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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八月三十一日的夜晚 第03章 毫無希望

第一部分 八月三十一日的夜晚

第03章 毫無希望

圖威斯特博士似乎更專註于給他的煙斗填煙絲,而不是聽他的朋友敘述。博士抬起了頭。警官發現博士的夾鼻眼鏡後面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我的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擔架翻倒之後,當敏登夫婦朝走廊中間走去,在他們和兩個抬擔架的醫生會合之前,戴維德·柯亨從他們的身子中間穿過。但他們『發誓』說沒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發誓說馬庫斯醫生跑在他們前面,三名醫生不可能在他們的眼前把逃亡者藏起來——不管用什麼方式。倒在地上的擔架下面也沒有人——他們同樣可以發誓。他們甚至發誓說羅斯醫生和施爾頓醫生不可能把一個人藏在衣服下面——比如說讓戴維德·柯亨用手勾住某個醫生的肩膀。簡單來說,他們發誓說當時走廊里只有五個人:兩個瘟疫醫生,馬庫斯醫生,還有他們自己。」
「非常好,阿徹巴爾德。」圖威斯特博士用仰慕的眼神看著坐在對面的朋友,而警官給出了一個謙遜的表示。「您的推斷絕對是一流的。其實,我早就想到這些了,而且屬於我最先想到的問題之列。當然了,您可能不相信我的話。」
「二十二點三十五分。戴維德·柯亨在走廊里神秘地消失了。
警官所期望得到的新線索並沒有立刻出現,而是稍稍耽擱了一陣子,但是,新線索確實出現了,而且可以說是自己跑來敲偵探的房門。這個新的線索使得偵探們更清楚地了解案情了嗎?事實並非如此。實際上,八月三十一日晚間所發生的故事只是一系列事件的開端,隨後所發生的事情是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處理過的最隱秘、最混亂的案子之一。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停頓了一下,朝酒吧的服務員打了一個招呼。然後他繼續惱怒地說:
「當然不是死於瘟疫。他的肚子上中了兩刀,就像報紙上報道的那樣。臉上的膿包、黑色的眼瞼、脖子上的傷口……都是巧妙的化妝!根據法醫的鑒定,死者在接受檢查前一小時遇害,也就是說十點四十五分左右——他從走廊里消失不久之後就被刺死了。他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他們是來自波蘭的猶太人。戴維德·柯亨是獨子,好像他在英國沒有任何親人。他在倫敦蘇活區的一個夜總會裡演奏單簧管,同事們把他評價為一個討人喜歡的夥伴,不過為人處世很低調。那些樂師認為戴維德·柯亨從來沒有過什麼仇敵,對他的私生活也知之甚少。他們只知道戴維德·柯亨最近在和一個年輕女孩子交往。他們的描述是『一個黑頭髮的漂亮的洋娃娃』,他們只見過那個女孩子一兩次。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不過,他們說如果見到了肯定能夠認出來。樂師們還說自從和女孩子交往之後,戴維德·柯亨花錢如流水。這大概可以解釋另一個現象:他已經拖欠了三個月的房租。
「我就知道您會這麼說。越是荒誕不經的故事,您越是感興趣。您對於雜亂無章的案子情有獨鍾,所以這個故事勾起了您的興緻。問題是,我可沒有您這樣的品位,我不喜歡大雜燴一樣的故事。可是,這種事情總是落到我的頭上——毫無例外。我真是受夠了,他們總是跑來對我說某某案子需要我這樣的才能,說我是處理某某案子的最佳人選……您無法想象——這種亂七八糟的案子像是長了腿似的跑到了我的辦公室里!」
「一個擁有隱身能力的人……他很自然地也會擁有變九九藏書回正常形態的能力。」
「對於您的觀點,我再一次表示贊同。另外,毒品販子們通常都用非常直接的辦法來處理糾紛,他們可沒有這麼優秀的想象力。您還有什麼想法?」
「我認為要搞清楚案情,最緊迫的一點是要確定針對戴維德·柯亨的謀殺是不是整個事件的終極目標,抑或謀殺只是整個布景中的一個細節。圖威斯特,我不知道您怎麼想……我個人的想法比較消極——我認為是第二種可能性。兇手應該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來迷惑警方的視線,我無法相信兇手會這麼做。」
「我們沒有發現任何重要的指紋。馬庫斯醫生、施爾頓醫生,以及羅斯醫生都戴著手套。還有,醫學界的人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三個名字——這很自然。至於他們交給敏登夫婦的那兩個小布袋,裏面裝著胡椒以及其他香料的粉末。我相信我們也無法通過追蹤這兩個布袋找到那三位『醫生』。在死者床邊的地面上扔著一盒香煙,我們注意到其中的幾根香煙與眾不同——是用手捻出來的香煙。我們在煙絲里還發現了一點兒印度大麻。這也許能把我們引到販毒案上面……但是,我認為不會這麼幸運。您也知道,在藝術家和音樂家的圈子裡……這種做法很常見。另外,煙絲中摻雜大麻的比例也不算高。」
「由此,我們可以作出如下的推斷:
「第一點,馬庫斯醫生有一個同謀,名字叫做科斯閔斯基。第二點,這個科斯閔斯基非常有可能是兩個『瘟疫醫生』之一。最後,第三點,這個馬庫斯醫生的個性逐漸清晰了。他是一個鎮定的、能言善辯的、思維機敏的、動作同樣敏捷的傢伙,他還偏愛搞戲劇化的情節,喜歡表演。」
「這個事實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到了敏登夫婦的身上。他們看起來是非常普通的老夫婦,從來不招惹是非。可是,他們是一毛不拔的吝嗇鬼,儘管銀行戶頭上的資金足夠他們過上舒適一些的日子——比如說改進供暖,以便保持合適的室溫,但是他們寧願精打細算……我這麼分析是想要告訴您,只要一想到戴維德·柯亨拖欠了三個月的房租,敏登夫婦就會渾身難受。這能夠當做一個謀殺動機嗎?他們會不會編造出一個離奇的故事來混淆視聽,以便掩蓋對他們不利的線索?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首先,沒有人會殺掉下金蛋的母雞——請允許我使用這種說法。其次,我認為那兩個老人編造不出這樣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巡警愛德華·瓦特肯確實曾經看到一個『瘟疫醫生』,而且他曾經和那位神秘的馬庫斯醫生進行對話。我很熟悉愛德華·瓦特肯,我可以保證他是一個誠實的人,我也能夠保證他的證詞是可信的。而愛德華·瓦特肯的證詞明確地表明敏登夫婦並沒有產生幻覺。我很不情願——這我承認,但是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三個證人沒有撒謊……儘管他們的故事聽起來荒誕離奇。」
一陣沉默,至少他們這一桌是寂靜無聲了。阿徹巴爾德警官和圖威斯特博士坐在小酒吧一個昏暗的角落裡。大廳里是低沉而嘈雜的聲音,那些顧客們都在關注各自的話題,絕對沒有人會關心角落裡的兩位偵探在說什麼。警官舉起了毛茸茸的大手,敲打了一下桌子。他抬眼看著他的朋友,然後說:
「二十三點二十分。愛德華·瓦特肯盤問敏登夫婦。
「圖威斯特,這是最讓我頭痛的問題:一個難解read.99csw.com的失蹤事件,然後又是同樣神奇的重現!這等於是兩個不可能事件!」
「在繼續解釋這一點之前,我想先回顧一下那三個膽大妄為之徒和他們的裝束。毫無疑問,馬庫斯醫生也是經過喬裝改扮的。他的角色是上個世紀的醫生,他的打扮惟妙惟肖,所以不可能是真的醫生。他肯定使用了假鬍鬚、假髮、厚厚的夾鼻眼鏡……他的聲音很可能也是假的。愛德華·瓦特肯和敏登夫婦對於語調的描述並不完全吻合,不過,他們都認為馬庫斯醫生故意改變了嗓音。羅斯醫生和施爾頓醫生打扮成了瘟疫醫生的樣子:他們戴著寬邊的帽子,還有粗糙的、紙漿做成的大號面具,面具的中間是一個長鼻子,眼睛的位置是兩個洞,手上是厚厚的連指手套。兩個醫生有什麼區別嗎?我們詢問過敏登夫婦,他們說可以分辨出哪一個是羅斯醫生,哪一個是施爾頓醫生。兩個醫生都穿著黑色的長大衣,領子都立著,但是羅斯醫生——也就是在擔架前面的醫生——還有一個小披風。那個披風也是黑色的,完全蓋住了他的胳膊。另外,羅斯醫生比施爾頓醫生要矮一些,施爾頓醫生的身材比常人略高一些。最後一個細節:他們的長大衣都垂到了腳面,而且大衣的前面是用一大排扣子扣住的—您很快就會明白為什麼我要強調這個細節。
坐在他對面的圖威斯特博士已經六十多歲了。他神態嚴肅,若有所思地撫摸著橙紅色的、漂亮的鬍鬚。阿蘭·圖威斯特身材高大,非常消瘦,他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和藹安詳的老紳士,正在盡情地享受著退休之後每一分每一秒的美好生活——而且對於退休生活的滿意度還在不斷增加。不過他的夾鼻眼鏡後面的藍眼睛中透出狡黠的光芒,他的眼神泄露了秘密:阿蘭·圖威斯特曾經是一名傑出的犯罪學家。在倫敦市所有重要的警察局裡都出現過這個高大的身影,而且他的出現總是受到熱烈的歡迎——特別是警方遇到錯綜複雜的案情的時候。
「我們也考慮了偷梁換柱的可能性,也許病人和某個醫生對換了服裝——尤其是羅斯醫生。我們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是因為在三個醫生離開之前,馬庫斯醫生一直扶著羅斯——而且姿勢很奇怪……就好像羅斯不舒服……好像他病了似的。但是這種人物對換需要柯亨的配合,必須是一個身體健康的柯亨才行……柯亨當時的疼痛是假裝出來的嗎?……這種猜測站不住腳。而且這種對換隻可能發生在一個時刻:在敏登夫婦進入死者的房間、最後一次核實病人的身份之後,而當時病人是躺在擔架上的。隨後兩個醫生抬著病人,跟隨著馬庫斯醫生進入走廊,一直走到走廊中間的位置。從敏登夫婦察看病人的身份到擔架翻倒的混亂局面,中間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在此期間敏登夫婦沒有特別留意擔架和兩個『瘟疫醫生』的情況,但是他們能夠看到隱約的身影。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在遠處有兩個證人的情況下,柯亨怎麼可能穿上一套『瘟疫醫生』的奇裝異服——一個人忙著解開扣子,另一個人再扣上一大排扣子……」
自滿的笑容在警官先生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就消失無蹤了。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用拳頭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
「好了,圖威斯特,」警官又說,「您對這個案子有什麼看法?」
「二十二點四九_九_藏_書十分至二十二點四十五分。馬庫斯、羅斯和施爾頓離開了敏登夫婦的房子。戴維德·柯亨應該就是在這個時間遇害的,他的肚子上中了兩刀。
「行了,行了,直說吧!」
「要是真有秘密通道,那就是天上掉餡餅了。當然是一無所獲。我們勘測過牆壁、地板和天花板,可以說是地毯式的搜查,我們也檢查了窗戶上的鐵條,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我們反覆盤問了敏登夫婦,讓他們回憶兩個『瘟疫醫生』走到走廊中間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就是戴維德·柯亨消失之前短短的時間里發生了什麼。真是糟透了,他們信誓旦旦地堅持原先的口供,對於他們當時的位置也是確定無疑。本來我們還有一丁點兒希望來解決這個可怕的難題,敏登夫婦堅定的證詞又打破了我們的希望。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很明顯,他在逃跑的時候丟掉了手杖。我說奇怪,是因為……算了,先不管這個。現在,我們最好按照時間順序把那個蹊蹺的夜晚所發生的主要事件都整理一遍。也許我們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就是全部的案情,我所敘述的都是事實。」在幾天之後的一個下午,在一家名叫「三把左輪」的小酒吧里,在煙霧瀰漫的環境中,一個人在低聲地嘟囔著。「圖威斯特博士,您很了解我,您知道我在職業生涯中遇到過不少離奇的故事。您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故事荒謬極了——簡直就是一連串的荒唐事,而且一個比一個荒謬。還好上帝保佑我們,這一次我們堵住了媒體的嘴巴。您想象一下,如果這些細節被公諸于眾,會引起多麼可怕的騷動!那些天殺的記者們肯定會心花怒放,會盡情地渲染……」
「我認為我們可以在一點上達成共識:三個醫生是勾結在一起的。然後,我們再考慮他們的目的。我不能肯定三個人都是謀殺樂師的兇手,但是馬庫斯醫生肯定是兇手之一,這是毫無疑問的。至少,他是一名從犯——他和愛德華·瓦特肯的對話可以排除所有的疑慮。請回想一下屍體在垃圾桶里『重現』的情形。愛德華·瓦特肯第一次看到垃圾桶里的戴維德·柯亨的時候,這個樂師已經死了。愛德華·瓦特肯對此非常肯定。幾分鐘之後,他和哈韋巡警一同回到了死胡同里。他認為第二次看到的屍體就是他剛才見過的屍體。您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們可以據此排除另一種可能性:有人鑽進了垃圾桶,並且假扮成屍體;等巡警離開之後,他又爬了出來,並且把真正的屍體塞進了垃圾桶。那麼,屍體到底是怎麼跑進原本空著的垃圾桶里?愛德華·瓦特肯曾經去翻看放在對面的裝滿了垃圾的垃圾桶,但是他發誓說轉過身的時間不過幾秒鐘。光憑一個人的力量很難把屍體塞進垃圾桶,並擺成我們見到的形狀——更不要說是在幾秒鐘的時間里。不行,這完全不可能。必須有兩人合力才能辦到。可是,現場只有馬庫斯醫生一個人。還有,屍體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圖威斯特,您在聽我說話嗎?」
「阿徹巴爾德,我完全同意您的判斷。」圖威斯特博士點著頭,他艱難地壓抑著想笑的衝動,「沒有其他線索了嗎?」
「而在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里……戴維德·柯亨又出現在一個垃圾桶里。」
「二十三點零五分。愛德華·瓦特肯看到馬庫斯醫生俯身在一個空垃圾桶上面……五分鐘之後,他又在同一個垃圾九_九_藏_書桶里發現了戴維德·柯亨的屍體。
「什麼意思,您不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我們仔細地研究他隨後的反應,我們就會發現他的行為舉止雖然表面上很荒唐,實際上是符合邏輯的。馬庫斯醫生被突然出現的巡警嚇了一跳,於是他企圖通過怪異的舉止來爭取時間——他作出了荒唐可笑的、幾乎是瘋狂的舉動。但是他的瘋狂舉動並不是任意胡來,他在表演一個和犯罪相關的瘋子。當他面前的巡警懷疑垃圾桶裏面藏著一具屍體的時候,馬庫斯醫生故意說自己是犯罪學博士。巡警果然被迷惑住了,認為面前的『醫生』是一個瘋子——博士的這個手段非常巧妙。您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馬庫斯醫生假扮其他角色,愛德華·瓦特肯都會認為他的話是故意要把自己的注意力從『垃圾桶』和『屍體』上面引開。總而言之,這位馬庫斯醫生非常成功地搞了一個障眼法,用一個巧妙的計謀騙過了愛德華·瓦特肯。
「另外,換人的設想根本沒有解決我們的問題。」阿徹巴爾德·赫斯特絕望地嘆了口氣,「如果戴維德·柯亨偽裝成了羅斯醫生,那麼真正的羅斯醫生又跑到哪兒去了?不管是誰,總之有一個人失蹤了!要麼是在走廊里失蹤了,要麼是在戴維德·柯亨的房間里失蹤了!」
「我同意您的觀點,但是這對案情沒有任何幫助。我們還是搞不清楚動機。這些布景到底有什麼用意?」
蘇格蘭場的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大概五十歲,身材肥胖,面色紅潤。他剛剛向對面的圖威斯特博士敘述了八月三十一日晚上所發生的奇異事件。他詳細而忠實地複述了巡警愛德華·瓦特肯的報告,沒有添加任何個人評論。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的朋友……」
「我們當然考慮過這種可能性。」赫斯特陰沉著臉說道,「但是我們找不到動機,沒有任何能夠支持這種假設的線索。這兩個人的生活很封閉,沒有人關心他們的情況,他們也沒有孩子。另外,在那個死胡同里,只有愛德華·瓦特肯一個人見識了馬庫斯醫生的『表演』。馬庫斯醫生專門給路過的巡警表演?不可能,他無法斷定巡警隨後會遇到敏登夫婦,也就是說馬庫斯醫生無法保證巡警會了解到『第一幕中的情節』——請允許我這麼形容。目前我能夠肯定的是,三個假冒的醫生是同謀。戴維德·柯亨是否也是他們一夥的呢?無法肯定,不過他肯定沒有參与謀殺自己的陰謀。也有可能是三個『醫生』給戴維德·柯亨吃了葯,然後給他化妝,讓他以為自己染上了瘟疫。但如果他們想要欺騙戴維德·柯亨,為什麼又很快除掉了他?還有,屍體在垃圾桶里『重現』這一幕又是什麼用意?
「您相信有幽靈……」阿徹巴爾德·赫斯特喝掉了半杯啤酒之後才說。
警官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又用厭倦的聲音嘟囔著說:
「有什麼奇怪的?您認為馬庫斯醫生故意把手杖留在了現場?」
「現在能夠肯定一點:我們面對無數難解之謎。我們本來可以考慮精神失常的可能性——也許是瘋子在胡鬧。但是死者突然消失無蹤,然後又突然出現,這個難題明確地否定了瘋子的假設。那麼,為什麼?為什麼兇手要故意搞得這麼神秘?是要針對敏登夫婦嗎?」
在一瞬間,阿徹巴爾德·赫斯特好像要大發雷霆了。但是酒吧的服務員恰好趕到,冒著泡沫的啤酒似乎讓警官平靜了下來https://read.99csw.com
「我們在現場做了模擬試驗……我們被迫承認剛才提到的假設也站不住腳。我們甚至檢查了敏登夫婦的視力……實際上他們的視力還不錯。
「哦!我在聽您說話!您的分析很有見地……不過,我現在更關心在走廊里消失的問題。我猜測警方已經仔細地、地毯式搜查過那個地方了……沒有發現什麼秘密通道?」
「好了,好了。阿徹巴爾德,別抱怨了。我倒是覺得這是一種獎賞和榮譽。現在,請告訴我隨後發生的事情。我猜測那個可憐的傢伙根本不是死於瘟疫!」
「實際上,我認為這種醫生和病人的對換幾乎是不可能的。」圖威斯特博士平靜地說,「技術上可行,但是無法逃過走廊另一頭敏登夫婦的眼睛。」
「二十三點四十五分。增援的警車和法醫到達現場。
「您這麼認為?」警官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讓人聯想到一個手上還藏著其他王牌的牌手。「現在輪到我直言相告了,我不得不說您的表現令我有些失望。您好像沒有注意到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當愛德華·瓦特肯看到馬庫斯醫生俯身在垃圾桶上的時候,馬庫斯醫生曾經說過一句話。他提到了一些最好不要過早被發現的東西,還說當初把它放到別的地方也許更好……毫無疑問,他是在說戴維德·柯亨的屍體。請注意,他還提到了一個名字:科斯閔斯基——他認為身後的人是科斯閔斯基。種種跡象都表明馬庫斯醫生的這幾句話並不是預先設計好的台詞,因為當馬庫斯醫生看到巡警的時候,他驚訝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在報告中,愛德華·瓦特肯還特意強調說,當那個『醫生』聽到陌生的聲音的時候,他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不幸的是,在倫敦有太多的科斯閔斯基,我們很難指望用這個名字找到那位『瘟疫醫生』。我們在這方面進行了調查,但是一無所獲。圖威斯特,我真的很擔心,也許這個謎案又要成為無頭案了。除非我們能夠在近期發現新的線索,讓我們更清楚地了解案情。」
「要我說,這個案子非常具有原創性,同時也非常有趣。」圖威斯特博士的語調很溫柔,「當然了,那個倒霉的樂師除外。」
「二十二點二十分。敏登夫婦聽到他們的房客在呻|吟。他們出門,站在走廊里,看到一小撮人聚集在戴維德·柯亨的房間里。
「二十二點。愛德華·瓦特肯看到一個『瘟疫醫生』出現在國王街上。他認為還有另外一個人影走在那個『瘟疫醫生』的前面,然後『瘟疫醫生』迅速地消失在一條小路上。我認為愛德華·瓦特肯看到的『瘟疫醫生』應該就是三個假冒醫生之一。我這麼推斷應該不算牽強,因為戴維德·柯亨就住在距此不到兩百米的房子里。
「沒有了……失物招領處收到了一根銀頭手杖,有人在一個門洞附近撿到的,就在離波瑞街不遠的地方。愛德華·瓦特肯認為那就是馬庫斯醫生的手杖。他應該沒有看錯,因為那根手杖上面沒有任何指紋——我認為這足以說明問題。手杖是很老的樣式,但是仍然很流行。這個線索其實算不上線索。」
「好吧,如果說我有不滿之處,那就是這一點:您被『消失』和『重現』事件蒙蔽住了。您過於執著地研究這個問題,以至於您忽略了其他的東西。」
「這麼說吧,阿徹巴爾德,假如我對您的調查方式有所不滿的話,我就會……」
「奇怪……」圖威斯特博士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