

「可以喝到越乃寒梅嗎？聽說這陣子連當地人都很難買得到呢。」

「校長說了什麼嗎？」

權藤與這位大學三年級學生的相遇，也是拜六一班小朋友的「特立獨行」所賜。

「我從一班的小朋友那兒聽來的。」

「他忙著到處參加聚會、委員會活動，哪有空理會這些！聽說他明年退休后要競選區議會議員，所以有必要事先打點各種關係。和我比起來真是大大的不同，他真是精力充沛。」

「我想他們這麼渴求要九_九_藏_書做，一定有某種理由。」徹撓著後腦勺，「六一班的小朋友又開始惹大麻煩啦。」

「試著讓小朋友們重新考慮了嗎？」

「管他呢，反正快要退休了，我的精力也磨得差不多了。自從我太太過世之後，我就變得這麼軟弱，所以才會跑來跟你發表戰鬥宣言。他們一直叫那些孩子停止和仙人掌交朋友，我正眼睜睜地看著一場大風暴即將掀起。」

「那些學生都這麼帶刺嗎？」

「參觀植物園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之際，稻川信一曾對我說，他們都是仙人掌。」

去年五月，市立大型植物園開幕，距離學校搭公共汽車約二十分鐘。園內的設施規模堪稱全國第一，舉凡熱帶、溫帶、苔原、沙漠、高山及其他各氣候帶的植物盡皆搜羅其中。園內有座重現熱帶雨林的大型溫室。權藤也曾經花了三百元買了張入場券，十分愉快地參觀過。

「學生們為何會選中你呢？」

「他們怎麼說？」

六一班的小朋友沒錯失這個機會。他們早上和平時一樣到校，第一堂課一結束，他們就分成三組逃了學。開幕剪綵時他們已在現場，後來他們花了半天時間盡興地慢慢參觀園區，也自然沒忘記吃那頓珍貴的水果大餐。在第六堂課開始時，他們心滿意足地回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