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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局 30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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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納把獵槍在胳膊下夾緊了點。「這跟你到這兒來有什麼關係?」
「錢,還能有什麼?我的意思不是他真藏了什麼,儘管他也許是藏了。早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他就開始累積財富了,我們不知道錢到底從哪兒來的。他大概有半打公司呢——全都合法,至少反詐騙部門這樣說的——可是它們賺的錢遠遠高於它們應該得到的。」
「查特斯究竟在隱瞞什麼?」
「具體是在什麼地方?」
「沙格·麥克奈利自殺了。我想找出原因,結果發現他一直和一個叫查特斯的人同住一間牢房。儘管麥克奈利是因性侵犯而被抓進去的,但是其他獄友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是的。」
「我以為你知道的。」
「你是不是打算承認麥克奈利的事了?」
「我聽著呢。」他說。
「那麼你為什麼還對他過去做的事耿耿於懷呢?」
「為什麼要我來這裏?」
「那麼直接稱呼名字吧,不必太正式。」
「你知道嗎,這很異常。伊恩爵士的星期天一般都是處理公事,不過今天我們這兒卻有兩個警察。」馬西森看上去好像希望雷布思能告訴他點什麼,可是雷布思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我已經看過他與艾伯諮詢的案件了。有沒有可能讓我看看其他資料?」
「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馬西森和雷布思握了手。他個子很高,身材不錯,一頭濃密的黑髮和黑色鬍子。他的眼鏡帶著藍色的光。
「我欣賞你的直率。我請你來這兒是因為我想知道你是否已經下定決心了。」
「乾杯,」伊恩爵士說。他示意雷布思加入他們,「見過每個人了吧?」
「我確實想過是不是可以嘗試去打野雞或者冬兔,但最後還是決定打飛靶。」
蘇格蘭事務大臣。
那個服務員自覺地倒了一杯酒。大廳里的電話響了起來,他跑去接,離開房間的時候頭也還是低著的。
「很好,先生。」
「你是個新手,」他說,「得加強練習。我肯定一開始我們都會失手的。」
甘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他們跨過落下的樹枝,穿過大樹下的枝丫,慢慢走著。
「發射!」伊恩爵士叫道。一個泥盤飛到了空中。一聲爆炸,接著又是一聲,泥盤碎了。伊恩爵士放下了槍。
「這很重要嗎?」
「你會再一次讓我收手,我便會受到周圍環境和同行者的影響,然後我雙膝下跪請求原諒。」
當然,他不認識雷布思,不過雷布思認識他。他是杜格爾德·尼文。杜格爾德·尼文閣下。
「我只是在想我應該把我的三號球杆帶來。」
玻璃門旁邊的那兩位也過來加酒了,雷布思朝他們點點頭。
這樣只剩下兩位男性客人了,正在兩扇落地玻璃窗旁低聲交談。可是甘納小心地推著雷布思的胳膊,把他從手推車旁帶走了,而此時科林爵士正準備為自己的酒杯里加滿酒。最後他們來到一個巨大的石頭壁爐旁邊。
「我不常喝酒。」甘納對他說,就著橘子汁服下了兩片阿司匹林。他們坐在這家高級酒吧的某個角落裡。對於星期六來說,街道上很安靜。購物的人也許都躲在佩思,或者在商廈和超市裡取暖。電視里在播放《赤膽屠龍》,約翰·韋恩正在進行他的韋恩式散步。
輪到羅比·馬西森的時候九九藏書,他兩次都沒有擊中目標。
甘納喝完了自己的酒:「我想知道伊恩爵士今晚要做什麼。」
「我用過很多東西。」
「我?」
「他為你幹活,給你提供信息,我想他應該有報酬。」
甘納只是聳了一下肩。雷布思沉思了一會兒。酒吧里的人越來越多,電視也已經換了台,在播放足球比賽的結果。從來沒有過這麼多比賽在同時進行,簡直令人眼花繚亂。
「我倒可以想象:他拚命喝酒,想在入睡前把事情全忘掉。他每天都開車去愛丁堡然後再開車回家?」
「到了,」亨特說,「我幫你拿大衣。」
「是呀,從那以後他就改過自新了,至少直到艾伯諮詢的事情上他才惹怒了什麼人。」
「科林爵士,」甘納補充道,「蘇格蘭政府辦公室農業和環境部長。」
亨特笑了起來,一隻手搭在了雷布思的肩上:「這地方很難找吧?」
亨特用一種近乎同情的表情看著他:「你相信的,警督。」
「好的,杜格爾德,好的!」
當伊恩爵士抓住雷布思的胳膊把他往暖房帶的時候,其他人幾乎都進屋了。
「啊,你打高爾夫?」
「我倒希望我知道。如果你允許我大胆猜測的話……」
「我聽說他在帕諾科技的早期階段給予過經濟上的資助。」
「西高地還是斯特拉斯佩,先生?」
「得了,是你要求我住手的。」
「你在這兒有多少土地,伊恩爵士?」甘納問,他突然成了彬彬有禮的客人。
「我不知道,我可是第一次受到邀請。也許伊恩爵士想認識我。他是個聰明的外交家,也是個很好的獨裁者。」甘納停頓了一下,「警察局長很快就會退休了。」
「他只有周末的時候才去露水莊園。平時工作的時候,他住在新鎮的一套房子里。」
「你命令我停止調查。」
「他們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可不信你的話。」雷布思說。
「我猜想你有一張無罪證明書。」
「我要麥芽威士忌。」雷布思說。
「我可不太玩射擊的。」雷布思說。
雷布思搖了搖頭。他能給予甘納多少信任呢?這個人可是第一個想把他踢出局的。
「可是既然我們都出現在這裏,就必須表現出團結的樣子,尤其是在這些人面前。」
室外的氣溫可沒高過冰點,按照伊恩爵士的說法,真是「神清氣爽」和「精神振奮」。他們要去野餐了,必需品在靶場那裡等著他們呢。要想到達那個地方必須走過樹林。他們在獵槍室穿上了綠色的無袖運動夾克,上面裝滿了子彈夾。每個人都拿到一把霰彈槍,為了安全起見,槍管都沒有裝上。
服務員在等雷布思開口要些什麼東西。由於一輩子都在逢迎別人,他的身子已經有點彎曲了,薄薄的嘴唇帶著討好人的微笑。他穿著緊身的藍色尼龍小馬甲,所有的紐扣都扣上了。這自然對他駝背的身體有好處。
甘納露出了生氣的表情:「真是荒謬。」
「只用三號球杆。」
照著事先說好的,雷布思和甘納分別離開房子,然後到奧徹特拉德的一家旅館會合。
遊戲已經開始了,雷布思不知道這是什麼遊戲。不過他知道他對馬西森的認識算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還很年輕,不是嗎?」
雷布思聳聳肩:「一傳十,十傳百。」
「所有這些都是八九年前的事了。」
「艾倫。」
是艾倫·甘納,副局長。
「我們把飲料帶去獵槍室吧,」伊恩爵士說,「每個人都準備好。」
「德爾塔納。」雷布思說。
https://read.99csw.com「現在呢,」雷布思繼續說,「居然連亨特這樣的人也來警告我收手。」
伊恩爵士開始向房子走去。雷布思跟在後面,他明白自己永遠也追不上他。
皇家馬戲廣場,雷布思想,就是哈爾戴因拿到那幾張違章停車罰單的地方。如果你相信的話,生活就是充滿了巧合。不過雷布思自己可不相信這是巧合。
「我也不知道。」
「是嗎?」馬西森把槍合上。
他確實相信。亨特的聲音,和他說話時身體的輕微顫抖讓他相信他說的話,帶著滿腔盛怒。幾百個工作崗位。
「就來自你,警督,只要你繼續盲目地打聽下去。讓它自行其是吧,這就是我想說的。」
一個僕人正推著手推車分發飲料。雷布思想,我竟然重要到了需要主人自己親自迎接,而不是派他的手下來。他站著,並沒有在看著誰,就這麼消磨著時間,一直等到伊恩爵士回來。
伊恩爵士的目光更嚴厲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你願意聽的話。」
「什麼?」
「你好,約翰。」有個人在和他打招呼,朝他走來后伸出了手。這個人的另一隻手上拿著沉重的水晶平底酒杯,看上去有點不自然。等雷布思伸出了自己的手才認出了他。
「帕諾科技?」雷布思猜測說。
「我還是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我覺得不是真的。是不是查特斯的某個投資者告訴你的?」
「所以你會升職?」
「哪兒來的威脅?」
「也許只需一個故事他就能把他們搞得團團轉。他很擅長說服人。」
甘納打量著自己的手指甲:「細節處你都猜對了。我是曾經把麥克奈利轉移到索騰,讓他和查特斯在同一間牢房。然後他去了,又得了癌症,但是沒有從查特斯那裡打聽到任何消息,於是我才安排他提前釋放的。」
「看到了吧?」伊恩爵士說,「現在你已經上手了!」
「說到麥克奈利,你給了他多少錢?」

「射擊?」
「皇家警察督察局的,比如說。抬出他們來嚇唬我,這是一把雙刃劍,艾倫。」
「我想是皇家馬戲廣場吧。」
「很高興見到你。」他有點美國口音。
雷布思點點頭。
甘納糾正伊恩爵士的話:「是副局長。」
「一百七十畝。不過別擔心,我們不需要全走完。」
「啊,」亨特邊說邊走進了房間,用手杖指著他們兩個,「總是這樣,每個人都拿到酒了,除了主人以外。」
「什麼決心?」
「幹得真漂亮。」科林·麥克雷爵士稱讚道。
「口誤而已,」亨特邊說邊對大夥眨眼,「也許我是在預言未來。你知道的,這是我們公務員最拿手的事。杜格爾德,你得把酒加滿了。」
「什麼?」
「我也不知道,」雷布思告訴他,「有人在上面寫了個潦草的『戴爾基第』。」馬西森畏縮了一下,不小心掉了顆子彈。
「事實上,我是在斯坦豪斯的一間理事會出租屋裡偶然發現了你的商業計劃。」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那樣做。」
雷布思的腦海里出現了特蕾莎·麥克奈利的公寓:新門、新裝修、新電視。
「好,我來告訴你,蘇格蘭的就業率正在面臨威脅。」

雷布思轉向了他:「讓它自行其是?你什麼都沒有告訴我,我怎麼知道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
「我有個朋友在你的一個供貨商手下工作。」
甘納用低沉而嚴厲的聲音說:「我不知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什麼?」
「我想那解釋了什https://read.99csw.com麼叫撒切爾主義。他其中的一家公司是不是叫門森?」
「我想你用過槍的,警督。」
「他的妻子生病了,需要人照顧。」
伊恩·亨特搖了搖頭,看上去被逗笑了。「真不知道你接下來會說什麼,警督。」
「告訴我,」雷布思問馬西森,「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德伍德·查特斯的人?」
他們站在一間長長的暖房前。透過模糊的玻璃窗,雷布思可以看到有支架的桌子,空花盆和放種子的盤子,可是裏面沒有東西在生長,什麼也沒有。
「但是不在這兒。」

他們進入了一間巨大的廳堂,地板用白色大理石鋪成,牆上有壁畫;是現代藝術,這點倒讓雷布思很吃驚。很多東西在木地板和高柱子的襯托下顯得極為不協調。熟鐵扶手的樓梯從大廳中央往上升,然後分為左右兩邊。
甘納眯起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甘納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點道理。」
「你知道該怎麼做的,」亨特平靜地說,「停止你的秘密調查。如果你繼續,那麼幾百個工作崗位將會消失。你聽懂我的話了嗎?幾百個。我敢說你的良心可不容許那樣的事發生。」
「什麼?」
「不像你的水平啊,羅比。」伊恩爵士笑了,斜眼看著雷布思。他看上去開心得有些詭異。雷布思覺得自己被利用了,但他還是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利用自己的。
杜格爾德伸出手把酒杯加滿。沒有人介紹他,因為每個人都認識他。他很安靜,喜歡思考,也可能他只是不想浪費口舌罷了。他所說的一切都有可能被記下來,移交給媒體后他們就會把它拿來作為攻擊他的證據,這是不足為奇的。他可不信任那些他不認識的人。
「都是那類事情。他們的文件實在令人費解,簡直就是迷宮,就連我們的專家都摸不到一條清晰的線索。但是至少在一件事情上他們都達成了共識:德里·查特斯有本事把清水弄得混濁——可能你調查了幾個月都無法搞清他公司的經濟狀況。」
當輪到他自己射擊的時候,他也是兩次都沒有擊中。伊恩爵士要求他再來一次。
「工作崗位?什麼樣的工作崗位?」
繼續開了一英里后,他終於越過樹蔭的包圍,來到了一片草坪前,上面有暖棚和帶圍牆的菜園。正對著他的是一棟高雅的蘇格蘭風格的灰色房子,還帶有兩幢塔樓。塔樓應該是起裝飾作用的,底層和房子平齊,越往上越細,塔頂是青石瓦的。那裡有三輛車——羅孚800,捷豹,和瑪莎拉蒂——停在了乾淨的粉紅礫石上。雷布思把車停在它們旁邊,走了出來,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大驚小怪。稍遠處有一條小溪把修剪整齊的草坪分開,上面還有一座弧形的橋。這讓他想起了聖安德魯的一個平坦球道。
「那樣的話,你來做什麼?」
甘納眼睛盯著地面,什麼也沒說。
「有兩個原因。第一,我還在反詐騙部門的時候,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追查他,可惜沒有任何結果,這可能就是我職業生涯中唯一的污點了;第二,我們調查的時候,估計他已經騙了幾百萬。」他的話吸引了雷布思全部的注意力,「幾百萬,」他重複道,「對我來說,這讓追查變得很有價值。」
「羅比,」伊恩爵士說,「過來見見約翰·雷布思警督。約翰,這是羅比·馬西森。」
「我們會趕上來的!」他對其他人說,然後朝向雷布思,手依然抓著他的胳膊肘,「和羅比·馬西森聊得愉快嗎?」雷布https://read.99csw.com思甩開伊恩爵士。「我看到了,你和艾倫·甘納在一起也很愉快。」
「局長,你們擁有這樣素質的員工,犯罪率的下降和破案率的上升還有問題嗎?」他又回過頭看著雷布思,「這真不可思議。」
馬西森笑了:「你的消息不準確。」
「它怎麼在那兒?」馬西森看上去非常冷靜。
「君旗的工作進展得怎麼樣了?」
「亨特說和工作崗位有關。」
另一位客人笑了:「伊恩爵士從來不允許水以任何形式去接近他的威士忌。」他把雪茄和酒杯拿在同一隻手上,這樣他可以把另一隻手伸向雷布思。
「還好。」
「這對小沙格來說很重要,」雷布思平靜地說。有人給他錢,他把錢留給了特蕾莎,就像人身保險一樣。除了那位獄友之外,小沙格還認識什麼有錢人?
「斯特拉斯佩,不要摻水。」
兩根又低又矮的石柱標志著長而崎嶇的行程就此正式開始了。雷布思過了主幹道,上了碎石鋪成的小路后就把車停了下來。這裏沒有任何標記,根本沒有東西可以指示他走得對不對。他看了一下請帖背面的地圖,確定路沒走錯。如此隱蔽的道路實在與伊恩·亨特爵士本人太相符了。雷布思的一邊是開闊的田野,很快就變成了茂密的樹林,長滿苔蘚的石砌堤壩將行車道和樹林分隔開。
雷布思站在隊伍的後面,甘納放慢腳步和他并行。
「誰告訴你的?」
「我想是吧。」
「哦,它的味道很不錯,是吧?」
伊恩爵士停下來做了個手勢:「快點,行動遲緩的傢伙!我只有一條腿是好的,但我還是比你們快。」他想等他們一起走。
「你認識這些人嗎?」甘納說著,把雷布思帶到了裝飲料的手推車旁。雷布思從驚訝中緩和過來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就是甘納不自然的原因;他的第二個想法是:我已經走進來了,並且是正大光明的。
雷布思脫下了他的新外套,穿著運動式的夾克衫聳了聳肩。他把領帶捋平,走進了晨間起居室。
馬西森的鬍鬚動了一下,勉強算是個微笑吧。「那麼我希望他這個周末沒有其他安排。我已經要求那家工廠這個周末全天上班。我給他們的訂單下周三就要交付了,我可不想再換一個新的供貨商。」
「他沒有給過我們任何有用的東西。稀稀拉拉給過他幾英鎊,就這麼多了。」
「哦?」馬西森聽上去並不特別感興趣。
「他從哪兒騙到這麼多錢的?」
「你願意告訴我為何你那麼關心這件事嗎?」
雷布思點頭表示同意。「另外一種可能,」他補充說,「我們兩人的出現是為了嚇唬其他什麼人的。馬西森可不喜歡有警察在那裡。」
「那麼你來這裏幹什麼?」甘納問。
「麥克奈利為什麼要進入查特斯的牢房呢?」
也許他是對的。
「他的獄友自殺了,竟然沒有人前去詢問他麥克奈利被釋放之前的心理狀況,這實在太奇怪了。我的意思是,除了他還能有誰更了解麥克奈利呢?」
這一次,雷布思的第二擊打中了碟子的邊緣。
「之後他直接走到吉萊斯皮議員面前,讓自己的腦袋開了花。」
「你明白的。麥克奈利是阿利斯特·弗勞爾的線人。弗勞爾在調查查特斯的案件時在你手下工作。麥克奈利被送進查特斯的牢房裡是為了監視查特斯吧?如今弗勞爾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擺平問題,需要職權更高的人——也就是和你差不多的人——去和大塊頭吉姆·弗萊特說兩句,先生。」
「約翰·雷布思。」雷布思告訴那個人九_九_藏_書
「發射!」更多的人開槍了。
「是真的?」
雷布思最後還是站在了事務大臣的旁邊。這個人似乎並不想說話。雷布思想知道他早晨和羅比·馬西森在起居室里說了些什麼。
「我想我不認識。」
「我聽說他曾經資助過帕諾科技。」
「景色很好,不是嗎?」是伊恩爵士的聲音。他正朝雷布思走來,身體稍稍斜靠著一根雕刻著花紋的拐杖。在家似乎就不需要傘了。
「很好。」亨特把雷布思領向了房子,「我想我們可以先喝點酒,然後玩一會兒射擊,再吃頓簡便的午餐。」
「我想和你談一談。」
「繼續說。」
「好的。」
雷布思跟著其他人走出房間前,又為自己倒了半杯酒喝掉。
「我的名字是艾倫。」
「呃,我被叫到這兒來,於是你就可以繼續對我施加壓力了。」
雷布思聳聳肩:「只想讓我自己平靜下來。我還想和查特斯談一談。」
甘納看著他:「見鬼,東西實在太多了,也沒有特定的順序。你認為你能發現我們的金融大師發現不了的東西?」
馬西森盯著他看,然後把子彈裝進了獵槍的彈膛裏面。「進展得很好。」他說,「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是怎麼知道它的?」
很快他們就出了樹林,來到一片有車轍的空地上。空地旁是僅能容納一車之寬的小路,在那裡停著一輛尊貴的路虎,和他們的夾克衫是同樣的橄欖綠色。僕人到車后拿出一個巨大的柳藤籃子。空地的中央還有一個人,站立在雷布思認為是飛靶發射器的裝置旁邊。
「快點,艾倫,到你了!」
「所以我們現在都看到了對方一半的生活狀態。」甘納放下酒杯,做了一次深呼吸,「談正事吧。不管你怎麼想,警督,我不是到那裡去『把你嚇走』的。我和你一樣,都是收到了裝著邀請函的郵件。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而我的結論就是:伊恩爵士想讓我們兩個分別把對方踢出局。或許他覺得我的出現會讓你不安。」
「停止你的調查。」
雷布思的耳朵里還回蕩著槍聲,他和其他人一起走到了路虎旁。錫制薄盤子里盛著蘇格蘭湯和三明治,扁平的小酒瓶里裝著威士忌,再大一些的杯子里裝著茶。雷布思的三明治是黑麵包和熏三文魚的。三文魚被切成條狀,灑上了檸檬汁和胡椒。扁酒瓶開始在客人之間傳遞,他喝了一小口威士忌,然後又喝了兩大杯濃茶。他認為所有的遊戲都已經開始了,於是需要清醒一下頭腦。他不確定自己到底是玩遊戲的人,還是籌碼,還是註定要犧牲的人。不過他已經看到了一件事情——遊戲很危險,他的職業成了賭注,而這可是他人生全部的意義所在。事實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在自己的權力範圍內把雷布思趕出警察局。他開始生氣了:生自己的氣——氣自己為什麼要來;生伊恩·亨特爵士的氣——他是如此高傲,如此盛氣凌人,竟然把自己叫到了這裏。雷布思可不是被喊到這裏來任憑人們警告他收手的。他把怒火咽下去,放進了心裏。它比茶更熱,比威士忌更濃烈。
「他所有的公司都是進行再教育培訓的?」
「我同意。」
「科林·麥克雷。」他說。
馬西森點點頭,有點驚訝自己被認了出來。伊恩爵士對雷布思居然知道馬西森而感到好奇。他轉向了艾倫·甘納。
「看看他是否能通過交流來獲取查特斯的信任。我想知道查特斯究竟隱瞞了一些什麼。我知道他是在試圖隱瞞些事情,但是一直到弗勞爾向我推薦麥克奈利的時候我才知道該怎麼做。」