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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彈力輪

第三章 彈力輪

「摩擦力玩具?」
「謝謝,我已經不要緊了。」
「我必須多知道一點馬割家的事。幸好你已經和真棹認識了。我希望你再和她混熟一點。裝做|愛上她也是不壞的主意噢。」
幾乎完全聽不清楚。真棹跪在床旁,把臉貼在朋浩的頰畔。
緊跟在朋浩後面,真棹也出現了。她穿著雙排扣的白色大衣,拿著奶油色的皮箱。真棹重新把頭髮綁了起來,夾著那個熟悉的銀色髮飾。
過了十五分鐘后,醫生正式宣告朋浩死亡。
「是真棹告訴你的嗎?」
「你本來跟你先生在一起嗎?」醫生看看敏夫。之前他大概把敏夫當成真棹的丈夫了。
「你要立刻出發。」
這點敏夫從剛才便耿耿於懷。
舞子粗魯的掛上電話。
「你要去哪裡?」
「你真厲害,居然知道我在這裏。」
「撇開這個不談,你這傢伙倒是行動先於思考啊。」
瓦斯車的車門打開,司機飛奔而出。
真棹穿上鞋子試圖站起來,然而她的膝蓋卻毫無力氣,旋即倒在敏夫的腕中。
「不,幸好似乎不嚴重。」
「你不用擔心。去機場只有一條路,如果他們是要出國,說不定我還有機會逮住朋浩跟他談一下。」
「不知道。說不定那玩意就放在他的大皮箱里。」
交通不如預期中擁擠,計程車的司機開得很小心,然而還是無法阻止兩三輛車插入。
敏夫伸出手。
敏夫開著舞子的車,本來擔心如何不跟丟,聽到舞子這麼說,決定緊跟著計程車不放。
「那個大皮箱里顯然放了很重要的東西。」
真棹的腳流著血。
敏夫把朋浩臨終的情形告訴舞子。
敏夫玩味著這個姓氏,覆誦了一遍。但真棹似乎誤會了,看著敏夫的臉說:「我的名字叫做真棹。」
「不管怎樣,朋浩的車子被掉落的物體擊中,這點應該是確定的。」
「我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丈夫不管。」
「刑警?」
一踏入診療室,狗就狂吠不止,有一股和普通病房不同的消毒水氣味。
「我們發生了車禍嗎?……」
「那我就失陪了。」
真棹站起來。
「馬割太太……你也要保重身體。」
又有好幾台車子鳴著警笛開過。真棹開始坐立不安:「拜託你。請你帶我去找我丈夫?」
真棹小心的收下紙片。
「就是榎木町分局交通課的刑警。他說想問你車禍當時的情形。」
這下子這樁差事也快結束了吧,敏夫想。
真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人有可能在一瞬間全身著火嗎?」
「這是傷者的家屬。」護士小姐簡短的說。
舞子這句話,在死者面前顯然極為不敬。
「你先生的語氣好像很堅決。」
敏夫走下車道,繞過車子,打開對面的車門,這時真棹突然張開雙眸。敏夫默默的看著她的眼睛。
「我……無所謂。」
「我知道了。」
敏夫想起朋浩臨死前的樣子。他雖然性命垂危,還是執拗的命令真棹,要把MADOJO這種東西,交給一個外國人。MADOJO該不會是什麼玩具的名稱吧?
「是你救了我啊?」
「宇內小姐,當時你看見了嗎?」
真棹的額頭滲著血絲,雙眼和嘴巴緊閉,肌膚失去血色,蒼白https://read.99csw.com得透明。
敏夫向醫生問明去北野第一醫院的路。
走到外面一看,人行道上已經擠滿看熱鬧的人群,到處是消防車的警報聲、警察管制交通的尖銳哨音,還有直升機的聲音。
「頭部有沒有撞到?」
醫生打開門,讓二人進去。真棹已經不再驚慌,大概是理性戰勝了情緒吧。
敏夫一時之間毫無頭緒。
敏夫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麼好。除了老套的說句「請節哀順變」,似乎沒別的可說。敏夫從口袋掏出記事本,匆匆寫下幾個字,撕下那一頁交給真棹。
真棹把臉貼近。朋浩似乎想伸出手腕,但他那隻手因為要輸血被固定住了。
「看那樣子好像是引火上身。據我猜想,他的皮箱里可能放了什麼裝著油性液體的瓶子。跌倒的時候瓶子摔破了,裏面的油潑到朋浩身上,結果就引燃了車子的火。」
「出口的復甦也很快。藉著改良摩擦力(friction)玩具,日本玩具再次變成全球出口第一位。」
「是啊。連計程車的司機也只受到擦傷,平安的脫逃。追撞計程車的人也在自己的車子起火前就平安的逃離了。」
一眼即可看出,朋浩的狀況很糟。他全身包著繃帶,只露出一點點鼻子,罩著氧氣面罩,輸血瓶中冒著泡。上面有一個倒過來的A字。
敏夫從車中取出在車禍現場撿回的鞋子,放在真棹的腳邊。
「她根本就不愛宗兒。」
「我不在乎了。」
「朋浩的傷勢很嚴重。你立刻帶她過來。我們在北野第一醫院的外科。知道了嗎?目前路上交通中斷,你繞遠路過來。馬上過來。」
「向日葵工藝出口的是什麼樣的玩具呢?」
「可能要苦了你了,你要加油……」
「那當然。買家必然會瞪大眼睛,搜購最優秀的商品。如果能在國際玩具展上拿個冠軍,公司一定會大賺一筆。」
「宇內小姐你呢?」
他在動物醫院前停下車。人行道上的人們,看到遠方的黑煙,全都跑了過去。
「您姓勝是吧?」
舞子走近敏夫,彷佛打算說什麼,敏夫卻裝作沒看見,逕自走過去。
「可以。」
「那分明是要去旅行的樣子,而且是長期旅行。」
敏夫不知道哪裡有醫院,只好朝著幾分鐘前看到的動物醫院招牌急馳而去。
「對,我叫做勝敏夫。」
「現在朋浩死了,真棹不知道會不會嫁給宗兒?」
真棹的頭髮就在眼前,散發出一種與香水不同的熟悉香味。
一輛出租汽車在朋浩家門前停下。朋浩走進家門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一個老婦人抱著兩三歲的幼兒從朋浩家走出來。老婦人長得和真棹很像。真棹從老婦人手上接過扁長的黑皮包,輕輕摸了一下幼兒的臉頰。幼兒張開嘴,露出滿嘴蛀牙。
司機按了門鈴,朋浩立刻出現。他換上深藍色西裝,挽著大衣,一隻手拎著大皮箱。
敏夫不肯放開她。
「我實在沒想到朋浩會受到那麼重的傷。」
「嗯,我看得很清楚。朋浩從車內逃出來后,就立刻繞到車后,想要從撞得稀爛、半開的行李廂中,拿出自己的大皮箱。」
「用不著道謝。我最討厭九*九*藏*書這種事了。」
「如果有必要輸血,就用我的血……」
「他們兩個本來預定參加那個國際玩具展嗎?」
「你別管我……立刻出發……現在去的話……應該還趕得上飛機……」
舞子頑皮的看著敏夫說:「你猜佔全世界玩具出口額第一位的是哪個國家?」
「你不用擔心。我衝過去的時候車內的座椅還沒有起火,我相信他絕對有時間逃離。」
「你丈夫?」
「你現在不要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到最後他都沒閉上眼睛,只聽見粗重的呼吸聲。真棹咬著唇,一直凝視著朋浩的臉。
「是瓦斯車起火了。」
「明天……按照計畫,去見檀香山的盧哲福特·戴維斯先生……把MADOJO……交給他。」
沒過多久,敏夫目擊空中出現異物。看不清顏色和形狀的那個東西,正是以驚人的速度墜落。也就在同時間,車身整個都受到衝擊,力量大得讓人覺得連玻璃窗都要飛走了。敏夫直覺的踩下煞車。
由敏夫開車,二人抵達了榎木町分局。敏夫一個人下車,車子由舞子開走了。敏夫看著舞子的車子離去,忽然想起真棹那個長方形皮包還放在後座。
「不知道,因為那時我正在注意前面的瓦斯車,如果勉強要說,好像是一團白煙吧。」
「她可以走路嗎?」
「老公……」
舞子坐在二樓大廳的椅子上,看到敏夫立刻就站起來。
朋浩似乎不想聽她這麼說,拚命搖頭。
她在二樓長長的走廊盡頭停下,看到二人趕上來后才敲門。
真棹穿上沾著血的大衣。
「原來如此,不過今後這樣可行不通噢。」
「你這個冒失鬼。」舞子怒吼著,「你不聲不響的跑到哪裡去了?真棹人怎麼樣?」
「那我馬上過去。」
「向日葵工藝也有做出口嗎?」
「拿皮箱?」
關於真棹這個男性化的名字,她既未解釋也沒有多加說明。
再度響起爆炸聲。火勢已燒到第二輛車了。
「不過,等上了高速公路,我就沒把握能跟得上了。」
「是的。」敏夫接過電話。
「你不能勉強硬撐。」
真棹倚著敏夫的手腕,緩緩步出。這時,遠方傳來第三次爆炸聲。真棹嚇了一跳,用力握緊敏夫的手。
「這是我的地址。不過,我剛才也說過了,我不需要你道什麼謝。」
「我一直就是這樣被教育的。」
「你最好先躺著休息一下。」
「我擔心的是你的傷勢。」
「我會照你的話去做的,你放心吧。你現在要安靜的……」
本來是打算說些謙讓的話,結果語氣卻不由得強硬起來。真棹就此靜默不語。敏夫想,應該趕快找點話跟她說,可是心裏越焦急就越想不出該說什麼。車子就這麼沉默的抵達北野第一醫院的玄關。
「就算被發現在跟蹤也沒關係,反正那是委託人的車子。」
真棹姣好的臉蛋輪廓,遠遠看來分外顯眼。她大概精心化了妝吧。司機把朋浩的皮箱和真棹的皮箱拿到車后的行李箱。
「就是不用發條就能跑的車子。你想想看,不是有那種先讓車輪空轉幾圈,然後一放手就能跑很遠的小汽車嗎?這是因為在車子內部,裝著被稱為Flywhttps://read•99csw.comheel的彈力輪。先讓車輪在地上摩擦后,彈力輪就會急速迴轉。利用這種彈力輪的慣性,車子就可以跑得相當遠。據說最早的雛形,是在明治初期由平民街的工匠想出來的。以這種摩擦力玩具做先鋒,出口額一路往上攀升。到了昭和三十六年,出口額已逼近三百億,成長為世界第一位。」
候診室里的兩三個人,都用驚訝的表情看著他們,其中一個女人胸前抱著小狗。
真棹這才一驚,看著全身上下。
這是敏夫第一次聽見真棹的聲音。她的聲音很清脆,略帶鼻音。
「不知道。」醫生看了一下真棹的瞳孔和口腔。
朋浩和真棹坐上車。老婦人和幼兒拚命揮手。
就在高速公路入口前,一輛大型液態瓦斯車插|進來,硬用車屁股把舞子的車擠到後面。
「他平常從來不會那樣說話,一定是已經神智不清了吧。至於戴維斯先生那邊,我已經吩咐公司的人打電話跟他聯絡了。」
「宇內小姐你說得沒錯,他們好像正要去檀香山。」
他還有好多話想問真棹,但那些事不是一個偶然開車經過的陌生人該知道的。
那是一棟白色兩層樓的醫院,不過內部似乎很深。真棹走上玄關的階梯時,吃力的拖著受傷的腳。
舞子自言自語的說。
舞子的推測很有道理。朋浩的大皮箱用來作國內旅行,未免大得誇張。真棹一大早就去和宗兒幽會,也是因為兩人將有好一陣子都不能見面吧。
舞子又抬頭看著天花板。然後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刑警說想找你問話。」
真棹肯定的說。舞子背對著他們,顯然是豎著耳朵在聽二人的對話。
紅燈亮起,舞子的車首當其衝,被瓦斯車排出的廢氣噴得滿頭滿臉。右邊的路旁豎著動物醫院的招牌。舞子出神的看著招牌自嘲道:「干我們這行的,簡直就跟狗一樣。」
「還有別的地方痛嗎?」
真棹環視大廳,找到敏夫后,就走到他身邊。她的一隻腳還是跛著。真棹對著敏夫鞠了一個躬。
「我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
「聽說他已經被送往北野第一醫院了。」
敏夫回過神來,才發現舞子也注視著真棹的背影。
「我想也是。不過,那個大皮箱也完全燒毀了。」
在櫃檯報上名字后,護士小姐就帶領他們上二樓。
這時,真棹朝著大廳走來。舞子注意到她的身影,說聲:「我的事還不能說出來噢。」就匆匆離開敏夫身邊。
敏夫問道。護士小姐一言不發。
「對。他的大皮箱當時也已經裂開,裏面的東西都要掉出來了,但朋浩還是拚命想拉出皮箱。就在這時候,計程車已經完全被火包圍。拉出大皮箱的朋浩突然跌倒在路上。或許是腳絆到了,也可能是用力過猛吧。一瞬間,他全身都著火了。」
醫生是個長相溫和的老人。真棹脫去大衣一看,大衣裡層都被血染紅了。醫生用剪刀剪開絲|襪,仔細檢查傷口。在醫生的吩咐下,護士小姐利落的處理傷口。
敏夫假裝沒聽見最後一句話。
「我丈夫在那邊,我丈夫……」
「我已經不要緊了,我擔心我丈夫。」真棹拚命懇求。
「馬割……」
「趴下https://read•99csw.com!」
朋浩依然不斷囑咐真棹不可以改變行程。
「我們已經到了醫院前面。你最好讓醫生看一下。」
那是瀕臨瘋狂的叫聲。
護士小姐的目光停在真棹的腳上,但卻絲毫沒有放慢步伐。
真棹突然甩開敏夫的手。
「日本玩具產量的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出口到國外呢。」
舞子對於朋浩的死,露出非常絕望的表情。
「她說他們要先去夏威夷,然後經過洛杉磯、佛羅里達,兩周后抵達波士頓。」
「我可不想去。就假裝我不在車上吧。你只要去露個臉就行了,不會耽擱太久的。」
真棹似乎在儘力保持鎮定,但聲音早已亂了方寸。
敏夫對護士小姐說。外面不斷傳來消防車和救護車的警報聲。
敏夫凝重的點點頭。
火勢雖已逐漸減弱,不時仍有橙色的火焰從濃煙中冒出。
敏夫越想越不放心。
回頭一看,天邊正湧起驚人的黑煙。濃煙和火焰遠較之前熾烈。
「這件事很重要,你要立刻出發……把MADOJO……一定要……明天。」
「我丈夫怎麼了?」
「有急診。附近發生車禍了。」
「最賺錢的好像就是我剛才給你看的喀搭喀搭鳥,其他的也是類似的小玩意。但企圖做大型玩具的向日葵工藝,卻因為太空賽車失敗了。」
「可是……」
「謝謝。」
二人的車子經過舞子的車開走了。過了一會兒,敏夫靜靜的發動車子。
「很遺憾……他全身都受到燒傷。他從剛才就一直念著夫人的名字。你能及時趕來真是太好了。」
真棹當場呆然佇立,敏夫催促她上車,自己也上車發動了引擎。
「我本來跟我丈夫一起坐在那輛車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身體好像撞到了什麼,眼前就成了一片火海。我看到司機滾到車外,我丈夫就打開車門把我推出來了。」
「在國際玩具展上,會展出各式各樣的新產品吧。」
「我們剛才不是經過動物醫院的招牌嗎?而且你的車子又是開往那個方向。要猜你那點心思,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怎麼了?」
「沒想到發生這種意外,給您添了這麼多麻煩。我姓馬割。」
「你還是要去檀香山嗎?」
「——對了,我想起來了。波士頓在十一月要舉辦一場國際玩具展,來自各國的參展業者有一百多家,世界各地的採購和相關業者超過一萬人,報紙上是這樣寫的。」
對面車道的車子也停下了。回頭一看,兩台車正在冒煙,從車中逃出的人正四處奔跑。
「那怎麼會這樣呢?」
「就是日本。這也是福長先生告訴我的,說到出口的歷史,還真是出人意外的早呢。明治(1868~1912)初年,就已經開始透過橫濱的外國商館出口玩具了。世界大戰爆發前,玩具占日本總貿易額的第四位,被列為重要輸出品。日本的玩具廣受歡迎,主要是靠著精巧的技術、有趣的創意,當然最重要的是價錢便宜。戰後玩具業也立刻就復甦了。對人類來說,玩具似乎是不可或缺的。業者利用美軍丟棄的空罐,把它敲平當作材料,做出了玩具小汽車。你知道嗎?」
「你在裏面拖拖拉拉的搞什麼?」
朋浩彷佛拚命想九_九_藏_書說什麼。
「噢?真的嗎?」
「不去了。」
「當時我的車隔著三四輛車子,跟在你們的車後面。」
車子靜止后,敏夫反射性的衝到車道上。前面隔著三四輛車正在冒起火花。黑煙直上天空。那是真棹和朋浩坐的計程車。計程車的車尾被別的車衝撞上去。
前面的瓦斯車也亮起紅色的煞車燈,橢圓形的液體槽越來越逼近。敏夫一邊注意後面的車子,一邊繼續踩煞車。
敏夫硬是將真棹拉進醫院。
醫生拿下口罩。敏夫說,這是傷者的妻子。
她一看到敏夫就說。
真棹看著敏夫握著方向盤的手說。
「災難這種東西,總是在一瞬間降臨。」
「不知道。」
舞子滿臉不悅的坐在二樓大廳的椅子上抽著煙。
「朋浩死了。」
「朋浩從車內逃出后,他所採取的行動只能說是自殺行為。」
舞子看看表。
「他們要去哪裡呢?」
真棹像哄小孩似的,輕輕在朋浩耳邊低語。
看著真棹跛著腳離去的背影,令人不由得心痛。敏夫恍惚的目送著真棹走遠。
「今天謝謝你幫了這麼多忙。」
車道上,白色大衣癱在地上似乎將要被吹走。敏夫朝著白色大衣衝過去,扶起來一看,真棹已經昏了過去,雙眼緊閉。敏夫忘我的緊緊抱住真棹,一隻小小的鞋子滾落地上。後來回想起來,當時的行為實在難以解釋。敏夫用一隻手拾起那隻鞋,火光立時燒到鞋子旁邊。
「腳傷雖然出血很多,但傷口似乎很淺。你一定要再去找專門醫生檢查一下腦波。」
「也許是去機場吧。」
「你是……?」
「傷勢很重嗎?」
「他的情況怎麼樣?」
「我也看到了。」
這時電話響了。護士小姐接起電話答了幾句,立刻轉頭看著敏夫。「請問你是勝先生嗎?」
真棹凝視著敏夫的眼睛。
「她正在接受治療。」
房門立刻打開,戴著白口罩的醫生出來了。
「坐我的車子去吧。」
「這點連我也一頭霧水。事發的前一刻,有很多人目擊某樣東西從天空掉下來。」
「快逃!」
「MADOJO是什麼東西?」
「可不可以把你的地址告訴我?我應該好好向你道謝……」
「是的,我們坐在同一輛車上。」
舞子一直瞪著天花板。
「車禍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對,雖然早了一點,不過大概是像真棹說的,順便來個海外旅行吧。」
然而,一般人出國旅行時會隨身帶著油瓶嗎?對了,他沒把出國旅行的事告訴舞子。
「發生了車禍。幸好你醒過來了。有沒有哪裡痛?」
有人怒吼著。
「我知道。剛才我看到氧氣輸送器從朋浩的病房搬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他死的還真不是時候。」
「有人說是火球,也有人說是一團煙掉落。你看到的是什麼?」
敏夫把真棹的身體塞進Egg中。舞子不在車內。真棹的那個扁長形皮包,帶子纏繞在手腕上。敏夫本想把皮包扔開,不料手卻碰到了真棹的胸部,乳|房的柔軟令他狼狽不堪。他把皮包丟進後面的座椅,把車門關上,二話不說立刻迴轉。車子似乎撞到了瓦斯車。
真棹搖搖頭。
舞子似乎對敏夫的激烈反應很驚訝。
他扭動著脖子,試圖用嘴推開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