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六章 魔童女

第十六章 魔童女

「兇手以為在這一連串事件發生時,真棹已經遠在國外。他作夢也沒想到,朋浩竟然死於一場意外事故,導致真棹取消旅行……」
敏夫看著分成兩股墜落的的彎曲瀑布,那天的情景浮現眼前。
敏夫抱起真棹。真棹渾身無力。紅絲巾纏繞在脖子上。
走過原先隱沒在水中的岩石,就看到通往上面的階梯。敏夫一口氣衝上浸濕的石階。
舞子繼續說。
舞子跟著一搭一唱似的說。
真棹環顧四周,很害怕的靠在敏夫胸前。
「舞子,你知道兇手的手法了嗎?」
「然後是鐵馬命案。這個事件率先遭到懷疑的就是真棹,即使不清楚兇手的犯案手法,警察還是立刻盯上真棹。小勝知道洞窟的存在,更堅信這是真棹乾的,成了大冒險的主角。到最後,卻發現洞窟在鐵馬遇害的前一天沒被人打開過,因而得出了一個誰也無法把鐵馬藥瓶中的膠囊掉包的結論,形成了不可能犯罪。在這個事件中,兇手的行動也令人費解。既然是不可能犯罪,問題就縮小到一點上面。只要能解開那個,立刻就會知道兇手是誰……」
舞子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水退的速度相當快,但對焦急的敏夫來說,卻仍嫌太慢。他無法等水完全退光,就已走下階梯。
「是雨水積成的嗎?」敏夫問。
「什麼子彈?」
是舞子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舞子和狐澤已經站在一旁。
真棹在敏夫懷中昏昏欲睡,不時會驚嚇似的全身發抖。
「會冷嗎?」
狐澤的聲音變了。
「真棹,不用再說了,剩下的由我來說吧。這一連串的事件中,有一點我一直摸不透,那就是兇手選擇犯案的日子。透一被殺,是在替朋浩守靈的那一夜。兇手為什麼要選這種日子呢?不但出入的人很多,朋浩又剛死,自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如果換作其他的日子,大概會被當作不幸的意外事故而忽略了。接下來的香尾里命案,兇手選的日子也很奇怪。那天我們陸陸續續跑去怪屋,兇手卻完全沒有考慮到遭人目擊的危險性——我想或者該說,兇手是個不知道我們會去怪屋的人。」
「是的。」
「是的……」
「她為什麼非逃不可?」
「沒錯,當然是這條路。」
站員告訴他,搭乘伊豆箱根鐵路去三島,從三島換乘新幹線,反而比較快抵達東京。真棹一定也是利用這個方式。
「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真棹看著二人黝黑的背影說。
「怎麼不對?」
舞子的手電筒照到腳邊的石頭后,就不再移動。
敏夫渾身濕淋淋的衝進迷宮中。他是因為沾了雜草上的雨水,才變得渾身濕透。
舞子笑了,不過立刻恢復了認真的口吻。
「笨蛋,難道真棹也潛水嗎?你仔細想想。」
路再度變窄,洞頂也變低了。然後,舞子停下腳步。
同時,激烈的水聲響徹整個洞窟。
「你想對她做什麼?」舞子強硬的說。
「……你為什麼要自殺?」
走到迷宮中心,打開洞窟入口。五角形石桌上的積水,流入洞窟中。
「你說我誤會了?」敏夫負氣的說。
真棹的聲音變得苦悶。舞子舉起手制止她。
「朋浩怎麼可能殺死自己的兒子?」
「對了,我還沒告訴這小子火藥反應的結果。狐澤先生,真棹的手有火藥反應嗎?」
「這麼說,你認為真棹是為了獨佔洞窟的財寶,所以才回來的嗎?」
「你也已經知道了吧。」
「你還記得嗎?」
「藏寶地點?」
「拜託你,」敏夫對舞子說。「請你放我逃走。」
「可能是他們還沒找到吧。」
「當時只有一條瀑布嗎?」
舞子邊走邊說。這條路似乎是岩石的裂縫形成的,寬度僅容一人勉強通過。
「瞧你說的好像親眼看見似的。」
「所以呢?」
敏夫想去拉真棹的手。
「即使沒有親眼看見,我也應該早點推測出兇器就是萬花筒。」
「喂,你可別想逃噢。」
「我好像還是怪怪的,那個瀑布看起來好像有兩條……」
「真棹殺了馬割宗兒、香尾里、鐵馬三人。但她不是為了自己的貪慾,真棹她……」
https://read•99csw•com敏夫從迷宮後面窺視著怪屋。怪屋看起來宛如一座將要被雨水沖毀的黑沙城堡。所有的窗子都緊閉著,沒有人影。可以看到宗兒的車停在小屋對面,後面露出另一輛黃車的車尾。好像是舞子的Egg,不過他不能確定。
舞子扶起真棹。真棹一個人坐不穩,舞子讓敏夫撐著真棹的身體,自己站起來。
「對,呈く字型彎曲的瀑布……」真棹詫異的說。
「可是這個萬花筒怎麼會在這裏?」
「我潛下去看看。」
「老實說,我們也正準備要去那裡呢。」舞子若無其事的說。
舞子把手電筒往下照。
「對了。香尾里說,KALEIDO……」
「圓筒有一頭燒掉了。這不是普通的萬花筒。」
「看得見嗎?」舞子在下面問。
「大胆也該有個限度。」狐澤說。
「她死了……」
「好黑噢……」
「那天我們也去了怪屋。」狐澤說。
「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洞窟了。到時候就會變亮了。」
「……我已經不行了。」真棹答非所問的回答。
「舞子,你怎麼了?」
「透一不是朋浩的兒子,是宗兒的孩子。」
「對,結果我發現透一被殺也是……」
舞子的打扮很怪異。她穿著紅色松垮垮的塑膠雨衣,像魚販穿的那種長靴,戴著草帽。看起來和真棹似像非像,難怪敏夫剛才在洞窟中用手電筒的燈光無法分辨。
「你既然不是兇手,為什麼非死不可呢?」敏夫說。
「……」
正當他想叫住那名女子時,女子迅速轉身。一瞬間,敏夫被對方的手電筒照得眼花撩亂。光源後面響起耳熟的聲音。
「我去叫醫生吧。」狐澤說。
「昨晚我聽說找到了假的針筒,就明白了兇手是誰。還有,今天我擔心手電筒的電池用光……」
舞子急斥他。
「小勝,你懂了吧。真棹在香尾里被殺時,根本沒有開過槍。」
真棹正試圖起身。舞子又看著真棹。真棹說:「是的。殺死透一、香尾里、宗兒、鐵馬四個人的,就是我的丈夫,馬割朋浩……」
「可是,我不想見到其他的人。」真棹在敏夫懷中說。
「那真棹是怎麼做到的呢?」
「噢?這我倒是頭一次聽說。真棹殺了誰?」
舞子分明是故意刁難。敏夫用力咽下一口口水。
「噢,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根據那個?」
他認為真棹應該不在通往怪屋裡鐵馬房間的路上。真棹如果在的話,應該不在連結怪屋和迷宮的通道上,而是在藏著寶藏的死路吧。然而,敏夫根本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他決定把每一條死路都走走看。
這時,兩條瀑布合而為一,彎成く字型,開始落在有凹陷的岩石上。
「據我猜想,這裏面恐怕裝著子彈吧。」
敏夫的血全往腦門沖。
「在什麼時候?」
「是的。真棹在宗兒的倒立人偶中裝上毒針……」
「她丟掉了。真棹身旁有鴨子,她打死香尾里后,就用紙繩把手槍綁在鴨子身上,放鴨子離開。鴨子回到池中,紙繩在水中溶解,手槍就沉到池底了。」
走完石階,眼前是一間相當寬敞的房間。和之前的房間不同,三面牆壁都堆著方形木頭。敏夫沒時間去注意那些木頭其實是排放得整整齊齊的古老木箱,因為他的眼睛一眼就看到趴在房間中央的人。
敏夫是在迷宮中聽見槍聲。槍聲響起的前後,他還彷佛聽到地下傳來流水聲。那個聲音原來是真棹操作洞窟出入口時,水力機關發出的聲音。
「這是什麼意思?」
狐澤把圓筒倒過來,水從筒中流出。
「她利用這個洞窟。只有真棹知道這個洞窟的存在。真棹趁著鐵馬睡著時,利用這個洞窟,潛入鐵馬的房間。」
「真棹可沒有拿什麼手槍噢。」
「沒錯,問題就出在E地點。我曾經跟你說過,五角形的迷宮就等於是洞窟地圖。這樣的話,藏寶地點當然也應該寫在五角形的迷宮中。」
敏夫飛也似的轉過岩石,用手電筒照過去。光中浮現一名穿著橙色大衣的女人背影。
「人的想法畢竟有跡可循。」https://read.99csw.com舞子平穩的說。「簡而言之,兇手是個不知道透一死掉這天會有許多人齊聚朋浩家的人。換句話說,他連朋浩死掉了都不知道。同時,他也不知道香尾里死掉的那天,我們會去怪屋。他也沒想到就在同一天,真棹會在宗兒的房間里。同樣的,他也沒料到鐵馬被殺時,真棹會在怪屋過夜。」
「因為警察在追捕她。」
「我不會逃,真棹她……」
舞子走到旁邊,翻開真棹的眼皮,檢查她的咽喉,拉起手腕把脈。
「……我不該多事嗎?」
「E地點……」
舞子轉過身,然後朝著另一個黑影說:「你也聽見了,勝敏夫不會逃走。現在先不管他,我看還是趕緊找到真棹比較好,狐澤先生……」
敏夫從舞子身後看著前方的路。路面陡峭下斜,沒入黑水中。那是一個大約三張榻榻米大的黑池,路就消失在那裡。
「為什麼?」
路變寬了。舞子的腳步加快。
「剛才宇內小姐說的是真的嗎?你既沒有殺死香尾里,也沒有殺宗兒和鐵馬?」
「我知道了。」
「當然有。你不也看到了嗎?鐵馬被殺的那個星期一,我坐在迷宮中的五角形石桌思考時,不是從桌下撿起一樣東西嗎?」
「真是太巧妙了。」
「透一服下的安眠藥,瓶子是新的,瓶蓋緊緊蓋著,絕非一個小孩的力量能夠打開的。真棹會殺死自己的孩子嗎?而且……」
「是的。這下子就可以明白為什麼東屋周圍找不到兇手的腳印了。」
「真棹……」
「對不起……」真棹試圖站起身,卻一點力量也使不出來。
真棹茫然的看著舞子。
「迷宮中的椅子應該動過。當迷宮中心的樹籬被打開時,它在死路盡頭和路面成直角。迷宮的樹籬關閉時,死路打開,椅子和路面平行……」
「那就隨便你吧。」
敏夫猛烈的搖晃著真棹。
「我試著回想那個椅子的形狀。橢圓形,正中間有一個讓雨水流過的方洞。就在我苦苦思索那個形狀時,它突然和某個東西的形狀重疊,那就是天保錢。我發現它的形狀和天保錢的形狀是一樣的。」
真棹被抬上擔架,便失去了意識,似乎是緊張解除、疲勞頓時襲來所造成的。
「這還用說嗎?香尾里是被手槍打死的。因為是真棹,就算靠近她,她也不會起戒心。」
敏夫楞然對真棹說。真棹點點頭。
水面逐漸變低,岩石表面出現清晰的水跡。
這句話使得舞子的手電筒大幅晃動。
走完階梯后,水浸到膝蓋的高度冰冷似的刺穿肌膚。
舞子蹲下身子,催促著狐澤。狐澤雖然略有遲疑,可是他大概也知道,如果他來當踩腳台,一定支撐不住舞子的重量,所以他還是踩上了舞子的肩膀。舞子嗯了一聲就站起來。
舞子笑得花枝亂顫,敏夫只好住嘴。舞子輕拍真棹的背。
「香尾里說的不是『乾的水井』嗎?」狐澤說。
「真棹,你之前曾經進過這個洞窟嗎?」
狐澤用力點頭,走回原先的路。
「所以你就買了新電池是吧?」
「等一下。嗯,好像有什麼發光的東西。」
「對,這條路我們上次沒走過,不過剛才遇到你的地方,就是E地點。」
「現在還不能刺|激她。」
就在轉過一個岩角時,他看到一條光線。游移的光線從別的岩石背後流泄出來。那絕對是手電筒的燈光。
舞子放鬆手腕的力量。
他在列車中一直豎起衣領站著。下車走出車站后,他立刻去買手電筒,搭上計程車。
「不,你說的是正確的。」敏夫彷佛安慰真棹般的說。
「我第一次走這條路。」
「那個椅子是為了標明藏寶地點,才特意放在那裡的。那個椅子的位置,就在從E地點延伸出去的死路盡頭。」
「好。」
「你懂了吧。如果真棹在鐵馬死掉的前一晚打開過洞窟,桌子周圍就應該不會留下那些煙屁股和火柴棒了。」
「看來這個瀑布有些玄機。」
「不要衝動壞事。」
「筒中有一個長約十公分的鐵管,裏面裝著點二二口徑的子彈。我想萬花筒底部應該也裝了小電池吧,電池用九*九*藏*書銅線和彈藥筒連接。這個機關大概是這樣吧,當拿著萬花筒的人朝鏡片窺視,起初會模糊看不清楚,當他為了調整焦距轉動圓筒,銅線就連在一起,冒出的火花點燃子彈的火藥。火藥爆炸,子彈飛出,準確的命中正在看萬花筒的人的眼睛。」
「對,Kaleidoscope。香尾里當時就是想說:Kaleidoscope爆炸了。」
是舞子的聲音。舞子沖向敏夫,扭住他的手腕。
「瀑布上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舞子,你說對了。」
「這麼說,殺死三人的兇手是……」
「真棹,我要問你一個問題。香尾里被殺時,第一個抵達東屋的人是你。小勝因為從迷宮中繞過池塘,所以比你晚到。你跑到香尾里身邊時,她還沒有斷氣。你聽見香尾里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吧?」
抵達大仁車站后,正好看到溫泉一號列車停在月台上。敏夫全力衝刺,卻還是沒趕上。一看時刻表,溫泉二號要兩小時后才發車。不過,這樣反而好。
「應該有什麼才對……」
「萬花筒……噢,舞子,這可不是普通玩意噢。」
「你還是這麼天真。」
「所以那一天你也看到了這個瀑布?」舞子焦急的問。
石頭彎成直角。石頭的形狀和迷宮樹籬關閉時椅子的坐向一樣。
「她在這個洞窟里,請你快去找她。」
看到真棹出現生命反應,敏夫這才一屁股在岩石上坐下。
真棹在哪裡呢?
「你忘啦,就是害一個刑警變成泥人的那句話。」
「在那個事件中,可以確定鐵馬是被真棹殺死的,因為只有真棹可以用毒膠囊掉包。」
「不對。雖然發音是這樣沒錯。萬花筒的英文怎麼說?」
「她偷偷跑了。」
「你說的是水上浮屍那一招嗎?可是警方已經搜過池塘了。」
「兇手不是大胆。相反的,他是個非常小心的人。」
「這個洞窟的入口,從周六香尾里和宗兒被殺那天,到周一早上我和你進入洞窟為止,完全沒有被人打開過。」
真棹把臉埋在舞子的兩膝中,渾圓的肩膀靜靜抽|動。舞子像個母親似的,替真棹把亂掉的頭髮攏起。
「你知道地方嗎?」
「這個也先撇開不談,我最感興趣的就是誰把鐵馬的葯掉包了。你倒是說說看。」
真棹吃力的回答。
真棹搖搖頭。那也順便回答了前一個問題。敏夫如此解釋,並專心擦拭真棹的臉。
「E地點是關鍵所在嗎?」敏夫問。
真棹閉上雙眼。她的聲音低得只有敏夫可以聽見。敏夫覺得好像又回到透一死掉那晚,真棹把他當作朋浩在做告白。
「是的……」
洞窟中變得熱鬧起來,好幾支手電筒的光晃動不已,是警官和醫生來了。
「……就在香尾里被殺的那一天。」
真棹的身體在敏夫懷中僵硬起來。
「當然不是真棹。而且你從剛才就一直說被殺的是三個人,那透一命案怎麼說?」
那是穿著舞子大衣的真棹,脖子上還圍著紅色絲巾,身旁滾落著一個綠色的空瓶。
這時,洞窟的岔路出現燈光,狐澤刑警出現了。
舞子站起來走了幾步,似乎又想到什麼,把狐澤叫住。
「真棹,你聽見了嗎?你可別生氣噢,這傢伙好像完全誤會了。」
「你這個渾蛋,還敢回來!」
狐澤從舞子肩上下來,拿著一樣還在滴水的東西。是一個長約三十公分的銀色亮圓筒。
「我不知道地方。」
「等一下。真棹連透一的熊寶寶玩具裝上電池就會走路都不知道。我不相信一個對玩具毫無興趣的人,可以設計出那種複雜的機關,只要替倒立人偶上完發條就會刺出毒針。」
舞子滿足的說,俯視著水面。
「那我問你,按照順序先說香尾里命案吧。真棹是用什麼方法殺死她的?」
「對,那根火柴棒有個特徵:棒子上留著牙齒咬過的痕迹。那是狐澤用過的火柴棒,他有咬火柴棒的習慣。」
舞子仰望著瀑布墜落的岩石間。
舞子來回看著水邊的石頭表面說:「不是,水面似乎一直維持著這個深度。」
「這是什麼?」
「是真的嗎?」
「就在最近,因為某種緣故https://read•99csw.com,這個瀑布才分成兩股。」
舞子聽敏夫說完事情經過後,冷冷一笑。
「你說真棹怎麼了?」
這是相當麻煩的搜索。他逐漸發現,雖說是死路,但那並不是普通的死路。起初踏入的死路,光是長度,就足以和主要幹道的規模匹敵。有些死路還分出更多岔路,越走越窄,最後變成人類無法通過的石穴消失無蹤。不,不是消失。如果試著出聲,根本沒有迴音,聲音整個被吸入無底的暝暗中。勉強可伸入一隻手腕的洞穴,裏面還很深,想必還有超乎想象的洞窟綿延吧。然而,除了折返也沒有別的辦法。
舞子率先走出。和舞子穿著同樣雨衣的狐澤刑警,一臉不悅的跟在敏夫後面走來。
敏夫想起舞子取名為E地點的地方。在幾乎抵達出口的岔路上,彙集了三條路。舞子把迷宮的每一條岔路,從入口處開始,分別取名為ABC……。三條路會合的地方,就是E地點。迷宮的岔路正好和洞窟的岔路相對應。
舞子凜然的看著敏夫。
「正如我剛才所說,真棹只是一個受害者。如果明白了,就別再輕舉妄動。我馬上回來,你給我好好看著她。」
狐澤把手伸到岩石上。那東西好像被卡住了,狐澤弄得兩條手臂都是水,最後總算從岩石之間拉出一樣東西。
「你讓她跑了?」
「這點我倒沒想到。——對了,一打開藏寶的房間,洞窟的入口就會自動關閉。這和迷宮的原理相同。要去鐵馬的房間,必須先把藏寶的房間重新關上才行。」
舞子離開瀑布旁邊,走近真棹。
「就是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吧。」
「這是水力機關……」
「對。我走出洞窟時,就聽見那聲槍響。」
舞子也看著狐澤拿的圓筒。
敏夫俯視真棹的臉。真棹什麼也沒說。
「沒有,檢驗反應是陰性的。」狐澤說。
他雖然很小心,但也許是心裏焦急吧,還是在洞窟階梯上滑倒,一口氣直接摔落洞窟底層。連洞窟底下都積滿了雨水。
「幸好發現得早,已經不要緊了。狐澤先生,拜託你去找醫生。」
水中的路徑浮現,小路變成階梯,似乎一直延伸到水底。
舞子的急救動作相當粗魯。
「我要帶她一起走。」
舞子拚命思考著。
伊豆箱根鐵路依舊是慢吞吞的開著,但敏夫沒有多花時間等新幹線。真棹能夠搭乘的列車,在三十分鐘前剛走。能夠縮短和真棹之間的差距,是唯一的安慰。
舞子默默不語,只是沉默的盯著真棹。
「舞子,這是怎麼搞的?通往鐵馬房間的密道不通了,路沉到了水中。」
他幾乎是悶著腦袋胡亂前進。這樣到底要持續多久呢?
敏夫爬起身,關上洞窟入口。
「所以呢?」
「當我重新檢查地圖時,一眼就看出那個位置。我反而奇怪之前怎麼會忽略它。小勝,你還記得迷宮的死路放著一個橢圓形的石椅吧。你猜那個椅子為什麼會放在那裡?」
洞窟中的四個人沉默了好一陣子沒說話,唯有恢復く字型的瀑布持續著單調的水聲。過了一會兒,狐澤用手帕包起萬花筒說:「到底是誰設下這種機關的?」
「舞子,我拿到了。」
然而舞子的視線依舊凝視著真棹。
「真棹不是殺了人,正被警方追捕嗎?」
他懊惱自己竟然以為真棹是回來拿財產的。真棹只是想死在杳無人跡的地方,才回到洞窟來的。昨天真棹進洞窟,其實也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相同的目的。
「沒錯,就是那根火柴棒。在香尾里被殺后,宗兒不是曾帶我們進迷宮調查嗎?那根火柴棒就是當時掉落的。狐澤後來沒有進過迷宮。——我一壓控制洞窟入口的把手,桌子就豎了起來,結果掉在桌下的煙屁股和火柴棒,就掉到了洞窟中。」
「這樣太耽誤時間,先把她搬到有瀑布的地方。小勝,你背她。」
怪屋在雨中顯得一片黝黑。敏夫在可以望見怪屋的地方下車,走進旁邊的小路。
舞子靠近瀑布。
「沒錯,他什麼都無法知道。」
瀑布的水直衝真棹臉上,她用力拍打真棹的臉。扳開真棹的嘴注入水后,真棹開始咳嗽,接著又意識九_九_藏_書朦朧的被灌下大量的水。舞子取下真棹的絲巾,解開衣服的扣子,把手伸進真棹的胸部扯出她的胸罩。
真棹渾身都是泥土。敏夫伸長身體,把手帕浸在流水中,替她擦去臉上的泥土。真棹縮縮鼻子,張開眼睛。
「喂,舞子,你知道嗎?」
「那真棹為什麼要選東屋犯案呢?而且還在大白天。東屋是展望台耶。反過來說,怪屋中最顯眼的地方就是東屋。在怪屋中應該有許多更適合的犯案地點吧。還有第二點,兇手接下來還要殺兩個人。那他為什麼捨棄手槍這麼方便的兇器不用呢?為什麼他不用手槍殺死宗兒和鐵馬,非要想那種麻煩的機關呢?」
「那麼只要去藏寶地點,就可以找到真棹羅?」
「是萬花筒吧。」舞子說。
狐澤驚訝的說。舞子像唱歌般答道:「你以為這是誰建造的?是弁吉大師的弟子耶。」
舞子抱起真棹,放到敏夫背上。
「當然是鐵馬吃下有毒膠囊的前一晚。」
「萬花筒在爆炸的反作用力下,從香尾里的手中飛出。萬花筒滾落東屋前面的陡坡,掉入從池中流出的水裡。正好這時候,真棹打開了洞窟出入口。也就是說,有大量的水流動,而那股水流是靠池水補給的。由於水流速度加快,萬花筒來不及下沉就被水流沖走,穿過洞窟的給水口,流到這個瀑布的上面,卡在岩石之間。」
「kaleidoscope!」敏夫不禁叫道。
「你想逃去哪裡?」
「如果沒有標明這個,只把洞窟地圖做成迷宮,那他辛苦製成地圖不就毫無意義了嗎?我就是因為察覺到這一點,所以又重新看了一遍五角形的圖。」
「難道不是給走累的人休息用的嗎?」
「應該早一點知道?」
那塊石頭就在水邊,呈金幣形,上面很平坦。舞子蹲下身,試著改變石頭的方向。
「兩條瀑布的中央,有一塊凹陷下去像盤子似的岩石。可是兩條瀑布沖刷的岩石卻沒有凹陷,仍是角度銳利的岩石。這表示本來瀑布只有一條,是落在這個有凹陷的岩石上。由於經年累月被水沖刷,所以岩石才會出現凹陷……」
「踩在我肩上吧。」
一直看著腳邊岩石的狐澤問。
「你看,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那就不用潛到井底下去了。」
後面傳來舞子的聲音。
真棹點點頭。我被騙了嗎?敏夫本想質問她,卻又閉上嘴巴。如果真棹不是兇手,他就得離開她了。
「沒有被人打開過?你有證據嗎?」
「照你這麼說,他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了嗎?」狐澤說。
敏夫尷尬的回答。舞子在這裏。這點帶給他莫大的勇氣。
舞子略作思索,說:
「香尾里被殺的那天,你待在這個洞窟中?」
「對,你撿起來的是吸過的煙屁股和燒過的火柴棒。」
「透一命案?你是說……」
「天保錢……?」
「鐵馬死掉的前一晚?那就不對了。」舞子肯定的說。
「好可怕。……那個被害者就是香尾里吧。」
敏夫咬著唇。從周六到周一,洞窟的入口等於是被煙屁股和火柴棒貼上了封條。
不容真棹抗拒,舞子已將手指伸進真棹喉嚨。
後面傳來狐澤的聲音。
舞子沒有多做說明。她站在瀑布前,一直盯著瀑布的水流動。狐澤也站在舞子身旁,用手電筒去照射瀑布。
「別激動,不要亂來。」
「趕快吐!」
「緊接著發生了宗兒命案。這對兇手來說,是一次非常失敗的犯行,藏在倒立人偶中的毒針立刻被發現,假的針筒也變得毫無意義,而且兇手還犯了錯誤,差點害真棹被殺。再加上又是在一大堆警察的面前犯案。」
「跟我來。」
「沒有踩腳的地方可以上去看。」狐澤說。
敏夫立刻準備扯掉外套。
敏夫無法反駁。
「請你說出來吧。」真棹用勉強擠出來的聲音說。「現在不管聽見什麼,我都不要緊了。」
「我也不知道,可是只要能逃,我就要儘力試試。」
敏夫對於真棹不肯依賴他,感到很懊惱。
「這兩點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實在無法相信真棹殺了香尾里。撇開這個不談,我先聽你繼續說吧。殺死宗兒的也是真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